第三十四節

上一節說到劉邦被迫與項羽打賭,不小心中了項羽的道,差點連命都沒了,好在他有陳平幫助,事先做了準備,受傷不重。

第二天,劉邦帶著文武大臣照樣來到兩軍陣前,他大聲對楚軍喊道:“吾乃赤帝,昔白帝之子被吾所斬,況汝乎?”

那就是要告訴項羽,我是上天派下來的赤帝,有神仙保護,你的箭射不死我,連白帝都被我斬了,何況是你呢?你不行,你肯定不是我的對手。

楚漢兩軍的很多人,都看到劉邦被箭射中,還口吐鮮血,可是隻過了一個晚上就好了,都認為劉邦肯定有神靈保護。這一下,楚軍那邊的軍心頓時不穩了,而漢軍則軍心大振:我們的主公是上天派來的,跟著他混,有出路。

項羽也以為已經射死了劉邦,和部下喝了半個晚上的慶功酒,又與虞姬郎情妾意地瀟灑了一陣,他聽說劉邦還活著,以為屬下謊報軍情,暈乎乎的上馬來到軍前,果然見劉邦好好的在那裏。

他怒火萬丈,正要揮軍鏖戰,屬下突然來報,說彭越斷了楚軍的糧道。

項羽悻悻地回到軍營,要安排人去攻打彭越,聽說劉邦派使者來了。

劉邦派使者來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楚軍歸還劉太公和呂雉,漢軍願意與鴻溝為界,楚漢之間不再打戰。

項羽想了一陣,覺得這個辦法不錯,隻要暫時穩住漢軍,等他收拾了韓信和彭越,再與劉邦一決高下。

卻不知,這正是陳平的計謀之一,項羽又中計了。

楚漢以鴻溝為界之後,劉邦知道項羽很守承諾,所提他完全不用擔心楚軍進攻,一麵回櫟陽養傷,立英布為淮南王,一麵讓蕭何繼續從漢中征兵。

另一邊,他頒布法令,對於戰死的士兵,要以棺槨埋葬,還要給予家屬一筆撫恤。

等劉邦養好傷,張良和陳平一看漢軍都整頓得差不多了。兩人來見劉邦,說:主公,我們該按計劃,和彭越韓信聯軍,痛打落水狗了。

劉邦這段時間正對戚夫人寵得不行,計劃讓戚夫人生的兒子劉如意取代劉盈的太子之位,呂雉為這事與劉邦鬧過,劉邦苦惱不已,他一聽要出征了,正好遠離這是非之地,反正帶著美女一起走,到哪裏都逍遙自在。

漢王五年十月,劉邦領著十幾萬大軍違背了楚漢之間的約定,一舉衝過了鴻溝,連克楚軍的幾個大城鎮。

項羽派使者質問劉邦:你怎麽不講信用?

劉邦的回複很簡單:我本來就不是什麽正人君子。

項羽蒙了。

受上次劉邦沒有被射死的影響,楚軍一看到漢軍紅色的旗幟,軍隊就開始潰敗,這仗根本沒法打。

劉邦命令英布、彭越和韓信:你們趕快出兵,和我一起聯軍痛打項羽這條落水狗。

英布沒來,他說身體不太好,好歹派了一支軍隊來,而彭越和韓信接到信之後,居然沒有半點動靜。原來項羽見漢軍的勢頭猛,已經派使者告訴彭越和韓信:劉邦是個小人,你們千萬不要被他忽悠,你們幫他打敗了我,回頭他肯定會對付你們的,保存實力才是硬道理。

英布、彭越和韓信三人,其實不用項羽告訴他們,他們早就有了小算盤:我們就看著劉邦和項羽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到時候我們再撈點好處,今後天下是誰的,還說不準呢!

劉邦率著大軍,一路追著楚軍的屁股,以為要把項羽趕進死胡同,當軍隊到達固陵的時候,冷不防中了項羽的埋伏,漢軍大敗。

好在項羽不敢追擊,劉邦這才撿回一條命。陳平告訴劉邦,說彭越和韓信並沒有出兵,導致項羽全力對付漢軍,如今漢軍十幾萬,可是楚軍的實力也不小,這樣硬拚不行,得設法拉彭越和韓信入局。

怎樣才能拉彭越和韓信入局呢?

張良出了一個好計策:讓人通知彭越和韓信,隻要擊敗項羽,陳縣以東的地盤,都是韓信的,雎陽以北的都是彭越的,如果你們再按兵不動。我就回櫟陽去,仍與項羽以鴻溝為界,以後他要是打你們,我可就不管了。

無論是劉邦,還是韓信或者彭越,與項羽單打獨鬥,都不是項羽的對手。這一點,三個人心裏都明白。所以韓信和彭越接到劉邦的信的之後,知道劉邦不是嚇唬他們,那個流氓出身的家夥,啥事都能幹得出來的。他倆不得已,隻能出兵圍攻項羽。

而英布這邊,一聽劉邦都給韓信和彭越封地了,那兩個人也都出兵了,立馬身體恢複健康,急忙屁顛屁顛帶兵過來幫忙。

劉邦見到英布,這回他不洗腳了,隻喝酒聊天,談感情。

劉邦和英布有感情嗎?沒有!正因為沒有,所以才要談,談得英布感激得涕淚直流。

這一下英布賣力了,帶兵衝在最前麵。韓信和彭越也都積極進攻,項羽一路退敗,被趕到了垓下(今安徽靈璧縣)。

這天晚上,在劉邦的中軍帳內,燈火通明,劉邦、韓信、張良、陳平、英布、彭越等人湊在一起喝酒,商量著怎麽樣才能最好地擊敗項羽。

項羽畢竟是猛將,兔子臨死都要蹬三下,何況是人呢?

韓信自從出兵以來,橫掃燕、趙、齊三國,未逢對手,大家都知道他的厲害,想聽聽他的高見。

他幾杯酒下肚,說出了他十麵埋伏的大計劃。這個十麵埋伏的陣法,來自於《周易八卦》的啟示,是他平生的絕學。十麵埋伏層層相圍,環環相扣,牢不可破。這是他特地為西楚霸王獻上的一份厚禮。

大家對於韓信的計劃,都沒有異議。回去後各安其職,分頭對項羽發起攻擊。

劉邦這邊的聯軍有四十萬,後勤補給很充足,而項羽隻有十萬,還是傷病和疲憊之師,缺糧少藥。

英布、韓信、樊噲、夏侯嬰、彭越等人,對項羽的大軍展開車輪戰術,就那麽一點點的磨。而項羽呢,也是死腦筋,不知道集中精銳強行突圍。主要原因,是他太仁義,不願意拋舍那些跟隨他多年的老弱病殘,想帶著大家一起走。

他的想法非常天真,十萬大軍磨了半個月,死傷一大半。屬下將領也都朝他哭泣:“項王,我們突圍吧!”

項羽紅著眼睛聲嘶力竭地吼:“要突圍,大家一起走!”

就這樣圍了幾個月,項羽身邊所剩不到一萬人,有的戰死,有的偷偷投降了漢軍。軍中糧草殆盡,殺馬為食,剩下也沒有幾匹馬了。

燈光下,項羽喝著冷酒,看著身邊的虞姬,緩緩說出了幾句話:“我計劃和劉邦決一死戰,明天讓人護送你突圍!”

虞姬滿眼淚水:“若將軍身死,我決不獨活!”

項羽擁著虞姬,兩人一邊喝酒一邊流淚。這時,外麵傳來高亢的歌聲。

原來張良早就安排了一批嗓音很大的漢軍士兵,組成了合唱團,讓他們唱起了悲涼的楚國歌曲:九月深秋兮四野飛霜,天高水涸兮寒雁悲愴。最苦戍邊兮日夜彷徨,披堅執銳兮孤立沙岡。離家十年兮父母生別,妻子何堪兮獨宿孤房。雖有餘田兮孰與之守,鄰家酒熟兮孰與之嚐。白發倚門兮望穿秋水,稚子憶念兮淚斷肝腸。胡馬嘶風兮尚知戀土,人生客久兮寧忘故鄉。一旦交兵兮蹈刃而死,骨肉為泥兮衰草濠梁。魂魄悠悠兮枉知所倚,壯誌寥寥兮付之荒唐。當此永夜兮追思退省,及早散楚兮免死殊方。我歌豈誕兮天遣告汝,汝其知命兮勿謂渺茫。漢王有德兮降軍不殺,哀告歸寄兮放汝翱翔。勿守空營兮糧道已絕,指日擒羽兮玉石俱傷。楚之聲兮散楚軍,我能吹兮協六律……

項羽聽後大驚:“難道劉邦已經占領了楚國嗎?怎麽漢軍裏麵那麽多楚國人?”

項羽軍中的士兵們,一聽那熟悉的楚國歌曲,就像一聲聲爹娘呼喚兒子,大家禁不住眼淚直流:打什麽仗?跑回家吧!

張良讓人唱了十幾遍,把項羽的軍隊唱走了一大半。連項伯那樣的人物,都帶著幾個項氏的子弟,來劉邦這邊找吃的,打算吃飽了好開溜。

項伯吃了飯,對項羽說出去溜達一下,卻偷偷跑到劉邦這邊,說是要談判。

項伯是項羽的親叔父,卻幾次莫名其妙地胳膊外外拐,項羽也不追究他的責任。而他見到劉邦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們哥倆打到現在,他輸了,你放他一條生路,讓他去吧!”

劉邦答應得很好:“隻要他投降,我肯定不殺他!”

項伯不願回侄子身邊,讓人去通知項羽,項羽一聽,頓時霸氣外露:“要我投降他?門都沒有!”

項伯對劉邦有恩,被劉邦封為射陽侯,而他的侄子項羽這邊,隻剩下最後八百多個人了,連月征戰血染戰袍,到了窮途末路。

劉邦看在項伯的麵子上,吩咐讓出一條路給項羽突圍。(欲知項羽能否順利突圍,請看下一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