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節

上一節說到劉邦在張良的幫助下,一舉拿下了豐縣,他要殺掉追隨雍齒的那批人,出出心頭的惡氣。

就在劉邦殺氣騰騰地下令斬殺的時候,張良站了出來,大聲說:“沛公,萬萬不可!”

劉邦把眼睛一瞪:“為什麽?”

他的意思很明白:老子抓不到雍齒泄憤,你還不讓我殺幾個人出出氣啊?老子攻打豐縣的時候,你沒看到他們在城牆上那副嘚瑟的模樣,換成是你,你也會氣得要殺人。

張良說:“我第一次見到你,就知道你是一個誌氣遠大的人,大誌氣之人,應該虛懷若穀,包容天下。如果你殺了他們,雖然出了一時之氣。可是你想過沒有,你的軍隊裏,也有他們的朋友和兄弟,而你自己也是豐縣長大的,鄉裏鄉親的。他們被你殺了,他們的親人會很痛苦,會痛恨你,會認為你的心胸太狹窄,以後誰還敢來投奔你呢?如果你放了他們,他們會感激你,甚至加入你的隊伍,幫你開疆拓土。”

劉邦聽完張良的話,頓時怔住了,是啊,我是要做大事的人,將來要像秦始皇那樣威風八麵的,怎麽能夠這樣小家子氣呢?殺幾個百人倒是無所謂,要是把自己逼上絕路,就太不值了。

想到這裏,劉邦馬上朝張良拜了兩拜:“說得好,其實我並不是真要殺他們,隻是嚇嚇他們而已,我這就親自去告訴他們。”

劉邦領著張良他們來到刑場,隻見刑場邊上,很多老人和婦孺都在哭,場麵非常淒慘。大家一見到他,哭聲更大了。劉邦心裏想:張良果然足智多謀,我若是真的殺了他們,以後豐縣的老百姓還不罵死我啊?說不定連祖墳都會被人刨掉。

他清了清嗓子,大聲說:“你們都聽好嘍,我劉季並不是真要殺你們,隻是氣你們跟著雍齒反叛我,所以才嚇一嚇你們。現在看在鄉裏鄉親的份上,放了你們,願意跟著打天下的,我非常歡迎!以後跟著我,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怎麽樣?”

那些眼看就要被殺頭的人,聽到劉邦這麽說,一個個喜極而泣,有的已經激動得在地上磕頭了。既然劉邦這麽仗義,行,跟著他混了。

就這樣,劉邦多了幾百個人。而附近地方的一些子弟,聽說劉邦胸懷寬廣,都認為他是一個成大事的人,一個個前來投靠。短短的幾天,劉邦手下多了一兩千人,還陸續有人前來投靠。

劉邦把項梁那裏借來的五千人還了回去,他現在自己已經有了一萬多人,就在豐縣一帶駐紮著。

秦二世二年六月,項梁並沒有自封為王,而是擁立楚懷王的孫子熊心為楚王,讓熊心當招牌。張良對項梁說:“現在你的勢力這麽大,已經立熊心當了楚王,可是韓國那邊還沒有王呢。我覺得韓國原來的橫陽君韓成為人賢明,你要立他為韓王,以後韓國那邊就是你的地盤了。”

項梁覺得不錯,於是立了韓成為韓王,還讓張良去當韓成的司徒,職位相當於宰相,實際作用是監督韓成的。

張良輔佐了韓成幾個月,項梁另外派了別人去,於是張良回到劉邦身邊。

這時大秦的江山已經搖搖欲墜,秦軍大將章邯四處救火,根本沒用。項梁手下的項羽,帶著人一連拿下了好幾座城鎮,名氣響徹江湖。

劉邦在豐縣過著快活的日子,他什麽事情都不管,放手讓樊噲和曹參他們練兵,自己卻經常和張良喝酒聊天。

劉邦這種做法,是從江湖中領悟出來了,那就是有飯大家吃,有酒大家喝。就是要讓跟隨他的這些人,都嚐到權力帶來的甜頭,這樣大家才會死心塌地地跟著他混。

如果事事過問太多,不但自己累,手下人也會有怨言。

反正他就一句話:我是赤帝,是上天派來的人,有我才有你們的好處。

就在劉邦過著喝酒聊天的日子時,秦軍大將章邯與陳勝進行了一場大戰,陳勝的起義軍雖然作戰勇敢,卻未能挽回敗局。被秦軍擊潰後,逃到了下城父(今安徽蒙城西北),陳勝準備重新聚集力量,再與章邯一決雌雄,卻被跟隨自己數月的車夫莊賈殺害。

陳勝一死,起義軍群龍無首,很快被秦軍絞殺,活著的都投靠了其他義軍,其中項梁這邊就多了好幾萬人。

章邯剿滅了陳勝,下一個目標就是項梁。

槍打出頭鳥,風刮大樹枝,項梁就是那個出頭鳥大樹枝。

項梁急忙派人通知劉邦,要集結所有人一舉擊敗秦軍。劉邦接到信之後,和張良一起趕到薛縣去見項梁這個老大。參加這次英雄聚會的,還有另外幾撥人馬。

項梁現在有了差不多十萬人馬,是所有義軍中腰杆子最粗的人,他的侄子項羽在外麵攻城略地,勢不可擋。

在宴席上,熊心雖然是楚王,可是坐在那裏,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每說一句話,還要看項梁的臉色。

坐在劉邦身邊的張良低聲說:“我看項梁想當楚王。”

劉邦微微點頭:這哪裏還是想啊?分明就是啊!

大家相互介紹的時候,一聽到劉季的名字,一個個都驚奇地看著他。原來呂公雖然呆在家裏,可是並沒有閑著,早就把劉邦的那些神話都散播出去了。有人要當麵驗證劉邦大腿上的七十二粒黑痣,還有他亂搞女人的那些風流韻事。劉邦喝多了酒,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張良在一邊用手扯劉邦的衣服,暗示他低調點,可是他竟然不予理會,還當眾把褲子脫了,讓大家看那些黑痣。

七十二這個數字很吉利,與地煞星的數字相等,這就顯示劉邦不是普通人。張良見項梁的臉色越來越陰沉,正要起身強行把劉邦拖走。這時候,從外麵進來一個人,手裏還提著一個血淋淋的頭顱。

進來的人真是項羽,他剛剛拿下了襄城,殺了郡守,還進行了一場慘絕人寰的大屠殺。他手裏的那顆人頭,就是郡守的。

劉邦被項羽嚇了個機靈,頓時酒醒了一半,他見張良不停的暗示他,心知今天已經闖了禍,回到座位上後,不敢吭聲了。

項羽扔掉人頭,當著眾人麵喝下幾大杯酒,那種旁若無人的豪爽,嚇壞了眾人。

本來熱鬧的場麵,被項羽那麽一衝,大家都很掃興。項梁卻不一樣,仗著他侄子的威風,笑嗬嗬地對項羽讚賞了一番:“這樣下去,以後你就是一個霸王啊!”

他這話說出來,其他人都嚇得不輕,這不是擺明這是在封王嗎?上首還坐著大家都認可的楚王熊心呢!

熊心這名字起得就不對,根本沒有一點雄心,但卻是一個機靈人,心裏,明白這個楚王的位子,是項梁叔侄讓他臨時坐一下的,隨時都會讓他滾下來。他當即起身朝項梁施禮,擠出滿臉的微笑恭喜了幾句,卻沒有提議給項梁封號。

他沒什麽文化,害怕給項梁的封號後,被人當麵駁回,大家的臉麵的都不好看,也擔心項梁不滿意,索性讓項梁自己封,封什麽樣的都行。

項梁也不客氣,直接說:“我一生重武,對江湖朋友重信譽,就叫武信君!”

武信君就武信君,沒有人敢說二話。

這時,有個拍馬屁的家夥,卻當場表示:以項梁的為人和勢力,應該為楚王。

此言一出,劉邦頓時變了臉色。(欲知項梁能否得到大家的擁護成為楚王,請看下一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