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水下怪物

他突然醒悟過來,《洛書神篇》在很大程度上,其實是一本至高無上的武功秘籍。古代的人由於受到科技發展的製約,在與大自然的抗爭中,漸漸悟出了一套提高人體潛能的方法。

巨大漩渦的正中地方,突然騰起一股衝天水柱。水柱之上,出現了一隻大烏龜,但這隻烏龜與平常的烏龜不同,雖然有著一個碩大的龜甲,但是頭部卻與蛟龍一樣,而且下麵長著四支利爪,尾巴拖得很長。

晨曦漸漸明亮起來,江麵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了一層薄霧。王凱魂的身邊籠罩著一層霧氣,乍一看,還以為是站在雲端中的天神。

此時的王凱魂,已經完全不同於苗君儒當初見過的樣子,那襲黑衣之上頂著的,是與他手中完全一樣的一顆龍頭。

如果他穿上古代人的服飾,戴上金冠的話,與傳說中的龍王沒有兩樣。

“經過這一戰,我已經完全變身了,”簸箕一樣的大嘴一張一合,說出的是正常人的聲音:“連我自己都想不到,我會變成這個樣子!”

“你還能夠變回你原來的樣子嗎?”苗君儒問,作為考古人,他實在無法想象這世界上還有多少無法破解的玄妙現象,就如西方傳說中的魔法一樣。

《洛書神篇》中的一些秘方藥物,可以將人變成無所不能的神異動物。

“不知道,”王凱魂說著,向船艙內走去,苗君儒跟在他的後麵。進了船艙,王凱魂將手中的龍頭丟在腳邊,隻見船艙內的水奇跡般的不見了。船艙內頓時彌漫著一股令人惡心的腥臭味,正是那龍頭上發出來的。

他彎腰撿起那本《洛書神篇》的副卷,沉聲問道:“你看懂了多少?”

苗君儒搖了搖頭:“裏麵的東西太深奧,我一下子沒有辦法看明白!”

“可惜!”王凱魂說了兩個字,將那本小冊子在手中揉碎,揉成一團黃黃的如雞蛋般大小的圓球,他接著說道:“把這個吃掉!”

“為什麽要吃?”苗君儒問。就算看不懂小冊子裏麵那些字的意思,也用不著把它吃掉,黃黃的一團紙,吃下去有什麽好處呢?弄不好反而會引起消化不良。

王凱魂將那團紙托在掌心,隻見那團紙裏麵漸漸透出一線金色的光芒來,那光芒越來越強,越來越刺眼,令人不敢直視。仿佛這不是一團紙,而是一顆霞光萬道的龍珠。

苗君儒眯著眼睛正要說話,隻見王凱魂突然用手掐住他的脖子,使他忍不住把嘴張開。他的手下正要出拳反擊,隻覺得眼前一晃,一股熱流灌入口中,順著喉嚨流了下去。那隻掐著他的手隨即鬆開。

苗君儒幹咳了幾聲,見王凱魂已經退出的船艙,手上沒有了那團紙。

“感覺怎麽樣?”王凱魂笑道,“小時候,我讀不懂書上那些字的意思,我父親就是這樣逼我把整本書吃下去的。”

苗君儒苦笑道:“把書留著,可以慢慢研究,就像……”

他的話說到一半,就再也說不下去了,隻覺得五髒俱焚,肚子裏有一團火在燃燒,一股熱流在體內亂竄,忽上忽下。眼見十個手指尖都變成了紅色,並不斷冒出火焰來。他熱得實在不行了,脫去了上衣,見上身的皮膚也變成了紅色,皮下顯現出許多條形的東西來,仿佛有許多條蚯蚓在蠕動。

王凱魂笑道:“我也正是聽了潘教授的話,把一部分《洛書神篇》給吃了下去,才成功變身,誰都想不到,《洛書神篇》本身就是一味靈藥。這本副卷也同樣含有《洛書神篇》中的藥力,如果你是習武之人,可以幫你增加十倍以上的功力,讓你變成一個武功超群的人。”

苗君儒剛一張口,正要要說話,忽然噴出了一團火來,不禁嚇了一跳。他沒有心思聽王凱魂說話,驚恐地看著身上的變化。

“可惜,可惜,這一吐去掉了一半的功力,千萬不要再吐了,也不要慌張,要沉住氣,”王凱魂正色說道:“盤腿而坐,緩緩吸氣平穩吐出,用意念引導你體內的那股熱氣,在體內運行一周,歸於丹田!”

苗君儒隻是向一些武術界的前輩,學了幾招防身的招數,對付一兩個人綽綽有餘。對武術的內功心法,他是一竅不通的。幸虧他看過相關的書籍,當下聽王凱魂說了之後,立即盤腿而坐,按王凱魂所說的,結合書籍上的知識,慢慢引導體內的那股熱流。開始的時候,根本無法引導,那股熱流在體內亂走,每經過一道穴位,都會給他帶來針紮一般的痛楚,而且身體脹得很難受,仿佛隨時要爆開。

王凱魂看到苗君儒顯露在臉上的痛楚,忙道:“排除雜念,一心引導那股熱流,不要鬆懈!”

苗君儒閉上眼睛,努力使自己的大腦進入空靈狀態,眼前漸漸浮現出一副遠古的圖畫來,畫中,一個高挽發髻,穿著麻布衣服的老人,在揮筆書寫著。這時,他仿佛聽到一個來自遙遠天際的蒼老聲音:性,空,意,滿。經,藏萬千變化;絡,行於周天,以後天補先天。天罡地煞,乾上坤下,天人合一,內聖外王……

這一段文字他見過的,就在被他吃到肚子裏的《洛書神篇》副卷中;也聽過,就是在恭王府內神貓李在他離開後說的,如果想要理解這些文字的意思,一時半刻還難以領悟。

此時,在那聲音的引導下,他體內的那股熱流逐一流遍了全身的每一個地方,最後歸納於臍下三寸之處的丹田。

頓時間,他覺得體內精力充沛,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

猛地,他突然醒悟過來,《洛書神篇》在很大程度上,其實是一本至高無上的武功秘籍。古代的人由於受到科技發展的製約,在與大自然的抗爭中,漸漸悟出了一套提高人體潛能的方法。

隻要方法正確,再加上輔助的藥物,可以將人體的潛能發揮到極致。隻是那些藥物中含有改變人類基因的元素,所以人體會發生很大的變化,甚至變成一個完全不同於人類的動物,就像變身後的王凱魂。

他睜開了眼睛,見王凱魂仍站在艙外,麵無表情地望著他。

他起身,剛走了一步,感覺身體輕飄飄的,腳踩在船板上,似乎根本不著力。

“你跳一下看看,”王凱魂說道。

苗君儒試探性的跳了一下,忽地淩空縱起兩米多高,嚇了他一大跳,險些摔了下來,忙縮腹彎腰,才將身體穩住,不至於摔在船板上。

“是不是覺得很意外?”王凱魂說道,“你現在已經是個武林高手了!”

輕輕一跳就有兩米多高,要是全力一跳的話,估計能夠跳到上四五米高。苗君儒望著王凱魂,見對方漸漸恢複了人的模樣,頭上那兩隻角,也越來越小,最後竟消失了。

沒過多久,王凱魂變得與常人沒有兩樣。

苗君儒正要說話,卻聽到遠處傳來一陣鑼鼓聲,放眼望去,見江麵上出現一條與這條一模一樣的帆船,正揚帆朝這邊駛來。

王凱魂朝那艘船望了一眼,說道:“我們要換船了!”

轉眼間,那條船已經靠過來了,船上的水手伸出橈鉤,鉤住這條船的船幫,將兩條船緊緊並靠在一起。

那條船頭上有一個穿著西服的中年人,領著十幾個穿著黑衣的漢子,朝這邊躬身行禮,叫道:“恭迎蟄神!”

王凱魂的大手一揮,沉聲道:“免了!”

苗君儒看著那穿西裝的中年人,覺得好像在哪裏見到過,一時間也想不起來。

那十幾個黑衣漢子越船過來,分成兩批人,一批去移船頭上的大缸,另一批去船尾將那些粗棕繩搬了過去。有一些水手在兩船中間的空隙上放上了木板,幫助移動那口大缸。

苗君儒從船艙內提出那顆蛟龍的龍頭,遞給王凱魂,王凱魂並不接,說道:“你是學考古的,這東西對你也許有用!”

如果把這顆龍頭拿到國際考古工作者交流會議上去,確實能夠引起全世界的轟動,可是現在苗君儒沒有辦法帶著。

“要不先讓他們替你留著,等我們拿到定海神針,再回來取!”王凱魂說道。

在苗君儒從船艙內拿出龍頭的時候,除王凱魂外,所有的人都驚呆了,他們在長江上生活這麽久,有的人祖祖輩輩都生活在水上,隻聽老人們說過水裏有蛟龍,還沒有見過真正的蛟龍是什麽樣子,今日總算是見到了。

“替我收好!”苗君儒把龍頭交給旁邊的一個黑衣漢子。那漢子“噗通”一聲跪倒,朝苗君儒磕了三個響頭,雙手高抬,恭恭敬敬地接過龍頭。

在眾人驚奇的目光中,那漢子舉著龍頭,越過了船,將龍頭轉交給了那個穿著西裝的中年人。那中年人接過龍頭,再一次朝王凱魂躬身行禮,大聲叫道:“感謝蟄神恩典!”

王凱魂微微一笑,並不作聲。

那些水手在兩船之間的木板上鋪了一層紅地毯,苗君儒跟著王凱魂,走過了紅地毯,來到那條船上。

那中年人已經命人用木盒裝好龍頭,放入底艙。上前朝王凱魂施禮說道:“恭請蟄神進艙休息!”

苗君儒經過中年人身邊的時候,聽到中年人低聲說道:“您好,苗教授!”

苗君儒問道:“你認得我嗎?”

中年人笑了一下,說道:“一年前,我在北平衡源齋李老板那裏,見過您一麵!”

苗君儒這才想起,一年前北平衡源齋老板李子衡請他去鑒定一個戰國時代的銘玉杖首,杖首為青玉製作,有灰黑色暈斑,十二麵棱柱體,高5.2厘米,寬3.4厘米。中空但未穿頂,用來套在杖上,頂部為圓形平麵,一麵下部有一孔與內腹相通,棱麵經拋光。在十二麵中,每麵自上而下陰文篆刻三字,有重文符號,共計四十五字,全文為:“行氣,深則蓄,蓄則伸,伸則下,下則定,定則固,固則萌,萌則長,長則退,退則天。天幾舂在上;地幾舂在下。順則生;逆則死。”記述了“行氣”的要領,是有關氣功的最早記錄。他當時覺得上麵的銘文有些怪異,還用墨汁拓了下來,帶回學校請潘教授做進一步的研究。

潘教授後來對他說,銘文主要闡述小周天功的作法和行功時的注意事項。玉器本無名稱,武術界人士把它稱做“行氣玉佩銘”,又稱玉銘和行氣銘。它的主要內容就是深呼吸,這也是氣功的關鍵,主要方法就是腹式呼吸法。同時它也閃爍著中國傳統哲學的光芒———持之以恒的練習下去,達到天人合一的最高境界。

古代的中國人,就非常注重內功和武術的雙修煉。

據李子衡介紹,那塊銘玉杖首就是這個叫楊不修的中年人拿來賣的。(有關李子衡的故事,見拙作驚險懸疑考古係列——《荒漠寶藏》)

鑒定完銘玉杖首的真偽,苗君儒就離開了,前後呆了不到二十分鍾,這期間,他並沒有跟這個叫楊不修的中年人說一句話。當然,他也無法得知這個人的底細,更不知那塊銘玉杖首的來曆。

苗君儒還記起來,他和楊不修除了在李子衡家中見過一麵外,還在西山碧雲寺中為孫中山舉行的祭靈盛典上,見過一麵。當時祭靈盛典剛剛開始,楊不修與一個侍從官站在一起,看上去,兩人的關係還挺密切的。也許那時,楊不修並沒有注意到人群中的苗君儒。

雖然確定楊不修是水神幫的人,但是能夠進入祭典現場的,也絕非泛泛之輩。想到這裏,苗君儒已經想好了對策。

“你是說北平衡源齋李老板那裏?我怎麽沒有印象呢?”苗君儒裝出一副絲毫沒有印象的樣子,有時候裝糊塗也是一種對付別人的手段,隻要自己心理有數就行了。

“也許苗教授貴人多忘事,”楊不修笑了一下,似乎並不介意苗君儒不記得他。

“明天正午之前可以到達嗎?”王凱魂站在船艙邊問。

“稟蟄神,若照這樣的速度,明天上午就可以到達那地方了,我已命奉節的兄弟做好了準備!”楊不修躬身說道。

王凱魂“唔”了一聲,說道:“我要休息一下,六個時辰內不要打擾我!”

說完,他走進艙去了。

苗君儒也要跟進去,不料被一名壯漢伸手攔住。

楊不修解釋道:“苗教授,蟄神休息期間,不容旁人打擾!”

才剛剛加入水神幫,轉眼就成外人了,或許楊不修並不知道苗君儒加入水神幫的事情。他正要說話,卻見已經走進船艙的王凱魂返身回來,說道:“你們兩個人應該好好談一談!”

王凱魂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臉上閃現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但是那眼神卻冷得象冰,直透到人的心裏,似乎完全把別人心裏的心思看穿。

“我和他沒有什麽好談的,”苗君儒說道。

“他十幾年前加入本幫的時候,是南方軍隊中的排長,很有政治背景的……”王凱魂的話還沒有說完,楊不修的臉色就已經變了。

楊不修驚道:“你還知道多少?”

王凱魂微笑道:“你太小瞧水神幫,你做過的那些事情,別以為我不知道,西山碧雲寺中為孫先生舉行祭典的那天,發生了什麽事,我想你比我還清楚!”

這兩下大起大落,苗君儒都有些糊塗了,楊不修到底在碧雲寺中做了什麽?這一切和黃森勃交給他的寶玉兮盒有什麽聯係?

劉白能夠成功拿到金剛舍利子,難道也是得到了楊不修的暗助?這麽說的話,楊不修應該是有功勞的,為什麽王凱魂的話裏話外,含有另外一層意思呢?

王凱魂隻蝸居在那間小屋裏,他又是如何知道哪裏的事呢?

楊不修冷笑道:“不虧是蟄神,躲在那種地方,居然什麽事都瞞不了你!”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王凱魂說道,“我從來都沒有低估身邊的每一個人,水神幫雖然四分五裂,但是我絕對不會讓這樣的局麵維持下去,因為我是蟄神!”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王凱魂眼中的寒光令人恐懼。

望著王凱魂走進船艙的背影,苗君儒扭頭的時候,看到楊不修的臉色慘白,籠罩著一層煞氣。

水神幫沒有幫主的事情,苗君儒已經知道,想不到還四分五裂,那麽幫內到底哪幾個人各自為政?

其實隻要王凱魂出手,楊不修必死無疑,可是他為什麽不出手呢?

看楊不修的那樣子,似乎有恃無恐,那他扮演的究竟是個什麽角色?

苗君儒想著這兩個人剛才說過的話,看來用不了多久,水神幫內會有一場浩劫。

楊不修望著苗君儒,低聲說道:“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

“我真的想和你聊一下!”苗君儒說道:“我在西山碧雲寺中見過你!”

兩人走到船頭,苗君儒走在後麵,他從後麵望著楊不修,見江風吹拂著楊不修的頭發,整個人看上去顯得很飄逸。

“你想知道什麽?”楊不修頭都未回地問。

“你是不是幫助劉白,盜走了石塔中的金剛舍利子?”苗君儒說道:“他就是再厲害,但在那樣的場合下,若沒有別人幫助,是絕對不可能成功拿走的!”

楊不修聽後大驚,“你說什麽,是劉白盜走了金剛舍利子?”

苗君儒愣了一下,說道:“難道你不知道嗎?”

楊不修瞬間恢複了鎮定,說道:“我隻知道金剛舍利子被偷,卻不知道是什麽人偷走的!”

苗君儒想到了那些追殺黃森勃的人,也許在劉白盜取金剛舍利子的時候,楊不修正率人奪取寶玉兮盒。這樣一來,新的疑問就產生了,誰在幫劉白?

他問道:“你在那裏做過什麽事?”

楊不修的目光望著江麵上來往的船隻,說道:“你真的想知道?”

“是的!”苗君儒說道。他看到沿岸的江邊,幾隻小漁船正在起網,他仿佛看到漁網中那些掙紮的魚。他覺得自己似乎就是那網中的魚,無論他怎麽掙紮,都無法擺脫被捉上岸的厄運。要想擺脫水神幫這張網,談何容易?除非網中有漏洞,可以讓他成功逃脫。

“知道的事情太多,對你沒有好處!”楊不修說道。

“我知道,”苗君儒說道:“可是對於我這個快要死的人,知道的事情再多,對你也沒有壞處!”

“你快要死?”楊不修扭頭望了苗君儒一眼,似乎不相信。

苗君儒說道:“明天我會和他一起下去,他是蟄神,也許沒有事,你認為我這樣的一個平常人,還有命上來嗎?我隻不過想知道一些事情的真相而已。”

“對這件事,你知道多少呢?”楊不修問。

“一點皮毛而已,”苗君儒說道:“湊齊三件寶物,進入幽冥通道,拿出那塊黃帝玉璧!”

“看來你已經知道得不少了!”楊不修說道:“其實那天我在碧雲寺中,是找人!”

“找人?找誰?”苗君儒問。

“找我的一個老朋友,”楊不修說道:“他叫肖剛,是個很神秘的人物,我隻知道他原來的公開身份,是個生意人!”

又冒出一個人來了,苗君儒問:“你找他做什麽?”

“因為他也在找黃帝玉璧,”楊不修說道:“溥儀退位後,很多人都在找那塊玉璧!”

楊不修加入水神幫的原因,恐怕沒有那麽簡單,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秘密,有些秘密是別人根本無法知曉的。苗君儒想到這裏,便不再說話,隻望著遠處江邊的漁船。

“你還想知道什麽?”楊不修問。

苗君儒搖了搖頭,他已經不想再問了,就算他問,楊不修也不會把真相告訴他的,他緩緩說道:“西遊記中孫猴子從龍宮取出定海神針,我可沒有孫猴子那麽本事,千百年來,進到那下麵的人,沒有人能夠回來的,也許我也不例外。”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心情低落到了極點,被人逼著去做一件不願意做的事情,是非常痛苦的,他可不象楊不修那樣,有背景,王凱魂對其無可奈何。

莫非楊不修沒有喝過王凱魂調製的藥,王凱魂才沒有辦法控製他?

苗君儒不想知道答案。

他們就這樣站在船沿,象一個木頭人,誰也沒有說話。

船下行得很快,隻覺得江邊青色的山嵐連綿起伏,向後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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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到奉節的時候,是第二天早上。

苗君儒從睡覺的地方起身,來到船沿。他昨天晚上就被安排在桅杆下麵的地方,用一條薄毯裹著抵禦夜晚江麵上的寒氣。

晨曦中,有三條船迎了上來,那三條船的式樣和這條都是同樣的,隻是船身要小一些。

船頭上仍有敲鑼打鼓的人,一個為首的老頭站在船頭上大聲叫道:“金堂堂主魯明磊率屬下恭迎蟄神!”

兩船相距有好幾十米,江麵上起了風,由江的上遊吹來,苗君儒他們的船處於上風頭。那鑼鼓的聲音還聽得不是很清楚,但那老頭的話卻字字入耳。

他暗驚道:好深厚的功力!

楊不修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鑽出來,陪著剛從船艙中出來王凱魂。

那三條船靠近了,苗君儒看清那老頭竟是一個道士,穿著道袍,高挽發髻,顯得有幾分仙風道骨。

王凱魂哈哈笑道:“老家夥,十幾年沒見,你還是老樣子;我們都是同輩人,這禮節就免了,該準備的東西,準備好了沒有?”

“稟蟄神,已經安排妥當!”那老道士躬身說道,他並沒有因為王凱魂的話而托大,在禮數上仍很周到。

兩船靠攏後,從那邊送過來一些用來祭祀的三牲禮品,另外還有一隻黑山羊和一條黑狗。

苗君儒看著兩邊的人在忙碌,最後送過船來的,是兩個七八歲大的童男童女,這對童男童女穿著古代的服飾,男童長得虎頭虎腦的,頭上剔了童子頭,女童長得很清秀,頭上梳了兩個丫頭髻。這是一對很得人疼愛的孩子,他們被人抱過船來的時候,手裏還拿著糖果,臉上帶著童稚的微笑。

苗君儒一驚,這對童男童女肯定是用來祭祀的,現在都什麽時代了,還用這種殘忍的方式?他走到王凱魂的麵前,說道:“放過這兩個孩子吧!”

“為什麽?”王凱魂的眼中射出寒光。

“你不覺得我們這麽做,太過於殘忍了嗎?他們可是孩子呀!”苗君儒說道:“非要用他們兩個人來祭祀嗎?”

“用童男童女之血,混合黑山羊與黑狗之血灑入江中,可降低那兩條蛟龍的法力,助我取勝,”王凱魂說道。

“你不是已經殺死過一條了嗎?”苗君儒說道:“你可以再用呼龍術將那兩條蛟龍呼出來,在水麵上決鬥,佛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們雖然是孩子,可也是兩條人命呀!我們之所以要拿定海神針,不就是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嗎?如果為了達到目的卻要無辜的人送命,還不如不拿出來!”

“不虧是教授,言辭鑿鑿有理,”王凱魂說道:“我隻是用他們兩個人的命來拯救黎民百姓,有何不可?再說我一對一鬥一條蛟龍,有勝算的把握,可是要同時對付兩條,就很難取勝!”

“你們可以多找一些人來,每人取一點,不也一樣嗎?”苗君儒說道:“如果真的要這兩個孩子的性命,我寧死不下去!”

王凱魂沉默了一下,說道:“這倒是個方法,可是一時間去哪裏找那麽多人呢?”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對那老道士說道:“魯明磊,你火速上岸找10個童男童女,務必在巳時之前到達那裏!”

“謹遵神旨!”被稱作魯明磊的老道士躬身說道,朝手下的人一揮手,那三條船快速離開,朝岸邊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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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飛速順流而下,很快進入三峽。除了他們的船外,看不到一條別的船隻,長江上的船民之間,流傳著一句話:三峽九轉十八灘,灘灘都是閻王關,閻王小鬼猶自可,最怕龍年六月一,神女峰下見惡龍。

意思是經過三峽,再難過的激流險灘,都比不上龍年六月初一在神女峰下見惡龍那麽可怕。沒有特殊的情況,龍年的六月初一這天,是沒有船經過神女峰下的。

那些黑衣男子已經在船頭上擺好了三牲祭品,並把那個大缸倒過來,缸口朝下,用繩子上下左右纏了幾十道,在缸口的下方吊上一袋大石頭,那樣的話,一旦大缸下到水裏,就可以確保缸口朝下,缸內保持有充足的空氣。十幾道麻繩在缸口和缸底部各打一個結,一條兒臂粗細的麻繩緊緊拴住缸底部打結的地方,這條麻繩在船上堆成一大堆,有好幾千米,另一端擱在船頭。

漸漸地,已經看到雲霧繚繞的神女峰了。隻見一根巨石突兀於青峰雲霞之中,宛若一個亭亭玉立、美麗動人的少女。古人有“峰巒上主雲霄,山腳直插江中,議者謂泰、華、衡、廬皆無此奇”之說。每當雲煙繚繞峰頂,那人形石柱,像披上薄紗似的,更顯脈脈含情,嫵媚動人。

傳說在夏禹治水的年代,瑤池宮裏住著西王母的第二十三個女兒,名叫瑤姬。她聰慧美麗,心地善良,活潑開朗,耐不住宮中的寂寞生活。八月十五這一天,她邀了她身邊的十一姐妹,騰雲駕霧,遨遊四方。當她們來到巫山時,隻見十二條惡龍興風作浪,正在治水的大禹也被洪水圍困其間。瑤姬敬佩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的治水精神,決定助他治水。便送給大禹一本《上清寶經》的治水天書,瑤姬還沒有來得及告訴大禹如何破譯這部天書,就被西王母派來的天兵捉拿回宮。十二仙女早就厭倦仙宮生活,她們掙脫神鏈,重返人間,幫助大禹疏通了峽道,解除了水患。從此,瑤姬愛上了三峽,成天奔波在巫山群峰之間,為船民除水妖,為樵夫驅虎豹,為農夫布雲雨……姐妹十二個忘記了回宮的事,久而久之,她們便化成十二座奇秀絕美的峰巒聳立在巫峽兩岸。瑤姬是十二仙女的傑出代表,所立山峰位置最高,每天第一個迎來朝霞,便贏得了“望霞峰”的美名。

神女峰的傳說,在三峽地區流傳甚廣,其說不一。但是有一點相同的,就是神女峰下鎮著兩條凶惡的蛟龍,據說當年神女與這兩條蛟龍有一個約定,允許龍年的六月初一出來透一透氣。

苗君儒站在船舷邊,看著岸上的景色,王凱魂走了過來,從脖子上取下一串項鏈遞過來,說道:“把這串項鏈戴在脖子上,到了水下,能保你平安!”

“這是什麽?”苗君儒接過項鏈,覺得這串項鏈很古怪,絕非常物。

“是我們幫裏另一件至寶——禦龍珠,我兒子小時候戴過,想不到現在又回到我的手裏了!”王凱魂說完後,走到一邊去了。

苗君儒把這串禦龍珠戴在脖子上,望著王凱魂的背影,目光變得迷離起來,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摸清王凱魂的性格,隻覺得這老家夥深不可測。

水勢突然變得湍急,船在水中幾乎失去控製。好在船上的水手一個個經驗老道,而且早就有了準備,一見情況不妙,立即將船往右邊靠。

在右邊的岸上站著不少人,這邊船上的人把繩索遠遠地拋過去,岸上的人立即抓住,並死命將船往岸邊拖。

船沿岸往前駛了一會兒,苗君儒仰頭朝神女峰望去,隻見山峰兀立,層巒疊嶂,已經看不到神女的神韻了,除了滿目的翠綠外,就隻剩下山水相互輝映的自然景觀了。

王凱魂可不像苗君儒那樣,還有心情欣賞岸上的風光,他的眼睛盯著遠處的水麵,雖然距離相隔還很遠,但他已經看到了那個寬度達上百丈的巨大漩渦,漩渦是向左旋的,按《洛書神篇》副卷中所說的,就是可以下去。

船在岸上那些人的努力牽扯下,才沒有隨水流向漩渦中衝去。岸上那幾十個人一邊賣力地扯著,一邊喊起了號子,顯得很吃力。

時間已經快到午時了,王凱魂朝岸上看了一眼,並沒有見到魯明磊的影子,要想這麽短時間內找來十幾個童男童女,是很困難的。有些人雖然窮,但卻不願意把兒女賣掉,依魯明磊的為人行事,是不會強行去偷搶的。他瞟了一眼那一對童男童女,再過半個時辰魯明磊還不送人來的話,他隻有殺掉這兩個孩子。

苗君儒並沒有注意到王凱魂的眼神,他已經看到了那個大漩渦,聽到了漩渦中發出的巨大水流聲。這麽大的漩渦,實在出乎人的意料之外,仿佛整條長江的水都灌進去了。

岸上的人開始一點點的放開繩索了,隨著船隻離那漩渦越來越近,水流聲漸漸變得震耳欲聾,聲勢駭人至極,除王凱魂外,船上所有的人都變了臉色。

王凱魂命人點起了香燭,擺好三牲祭品。有兩個漢子已經持刀把黑狗和黑山羊殺了,用一個大罐子將血盛了,擺在祭品的旁邊。

苗君儒見狀,忙上前把那一對小孩護在身後。

一個漢子上前,要去拖那個男童,不料被苗君儒一掌打倒的船板上,手中的刀子也被奪了去。

“你為什麽不講信用?”苗君儒持刀叫道。

“我並沒有答應你不殺他們,”王凱魂說道:“現在魯明磊並沒有送人來,時間不等我們,如果錯過了就要再等上十二年!”

“也許魯明磊已經帶人在路上了,”苗君儒大聲道:“如果想殺掉他們的話,先殺掉我!”

“迂腐!”王凱魂低聲罵了一句,看著苗君儒手中的刀,卻又無可奈何,如果苗君儒一死,整個計劃都泡湯,就算他打贏那兩條蛟龍,也無法取到定海神針。

船隻被巨大的水流推動著,一點點地向大漩渦中移去。

王凱魂轉過身,接過三支點燃的香,朝天拜了幾拜,把香插到香爐裏,高聲吟唱起來,那聲音抑揚頓挫,忽高忽低,誰也聽不清他唱的是什麽。

但是奇跡卻在眾人的眼前發生了,巨大漩渦的正中地方,突然騰起一股衝天水柱。水柱之上,出現了一隻大烏龜,但這隻烏龜與平常的烏龜不同,雖然有著一個碩大的龜甲,但是頭部卻與蛟龍一樣,而且下麵長著四支利爪,尾巴拖得很長。

“是鼉龍!”楊不修叫道。

鼉龍與蛟龍不同,雖然在水裏沒有蛟龍靈活,但有龜甲護身,外力很難傷到它,而且它比蛟龍更加凶猛難纏。

現代科學對鼉龍的解釋是,又名中華鼉、土龍、豬婆龍。成體全長可達2米左右,尾長與身長相近。頭扁,吻長,外鼻孔位於吻端,具活瓣。身體外被革質甲片,腹甲較軟;甲片近長方形,排列整齊;有兩列甲片突起形成兩條脊縱貫全身。四肢短粗,趾間具蹼,趾端有爪。身體背麵為灰褐色,腹部前麵為灰色,自肛門向後灰黃相間。尾側扁。初生小鱷為黑色,帶黃色橫紋。在江湖和水塘邊掘穴而棲,性情凶猛,以各種獸類、鳥類、爬行類、兩棲類和甲殼類為食。

但是這些解釋,與他們目前見到的這隻鼉龍相差太遠,而與神話傳說中的鼉龍完全相同,那就是:龍首,龜身,蛇尾,虎爪。

鼉龍瞪著一雙銅鈴大小的眼睛,朝船隻上的人看了一眼,發出一聲怪叫,離開了水柱,往這邊淩空撲過來。

王凱魂舉起船上的供桌,向鼉龍拋了過去,接著提過那個裝滿黑狗黑山羊血的罐子。大吼一聲,身體騰空,向那隻鼉龍撲了過去。

“快,苗教授,您快鑽到大缸裏麵去!”楊不修已經命人將大缸抬起來了。

苗君儒擔心他進入大缸裏後,那些人趁機殺了這一對童男童女,索性將這兩個孩子帶了,一同鑽進大缸中。

他們一進大缸,大缸立即被丟入水中,急速向水底沉去。

水麵上,王凱魂已經和那隻鼉龍展開了一場大戰。鼉龍一扭身體,避過供桌,尾巴一掃,將供桌掃落水下,挾勢向王凱魂攔腰掃到。

王凱魂早有防備,在空中停住身體,往後一翻,避過鼉龍尾巴的橫掃,將一罐子的血向鼉龍潑了過去。

漫天飛起一團血霧,在陽光下顯得分外瘮人。

鼉龍似乎害怕那血,見事不妙,身體如一個圓球一般,滴溜溜的落入水中。

王凱魂的身體在空中翻了幾個倒轉,頭朝下如利劍一般撲入水裏,瞬間不見了。

在岸上,魯明磊騎馬飛馳了過來,在他的身後跟著十幾騎,每個人的背上,都背著一個小孩。他在一處懸崖邊勒住韁繩,望著那巨大的漩渦,痛苦地喊道:“我來晚了!”

他剛才衝過來的時候,剛好看到王凱魂由空中撲入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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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凱魂撲入水中後,頓時感覺一股無比強大的力量拖著他向下麵沉去,恍惚間,看到前麵有兩個黑乎乎的東西,其中一個就是那條鼉龍,另一個是那口大缸,大缸的底部扯著一根粗大的繩子,在水流的作用下,那口大缸已經傾瀉,缸口不斷冒出氣泡,再這麽下去的話,用不了多久,缸裏的空氣就所剩無幾,缸裏的人會缺氧而死。

那條鼉龍已經盯上了那口大缸,正追上去,想用尾巴將大缸擊碎,連連擊了好幾次,隻見那缸在水中晃來晃去,連水流都被晃動了。

再這麽下去的話,那個缸遲早會被打碎。

王凱魂已經變身,象箭一樣衝過去,右手一把抓住鼉龍的的尾巴,想把尾巴拉開,哪知卻被尾巴的力道帶著,撞在缸上。

想不到這條鼉龍的力道這麽大,王凱魂被撞得頭腦發昏,他並不知道,缸內的三個人已經暈了過去。

當大缸隨著水流向下沉去的時候,船上的人用力扯著麻繩,使大缸一斜,裏麵的空氣跑出了一大半,苗君儒大驚,忙用腳勾緊缸口的繩子,雙手把那一對孩子抱在懷裏,靠著缸壁,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大缸在水中晃動的時候,缸內的三個人也在做著性命的拚搏。隨著大缸在水中越來越深,缸內的氣壓越來越高,三個人漸漸呼吸困難起來,最後竟迷糊了過去。

王凱魂他們以為利用大缸的空氣,可保人在水中無事,諸不知下到一定的深度後,水壓迫使缸內的氣壓加大,人在裏麵根本不能正常呼吸。

王凱魂左手化刀,水中閃過一道刺目的亮光,鼉龍的半截尾巴連著那條麻繩一同被砍斷。大缸失去的麻繩的控製,被水流卷著,瞬間不見了蹤影。

鼉龍負痛,在水中翻滾著,張開獠牙利齒,向王凱魂瘋狂地撲來。

王凱魂所化的蟄龍與鼉龍在水下拚鬥,水麵上已經翻起了軒然大波,隻見那漩渦中的水勢更加巨大,不時有水柱衝天而起,轟隆隆的水聲在峽穀間回響,震得人兩耳發痛。

在岸上,魯明磊已經命人將那些童男童女的手臂割開一道口子,待流出半碗血後,立馬把傷口包紮好。十幾個童男童女,合起來的血有滿滿一罐。

楊不修站在船頭,接過那一罐血,慢慢傾倒在水裏,隻見那血一入水,立刻成一條直線,朝漩渦中而去。

也不知道什麽原因,江水驀地變得通紅,漸漸地,連天空都似乎變成了紅色。從山間飄過一團烏雲,迅速籠罩了整個峽穀。

“龍王發怒了!”不知道誰說了一聲。

岸上和船上人紛紛倒頭下跪,不斷朝天空和水裏磕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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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凱魂與鼉龍搏鬥的時候,那隻大缸已經順著水流卷入了水底,在左旋水力的作用下,大缸突然被甩出水流,落入一個黑暗的空間,撞在石壁上,碎成幾片。

苗君儒和那一對孩子從缸內滾了出來,掉在地上。

也不知什麽時候,他醒了過來,見身處在沒有水的空間裏,他咬了一下舌頭,發覺很痛,才知這不是做夢。

他的衣內透出一抹光線來,用手往內一掏,拿出了那串禦龍珠,光線頓時大盛,可以看清十步以內的地方。

那對孩子就落在他不遠的地方,他走過去,抱起他們,在鼻子下一探,還有呼吸,隻是暈了過去,用不了多久就會醒來。身上有些擦傷,但是不礙事。

他朝四周望了一下,見四周都黑乎乎的,也不知道這個空間有多大,估計是一個地下溶洞。

回想起在缸內的情景,實在令他心驚。在那麽深的水下,居然還有這樣的一處無水的空間,真是奇跡。

他想起那本《洛書神篇》副卷中的話:左旋順天,生;右旋逆天,入魔道。

看來寫這段話的人,已經算出漩渦左旋的時候,下沉到一定的深度,水流左旋的力量會將水裏的人甩入這個空間。而右旋的話,則將人帶到另一處永不超生的地方了。

寫那段話的人又是怎麽知道水底下有這個空間的呢?難道之前就有人到過這裏麵?

這個問題恐怕很難找到答案了。

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從苗君儒的身後傳來,他扭頭一看,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