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金剛舍利子

國內對黃帝玉璧深有研究的,僅此一人,苗君儒正要去找他,請教有關黃帝玉璧的事情,為什麽他會在這個骨節眼上自殺呢?

信封裏麵還有東西,他倒出來一看,見是一柄造型奇怪的東西,有些象古代的鑰匙,但是製作工藝要複雜得多。粗看上去,倒象是一件製作精美的古代藝術品。

苗君儒暗驚,黃森勃給他的那個盒子,莫不是去裝金剛舍利子的,可是舍利子呢?他問:“你剛才說金剛舍利子和黃帝玉璧有關係,到底是什麽關係呢?”

苗君儒對香山的地形還是很熟悉的,上大學的時候,經常和同學來這裏玩,有時候在山上的亭子裏過夜,他看到前麵的路上有那些軍警攔路查人的時候,就輕輕一躍下了車。他練過功夫,身法極快,以至於他逃下路邊的樹叢中,車夫都沒有發現。

回到學校後,他進了自己的宿舍,關緊了門,壓抑著心頭的驚惶,打開了包袱。除了那封信之外,還有一個朱紅色的木頭盒子。

盒子並不大,也就一尺見方,顯得古色古香,盒子上雕刻的花紋是戰國時期楚國特有飛虎雲騰紋,他仔細觀察了一下,確定這個盒子不是後人仿製的。讓他更為吃驚的是盒子上的那四個字,是四個“蟲書”篆體的黑字:玉兮寶兮。

戰國時期藺相如完璧歸趙的故事,早已經婦孺皆知,可是誰又知道,當年藺相如用來裝“和氏璧”的那個盒子,上麵刻著的正是這四個字。

“和氏璧”最終歸還了趙國,但卻在後來的曆史戰亂中失去了下落,當年裝“和氏璧”的盒子自然也就沒有人關心。

苗君儒越看越吃驚,這個盒子是裝“和氏璧”的,那麽,“和氏璧”與黃帝玉璧又有什麽淵源呢?

他打開盒子,見裏麵空空的,什麽東西也沒有。就這樣的一個空盒子,加上那封信,竟讓一個剛出獄的人甘心為之送命,為的是什麽?

他想來想去也想不懂。

收好這些東西,他正要出門,卻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開門一看,見是廖清。

廖清是他的同班同學,都是學考古的,在日漸接觸中產生了感情,兩人在畢業後都留校當了助教。他有兩個心願,第一就是潛心研究考古學,另一個心願就是把這位考古係的美女娶到手。

他為了尋找古老羌族那果王朝的證據,多次到雲南和貴州一些蠻荒部落,尋找傳說中的萬璃靈玉,一來一往,數次推遲了他和廖清的婚期。幾年前,當他從陝西考古回來,得知廖清嫁給了他的另一個同學程鵬,那一刻,就像有人當頭給了他一悶棍,他驚呆了,將自己鎖在房間裏灌醉了幾次後,出來如同變了一個人。他發誓終身不再娶妻,潛心研究考古。他給他們送去了從雲南帶回來的銀飾同心結,衷心地祝願他們白頭偕老。

半年後,廖清生下了一個兒子,取名程雪天。在同年,由於他的工作突出,由助教升為講師。

他和廖清同在一個係裏,有時候經常遇見,一見到她,他就有一種揪心的痛,那種痛是刻骨銘心的,但是不能表現出來,他隻有默默地望她一眼,那一眼,包含了他無盡的愧疚與思念。

他盡量避免見到她,可是她何曾看不出來呢?

三年前的那個晚上,她找到了他,向他講述了她的苦衷,這個時候他才明白過來,原來在他出外考古的期間,程鵬趁虛而入,以同學的身份關心她,並在一個風雨之夜強行奸汙了她,已是破壁的她自覺對不起他,在程鵬的軟施硬磨下委身下嫁。

那天晚上,他們兩人都哭著,一年多來的感情壓抑找到了宣泄點,在痛痛快快地哭完之後,他們倆越過了道德的防線。

這件事後來最終被程鵬知道了,沒有吵鬧,沒有爭執,他帶著三歲大的兒子去了美國。那時,廖清已經身懷六甲。

沒有多久,廖清生下一個女兒,取名程雪梅。雖然程鵬去了美國,但是兩人並沒有離婚,所以在外人的眼裏,她仍然是程太太。

從那以後,兩個人都保持著彼此的拘謹,雖然相愛卻無法在一起,社會道德的枷鎖已經無情地將他們鎖住了。

“哦,是你!”苗君儒望著廖清,她仍然那麽清秀,那麽充滿魅力。沒有特殊的事情,廖清是不會來宿舍找他的。

“潘家銘教授死了,”廖清的神色很驚慌,“聽說是自殺的,可是我今天中午看到兩個男人從他的房間出來。”

潘家銘教授是他們倆的導師,年輕的時候在西歐留學,是北大最有名望的教授之一,對民間神話傳說與古代現實曆史的論證方麵,有很深的研究,他最早提出女媧在中國的古代確有其人,隻是與傳說有很大的出入。也就是他,告訴了他的學生有關黃帝玉璧的故事。他深信,具有神奇力量的黃帝玉璧確實存在,多年來,他潛心於這方麵的研究,據說好像找到了相關的線索。

如果潘家銘教授遲死和晚死,苗君儒都不會那麽吃驚,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

國內對黃帝玉璧深有研究的,僅此一人,苗君儒正要去找他,請教有關黃帝玉璧的事情,為什麽他會在這個骨節眼上自殺呢?

那兩個去找他的人究竟是什麽人,是不是怕他泄露了秘密而殺人滅口?

從黃森勃到潘家銘,都和黃帝玉璧有關係,看來,那些想得到這塊玉璧的人已經暗中行動了。

“你在想什麽?”廖清見苗君儒出神,連忙問。

“沒什麽,”苗君儒醒悟過來,“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情?”

“就剛才,我下課的時候聽到其他的老師在議論,跑去一看,見那裏還有警察,”廖清進屋,從身上拿出一封信來,接著說道:“這是昨天潘教授交給我的,說是如果他出了什麽時候,就把信交給你,沒想到真的出事了!”

苗君儒接過信,打開一看,見信紙上一個字也沒有。

“我也看過了,沒有一個字,”廖清說道。

苗君儒拿著信鋪在桌子上,從旁邊拿過瓶子,用瓶子裏的水滴在紙上,然後用小毛刷刷開。這種顯影法在考古的時候經常用到,瓶子裏裝的是一種酸性的藥水。潘教授在寫這封信的時候,用的是無色的堿性水,酸堿一中和,字跡就出來了。

紙上漸漸出現了幾行字:事關重大,黃帝玉璧絕不能落到那些人的手裏,你去重慶玉風軒找王老板,他會告訴你怎麽做。告訴他,要想成功,必須置於死地而後生。

這把鑰匙是我年輕的時候,從一個姓梅的風水師那裏得來的,他對我說了關於黃帝玉璧的事情,也許這把鑰匙對你有用。

字跡漸漸淡去,變成了一張真正的白紙。

信封裏麵還有東西,他倒出來一看,見是一柄造型奇怪的東西,有些象古代的鑰匙,但是製作工藝要複雜得多。粗看上去,倒象是一件製作精美的古代藝術品。

“你要去重慶?”廖清問。

苗君儒望著桌子上的白紙,“不管怎麽樣,我想去一趟,這件事你千萬不要對任何人提起。”

就算苗君儒不說那個話,廖清也不會輕易對任何人說的,她怯怯地問:“黃帝玉璧真的存在嗎?”

苗君儒笑了一下,“隻有當我見到了,才能肯定它是存在的!我不在的時候,請你幫忙照顧一下永健!”

他身邊還有個義子苗永健,是他幾年前去陝西考古的途中,從一夥土匪手裏救下來的。

“那我走了,你要小心點!”廖清走出房門的時候,不望回頭望一眼,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苗君儒送廖清出門,他警覺地朝四周看了看,離他不遠的地方,有一個老頭佝僂著身子正一下一下地掃著地,幾個學生捧著書本匆匆忙忙往教學樓那邊而去,除此之外,並沒有看到陌生的人。這一切都顯得那麽的平靜,但是他的心裏,卻怎麽也平靜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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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清離開後沒有多久,苗君儒把那盒子和那封信用一個袋子裝起來,藏到書櫃裏。

這時,門外又傳來敲門聲,他打開門一看,見是一個濃眉大眼,穿著西裝的年輕人。

“苗老師,”那人朝他拱了一下手,低聲說道:“我可以進去嗎?”

苗君儒認出是潘教授半年前介紹給他認識過的一個人,叫盛振甲。他後來幾次見到盛振甲和潘教授在一起,好像兩人的關係不同一般。他也和盛振甲接觸過幾次,覺得此人胸中似乎充滿著常人無法相比的雄才大略,對時政和軍事都頗有心得,而且對考古學也非常喜愛。

進門後,盛振甲低聲道:“潘教授死了!”

“我知道,”苗君儒說道:“你來找他有什麽事嗎?”

“你是他的得意學生,應該知道他不是自殺的,”盛振甲低聲道:“他是被人逼死的!”

“警察局的人已經來過了,”苗君儒不動聲色地說道:“是不是被人逼死,我也不知道,你這麽晚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盛振甲的臉上隱約出現一抹失望的神色,說道:“這件事和你有很大的關係,你可要注意身邊的人,有人已經盯上你了。”

他說完,便急忙出門,消失在黑暗中。

苗君儒關上門,尋思著盛振甲說的話,好像在警告他什麽。他雖然和盛振甲接觸過幾次,但一直不知道對方是什麽身份。

三天後,他提著袋子來到大鍾寺。

站在寺院的門口,他並沒有進去。兩年前,他認識了寺裏的一個叫妙安的和尚,兩人挺投緣的,在交談中,他發覺妙安博古通今,知識麵之廣完全出乎他的預料。隻要有時間,他會來找妙安請教一些有關佛學的曆史問題。前不久,寺院裏的老住持坐化,深受眾僧敬仰的妙安成了住持。

幾年後,苗君儒卷入一場西夏寶藏的爭奪中,得到了妙安法師的大力幫助,最終擺脫生死浩劫。(此事見懸疑考古探險——《荒漠寶藏》)

他看看日後,已經過了正午,並沒有見到一個穿紅色旗袍的小姐,來往的香客,也沒有一個穿紅色旗袍的女人。

門口的小沙彌見苗君儒站在那裏這麽久,上前雙手合什,“請問施主是否在等一位穿紅色旗袍的女施主?”

“是呀,你怎麽知道?”苗君儒問。

小沙彌說道:“在施主沒來之前,有一位穿著紅色旗袍的女施主,要我留意在門口等人的人,說是如果遇到一位等穿紅色旗袍女施主的人,就把這張字條交給他!”

小沙彌說完,拿出一張紙條,遞給苗君儒。紙條上有一行娟秀的女性筆跡:前門大柵欄小力胡同3號泉升樓,找小紅。

苗君儒雖然沒有去過煙花柳巷,但畢竟在北平呆了這麽久,對於象小力胡同這樣的老北京特色之處,還是早有所聞。

小力胡同原名小李紗帽胡同,是老北京“八大胡同”之一,妓院幾乎一家挨一家。

想不到他要等的人,居然是一個青樓小姐。

這個叫小紅的人,為什麽不來這裏等他,而要叫他去那種地方見麵呢?

對於他這種身份的人,出入那樣的地方確實有所顧忌,想想袋子裏的東西,也就顧不了那麽多了,他叫了一輛黃包車,直奔小力胡同。

來到小力胡同,見胡同並不長,也不寬,走進去沒有才幾步,就看到幾個抹著胭脂香粉,打扮得很**的女人,站在門口招呼著:“大爺,要不要進來喝杯茶?”

他不敢朝那些女人看,隻顧看兩邊的門楣,一不小心碰到一個從裏麵急急走出來的男人,忙說道:“對不起!”

那男人也不回頭,隻把頭上的禮帽往下蓋了蓋。來這種地方的男人,都怕被熟人認出,那種下意識遮掩的動作,也是習以為常的。

苗君儒朝那人看了一眼,見到右臉的下方有一小塊紅斑。那人走出胡同口,轉眼就不見了。

他往前走不了多遠,看到一棟青磚綠瓦的兩層小樓,大門門楣上麵有一塊匾額,匾額上麵寫著“泉升樓”三個字,字體飄逸灑脫,一看便知出自名家之手。舊時很多名流雅士、豪門權貴多出入這樣的煙花場所,留下這樣的字跡,也不足為奇。

門楣的下方是券式拱形門,邊上是異常精美的磚雕,圖案都是描述古代**的。

“大爺,您來了,進裏麵坐坐,讓我陪陪您!”一個風姿綽約的女人靠上前來。

苗君儒閃到一邊,有些窘迫地說道:“我……我是來找小紅的!”

“原來是相好的,”那女人撇了一下嘴,朝裏麵喊道:“小紅,有客人了!”

一個穿著青色長衫的中年人從裏麵應聲出來,朝苗君儒施了一個禮,說道:“大爺,您是來找小紅的?”

苗君儒點頭。

“請跟我來,”那男人說著,在前麵帶路。

進得院裏,見小院不大,但花卉魚池一樣也不缺,花盆裏的花品種繁多,有幾株開得正豔,魚池旁邊坐著一對男女,情意綿綿的樣子,正掰著手中的饅頭屑,喂池子裏的金魚。

這根本不象是個煙花之地,倒象是家境嚴實人家的後花園,池子邊的那一對男女,也不似妓女與嫖客,倒更象一對熱戀中情侶。

那男人將苗君儒帶上了二樓,來到一間門口掛著小紅兩個字牌子的房前,用手在門上敲了敲,叫道:“小紅,有客人來了!”

過了半響,不見小紅來開門。

那男人罵起來:“這個小妮子,剛剛接了一個客,就又給我擺臉了,看我以後怎麽收拾你?”

這種煙花女子,迫於生計每天應付著各種各樣的男人,當她們笑臉對著男人的時候,有誰知道她們的笑臉背後,有多少心酸和苦楚呢?

聽著隔壁房間內傳來的女人呻吟,苗君儒有些麵紅耳赤,後悔來這種地方了。

又等了一會兒,還不見有人來開門,那男人有些火了,用力擂起門來。

象這樣大聲的擂門,裏麵的人就是性子再好,也會坐不住起身開門的。

“媽的!老子今天不打你一頓出出氣,我他媽的就是你的龜孫子!”男人火冒三丈,用腳開始踹門。

聽了男人的話,苗君儒有些好笑,按古代沿襲下來的青樓叫法,這家夥本來就是龜公。

那男人一腳把門踹開,怒氣衝衝地衝了進去,苗君儒正要跟著進去,聽到那男人的一聲驚叫“媽呀!”

“死人啦,死人啦!”那個男人大叫著跑出去。

苗君儒進門一看,見一張雕花青幔小**,躺著一個穿著紅色旗袍的女人,那女人長得有幾分姿色,可惜已經死了。

一條灰色的腰帶就纏繞在她的脖子上,她的舌頭伸出很長,麵色青紫,眼睛大睜著,隱含著一絲困惑與憤怒。

屋子裏有翻動過的痕跡,殺死她的人好像是在找什麽東西。

在她的手上,抓著一把頭發,那頭發上還有血,應該是從殺她的人頭上扯下來的。人已經死了,留在這裏也無意,苗君儒轉身就走,出門的時候,看到掛在門背有一件男人的青布短褂。

青樓女子留有男人的東西,並不足為怪,奇怪的是苗君儒從衣袖的一個小洞上,認出這件衣服是黃森勃的。那是黃森勃出獄後沒有多久,他看到黃森勃身上的衣服實在太寒酸,硬拉著黃森勃到裁縫店裏做一件長衫,可是黃森勃卻看中這件短褂,拿下來一穿,挺合身的,當場就要了。幾天後那幾個出獄後的同學聚了一次,聚會的時候,一個抽煙的同學酒醉後不小心,給這件新衣服的右邊袖子上燒了一個洞。

他拿下了衣服,挽在手裏,迅速來到樓下,見那個龜公領著兩個警察往樓上趕。他急忙出了門,離開這煙花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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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學校後,苗君儒把那個盒子和信都藏了起來,到現在為止,除了他和廖清外,和這件事有關的人都死了,凶手不僅僅是殺人滅口那麽簡單,好像也在找什麽東西。

他看著帶回來的這件衣服冥思起來,從這件衣服上可以看出,黃森勃和那個叫小紅的姑娘,有著非同一般的關係,叫他把包袱裏的東西轉交給小紅,也是事先做了安排的。

那些殺黃森勃的人,一定也知道了兩人之間的關係,所以在殺了黃森勃之後,很快找到了小紅,小紅興許知道了自身的危險,才留下紙條要他去那裏,誰料想卻被別人先了一步殺人滅口。

他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有點奇怪,那些人殺了黃森勃和小紅,肯定是為了包袱裏的那兩樣東西,在東西還沒有找到的情況下,冒然將人殺死,豈不是犯了大忌?那樣一來,東西就更加找不到了。

除非那些殺他們的人,是不想別人從他們兩個人的身上得到那些東西的下落。

也許殺潘教授的人,也是那夥人,那夥人究竟是什麽人呢?為什麽要那麽做?

正想著,他的手無意間摸到衣服的袋子裏,從裏麵掏出一樣東西來,是一枚白玉扳指,玉色溫潤剔透,是上等的新疆和田玉,這種玉扳指屬名貴之物,一般的人絕不可能擁有。一個出獄後連衣服都買不起的人,怎麽會有這麽貴重的東西呢?

不過也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小紅的客人送的。有些嫖客為了得到青樓女子的青睞,出手是很大方的。就算是小紅的客人送的,可是她為什麽單獨要將這枚玉扳指放在衣服裏,而又把衣服掛在背後呢?

青樓女子一般都把客人送的貴重東西,用盒子裝一起,放在隱秘的地方。

把男人的衣服掛在門背後,也是不合情理的。雖說也有客人在完事後把衣服落在青樓女子那裏,一般的情況下,就是再好的關係,青樓女子都會把男人的衣服收好,放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以免被其他的客人看到後影響情趣。

小紅留紙條給他,讓他去找她,莫非就已經有所暗示。也許黃森勃事先就已經告訴了小紅,說把東西轉給他的人是一個同學。要好的同學之間,自然認得彼此穿過的衣服,小紅在接待那個殺她的客人時,預感到情況不對,便故意將衣服掛在門背,放進了一件至關重要的東西。

他拿著玉扳指,左右看著,終於在扳指的內側,發現了一個繁體的“劉”字。

猛地,他想起了幾個月前見過的一個人,北伐軍沒有打進北平城之前的偽政府市長劉顯中,這個又矮又胖的家夥,油光滿麵的臉上時刻洋溢著虛偽的笑容,無論在什麽場合,都不忘擺弄手上的白玉扳指,說是他花了兩千現大洋買的一個羊脂玉,叫人打琢成這個扳指,為了防止失落,還特地在內側刻了一個繁體的“劉”字。

北伐軍進城後,聽說劉顯中到南京去當了一個什麽官。人走了,扳指為什麽要留下?那可是他至愛的東西呀!

堂堂市長至愛的東西,怎麽會到一個青樓女子的手裏?難道劉顯中也跟這件事扯上了關係?可是現在他人已經去了他處,北平現在是新政府,已經沒有了舊政府的勢力。

但是不排除他暗中派人潛伏了下來,這枚玉扳指,或許是他們那些人的一個信物。若照劉顯中所說的話,這扳指的玉應該是新玉才對,可是無論他怎麽看,都象是上千年的古玉。隻是裏麵的“劉”字,倒象剛刻上去沒有多久。

為什麽會這樣呢?

想了一會兒,他把玉扳指放在口袋裏,貼身藏好,也許在一定的場合下,這東西有用。

現在他的課不多,可以要廖清幫忙帶著上,他想去一趟重慶,找那個潘教授要他去見的人。不管傳說中的東西是真是假,他都想弄明白這件事。

離開宿舍後,他沿著林蔭小路,往廖清的宿舍那邊走去,想去交代一些事情,走到一棟紅磚房的宿舍露前,見路邊站了幾個神色委瑣的男人,盯著那棟樓裏出入的每一個人。

潘教授的宿舍就在這裏。苗君儒朝那幾個人走過去,自從潘教授死後,就不時有陌生人在這裏轉來轉去,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遠遠地,他看到廖清陪著一個中年警官朝這邊走過來,那幾個人朝那邊望了一眼,急忙走開了。苗君儒迎上前去,對廖清說道:“廖老師,我正想找你有點事呢!”

“苗老師,”廖清介紹說:“這位是警察局的梅國龍科長,他想找你了解一些事情!”

“哦,”苗君儒和梅國龍禮節性的握了一下手,見對方的年紀和他差不多,一張剛毅的臉孔上充滿著幹練和自信。

“苗教授,我想和你單獨談一下,”梅國龍說道。

“那你們談吧?”廖清說完轉身離開。

梅國龍望著一眼,遠處在樹蔭下徘徊的那幾個人,說道:“你看到那幾個人了吧?自從潘教授自殺後,他們就守在這裏!”

“他們是什麽人?”苗君儒問。

梅國龍說道:“我們惹不起的,我和他們向來井水不犯河水。”

“可以你好像已經犯了,”苗君儒說道。

梅國龍笑了一下,看了看周圍,說道:“我們去你住的地方談吧?”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苗君儒領著梅國龍,沿著另一條路,來到宿舍裏,進門後,拉亮了電燈,把房門關上。

苗君儒正要招呼梅國龍坐下來,卻見對方的神色凝重起來,說道:“苗教授,我們還是進裏麵談吧?”

裏麵是他的書房兼臥室,那個裝著信封和盒子的袋子,就放在書架上那些書的後麵。

進了房間,兩人分頭坐下,梅國龍把說話的聲音壓得很低,“潘教授自殺的時候,你在哪裏?”

“我去參加西山的祭典了,”苗君儒說道:“我懷疑潘教授是被人殺的,他身體好好的,怎麽會自殺?”

“他是自殺的,我看過現場,”梅國龍說道:“你是他最得意的學生,他之前沒有向你透漏點什麽嗎?”

“透漏什麽?”苗君儒問。

梅國龍換了一個話題,說道:“就在你參加西山祭典的時候,知不知道上麵發生了什麽事情?”

苗君儒搖頭,“參加完祭典我就下山了,下山的時候看到有很多軍警設關卡,好像在查什麽。”

梅國龍說道:“就在孫先生的棺柩被抬出來的時候,有人發現放在旁邊玻璃金罩裏的金剛舍利子不見了!”

“你說什麽,金剛舍利子?”苗君儒一愣。

“是的,”梅國龍說道:“孫先生遺體安厝於西山碧雲寺內石塔中,而傳說中的金剛舍利子也放在那裏麵。那天上午,當石塔的券門打開後,內室裏的燈突然滅了,裏麵一團漆黑,十幾分鍾後查明是線路故障。等燈亮起來的時候,大家發現放在旁邊金剛舍利子不見了,這前後不過十幾分鍾,當時在孫先生遺體旁邊的,並沒有外人。事後據守衛棺柩的人說,燈黑的時候,他們感覺有一陣風經過身邊,好像有人走過。可是事實上,燈黑的時候,所有的人都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門口的守衛也不讓任何人進去……”

苗君儒問,“你對我說這些是什麽意思?”

“請聽我把話說完,”梅國龍接著說道:“此前有人聽到石塔旁邊的假山後麵傳來打鬥聲,警衛聞聲衝過去的時候,卻沒有見到一個人。事後,我們也在孫先生的靈柩前發現了兩行外人的腳印。”

苗君儒問,“你怎麽知道那兩行腳印是外人的?”

梅國龍說道:“裏外的人穿的都是皮鞋,隻有那一行腳印是布鞋!那個人一定是在他們開棺的時候,趁機弄斷了外麵的線路下的手。我們在棺柩的旁邊發現了一朵小白花,懷疑是江湖巨盜劉白下的手,以前他作案之後,都留下一朵小白花。我查過了,劉白在兩年前入獄,卻在北伐軍進城的時候出獄失蹤了。”

苗君儒沒想到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他問道:“那個人為什麽要在那個時侯偷走金剛舍利子?”

“為了一件傳說中的寶物,石塔的門一直都是緊閉的,隻有那個時候才開啟。”梅國龍說道:“你是潘教授的學生,不可能不知道黃帝玉璧吧?”

“黃帝玉璧?”苗君儒又是一愣,“我聽潘老師說過,但是我們都不相信這塊玉璧的存在。”

“如果玉璧真的不存在,潘教授就不會自殺了,”梅國龍說道:“他選擇了自殺,就是為了讓那些人死心?”

“什麽人?”苗君儒問,他的話剛說完,電燈就滅了。恍惚間,感覺窗外有人影一晃,梅國龍快速追出去,沒多久又回來了,坐下說道:“怪事,好像看到有人的!”

“可能是我們眼花吧,”苗君儒說道,他點燃了美孚燈,把光線調大。

梅國龍說道:“說不定他們已經盯上你了!”

苗君儒笑道:“盯上我有什麽用?我一直對潘老師研究的那些東西不感興趣。”

“因為你是知道這件事的最佳人選,”梅國龍說道:“在祭典的當天,我們在閬風亭西北方向的山林中,發現了一具被刀砍得麵目全非的屍體,恰恰有人看到你從那條路下來。”

“哦,”苗君儒笑道:“你懷疑我殺了那個人,拿走了金剛舍利子?”

梅國龍笑起來,“苗教授,你可能不知道,金剛舍利子不能見日光的,被日光一照,就會使其法力大打折扣,一般的情況下,是裝在木頭盒子裏,越古老的盒子越好!”

苗君儒暗驚,黃森勃給他的那個盒子,莫不是去裝金剛舍利子的,可是舍利子呢?他問:“你剛才說金剛舍利子和黃帝玉璧有關係,到底是什麽關係呢?”

梅國龍說道:“據說要想找到黃帝玉璧,必須找到三樣東西,其中之一就是那顆金剛舍利子。”

苗君儒說道:“你知道的事情還挺不少,你來找我,就是為了想告訴我這些?”

梅國龍認真地望著著苗君儒:“我想得到你的幫助!”

苗君儒問:“你要我幫你做什麽?”

“找到傳說中的黃帝玉璧,”梅國龍說道,“今天晚上,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見一個與黃帝玉璧有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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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什刹海,顯得更加的幽靜。

苗君儒望著那一長溜黑暗籠罩下的宮牆,不解地望著身邊的梅國龍。

這裏是前清的恭王府,恭王府又名翠錦園,建於1777年,曾為清乾隆時大學士和珅私宅,嘉慶四年(1799年)和珅因罪賜死,一度改為慶王府。鹹豐元年(1851年)改賜道光皇帝第六子恭親王弈欣,始稱恭王府。恭親王調集百名能工巧匠融江南園林與北方建築格局為一體,匯西洋建築及中國古典園林建築為一園,添置山石林木,彩畫斑斕,是一座具有極高藝術價值的花園。十幾年前,清朝皇叔溥偉及溥儒先後將府邸及花園出售給輔仁大學作為校舍及宿舍,苗君儒一個同學的老鄉就在這裏當助教,所以他來過。

他們現在就站在這座前清豪華王府的圍牆外。一路上來的時候,他們感覺到身後有人跟蹤,可停下來一看,後麵什麽人也沒有。

“我們來這裏做什麽?”苗君儒低聲問。

“你應該知道這裏曾經是和珅的府邸,”梅國龍說道:“和珅死後,他收刮的那些金銀財寶,隻找到一部分,很多都沒有下落。”

苗君儒也聽說過關於和珅藏寶的傳言,據說和珅把一些曠世奇寶,藏在一處不為人知的地方,到現在都還沒有人找得到。

梅國龍走到圍牆邊的一棵柳樹旁,抓著樹幹一縱身上了圍牆,跳到那邊去了。

和珅的藏寶與皇帝玉璧又有什麽關係呢?

“過來吧!”梅國龍在牆那邊叫道。

苗君儒學著梅國龍的樣子,攀著樹幹跳過了圍牆。圍牆內一團漆黑,遠近的假山樹木,象一個個躲在黑暗中的鬼魅,看著這兩個不速之客。整個園子很靜,靜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以前就聽說過恭王府內很多鬧鬼的故事,他是學考古的,自然不相信那些鬼怪的言論,但是身在其間,卻也讓人感覺極不舒服。這種感覺,就像進入了一個密封千年的幽靈古墓。

“跟我來,”梅國龍好像對這裏很熟悉,在前麵帶路。

苗君儒跟過去,過了幾道回廊,進了一個小跨院,來到一棟造型別致的樓房前,隱約之間,他看到門樓上方的那個牌匾上寫著三個字:慶頤堂。他微微一驚,心道:怎麽到了這裏?

這慶頤堂是當年和珅模仿了紫禁城內寧壽宮的格調建造的,用的全都是上等的楠木。嘉慶皇帝命和珅“加恩賜令自盡”時,其中有一條罪狀:僭侈逾製。指的就是這座慶頤堂。

他們倆來到慶頤堂的門口,站了一會兒,梅國龍剛要去推門,卻見那門“吱呀”一聲自行開了,聲音在黑暗中顯得空曠而悠遠,讓人毛骨悚然。

一個蒼老而低沉的聲音從仿佛從地下傳出來,“兩位既然來了,就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