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生死一線

隻見那黃帝玉璧被一股股象噴泉般冒出的水托著,浮在水麵上並不下沉。玉璧放射著碧綠色的毫光,連水都成了綠色。

動物比人類有更強的領地意識,這種生活在地下的動物也一樣。地原蟲和凶儺蟲的群體在地下發展生存空間,當彼此的領地受到對付侵襲的時候,不可避免地發生了“戰爭”,其“戰爭”的慘烈程度,並不比人類的遜色。

那塊黃帝玉璧若是被他帶出來的話,至今仍會在他的手中,依靠黃帝玉璧的神奇力量,他是不是可以成為一代帝王呢?

舍身成仁。

苗君儒想到的就是這四個字。

若是普通人跳下去,必死無疑,但是他不同,他不但身具上乘功力,手上還有兩件寶物。

他跳下去後,感覺身體輕飄飄的,那些黑氣在身邊縈繞,如同在雲端中漂浮。他的心一直懸著,半分鍾後,當雙腳接觸到地麵的時候,才放下心來。

這半分鍾的時間,如同過了幾個世紀般那麽漫長。

他腳下踩著的地麵與上麵的不同,上麵的地麵是黃褐色的,而他腳下踩著的則黑如墨汁,顯得非常軟,就像沼澤地中草堆,若不是他的身體輕盈,隻怕會陷下去。

這是一種很象天然的瀝青的物質,但絕對不是瀝青,有瀝青的地方必定有天然氣,天然氣遇火即燃,而且有很強的毒性,人是絕對無法在充滿天然氣的地方生存的。當年那些錦衣衛舉著火把追進來後,見那個人臨死前把黃帝玉璧丟了下去,肯定有自恃武功高強的有錦衣衛跳下來。

自身的重量加上下墜的力度,就算武功再高強的人,也沒有用。那些跳下來的錦衣衛無一例外地落到這些物質中,瞬間便被埋沒,死前連一句話都說不出。所以上麵的人並不知道下麵有什麽情況,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依當時的人類對自然界的認識,下到這麽深的地方,應該離地府不遠了,所以當時有人肯定,這條溝壑一定是通往幽冥世界的通道,要不怎麽跳下去的人連吭都不吭一聲?就算落到水裏或者地上,也會發出慘叫的。

隻有被鬼神攝去魂魄的人,才會一聲不吭。

民間傳說人間和冥界雖然有通道互通,鬼可以來到人間,但是生人絕對不能進入冥界,否則被攝去魂魄,永世不得超生。

也許那些沒有跳下來的人意識到這一點,才會無奈地離開,並留下了那個冥界通道的傳言。

定海神針具有一定的懸浮力,可以使身具上乘功力的人在空氣中輕若鴻毛,所以水神幫的人才會想到去尋找定海神針。

苗君儒朝四周看了一眼,見前麵黑色的物質中間有一汪水,那水就如同地下冒出泉水一般,正不斷往上冒,可是無論冒出多少,都不見溢出來。

在水頭上,有一片圓月形的碧綠玉璧,如湯碗般大小。古代的玉璧都是圓形的,正是傳說中的那塊黃帝玉璧。

隻見那黃帝玉璧被一股股象噴泉般冒出的水托著,浮在水麵上並不下沉。玉璧放射著碧綠色的毫光,連水都成了綠色。

苗君儒看了一下,那玉璧離他有兩三米,必須下到水裏才能夠拿得到。他的腳剛一接觸到那些水,腳下立即冒出了一股煙,腳底傳來一陣灼痛,忙把鞋子甩掉,見鞋底已經洞穿,片刻間那隻鞋就變成了一堆粉末。

想不到這些水具有這麽強的腐蝕性,比濃硫酸還要厲害得多,幸虧剛才沒有跳下去,否則連骨頭都會化掉。

沒有那麽長的工具,要想從這些水中拿到黃帝玉璧,是不可能的。

看著腳下這些黑色的物質,他想到辦法了。天生萬物一物克一物,自然界的各種物質,都是環環相克的,那些水的腐蝕性再強,也腐蝕不了這些黑色的物質。隻要把黑色的物質移過去,就能夠把黃帝玉璧拿到手。

他把寶玉兮盒放入懷中,定海神針插在腰間,彎腰下去搬動那些黑色的物質。這些黑色的物質被他象捧泥團一樣捧起來。

上麵傳來肖剛的聲音:“苗教授,你沒事吧?”

聲音顯得很遙遠。

他大聲回答:“我沒事,看到黃帝玉璧了,我正想辦法!”

一捧捧的黑色物質放到水麵上後,並不下沉,而是與旁邊的黑色物質迅速粘結在了一起。他來往奔波著,沒有多久,便離黃帝玉璧隻剩下一米多了。

現在隻要用定海神針往前一伸,就可以夠著黃帝玉璧,隻需輕輕一挑,便可將黃帝玉璧從水中挑出來。

玉璧在水中浸泡那麽多年,說不定也有了很強的腐蝕性,手是絕對碰不得的。

水神幫尋找那三件寶物,絕對有一定道理的。金剛舍利子用來開啟最後一道門,定海神針是使身體變輕,那麽寶玉兮盒,自然是來裝黃帝玉璧的。

他把寶玉兮盒的蓋子打開放在旁邊,仔細看準方位。他隻有一次機會,如果一挑不中的話,浮在水上的黃帝玉璧會改變方位,失去水的托力後會沉入水中。

他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拿著定海神針向前慢慢伸了過去。就在他看準方位,用力要將黃帝玉璧挑離水麵的時候,突然聽到一種很奇怪的聲音,那聲音也不知道是從什麽地方傳過來的。

他顧不了那麽多,手底下用力,“嗖”的一下把黃帝玉璧挑離了水麵,玉璧在空中劃了一個圓弧,穩穩當當地落在寶玉兮盒中。

他還來不及喘一口氣,一股力道從側麵向他撲來,他未來得及做出反應,身體已經被那股力道撞飛,向水中落下去。

一旦掉到水裏,隻怕頃刻間連骨頭都化掉了。

他身在空中,扭頭看見那個撞飛自己的東西,竟是一隻象黑熊般模樣的怪獸,那怪獸站在他剛才站過的地方,朝他示威性的發出一聲吼叫。

他的手下並不停,用手中的定海神針在怪獸身上戳了一下,借力躍到一旁,落腳的地方就在黑色物質的邊緣。如果剛才的反應慢上一秒鍾,或者手下的力道不夠的話,現在已經掉到水中了。

他驚出了一身冷汗,想不到在這種地方居然還有生物存活。

寶玉兮盒就在那怪獸的身邊,要想拿到手,必須趕走那怪獸才行。

以他的功力,剛才那一戳若是戳在普通人的身上,足以戳出了一個血洞,可是這怪獸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那皮也可真厚的!

他仔細看著怪獸,見這怪獸雖然與黑熊相似,但額頭上有一隻象犀牛一樣的角,鼻子寬大似牛鼻。樣子極似古書上介紹的一種神獸獬豸。依據《異物誌》書中記載:東北荒中有獸、名獬豸,一角,性忠,見人鬥,則觸不直者;聞人爭,則咋不正者。故其性忠直,能辨是非善惡,古代執法者,所戴的禮帽就叫“獬豸冠”。

他姑且當這隻怪獸就是獬豸。

獬豸又發出一聲怪吼,揮舞著一雙熊掌般的大手撲騰著,並不主動進攻。

他模仿老虎的吼叫,作勢向前撲去,想嚇走這隻獬豸。但獬豸不吃他那套,齜牙咧嘴地發出低吼,好像要與他一比高下。

上麵突然響起激烈的槍聲,獬豸似乎吃了一驚,腳步開始往後移。

他正要上前,從黑暗中撲出一道黑影,是一隻更大的獬豸,那隻獬豸撲到他的麵前,揮舞著巨大的手掌,向他當頭擊下。見到這隻大獬豸,那隻小獬豸歡快地拍起了手掌,就像一個正受人欺負的孩子見到了家長。

他的腳下一滑,從大獬豸的胳膊下溜到小獬豸的身邊,伸手操起那隻寶玉兮盒,一腳踢向小獬豸。他本可以將小獬豸踢入水中,但小獬豸並未傷害到他,那麽做的話似乎有些殘忍。

他在小獬豸的身上點了一下,借力向上衝去。往上衝了一段距離後,待去勢將盡的時候,用定海神針在土壁上一戳,借用反彈力繼續往上衝,如此這般十幾次後,來到一處凸起的地方站定,他剛要喘一口氣,忽覺眼前白光一閃,以為又有什麽怪物要出現,忙做好應付的準備,可是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出現什麽東西。

上麵的槍聲不知什麽時候停了,四周如死了一般的沉寂。

他看了看頭頂,用力向上縱去,幾個借力反彈之後,終於跳了上去。

他站在坑沿上,看著滿地的屍體,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剛才在下麵聽到的槍聲,一定有人在這裏進行了一場激戰。

地上除了屍體外,還散落著一些金銀珠寶,但更多的是一本本顏色發黃的古老典籍。他隨手撿起一本翻開,見上麵都是佉盧文字的經文,所用的紙張是薄如蟬翼的小羊皮。這種小羊皮紙張製作的書籍現今極為少見,是古代典籍中的珍品,而寫著佉盧文的書籍,更是珍品中的珍品。

從屍體上穿著的服飾看,是國軍的士兵。駐紮在哈密的騎兵最快也要兩天才能夠到達這裏,怎麽會這麽快呢?

這些屍體早已經僵硬,留在地上的血跡也早已經幹枯。

他有些想不明白了,從他下去到上來,最多也就一個多小時。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人死後絕對不可能那麽快變硬。

他看著前麵,在距離那兩個僧人骨骸不遠的地方,土壁上開了一扇門,而原先他下來的那條通道,不知道怎麽竟消失了。

他走過去摸著土壁,見土壁上沒有半點縫隙,就在土壁下麵的地上,還有許多紛雜的腳印。這些腳印無不證明,人就是從這裏出來的。

回去的路不見了,莫非這通道開啟和關閉的時間,是受機關控製的。如果是這樣的話,必須等到下一個通曉梵文的人念那石碑上的咒語,才能打開通道。

他有些茫然地朝四周望了一眼,看著那兩具僧人的骨骸,當年石碑上出現那句咒語的時候,通曉梵文的高僧無意間念了咒語,才打開了通道。

他向這個門內走進去,見裏麵是一間全密封的屋子,屋子的地上還堆著許多金銀珠寶與古董玉器,還有不少製作精美的銀製和銅製品,大到一個一米多高的盛物罐,小到一個小酒杯。每一件東西都價值不菲,很多還是珍品中珍品。這些東西本來是堆得很有次序的,剛剛被人為洗劫過,所以顯得很亂。

那些人沒有時間把東西全部拿走的原因,一定是通道正在慢慢合上。為了逃命,那些人隻好帶著一部分財寶匆忙離開。

裏麵還有幾具屍體,其中的兩具屍體的左手同時拿著一頂王冠,右手各自持槍,一個頭部中彈,另一個胸口中彈。他們一定是在搶奪王冠的時候發生了火拚,結果雙雙喪命。

王冠為純金製作,工藝精美絕倫,上麵鑲著各種顏色的寶石,正中間的那一顆藍寶石如雞蛋般大小,如此大的藍寶石當世罕見,難怪這兩個士兵要拚死爭奪了。

沒有路回去,他隻有在這裏等死了,幾天後,他就會象那些死人一樣躺在這裏,直到多少年後有人再次進來。

有一件事他覺得很奇怪。按道理,每一個通往寶藏的通道,無不機關重重,稍有不慎就命喪當場,可是他從上麵走下來,居然沒有遇到一處機關。

莫非當年車師國的國師在藏寶的時候,沒有考慮到這一點,或是不懂得設置機關?

他從一具士兵的屍體上取下馬靴穿在自己的腳上,離開了這間屋子。他不能坐在這裏等死,必須想辦法出去。

出門後往左走,前行幾百米後沒有了去路,都是硬邦邦的土壁,折回頭往右行去,行不了多遠,聽到一種很奇怪的聲音,那聲音就像夜晚的老鼠在偷東西吃,但比老鼠的聲音要大得多。

他從士兵的屍體上拿了兩顆手榴彈,循著聲音走去,看到兩條通體黑色大蚯蚓,那兩隻蚯蚓長約三米,如水桶般粗細,正將兩具屍體往肚子吞,吞咽的速度很慢,還不斷發出咀嚼聲。

它們似乎感覺到有人過來,忙拖著屍體往後退去,速度並不慢。

他一步步地跟過去,不敢靠得太近,怕那兩條大蚯蚓突然向他發起襲擊。

荒漠中生活著很多奇怪的物種,就像他在胡楊林裏見到的凶儺蟲一樣。這樣的動物在地表是很難見到的,通常它們都生活在幾十甚至幾百裏的地下,隻有在覓食的時候才鑽出地麵。

從它們居住的地穴肯定是有通道通到地表,隻要找到那種通道,就能上去。他在一些古籍上見到過類似這種動物的介紹,叫地原蟲,地原蟲生存於幹燥地區,習慣在一兩百米的地下築巢,它們很少潛出地表,隻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偶爾出地表尋找死去動物。它們不會主動攻擊人和動物,一旦它們受到威脅,會噴出一種腐蝕性很強的黏液。人一旦被這種黏液噴上,會全身潰爛而死,任是大羅神仙都無法挽救。

他把上去的希望全寄托在了這兩條地原蟲的身上。

地原蟲往後退了幾百米,退入一個圓形的孔洞中,那空洞高不過50厘米,要趴著才能爬進去。

他也顧不了那麽多,將兩顆手榴彈塞到腰間,說不定到裏麵後能夠用的著。他先把定海神針伸進去,照著前麵的路,再慢慢爬進去。洞壁很光滑,上麵如同敷了一層薄膜,爬了大約四五百米的樣子,進入一個很大的空間。

這是一個天然的地下溶洞,由於定海神針發出的光芒減弱,他看不出有多大,但是在前麵不遠的地方,看到好幾條地原蟲,溶洞的洞壁上有許許多多大小不一的孔洞,都是那些地原蟲鑽出來的。

這裏是地原蟲的窩,興許是畏懼定海神針發出的光,見他走過去,那些地原蟲紛紛後退。最後退到一大堆白色如臉盆般大小的“蛋”旁邊,這些大“蛋”一定是地原蟲產出來的卵,集中在一起孵化。

幾條地原蟲的口中發出“嘶嘶”的聲音,象是在對他發出警告。其中一隻噴出一股黏液,落在他麵前。

在那些大“蛋”的另一邊,有一條更大的地原蟲,長約五六米,直徑超過了一米,象一枚黑色的巨型炸彈。這條大地原蟲發出“哼哼”的聲音,不一會兒,大“蛋”旁邊便聚集了幾十條地原蟲,這些地原蟲全都發出“嘶嘶”的聲音,象是在誓死捍衛他們的後代。

他不敢再往前走了,如果引發眾怒,被這些地原蟲群起而攻之的話,後果是不堪設想的。他看到旁邊有一個一米多高的大孔洞,彎腰走了進去。

孔洞呈30°的坡度向上延伸,也不知道有多長。他腳下一步一滑地地往前走著,兩個多小時後,他正想停下來休息一會,聽到前麵傳來很大的聲響,走沒多遠,進了一處並不大的洞穴,見到一大團黑黑的大影子在那裏滾動著,仔細一看,認出其中的一條是大地原蟲,而另一條則是他在胡楊林見過的凶儺蟲。

兩條巨大的地底怪物纏鬥在一起,地原蟲從後麵將凶儺蟲吞進去了一大半,而凶儺蟲則彎過身子,兩隻大螯緊緊咬著地原蟲那圓圓的身體,毫不放鬆。在它們的旁邊,分別有幾條地原蟲和凶儺蟲,各自在旁邊觀陣。地下還躺著不少地原蟲和凶儺蟲的屍體及殘肢。

動物比人類有更強的領地意識,這種生活在地下的動物也一樣。地原蟲和凶儺蟲的群體在地下發展生存空間,當彼此的領地受到對付侵襲的時候,不可避免地發生了“戰爭”,其“戰爭”的慘烈程度,並不比人類的遜色。

突然,一條黑影從側麵向苗君儒撲來,原來是躲在旁邊的一條凶儺蟲。這條凶儺蟲不去幫同伴,卻向剛闖入的苗君儒發起了攻擊,也許它認為對付兩條腿的人類,遠比對付地原蟲要容易得多。

苗君儒吃了一驚,身體向上縱起,避過了這條凶儺蟲的偷襲。

他落下來的時候,反手將定海神針“撲”的一聲插入凶儺蟲的後背。他平生最恨那種在後麵算計別人的小人,對蟲子也是一樣。

凶儺蟲受痛,發出一聲慘號,發瘋般的向前竄去。苗君儒抓著定海神針,也被拖著向前,轉眼間,他被拖入一個孔洞中。凶儺蟲在前麵爬著,沿途流下一些墨綠色的液汁,散發著熏人的腥臭味。

孔洞仍是往上去的,這樣一來,反倒省了他不少力氣,可是這樣的情況沒有堅持多久,這條凶儺蟲終於爬不動了,癱在那裏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兩隻大螯左右擺動著,從口中也流出那種腥臭的液汁。

這裏的洞壁顯得很粗糙,並不象地原蟲那邊的那麽光滑,有一層一層類似人類開鑿出來的階梯。

他從凶儺蟲的背上拔出定海神針,抬步向上走去。

幾個小時後,他走入一個洞穴,這個洞穴比他經過的那兩個洞穴還要大,洞穴的正中有一大堆沙子,不斷有沙子從上麵流下來。流下來的流沙並未停留,很快往下流走了。要不是這樣的話,不需半個月,這裏就被流沙塞滿了。

在荒漠中,有很多流沙坑,別看流沙往下流,用不了多久便會出現一個大坑,可一陣風吹過之後,大坑便會被沙子重新填滿。千百年來,流沙都不斷地流著,永遠不見多,也不見少。

幾隻個子較小的凶儺蟲,正在沙堆的旁邊啃噬著一匹馬的殘骸。

他認出那匹馬,竟是肖剛騎過的,在胡楊林中被凶儺蟲拖下沙坑。在馬屍的旁邊,還有一支步槍和一些放幹糧和水的袋子。

他跳了過去,用定海神針趕開那幾隻小凶儺蟲,撿起步槍和袋子退到一旁。打開袋子拿出幹糧和水,胡亂吃了一些。自從被土匪抓到後,他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了。

吃了一些東西後,頓覺體力恢複了不少。

這裏再沒有孔洞通向地表了,唯一上去的方式就是從流沙中上去,可是這流沙是流動的,無法攀援,不要說上去,就是在裏麵立足都很困難,稍不注意就會無法脫身,憋死在裏麵。但除了這條路之外,別無他途。

幾隻小凶儺蟲“吱吱”地叫著,向他逼了過來。麵對這幾隻小凶儺蟲,他還沒放在眼裏,但是小凶儺蟲的背後出現了一隻大凶儺蟲,這隻大凶儺蟲的頭上有幾個小孔,還殘留著腥臭的味道。

正是那隻被阿依古麗手下人用槍射過的凶儺蟲,凶儺蟲似乎認得苗君儒,咆哮著衝上來。

苗君儒重施故伎,飛身縱起的時候,用力將定海神針往凶儺蟲的背上一戳,不料這一戳竟沒戳得進去,被凶儺蟲那厚厚的硬殼反彈起來,落到了沙堆中。

他一時間大意,竟吃了這樣的大虧。沙堆中沒有著力的地方,他在沙子裏撲騰著,根本無法脫身,身體被沙子卷著向下陷去。

情急之下,他雙手亂抓,終於被他抓到一根東西,有些象樹根。他知道荒漠中有很多植物的根,為了吸取地下的水分,可生長到幾十米的地下。他憋著一口氣,雙手交替著向上爬去。隻可惜了那根定海神針,竟不知道落到什麽地方去了。

在往上爬的時候,他把手抬過頭頂遮著流沙,讓下麵空出一點小空間,淺淺地吸了一口氣,正要繼續往上爬,忽覺腳下一動,好像有一個尖尖的東西刺著他的腳底。

他想起凶儺蟲的兩隻大螯,也是尖尖的,莫非這蟲子追上來了?

凶儺蟲雖然體積較為龐大,但是它具有在流沙中快速行走的本領,如果能夠借助蟲子的力量爬上去的話,是再好不過的了。

果然,那隻蟲子頂了他的腳一下之後,將他往上托了幾尺,隻是接下來的情況卻更糟,他的腳突然被什麽東西夾住,一個勁的往下拖。

一定是那隻蟲子咬住了他的腳,所幸他穿的是軍隊中的硬底牛皮馬靴,就算被狼咬上一口,也不見得能夠咬得穿。

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拚命抓著那根樹根不放手,但是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他想起腰間還有兩顆手榴彈,這時候絕對用得著了。

大螯夾著他的腳,蟲子的嘴巴一定是張開的,如果把手榴彈丟下去,一定可以炸它個粉身碎骨。

他騰出右手,摸出了兩顆手榴彈,用嘴咬開拉弦,往腳邊放了下去。成敗在此一舉了,他閉上眼睛,等待手榴彈爆炸。

五秒鍾過後,下麵傳來一聲沉悶的巨響,他的腳頓時一鬆。他不敢再作停留,手抓著樹根拚命往上爬,

爬到一定的高度後,碰到許多粗細不同的樹根,知道離地麵不遠了。

頭頂上沒有流沙再流下,他睜開眼睛,發覺進入一個很狹小的地方,頭抵著的是胡楊木那粗大的樹根。

這根胡楊木除了主根外,其他的樹根都不長,在地下成傘狀生長,故而形成了一個小空間。

休息了一下之後,他攀著樹根爬上了地麵。在上地麵的那一刻,他用衣服蒙住自己的眼睛。在地下黑暗的地方呆得太久,乍一見到陽光,如果不做處理的話,眼睛會瞎的。

在脫衣服的時候,好像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掉下去了,猛地記起了放在懷中的寶玉兮盒,那裏麵可裝著千辛萬苦才拿到手的黃帝玉璧。

他忙用手去抓,可抓了一個空,聽著沙子往下落的聲音,他的心情沮喪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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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有牧民發現了困在胡楊木上的苗君儒。他被人救下來的時候,身體已經嚴重脫水,人的意識也開始模糊。牧民在他的口袋中,隻發現幾片刻著一些怪字的竹片。

在牧民的帳篷裏調養的日子,他聽說了發生在交河故城的事情。有牧民說那裏打了兩天兩夜的槍,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血把地麵都染紅了。有膽大的牧民後來騎馬去看,居然在屍堆中撿來不少值錢的東西。

又有人說,是有人解開了車師國國師的咒語,打開了通向寶藏的密道,把裏麵的財寶全搬走了,由於分贓不均勻,雙方的人開了槍,所以死了那麽多人。

那些日子,牧民們傳遞的各種消息中,他沒有聽到關於阿依古麗的消息,連肖剛和盛振甲他們的消息也沒有,也不知道他們還是不是活著。

半個多月後,他來到哈密,從那裏啟程回北平。他沒有想過去交河故城看看,就算去了又怎樣,見到的都是屍體,連一個活人也沒有。在他跳到大坑下麵後,上麵的人肯定找到寶藏,幾撥人馬為了爭奪財寶,才引發了那一場槍戰。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是恒古不變的自然規律。

可是有幾個人卻不是衝著那些財寶去的,而是他拿到手又失去了的黃帝玉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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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平後,他對同事說出去考古了。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沒有陌生人來找他,更沒有人提及黃帝玉璧的事情,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已被人遺忘。

那年代層出不窮的事情太多,人們很難記得住幾個月前潘教授的死因。苗君儒一直都無法知道劉白對潘教授說了什麽,潘教授和水神幫到底是什麽關係,為什麽要寫信要神貓李幫忙找黃帝玉璧。除了認識王凱魂和神貓李外,潘教授還認識什麽人,在這件事中扮演的是什麽角色。現在這些謎一樣的事情都變得無關緊要了,因為黃帝玉璧最終沒有落到野心人的手裏。

那些想把黃帝玉璧搶到手的人,或許都在槍戰中死了,沒有人知道他還活著。

他喝了王凱魂放了藥的茶,按理說半年後會毒發,可是一連過去了好幾年,他都沒事,可能當初王凱魂根本沒有在茶裏下藥,也可能他吃了《洛書神篇》副卷,以及兩片《洛書神篇》的竹簡,《洛書神篇》中的神奇力量,早已經將體內的毒化解了。

5年後,苗君儒在一份報紙上看到“新疆王”盛世才的照片,覺得這個人象極了盛振甲。

建國後,苗君儒參加政協會議,遇見了一個負責接待的人。盡管過去了20多年,他一眼就認出這個人是肖剛。

參加完會議後,他們倆單獨見了一麵,肖剛向他說了他跳下大坑後發生的事情。

原來他跳下大坑後,肖剛他們在上麵等了一整天,都不見他上來,喊話也不見他答應,田掌櫃的人不知道怎麽踩到了機關,打開了寶藏。後來雙方的人為了爭奪財寶,就打了起來。他見苗君儒上來的機會很渺茫,便和盛振甲拉著哭得淚人模樣的阿依古麗,趁亂上來了。他們三個人上到佛堂後,見外麵的槍聲更緊,在震天的衝殺聲中,還有此起彼伏的炮彈爆炸聲。他猜想一定是哈密和烏魯木齊的軍隊趕到了,此時若是強行衝出去的話,很容易被流彈所傷。他們來到偏殿,搬開那塊蓋住洞口的石板,由通道回到那間小屋子,在阿依古麗的帶領下,找了一個安全一點的地方,躲了一天一夜,直到槍聲徹底平息下來。

他們回到了寺院的主殿,見開啟的那個洞口已經消失不見了,滿地都是屍體,那塊石碑被炸成的碎片。阿依古麗跪在巨佛前,不住地磕頭,口中念著那句咒語,可是奇跡並沒有出現。

他們三個人離開了交河故城,在路上碰到阿依古麗的另一幫手下。阿依古麗跟著那幫人走了,臨走前給他們留下了兩匹馬,一些幹糧和水。他們倆回到哈密,各自分手了!

苗君儒若有所思地聽著,不知道阿依古麗現在是否還活著,事情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也許她已經找到了中意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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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肖剛告別後,苗君儒走了出去,望著繁星點點的夜空,心想著當年發生的事情,他明明記得隻下去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可肖剛卻說他們在上麵等了一整天,他不想去解釋,作為考古學者,他深知地球上有許多奇妙的地方。在那種地方,時間隻是一個名詞而已。

那塊黃帝玉璧若是被他帶出來的話,至今仍會在他的手中,依靠黃帝玉璧的神奇力量,他是不是可以成為一代帝王呢?

他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也許黃帝玉璧並沒有傳說中的那麽神奇,隻是普通的一塊古老玉璧而已,曆史上的那些人之所以能夠成為帝王,是與其獨特的曆史環境分不開的。在特定的曆史環境中,隻要具備天時、地利、人和這三大要素,誰都可以成為帝王。

冥冥之中的很多事情,是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的,就像他這20多年來研究的那幾片《洛書神篇》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