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連環絕殺
李道明的頭扭向左麵,那裏有一座神龕,神龕上供奉著一尊神,是鍾馗。鍾馗的前麵,除三支清香外,還有一盞長明燈。那長明燈忽明忽暗,照著鍾馗那黑色的臉,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
“據說那地方是魔鬼地域,每一個進去的人,都無法活著出來,”李道明說道:“我知道您不信邪,可是世間就有一些很邪門的事情!”
民國25年初夏,北平,和平門外琉璃廠古董街。
傍晚時分,一個穿著短褂,腰上係著黑色功夫帶,年約五旬的精壯男子走進了衡源齋的大門。衡源齋是這條街上生意做得最大的一家,老板姓李,祖上是安徽人,大清嘉慶年間到了北平,原先是做小攤販的,賣點小古董什麽的,後來不知什麽原因就發了,有了自己的店鋪,生意也越做越大,在國內古董界的名氣也不小。
衡源齋的生意好,除經營有方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時不時的有一些絕世珍品出售,諸如商朝青銅器皿,或者是漢代的宮廷白玉飾品等等,買家也都是一些豪門權貴,普通人買不起。對於這些古董的真偽,也有人產生了懷疑,那些豪門權貴為以防買了假貨,在買東西的時候,把一些古董鑒定專家請了來,當場鑒定古董的真偽。
衡源齋從清朝到現在,所賣出的東西,沒有一樣是贗品。
但是衡源齋的那些極品古董,也不是時時都有的,有時候要等上一兩年才出現一件。有不少古董界的同行眼紅了,想方設法弄清楚那些極品古董的來源,可是任由別人費多大的勁,到頭來還是一無所獲。
衡源齋那些極品古董的來源,成了一個外人無法破解的謎。
一個夥計走上前,對那男子問道:“先生,您好,請問我有什麽可以幫到您的嗎?”
衡源齋的夥計,對每一個走進店門的人,無論是挑夫還是乞丐,一律以禮相待,這是店裏的規矩。
那男子坐在旁邊的一張明代紫檀木太師椅上,對夥計說道:“我來找你們的李老板,麻煩你進去告訴他,就說陝西龍七到了!”
夥計一聽,臉色一變,忙跑步進到裏麵,不一會兒,出來一個穿著西服,梳著大背頭,年紀不超過三十歲的年輕人,那年輕人朝龍七施了一禮,說道:“龍大爺,您好,我就是李道明,這裏說話不方便,請到裏麵!”
龍七跟著李道明進到裏麵,裏麵是一處四合小院,院子的石板地麵上一塵不染,右邊還有一個葡萄架,架子上的葡萄長得有珍珠大小,但離成熟還早。兩人進了主屋,分頭坐下,夥計捧上來兩杯茶,並退了出去。
“龍大爺,您怎麽到現在才來?”李道明說道:“可急死我了!”
龍七喝了一口茶,大大咧咧地說道:“我這不是來了嗎?”
李道明著急地問:“有消息沒有?”
龍七搖了搖頭,說道:“我的人找遍了方圓幾百裏,都沒有找到。”
李道明說道:“都一年多了,怎麽會沒有消息?就是死,也應該留個屍骨的呀!”
龍七說道:“憑我龍七在道上的聲譽,沒有人敢不給我麵子,不過我的人打聽到一條消息,好像是與李老爺子有關的。”
李道明露出一絲欣喜,說道:“快說!”
不料龍七卻不急於說出來,而是說道:“我有一句話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李道明說道:“你問吧?”
龍七問道:“李老爺子他們是不是去尋找元昊王陵內的寶藏?”
李道明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這就難怪了,”龍七說道:“去年的那個時候,據說有兩班人在安西(古稱瓜洲)停留過,之後他們就失蹤了!如果李老爺子他們是去尋找寶藏,那麽他們肯定進入了魔鬼地域!”
李道明問道:“你說什麽,魔鬼地域?”
龍七說道:“是的,魔鬼地域。聽說那種地方很邪門,千百年來,每一個進入魔鬼地域的人,都不會活著出來,我們道上的人,也都不敢去那種地方。李老板,你要是早告訴我李老爺子他們去了那種地方,也就不用白白花幾千塊現大洋要我幫你找人了!”
李道明喃喃道:“你的意思是,凡是進去那種地方的人,都不可能活著,是不是!”
龍七點頭道:“是的!所以也沒有人敢去哪裏。”
李道明的頭扭向左麵,那裏有一座神龕,神龕上供奉著一尊神,是鍾馗。鍾馗的前麵,除三支清香外,還有一盞長明燈。那長明燈忽明忽暗,照著鍾馗那黑色的臉,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
龍七頓時覺得背上一陣發麻,忙起身道:“李老板,我告辭了,以後有什麽用得著我龍七的地方,請吩咐一聲!”
李道明轉過頭,說道:“我妹妹她沒死!”
龍七道:“你怎麽知道?”
李道明緩緩道:“是那盞燈告訴我的!”
龍七的臉色大變,嚇得逃出門去。
李道明望著那盞燈,說道:“妹妹,我一定要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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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考古學教授苗君儒進了家門,傭人劉姨看見他進門,忙上前接過他的皮箱。他剛剛去美國參加完國際考古工作者會議回來,這次國際考古工作者會議共邀請了兩個中國考古專家,他是其中的一個,另一個受邀的是複旦大學的齊遠大教授。
齊遠大教授對古代語言很有研究,苗君儒還向他討教了一些早已經消失在曆史中的語言。
“這段時間有什麽人來找過我嗎?”苗君儒脫掉外套,掛在衣架上,走到沙發旁坐了下來。
劉姨放好了箱子,泡好了一杯茶遞過來,說道:“上門找您的人很多,我叫他們有什麽事情就寫個字條留下來,那些字條都在您書房的桌子上,哦,廖小姐來過幾次電話,問您什麽時候回來!”
苗君儒“唔”了一聲,端起茶喝了一口,劉姨說的廖小姐,是他的同學兼戀人廖清。要不是他當時的一時衝動去新疆考古的話,也就不會被程鵬鑽了空子,當他從新疆回來之後,廖清已經成了別人的妻子。
喝了幾口茶,他起身進了書房,見書房的辦公桌上,放了一小疊留言條,都是那些來找他的人留下的,他隨便翻了幾張,大多是請他參加宴會的,還有的是請他去鑒定古董。
自從十幾年前他參加國際考古工作者會議,以一篇精辟而獨到的論文得到與會者的認同後,在國內立刻聲名鵲起,一些達官顯貴無不慕名而來,請他去家中鑒定收藏的古董。他是一個考古學教授,不是古董鑒定專家。所以對於那樣的邀請,他都盡量推辭,實在推辭不掉的,勉為其難去應付一下。
他有一個叫古仁德同學,畢業後做古董鑒定,後來聽說幹脆做上了古董生意,在重慶開了一家古董店,生意相當不錯。
有兩張留言條引起了他的興趣,其中的一張是一個叫李道明的人留下的:苗教授,我父親去年7月與我妹妹一同,帶了人去尋找西夏王李元昊陵墓,至今杳無音訊,我想再組織一隊人馬前去查找,希望得到您的支持。一年來,我多次派人尋找他們,都沒有消息,但是我肯定,我妹妹還活著,因為和她性命相連的保命燈還亮著。
西夏王李元昊真正的陵墓所在,一直是困擾考古界的一大謎團。
三十多年前,也就是光緒二十六年(1900年),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中,一個小道士在敦煌莫高窟的後麵無意中發現了一些經卷,於是,埋藏在洞窟中近千年的數萬件珍貴文書才重見天日。經鑒定,這些經書是西夏王李元昊時期留下的。對於李元昊這個人,曆史學家們有過多的爭議,此人頗具文才,精通漢、藏語言文字,又懂佛學。尤傾心於治國安邦的法律著作,善於思索、謀劃,對事物往往有獨到的見解。這些都造就了此人成為文有韜略、武有謀勇的英才。此人文治武功卓有成效,但是氣量狹小。在位16年,猜忌功臣,稍有不滿即罷或殺,反而導致日後母黨專權;另外,晚年沉湎酒色,好大喜功,導致西夏內部日益腐朽,眾叛親離,最後被自己的兒子所殺。
民間傳說李元昊擔心日後被人挖墓,於是令征召民夫日建一陵,到他死的時候,有好幾百座陵墓,具體他被安葬在哪一座陵墓,沒有人知道。據說,他的陵墓在一個被詛咒過的地方,叫魔鬼地域,闖入魔鬼地域的人,至今沒有人活著回來。當然,也沒有人知道魔鬼地域在什麽地方。
李元昊在位期間,連年征戰,從吐蕃、回鶻,遼國、北宋等掠奪回來大批的金銀珠寶,那些財寶都隨他一同下葬了。多少年來,無數窺視那些財寶的人都想挖到真正的元昊王陵,可最終還是一場空。
據史料記載,至今共發現元昊王陵兩百多處,但沒有一處是真的。
苗君儒望著那張留言條,一年前,那個姓李的老頭子找到他,說是得到一張標示真正元昊王陵的地圖,但是那個老頭子並沒有把地圖拿出來給他看,卻要他一同去尋找元昊王陵,被他拒絕了。
這年頭,兵荒馬亂的,各地的土匪多如牛毛,十幾二十個人的商隊,被土匪殺人越貨是很正常的事情,看情形,李老頭子那幫尋找寶藏的人,已經遭了厄運。
這個李道明堅信和他父親一同去的妹妹還活著,是因為和他妹妹性命相連的保命燈還亮著。對於保命燈的民間傳說,苗君儒也略有所聞,就是當一個人去遠方的時候,將其生辰八字靠術數與一盞供奉在神像前的燈連在一起,若燈不滅,則人不死。
象這種缺乏科學根據的事情,苗君儒向來不相信,但是在他考古工作的時候,確實也發生了不少用科學無法解釋的現象。
另一張字條,是林福平留下的。林福平是一個古董商人,生意做得相當大,在廣州和重慶都有他的分號,在字條中,林福平聲稱得到一塊黑色的玉石,不知道是不是傳說中的萬璃靈玉,想要苗君儒過去看一下。
苗君儒從年輕的時候開始,就在尋找有關古老羌族那果王朝的線索,隻要找到萬璃靈玉,就能夠找到那果王陵墓,從而解開古老王朝的失落之謎。(有關萬璃靈玉和尋找那果王陵墓的故事,請看懸疑考古探險係列——《盜墓天書》)
這些年,苗君儒找到幾十塊黑色的玉石,經鑒定,都不是萬璃靈玉。但是,隻要有萬璃靈玉的消息,他都不會放過。
林福平是個儒商,苗君儒十幾年前就認識他,兩人的關係不錯,他有個兒子,聰明淘氣,認苗君儒做幹爸。令苗君儒有些受不了的是他那一口不象男人的娘娘腔。
苗君儒至今未婚,每次去苗君儒家,都被那小家夥纏著,“幹爸幹爸”叫得挺甜。這次他從從美國回來,還給小家夥帶了禮物。
客廳裏的電話響了起來,他聽到劉姨在接電話,對電話那邊說:“對不起,他沒有回來!”
劉姨也知道苗君儒剛回來,需要休息,象應酬方麵的事情,能推掉是最好。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劉姨遲疑了一下,輕聲叫道:“苗教授,麻煩您來接一下!”
人才剛剛到家,還沒來得及休息一下,電話就追來了,什麽事情這麽重要,有這麽逼人的嗎?
苗君儒十分惱火地來到客廳,接過電話,大聲道:“你不要再求了,今天我就是在家也不去!”
他正要掛上電話,不料電話中一個人哭道:“苗教授,我是林福平,求求你救救我,今天是最後一天,你要是不來的話,我就死定了!”
苗君儒愣了一下,已經聽出是林福平的娘娘腔,一時間沒有弄清林福平是什麽意思,但是他從對方的語氣中,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問道:“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林福平說道:“在電話裏也說不清,您快點來我家,我有東西要給你看,快點來,殺我的人馬上就要找上門了!”
林福平的家也在琉璃廠那邊,店鋪的名字叫聚寶齋,苗君儒此前去過很多次,所以他認得路,一聽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他不敢含糊,忙出門叫了一輛黃包車,直奔琉璃廠。
來到琉璃廠的古董大街,剛到聚寶齋門口,正要進去,見從裏麵衝出一個夥計,那夥計邊跑邊大聲叫:“死人啦,死人啦!”
苗君儒一把扯住那夥計,問道:“誰死了?”
那夥計驚恐地回答:“是我們掌櫃的!”
這時,從裏麵出來一個穿著長衫,戴著瓜皮帽的老頭,苗君儒和這老頭有過幾麵之緣,認得對方是店鋪裏的管帳先生。
管帳先生一見到苗君儒,哭道:“苗教授,您來晚了,我們掌櫃的已經被殺了?”
苗君儒忙問:“是什麽人殺了他?”
管帳先生呆坐在椅子上,搖著頭:“我們也不知道!”
苗君儒說道:“快帶我進去看!”
管帳先生朝站在旁邊的另一個夥計說道:“帶苗教授進去看!”
那個夥計帶著苗君儒穿過店鋪內堂,走過一處天井,來到內屋的客廳門口,夥計麵露懼色,再也不敢往前走了,朝左麵的廂房指了指。
左麵的廂房是林福平的個人書房,苗君儒以前到過裏麵,知道裏麵放著不少上等的古董,通常和一些貴客談大宗的生意,都在在這裏麵進行。
“你站在這裏不要走開,我進去一下馬上就出來!”苗君儒對那夥計說。他來到書房門口,聞到一股很濃的血腥味,看到林福平就倒在地上,他走近一看,見林福平頭部裂開一個口子,白花花的腦漿都出來了,腦袋旁邊的牆上有一些血跡,但是鮮血卻沿著地麵噴射出去,濺到屍體對麵的書櫥上,地上也積了一大灘。
書房內顯得很亂,地上都是一些古董破碎後的瓷片,書櫥所有的抽屜都被人打開,裏麵的一些古籍和手抄本被翻得七零八落。凶手好像在找什麽東西,就連林福平穿在身上的衣服也被人翻過。
苗君儒看了一會兒就離開了書房,人已經死了,破案的工作留給警方去處理,他可不願意破壞案發現場。到了天井裏,他特意看了一下圍牆,並沒有發現攀爬的痕跡。
他和那夥計來到前堂店鋪,見幾個警察已經走進門了。賬房先生忙吩咐夥計領那些警察進去。
見苗君儒要離開,賬房先生叫了一聲“苗教授!”欲言卻止。
一輛車子在門口停住,從車上下來一個年約二十,衣著打扮都很新潮的妙齡女子,那女子風風火火地進屋,問賬房先生,“我爸呢?”
賬房先生說道:“掌櫃的在裏麵……”
不待賬房先生把話說完,那女子已經衝到裏麵去了。
苗君儒認得是林福平的女兒林卿雲,林卿雲急著進去,並未留意到旁邊的苗君儒。
苗君儒離開了聚寶齋,往前走了一段路,腦海中思索著林福平被殺的現場。一個人來到他的麵前,輕聲道:“苗教授,請跟我來!”
苗君儒望著這人,“你是誰?”
這人回答道:“我叫李道明,曾經給你留下字條的。”
“你怎麽認得我?”苗君儒問。盡管他的名氣很大,但是很多人隻聽過他的名字,而沒有見過他的麵。
李道明說道:“因為您剛剛從聚寶齋出來,而你這身衣著打扮,不像普通人!”
苗君儒這一身西裝革履的打扮,確實與常人不同。但是這條街上,西裝革履的又何止他一人呢?李道明不也穿著一身西服麽?
苗君儒微笑了一下,“你確定我的身份,是因為我剛從聚寶齋出來,而並非這身打扮,對不對?”
李道明說道:“這件事情很奇怪,請到我那裏細談!”
從李道明的話中,苗君儒猜測對方一定知道林福平的死因,於是他跟著李道明來到衡源齋,直接進了內堂的客廳。
李道明關上門,兩人分頭坐下。
李道明看了看左麵神龕前的那盞保命燈,說道:“苗教授,我留給您的字條,你看了吧?”
苗君儒點頭:“那件事和林福平的死因有關係嗎?”
“當然有,而且不是一般的關係,”李道明說道:“這件事情從頭開始就顯得很詭異……”
說到這裏,李道明的臉上浮現出一種很凝重的神色來,苗君儒對那些鬼怪靈異類的事情不太感興趣,但事關林福平的死因,他還是耐著性子聽下去。
李家之所以發家,是與盜墓有很大關係的,在道光年間,李家的先祖遇到了一個盜墓高手,跟這那個盜墓高手走了一趟,從此李家就發了,先祖見利忘義,將那個盜墓高手殺了,從那個盜墓高手身上得到兩本書,一本是論龍尋穴,一本是奇門遁甲,靠著這兩本奇書,每隔一到兩年,李家的人都會出去尋找古代的大墓葬,挖出裏麵的好東西。這就是李家不為同行知道的秘密。正是由於這一點,李家每年都要拿出一些錢出來做善事,以補償先祖所造下的罪孽。李家的人盡管生意做得很大,但從不與人結仇,相反,還認識不少黑白兩道中人。
說完著段話後,李道明說道:“這是我們的秘密,今天為了得到您的幫助,我可全說出來了。”
苗君儒點了點頭,對於李家嚴守的秘密,他也略有所聞,想不到真相竟是這樣。古董界有古董界的行規,商家都是從別人手裏賣貨再轉賣出去,極少有自己親自去盜墓的。即使有人去盜墓,也找不到好的墓葬,挖出那些絕世珍品。
李道明接著往下說。
一年前,衡源齋老掌櫃李子衡從一個盜墓人的手上,得到一張羊皮紙,紙上的地圖據說是西夏王李元昊真正的陵墓寶藏所在,李子衡決定組織一隊人馬前去探寶,女兒李菊香卻不答應,說這一去凶多吉少。李家的人都知道,李菊香從小就被送到一個神秘的地方學習道術,精通奇門遁甲之術,有一種常人不具備的天賦,能夠感應到事態的吉凶。盡管李菊香不同意,但是李子衡執意要去,大家也沒有辦法阻攔。為了保護父親的安危,李菊香要父親找來四個屬龍的壯漢,於家中開壇設法,在鍾馗的神像前點起一盞保命燈,將自己的生辰八字和這盞燈聯係在了一起,說是萬一有什麽情況出現,這盞燈可以保住父女兩人的性命,但是忌諱有命中犯煞之人,否則李子衡就會被人衝命,頂替那個犯煞之人,讓那個人逃過一劫。
苗君儒問道:“你的意思是那盞燈可以保住兩個人的命,這與林福平的死又有什麽關係呢?”
李道明說道:“你聽我繼續往下說。”
卻說李子衡得到那張藏寶圖後,當天晚上,家中佛堂供奉的祖師爺牌位就莫名其妙地燃燒起來,李菊香算了一卦之後,說是大凶之兆,要全家人躲到外麵去,屋子裏隻留下兩個看店子的夥計。第二天一早,那兩個夥計就死了,是撞牆而死的,家裏被翻得亂七八糟,但奇怪的是,並沒有少東西。李家拿了不少錢給那兩個夥計的家裏,這件事並沒有宣揚出去,所以也沒有人知道。
聽到這裏,苗君儒似乎有些明白了,林福平和兩個夥計的死狀相同,凶手要找的東西,無疑就是那張藏寶圖。
苗君儒問道:“你的意思是,那張藏寶圖現在到了林福平的手上?”
李道明點頭道:“是的!”
苗君儒問道:“可是那張藏寶圖不是被你父親帶走了嗎?又怎麽會到了他的手裏呢?”
李道明說道:“這就是我想知道的原因,我相信我父親和我妹妹,至少有一個人還活著!”
苗君儒望了一眼那盞燈,說道:“你就這麽相信那盞燈?”
李道明點頭,目光很鑒定。
苗君儒想了一下,說道:“你想找到那張藏寶圖,追尋你父親去年的足跡去尋找那個寶藏?”
李道明說道:“是的,所以我想得到您的幫助!”說完,他起了身,走到那個神龕麵前,點燃三支香,恭恭敬敬地拜過鍾馗像後,插到香爐裏。
苗君儒望著李道明的背影,問道:“那你怎麽能夠找得到那張藏寶圖?”
“死人!”李道明的頭都未回,“因為那張藏寶圖很邪,凡是見過的人,若不懂破解,都難逃魔鬼的追殺。”
苗君儒覺得李道明說的話有些不可思議,他問道:“你的意思是,林福平是被魔鬼殺的?”
李道明說道:“如果您不相信的話,可以再去看一下林老板死亡的現場,絕對找不出痕跡來。”
苗君儒看過林福平的死亡現場,隻是他當時沒有仔細看,也無法分辨有沒有凶手留下的痕跡,但是他對李道明說的話卻不認可:“可是魔鬼能夠做出那些翻箱倒櫃的事來嗎?我肯定凶手一定是人。我不相信魔鬼殺人,隻相信那些凶手在殺人後,把痕跡抹掉了,造成了魔鬼殺人的假象。這世上本來是沒有鬼的,鬼在人的心裏。”
李道明說道:“苗教授,我們來打個賭,這幾天,肯定還會有人死亡,如果您在現場找出凶手的痕跡,我不會要求您幫我,如果您找不出的話,一旦我拿到那張藏寶圖,您可要陪我走一趟,怎麽樣?”
苗君儒說道:“好,我答應你!”
“據說那地方是魔鬼地域,每一個進去的人,都無法活著出來,”李道明說道:“我知道您不信邪,可是世間就有一些很邪門的事情!”
苗君儒問道:“別人拿到那張藏寶圖都會死,為什麽你拿到就沒有事?”
李道明緩緩說道:“這也是我們李家的秘密!苗教授,你是第一個知道李家那麽多秘密的外人。我還要告訴你,在沒有找到我妹妹之前,你的命運,已經和我們李家人聯係在一起了,想躲也躲不掉的。”
苗君儒望著李道明,覺得這個年輕人身上,充滿著一種讓人無法猜測的詭異。
從李道明那裏回來,苗君儒就將自己關進了書房,翻開一大堆資料,開始研究曆史。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推門進來,看見苗君儒,欣喜地叫了一聲“爸”。他是苗君儒的義子,叫苗永健,是苗君儒十幾年前在山西考古的時候帶回來的。
“你回來了?”苗君儒微笑道。
“我剛進門,劉姨就說您回來了,”苗永健放下書包,說道:“爸,我也想學考古!”
“嗬嗬,好呀!”苗君儒笑道:“等你考上北大再說!”
“吧,您忙吧,我去複習功課了!”苗永健提著書包出門。他很懂事,從來不在父親忙碌的時候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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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剛從學校回來的苗君儒接到李道明打來的電話,說琉璃廠那邊又發生命案,死者是另一家古董店的老板,一家幾口人全被死了,死狀和林老板一樣,家裏同樣被翻得很亂。問他要不要去現場看看?
掛上電話後,苗君儒並沒有出門,他對那樣的事情並不感興趣,是魔鬼還是人殺的,警方自會處理。他有些後悔昨天和李道明打那個無聊至極的賭。
上午在學校裏,他見到了廖清,他倆麵對麵站著,誰也沒有說話,那份情感,已經在眼神中流露出來了。
他愧對廖清,想盡了辦法來補償他的過失,可都沒有用。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在十多年前就已經被他毀掉了,殘留下的,是無盡的思戀和痛苦的回憶。
他想到了以前和廖清在花前月下的甜蜜,想到了他和廖清之間的誓言,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化為了泡影。
“苗教授!”一個聲音將苗君儒的思緒打斷,他抬頭望去,見一個人站在門口。
是林福平的管賬先生,昨天苗君儒去那裏的時候,管賬先生就好像有什麽話要說,可能礙於當時的情況,也不好說。想不到今天找上門來了。
苗君儒起身將管賬先生迎進屋內,管賬先生一進門,“噗通”一聲朝苗君儒跪下,哽咽道:“苗教授,求求您救救我們家小少爺。”
“有什麽事情起來說,”苗君儒扶起管賬先生,兩人到沙發邊坐下。
管賬先生臉上的神色很驚慌,說道:“苗教授,我們掌櫃的不是人殺的,是鬼!掌櫃的死了,現在輪到少爺了。”
“你說什麽?”苗君儒想不到管賬先生竟然說出和李道明一樣的話出來。
“是真的,”管賬先生說:“那天,我們掌櫃的一整天都在屋子裏,哪裏都沒有去,也沒有人進去找他,您也知道,那地方沒有後門,要想進去,隻有從店鋪的正門進去,可是我和幾個夥計都在店子裏的。”
“你們沒有看到有人進去?”苗君儒說道:“是不是凶手趁你們不在的時候進去的?”
“不可能,”管賬先生說:“我們幾個都在店子裏,就是一隻蒼蠅飛進去,也會發現!警察看過天井的圍牆,沒有任何攀爬的痕跡。你說,除了鬼之外,還能有什麽?”
苗君儒也看過圍牆,確實沒有攀爬的痕跡,他問:“難道你們就沒有聽到那些古董瓷器掉在地上的聲音嗎?”
“有,我派一個夥計進去了,那夥計說書房裏有兩個人在爭吵,掌櫃的不讓他進去,”管賬先生說:“掌櫃的死後,那個人不見了,同時不見的,還有我們少爺,記得當時我們少爺在天井裏玩的,他才8歲呀!”
人死了,連8歲的小孩子失蹤了,這件事情確實有些奇怪。
管賬先生說道:“我們掌櫃的曾經對我說,如果他有什麽意外的話,要我來找您,說隻有您才能解開那張藏寶圖裏的秘密。”
“哦,你們掌櫃的得到了一張藏寶圖?”苗君儒想起了李道明說過的話,他問:“他是怎樣得到那張藏寶圖的?”
“我不知道,”管賬先生說道:“我隻是一個櫃上的管賬先生,掌櫃的很多事情,我都不是很清楚的。”
苗君儒苦笑道:“那你要我如何救你們家的少爺呢?”
管賬先生說道:“我懷疑我們少爺的失蹤和那張藏寶圖有關。”
苗君儒說道:“就算和那張羊皮紙有關,可是我們又怎樣找到他呢?”
管賬先生有些無奈地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相信您一定會有辦法的!”
“你好像還有什麽事情沒有告訴我吧?”苗君儒說道:“你跟著林老板那麽久,關於那張藏寶圖的秘密,你知道多少?”
管賬先生沉默了一下,說道:“我早就聽說過那是一張很邪門的寶藏地圖,圖上有詛咒,得到它的人不是死就是失蹤,從來沒有人能成功地找到寶藏。半個月前,掌櫃的從別人手上得到那張藏寶圖,當天晚上,我們家老板娘就發瘋般撞牆死了,我叫掌櫃的把那東西扔掉,可是他不聽,正準備帶人去尋寶呢,一年前,衡源齋老掌櫃李子衡也是得到那張藏寶圖,帶人去尋寶,結果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苗君儒問道:“那張藏寶圖在這之前出現過多少次?”
作為考古學者,他也知道關於元昊王陵藏寶圖,但他對藏寶圖那類的東西並不感興趣,他所尋找的,是能夠證明古代文明和揭示那一段曆史的東西。他知道民間類似的東西實在太多了,讓人無法辨別真偽。每一次藏寶圖的出現,都會引來不少人的瘋狂搶奪,帶來一場慘絕人寰的殺戮。
管賬先生說道:“從宣統皇帝登位那會兒開始,已經出現5次了,每次都有人死,而且死的樣子相同,據說此前也出現過許多次。”
苗君儒想了一下,問道:“這琉璃廠,生意做得比較大的,哪一家的年代最久?”
管賬先生回答道:“皓月軒的蔡老板家,他們家祖上從乾隆爺開始,就是做古董的,其他我就不清楚了。”
管賬先生一說到皓月軒的蔡老板,苗君儒就想到那個一副文弱書生樣子,說話還帶著點秀才酸味的老頭子來。有一次古德仁從重慶來北平,特地介紹了皓月軒的蔡金林蔡老板給他認識,他看不慣蔡金林那說話搖頭晃腦,偶爾崩出一兩句之乎者也的樣子。後來蔡金林相邀了幾次,都被他推辭掉了,彼此沒有再進一步交往。
管賬先生拿出一塊黑色的玉石,說道:“我們掌櫃的說可能是萬璃靈玉,我想求您看一下!”
苗君儒小心地接過玉石,在掌心放了一下,又用放大鏡仔細地看了看,說道:“這是一塊上等墨玉,如果找個工匠雕刻一下,能賣出個好價錢。”
管賬先生望了一眼那塊墨玉,起身道:“苗教授,既然不是萬璃靈玉,那就留給你做個紀念吧!我先回去了,櫃上不能缺人,我們少爺是死是活,就全靠您了!”
苗君儒沒有說話,看著管賬先生離開。
那張藏寶圖,一年前被衡源齋老掌櫃李子衡帶了出去,李子衡至今生死不明,藏寶圖卻奇跡般到了林福平的手裏,這其中的聯係到底在哪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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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君儒不相信關於那張藏寶圖上的神秘詛咒,但是接連幾天,又發生了好幾起命案,死者都是琉璃廠一帶做古董生意的人,有的全家撞牆而死,連兩歲大的小孩也都自己撞死,一時間鬧得人心惶惶,有不少店鋪的老板正想把店鋪轉出去,到別處去做生意。
苗君儒找過辦案的警察,得知案發現場都被人為地翻過,卻沒有外人進入的痕跡,死者都是撞牆而死。警方也不相信魔鬼殺人的謠言,但實在找不出其他可以解釋的理由。
辦案的警察還告訴他,死掉的那幾個人,在近段時間,都不同程度地與林福平有過交往。警方懷疑與一張古老的藏寶圖有關,正全力追查。
所有被發現的死者當中,並沒有一個8歲大的小孩,那個小孩到哪裏去了,藏寶圖究竟是不是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