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患難兄弟上

在黑暗裏，坑坑窪窪的路上傳來一陣逃亡的喘息，隨著凹凸不平的路麵急劇的起伏跌宕的踏著緊迫的節奏逃向遠方。一雙大長腿後麵跟著一雙短粗腿，緊張的穿過驚慌錯亂、巔三倒四的路麵，重重的踏在一片小山頂，急促的喘息聲像一陣急擂的鼓。轉上一張凝重的臉，大聖大驚的盯著八戒道：“你是誰？一路上是你在跟蹤我們？”

八戒早已跌在地上沒了起身的力起，望見一紅一黃兩張警惕的臉，咽兩口唾沫，舉著仍飛跑的五官道：“我知道你沒了法力，在酒館兒裏幫了你一把。”

回憶中：

當時八戒尾隨他們進入酒館，本想伺機捉弄他們一番，鬼鬼祟祟的進了酒館，急忙把自己塞在了桌下，大聖等隻顧驚詫，沒留意到那碩大的身影，隨便坐在一桌上。八戒又趁他們點菜之時，溜進他們的桌底。紅孩兒那一碗麵重重的扣在桌上，桌下的八戒心思急轉，滴溜溜的轉著滾圓滾圓的雙目，暗想：“不好，依那紅孩兒打死人不償命的性子是要打起來了。猴子沒了法力，一定不是他的對手，我還得把猴子變成豬呢。再者紅孩兒若發現了我？不行，不行，待我傳給他些法力，先扛下這一關再說吧。”一掌拍在大聖腿上，大聖一驚隻覺得渾身力量充沛。剛好紅孩兒持槍上前。

思及此大聖一臉錯怪好人的歉意，笑笑道：“你為什麽要幫我們？”他自然不知道，他們打出門，小蟠急付了錢追了出來，八戒便拱出來，端起麵一仰頭，直接倒在嘴裏咽下去，又將另一碗也倒進去。已嘿嘿笑著到了紅孩兒桌上，貪婪的手停在半空，想到那些鹽，十分惋惜的放棄了。

八戒轉著特真誠的眼睛，換上一副特正派的臉孔，翻上眼珠：“那紅孩兒不是好人，我自然是要幫大聖的。”

“你是誰？”一根毛絨絨的瘦胳膊指向他。小蟠已跑來。

八戒自豪的天蓬元帥一樣，得意的昂著頭：“我是八戒。

“哦，你就是被大聖踹到豬圈裏的八戒？”小蟠了悟道。

八戒不滿的“切”出一口氣，翻起眼皮，馬上又一副憨憨的笑。

小蟠仍一臉不容欺騙的凝重，質問道：“你為什麽要跟著我們？”

“護送你們去拜師啊，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藏起來吧。”八戒眼神賊亮的望著前方一客棧，上前指著，轉頭對他們道：“我們先去躲躲吧，說不定那紅孩兒快追來了。”轉過誠懇的臉對上了稻草人左思右想的臉。再將嘿嘿笑的目光平移過來，鎖定兩張白茫茫的猴臉，四周回響著他更憨憨的笑笑，那笑聲讓人身心放鬆許多。八戒對著著大聖，好心的提醒道：“我的法力在你身上持續不了多久。”

一行人飛衝在山坳跑向了客棧。

打開了客棧虛掩的門，裏麵空無一人，不僅桌椅板凳完好，而且處處幹淨整潔。“有人嗎？有人嗎？”八戒昂著頭看看安靜的室內，又掃向空****的樓上。此客棧一共三層樓，一層為飯店，二、三層供住宿，看著簡樸，倒也寬敞大氣。感到詭異的靜悄悄，一行人全部驚奇起來。八戒略張望一番，徑自笑哈哈的跑向櫃台：“怎麽也沒個人呢，嘿嘿，真是的。”在那一陣翻找。

大聖：“暫且先住一宿吧。”

小蟠擔憂的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怎麽一個人也沒有。”大聖也早忘了剛剛他們打架的村子就空無一人。

八戒還在翻找，失望的抱怨道：“怎麽連口吃的也沒有？”見他們上了樓，沮喪的道：“我到廚房去找找。”

窗外的夜深沉而寧靜，似乎一切已進入熟睡的狀態。窗前的稻草人忽然轉向一個方向。

遠遠望去，一群凶惡的妖怪似洶湧的洪水，傾巢而出，飛衝而下，隨著凶殘的呼嘯，瞬間撕裂了客棧的靜謐。頃刻間，一隻隻凶狠的妖張牙舞爪的充滿了田野。稻草人隻擔憂的緊起眸子。一隻妖的利爪便猛的撕毀深夜最後一片寧靜，一隻隻飛揚跋扈的凶惡臉孔飛撲在眼底。

客棧的門被凶殘的撞碎，一群妖如洪水湧入。客棧裏被砸的木屑橫飛。隻見瞬間四下裏撲滿了妖，一間間屋子被猛的撞開，一座座樓梯上妖怪橫衝直撞。房間裏、地麵上充斥著各種模樣、各種狀態的妖，或張著如矩的綠色眼睛搜索；或挺著利爪飛砸，一個巴掌砸下便拍碎了一根粗大的柱子，砸癱了一張桌子；或重重的踩下一腳，踹碎了牆壁；箱子被打翻了；床被扯著直直的砸下來，碎成片。四下裏碎屑飛濺，木塊橫飛。一個個黑黑的大酒罐“砰”的被摔碎，床帳、被褥丟了一地。四下裏狼藉的沒了落腳之地，隻見一麵麵牆壁被撞出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洞。一家好好的客棧瞬間成了一堆廢墟。三樓的每一間房門都被砸開，不曾發現一個人。二樓八戒被衝進門的一群妖發現，便被蜂擁而上的妖拖出來，他還在惺忪著眼睛。迷茫的倒在地上，一群妖粗魯的把他長長拖了出來，扔翻在樓下，他掙紮著翻身來，怒舉著鐵耙砸上去。與他們搏鬥起來。

伏在不遠處的小洞裏，大聖緊了緊眼眸，望著那一片鋪天蓋地的妖，心頭非常擔憂，遲疑一下，便要衝出去，急道：“我要去救那個八戒。”

小蟠一驚：“你現在沒有法力，根本打不過他們。”

大聖垂下頭，心頭總有壓不住的欲望在湧動，靜謐片刻，下定決心，堅定道：“可是，他剛剛救了我們。 ”

八戒隻見眼前全是張牙舞爪的撲上來的妖，有一種打也打不完的氣餒。

大聖飛攀到一座高高的山頂，望著山下一團混亂，眾妖似一群遍野的螞蟻急急的搬著家，聽著一片凶惡的嘶吼。遠遠的望見它們把那一片村莊砸成了廢墟。張著眼眸卻看不到八戒，八戒早已淹沒在群妖中。一個極快的身影像一陣疾風穿梭在一群妖間，快的許多妖甚至不曾捕捉到，那一絲風已在他們眼前穿出數裏。有的妖隻感到一陣疾風拍在自己臉上，張望一番，什麽也沒有。有的妖隻覺得像聞到一股異類氣息，眼下卻都是同類。有的妖感到自己的腿沉了一下，盯下去隻有空氣。大聖忽然感到自己驚人的速度的優勢。刻意的撞過某隻妖，再轉回來用那隻妖砸毀的東西砸向另一隻。當一隻妖捕到一點紅光時，拿起東西要砸卻見另一隻妖的怒目。大聖嗖的路過，已幫它拍飛了東西砸在那妖的臉上。兩個妖打了起來。大聖忽然感到事實正如爺爺所言，當心中有目標或有愛時，會爆發出超出想像的力量。比如此刻他的目標是救八戒，他心中的愛是感激，感恩剛才八戒救了他們。他眼神一抖，忽然捕捉到腦海的一線靈光，卻又朦朧的得不出結論。此時，他尋見八戒正在與妖飛打，便挑起幾隻妖的群架。之後，穿過它們一把扯過八戒。八戒隻感到一陣風，一陣橫衝直撞之後，眼前換了一番天地。才驚聞身邊突突的風聲，放眼望見大聖一驚。他們坐在一個隱蔽的角落，仍聽到四下妖聲呼嘯不斷，它們在掘地三尺的找人。“把眼睛放亮些，就算挖到了地府也要找出活人。”一隻妖憤怒的命令。

大聖、八戒心頭一驚，又緊緊的貼在了牆壁上。二人已驚見此地被妖包圍，客棧上的殘頹的牆單薄的立著。八戒悄悄的問：“猴子，你們剛剛去了哪裏？”

大聖張望一眼：“在它們過來之前，我們逃走了。”

八戒一驚，目光軟了下來：“你為何又回來了？”

大聖仔細聆聽著安靜下來的四周，張望著周圍的動靜：“我來救你。”

八戒又是狠狠的一驚，羞赧下來的目光裏盡是內疚：“你沒了法力，還敢衝進來救我。”

大聖真誠道：“麵對紅孩兒之時，你不也救了我嗎？”八戒正感動之時，他無心補刀道：“你不也打不過紅孩兒嗎？”盡管在他心裏隻是想要輕描淡寫的把此事說成小事一樁，不足以掛懷，可是在八戒聽來卻是在嘲笑自己。他微怒的臉色一紅，忽聞異動。心頭一驚，耳朵貼在牆上仔細聽，沒有一點聲音。周圍一片風平浪靜。拔腿欲衝，被大聖一把拉住，大聖謹慎的提醒道：“他們剛剛還說要掘地三尺的找人，不會這麽輕易的走的。”

果然八戒探出去的眼睛見到幾隻妖在悄悄的四處搜尋，驚心猛靠在牆上，拍著撲撲直跳的心房道：“果然它們還在。”擔心的道：“不過，看它們的樣子，一會兒會找過來的。”

大聖盯著一塊小小的石頭，輕輕拿在手裏，探出頭，心忽然緊張的砰砰直跳，感到比剛才衝進來的時候緊張多了，甚至有一點退卻之意。他緊貼著牆壁巴嗒著迷茫又略帶空洞的眼睛，脖子挑成沉甸甸的穀穗，長長的伸出去，又像壓彎了的秸杆似的，使勁的向後張望，身體緊緊的隱蔽在石壁上。一下堆疊回長長的天鵝頸，雙臂緊緊巴在壁上，呼呼的吐出幾口緊張的氣息，再次悄悄探出的眼睛裏望見了幾隻妖，輕輕的去上那顆石塊。

妖聽著弱弱的小石頭砸出的怯怯的聲音，直接忽略不計。

“猴子。”八戒猛的翻跳上前，憨厚的道：“打架怎麽這般委婉啦？那點沙子能做什麽？凡事要幹就幹票大的。”

大聖大張的瞳孔中隻見一座石山似在動。

八戒搬著一塊比他大上三五倍的大石，得意的輕笑：“猴子，那點石頭能砸死幾隻妖。看我的。”大聖驚慌間，見一個巨石在自己眼前一高一低的走過。巴巴的望著那灰蒙蒙的石山被頂到妖怪的身邊。

妖驚聞重重的腳步聲，望上來。猛的撞見眼前一座石山，微一愣。八戒一驚，那石山落在地上，顛了顛，掀飛一片灰塵。卻也砸在八戒的腳上，他疼的緊咬著手，像被撕下一塊肉。妖隻愣了愣，轉身離開，八戒輕呼一口氣，奮力舉起大石。正踩過兩塊大石，一不留神，一隻腳掉在石縫內，被其間一根利器刺穿了腳。傳來一聲扭曲的狂吠，妖猛的上前查看。這次大石重重砸在八戒背上，隻露出一個腦袋。八戒忙甩上雙耳擋在臉上充大石。

妖圍著那腦袋轉轉，疑惑道：“這就是石頭開的花？這麽醜？”驚駭的懷疑人心。

八戒十分配合的半橫起一隻耳朵擋住了眼，皺起的鼻孔也像層層花瓣。另一隻長長旋轉的耳朵綻成了花瓣。長長的翻出下眼皮。妖驚見他一隻耳朵長長的豎起，旋成絲帶轉了上來，他的整個頭組成一朵怒放的美麗花朵。不僅怒放的飽滿，更有金屬的質感與光澤，同時不乏牛奶、巧克力的絲滑。不知八戒命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