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童言遇險

石楠中午給童言打電話說石影山想要邀請他出國度假。童言知道自己的話被石影山聽了進去。她希望石楠快些走,可是不方便表達出這種意思,怕石楠起疑心。

“你什麽時候走?”童言問道。

“先辦簽證,很多材料都要準備。我的材料簡單,而且自己能翻譯,這些都不難的。”

“終於能見到兒子了,開心吧?”

“嗬嗬,我都兩年沒看見他了。你今晚有時間嗎?來家裏吃飯,我有幾天沒見你了。你看我偏心吧?才幾天沒見你就想給你做飯吃。”

“行。正好我幫你看看需要準備什麽材料。”

“好好,那說定了。”電話那邊傳來石楠歡快的聲音。

童言一直在等小悠的電話,到了中午大小姐終於打來了電話:“讓你久等了。”

“小姐,你剛起床嗎?”童言問道。

“你真以為我是大小姐啊?我有工作的,也要上班的。我隻是不能像你一樣6點起床而已。我早晨忙了一早晨了,好容易伺候完了客戶,連口水都沒喝呢。”

“對不起,冤枉你了。”

“我知道你著急。我聯係那個槍手了,他說考慮考慮。勸人參與我們的報複計劃,這事兒不在我們掌控之中。”

“隻能等了?”童言無奈問道。

“等等吧,不差這一點時間了。”小悠勸解道。

“隻好這樣了。”

“你放心,其他人我也會聯絡的,隻要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跟我們一起,這事就有勝算。說真的童言,司徒井是個人渣,但是我們做不到他那麽渣。不然就這些材料,給他抖出來就夠他吃一壺了。”

“我要他能夠付法律責任,而不是我們用他的魔法去打敗他。”

“是這樣的,所以等等吧。”

童言知道這種事急不得,先是上次被司徒井欺騙的那個女孩兒,她更恨的可能是小悠;這次的槍手,他隻要拿到應有的補償,就不會再追究司徒井。畢竟給人家做槍手也不是一件多麽光彩的事情。網絡爆光不是不能做,但是以這種魚死網破狀態跟司徒井硬碰硬,隻能把更多人牽扯進來,尤其是石楠。

童言今天臨時去做了一個采訪,下班的時候天已經晚了。她買了一隻烤鴨準備帶去石楠家裏吃。想來她跟石楠已經吃過很多次飯了,自己很少會買些東西過去,都是石楠買菜,石楠做飯,石楠收拾。時間久了,就好像一切成了自然。今天原本也是她下班晚了耽誤了吃飯的時間,買去一隻烤鴨也算是補償石楠等了自己這麽久吧。

從大路走進石楠居住的小區會路過一段安靜的小巷子。巷子有路燈,旁邊停滿了車。童言並不是第一次走在這條巷子裏,她也不是個多疑的人。可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感覺有人在她後麵跟蹤。童言從地鐵站出來以後就有了這種感覺,剛才在大路的時候,她幾次回頭都沒有看見有什麽可疑的人,現在拐進巷子裏,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童言不喜歡這種被跟蹤監視的感覺,這讓她覺得自己像個獵物,獵人躲在角落裏監視她的一舉一動,欣賞她的害怕和驚恐,獵槍早就上了膛,獵物自己永遠不知道子彈哪一刻會射出來。她加快了腳步,可是越在慌亂的時候,時間就越是過得緩慢。這條巷子今天讓她感覺特別長,比平時長了幾倍不止。

童言終於還是看到了那個人,他穿了一身黑色連帽衫,戴了口罩和手套,手裏拎著一個玻璃瓶子,瓶子裏麵不知道裝了什麽,讓那人看起來小心翼翼。

那人知道童言發現了自己,幹脆小跑起來準備趕上童言。童言撒腿在巷子跑了起來,腳上的高跟鞋越是在緊張的時候就越會找麻煩。她的鞋跟踩在一個小坑裏,不小心崴了一下,腳腕處傳來一陣疼,整個人摔倒在地上。眼看那人就要追到眼前了,童言不顧一切喊了一聲:“救命啊!救命!”

石楠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巷子盡頭:“童言,你別害怕!“說完朝著童言跑了過來。

身後的黑衣人停住了腳步,把手中的瓶子輕輕放在地上,惡狠狠瞪了童言一眼,轉身就跑。那人是個年輕人,跑起來絲毫不費力氣,沒幾步就消失在了巷尾。

童言已經嚇到坐在地上不能動彈,雙手支撐住地麵,兩條胳膊都在發抖。石楠隻想保護童言,顧不得去追那個黑衣人。他抓住童言的胳膊,關切問道:“你怎麽樣?受傷了沒有啊?有沒有摔疼?我看這麽晚了不放心你一個人,準備去地鐵站接你。幸虧下樓來了,不然……”

“老石,我不認識那個人。”童言還坐在地上,帶了哭腔說。

石楠安慰好童言,扶她站起來倚在路燈上,自己走過去看了一下那個瓶子。為了保護證據,石楠沒有用手碰觸瓶子,隻是蹲下去聞了聞瓶口四周,馬上站起來離遠了一些。童言看出來石楠表情不對,趕忙問道:“那是什麽?”

“是硫酸。”石楠嚴肅回答。

童言忍不住哭了出來。可以想象,今天如果不是石楠及時出現會發生怎樣的悲劇。這個黑衣人很明顯是衝她來的,從地鐵口就盯上了她,不像是隨機殘害單獨走夜路女性的那種變態。

石楠報了警,警察聽了童言的敘述,仔細做了筆錄。童言期間身體還有些因為害怕在顫抖,石楠一直陪在她身邊,偶爾拍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勵。黑衣人遮了麵部,戴了手套,看來具有一定反偵察意識,這一帶攝像頭不多,隻能看看有沒有私家車的行車記錄儀能拍到凶手特征。偵察需要時間,嫌疑人找到以前,警察做不了太多,隻能提醒童言讓她自己小心,盡量不要一個人走路,晚上不要在外逗留。

兩個人回到石楠家吃飯的時候,麵對一桌子美食,都沒了胃口動筷子了。石楠夾了一塊紅燒肉放進童言碗裏:“別想多了,可能隻是個變態。“

童言癱坐在椅子上,硬撐著擠出一句安慰石楠的話,說:“我也這樣覺得。你自己也小心一些,老人和女人說不定都是她們攻擊的對象。”

“你吃飯。”

“老石,今天謝謝你。對了,你需要準備什麽材料趕緊準備,有時候使館預約挺麻煩的。”

石楠為了不讓童言擔心笑笑說:“你都這樣了,還要替我擔心。我準備著呢,你放心。你這段時間別出門了,想吃什麽我去給你做。盡量少叫外賣,你自己在家不安全。”

“你不用擔心我,一個變態而已,嚇不倒我的。你去那邊你兒子天天能吃到你做的飯,他也會輕鬆些的。”

“就是啊,現在這個年齡的老人是個寶,身體還好著,也能幹活。不過童言啊,你別嫌我嘮叨,你真的是時候找個人陪著你了。”

“老石,先談你的問題,你別打岔!學校請假了嗎?”童言口氣嚴厲起來。

“好好,不打岔,你看你這麽嚴厲。我爭取趕上放暑假走吧。我也不想在影山那裏呆太久,會給他帶去麻煩。”

“那等你暑假回來,我請你出去吃火鍋。”

“好好。咱們先別談幾個月以後的火鍋的事,先把這頓飯好好吃完,好不好?”

童言沒辦法,在石楠緊盯下,把碗裏的紅燒肉吃完了。石楠這才滿意了。

兩個人誰也沒有提剛才發生的事情,童言是擔心石楠為了她不去找兒子,石楠知道童言怕是沒有講實話,剛才警察詢問童言她最近有沒有得罪人,童言沒有講實話。雖然沒有證據顯示這件事是司徒井幹的,可是石楠心裏七上八下。他想起司徒井那日摔了安吉拉以後說過的話,心裏的不安越發的嚴重了。司徒井太危險,不能再縱容他了。

石楠又哄著童言吃下一條鵝腿,笑眯眯看著童言打了個飽嗝,這才滿意。石楠把剩下的肉食給童言打包回家,然後看著她上了出租車才放下心來。看著出租車遠去,石楠拿出手機給兒子發了一條信息:“我先不去你那裏了,學校安排了暑假學習,走不開,過年再說吧。”

兒子馬上打來電話:“你怎麽回事?不會跟學校請假嗎?這麽大年紀了還要跟人家年輕人卷嗎?你來我這裏享享福多好啊?”

石楠笑著說:“我享福了,你就要忙了。寒假一樣,咱們還能一起過年。”

“那你也要準備材料,提前準備一下總是沒錯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出門遛彎兒,到家了,你也忙去吧,”

石楠掛上電話,抬頭看了一眼眼前的門匾:S市北區派出所。他推門走進去,找到值班民警說:“你好,我要報警。”

“什麽情況?”民警問道。

“著名作家司徒井勒索我。我有證據。”

童言接到警察局打來的電話的時候一頭霧水,她最初以為是石楠出事了。後來才聽明白石楠報警被司徒井勒索,警察需要童言去趟警局配合調查一下。童言很吃驚,她如何都想不到石楠吃飯時候平靜的表情下,原來是隱藏了這麽大的決定。

石楠既然不顧一切報警了,童言也就沒有必要再躲躲藏藏,她把母親《麥子熟了》的修改稿和司徒井的書一起裝進包裏出了門。

“你現在懷疑你母親的死與司徒井有關?”警擦問道童言。

“是的。我母親在抽屜裏常備藥品。那天是司徒井在我家的時候遇見母親病發,她不會突然死去,一定會讓司徒井幫她找藥求救。我懷疑司徒井就是在找藥的時候看見我母親電腦開著,《麥子熟了》被他發現。為了剽竊書稿,他選擇了眼睜睜看著我母親死去。我知道這件事過去一年多了,很多證據包括電腦上的指紋,桌子上的指紋什麽的都不可能有了。但是我仍然想讓你們查查我母親藥瓶上麵的指紋,有沒有司徒井的。母親去世後,那些藥瓶我都沒有動過。”

“那天用硫酸威脅你的人我們查監控,最後查到他是進了網吧,但是沒有出網吧的視頻。那個人應該是在網吧換了衣服。硫酸瓶子上麵查不到指紋,這人反偵察意識很強。但是我們把那人的身體特征跟司徒井對比過了,應該不是同一個人。那個人比司徒井高,而且要瘦很多,這些特征不會錯的。”警察說。

“我不奇怪。司徒井連寫作和宣傳都會找槍手水軍,這種事他怎麽可能自己辦呢?”

“針對你提供的情況,我們會去你家裏查看的。”

“警察同誌,他欺騙女粉絲,找槍手代寫,這些事你們管不管?”童言問道。

“這些事情當事人如果不追究,隻憑你一麵之詞,很難管。你要是有證據,可以舉報他。我們不如先從眼下你跟石楠的事情著手,這樣比較保險一些,你覺得呢?”

“謝謝你們,辛苦了。如果調查清楚了,僅僅是我們這些事就夠他吃一壺了。”

“應該的。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力調查的。事情如果屬實,他跑不了的。”

童言出來警局的時候,看見石楠在外麵等她。看見童言出來,石楠臉上的表情像個犯了錯的孩子:“童言,他威脅到你的生命了,我不能再做縮頭烏龜了。”

“你也懷疑這件事是司徒井做的是嗎?”

“如果不是他,警察不會冤枉了他。但是我覺得這件事八成是他幹的。”

“你真是太讓我驚訝了。吃飯的時候那麽平靜,你是怎麽做到的?”童言問。

“我怕你看出來擔心,所以一直在壓抑內心的真實情感。”

“說這麽複雜,不就是演戲嗎?”

“你不怪我?”

“為什麽要怪你?我很多事沒有跟你說,是怕你擔心。原本是想等你去了你兒子那裏我來報警的,誰知道讓你搶了先。”

“那你也挺能演戲的,我一點兒也沒看出來你有心事。到底又發現什麽事了?現在能告訴我了嗎?” 石楠問道。

“我懷疑我媽媽的死跟司徒井有關。”童言把自己的推斷跟石楠敘述了一遍,石楠一邊點頭,眉頭越皺越緊。

“這個家夥的膽量怎麽這麽大呢?為了成功不擇手段,除了努力,什麽壞事他都敢做。司徒井要是把這些心思用在努力寫作上,就他這些心眼兒,什麽宮鬥劇,懸疑劇,商戰劇,諜戰劇你說他什麽寫不出來?你跟他說過你的懷疑?”

“沒有。”

“那他為什麽突然要對付你?”

“我這些日子一直跟司徒井的前女友小悠有聯係。小悠前不久查到司徒井用槍手的事情,最近一直在試著聯係槍手出來作證,跟我們一起對付司徒井。可能,可能被槍手出賣,或者被司徒井發覺了吧。”

“我不是跟你說有什麽 發現不要自己一個人做決定,一定要先跟我商量嗎?什麽時候還出來個前女友。司徒井這個人幹別的不行,找女人眼光可好了。他專門就找你們這種衣食無憂,環境簡單,自己覺得自己很聰明其實特別單純的女孩兒下手。這個小悠,估計也是個從小到大沒有遇見過什麽風浪的女孩兒吧?”石楠有些生氣。

“老石你還真說對了。她比我還傻,司徒井都覺得她是好人。”

“你們啊,還是太單純!”

“老石,你那麽大年紀了,我不想……”

“就是因為我年紀大了,所以才要由我來衝鋒陷陣。我活了一把年紀,什麽都有了,什麽都見過了,我值了。司徒井是個大小夥子,他跟我同歸於盡都是他不劃算。”

“老石,我不許你說這樣的話。司徒井不配,他不配跟你比。”童言也生氣了。石楠看著童言著急的樣子,突然笑了出來,他忍不住摸了一下童言的頭發,笑著說:“對,他不配。是我糊塗了,我還有後半輩子美好的時光沒有過完,他不配跟我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