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生日這件事
今天是12月8日，童言的生日。以往每年的這個時候，母親都會為她準備一個蛋糕。童言一天收到了很多條來自朋友的祝福，也有想約她下班一起慶祝的，她都拒絕了。小時候盼過生日是因為蛋糕和蠟燭還有生日禮物；再大一些的時候是因為做夠了孩子，想快些長大。等到成年之後，感受了成人世界的殘酷，童言對生日已經沒有了很熱切的期盼。
路過蛋糕店的櫥窗，童言還是停下了腳步。裏麵擺著一個小小的奶油蛋糕，上麵擺滿了草莓，像極了她兒時吃過的那種蛋糕。童言進去買了下來，她一個人，這個小蛋糕倒是剛剛好。
剛走進小區，遠遠的，童言就看見樓下站了一個男人，手裏抱了一個差不多真人高的玩具熊。童言有些羨慕，今天不知道誰家的女孩子會收到這樣的禮物。等她走進一些，玩具熊後麵伸出來一個花白的腦袋，竟然是石楠。
“你怎麽了來了？”童言很驚訝。
“我是從你母親日記裏看到的，今天是你生日。”
“這個大熊是送給我的？”
“是啊，生日快樂。”石楠把熊送到童言手上。童言有些哭笑不得，心裏還是升起一絲溫暖。
“我走了。”石楠說。
“上來吧。我買了一個小小的蛋糕，我們一起吃。”
石楠禁不住的高興，就好像是夢想成真的樣子，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呆立在那裏隻顧咧嘴笑。童言看著他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問道：“怎麽了？”
“你也不會做飯，家裏有吃的嗎？”石楠問。
“叫外賣啊。”
“你先上去，我去趟拐角那個超市，很快就回來。晚上我做飯，咱倆一起吃。”
“你來我這裏還要讓你做飯，是不是不太好意思啊？”
“別跟我客氣。回去等著，餓了就吃點兒水果。”石楠不等童言回應，加快腳步朝著超市走去。童言抱著大熊回到家裏，不知道擺在什麽位置才好。安吉拉對童言抱回來的不速之客有些不友好，它感到童言對自己的寵愛會分一些給這個大怪物。童言抱著熊客廳臥室走了一圈兒，身後的安吉拉一直在叫。安吉拉的憤怒沒有引起童言的注意，最後那個大怪物還是被童言安放在了臥室的**，而這個地方是安吉拉被禁足的。
童言對安吉拉逗樂了，一直在叫它：“安吉拉，你來，別再對你的新朋友叫了。”
安吉拉喉嚨裏婉轉飄出來一陣低吟，充滿了委屈。童言抱住安吉拉：“你是活的，它是死的。你們不一樣。以後我不在家的時候，不準你欺負它，聽到沒有？我不想回家的時候看到滿地是棉花。”
安吉拉又是一陣低吟。童言點點它的鼻子說：“這種事情發生還少嗎？沙發抱枕被你毀了多少個了？”
安吉拉開始舔童言的臉，被童言抬手擋住：“好了，知道你最乖，一會兒帶你出去遛彎。”
童言帶著安吉拉在樓下奔跑的時候碰見買菜回來的石楠。他手裏足足拎了5個大袋子，氣喘籲籲朝這邊走來。童言趕緊過去接下兩個袋子： “你怎麽買這麽多東西？”
“回去，回去再說。”石楠累到說話已經不成句子了。
安吉拉興奮地圍著石楠跳來跳去，它聞到袋子裏狗狗零食還有熟肉的味道了。“安吉拉，你矜持一點兒好嗎？狗零食都是你的，沒人跟你搶。你現在的樣子就好像我從來不給你買零食吃一樣。”童言數落安吉拉。
“我各種各樣零食買了很多，讓它吃吧。”石楠滿是寵溺說道。
回到家，石楠沒來得及喝口水直接進了廚房。童言看著桌子上麵滿滿兩大包的各種零食包裝，忍不住翻看起來。薯片、餅幹、幹果、蝦條……超市能買到的零食都被石楠買了回來。
“你怎麽這麽會買禮物啊？”童言問道。
“我啊，跟我的學生請教來的。前些日子學校有個女孩兒過生日，她男朋友送了女孩兒一個一人高的大狗熊，女孩兒感動得掉眼淚了。我就覺得女孩子，不管到了什麽年齡，對毛絨絨長得奇怪的玩具還是喜歡的。”
“你的學生才20歲，我都快30了。”
“差別不大。”
“那零食呢？”
“這個我是請教過幾個女學生，零食清單都是她們列給我的。剛才去了超市我按照單子買的。”石楠一臉認真地說。
“那麽多，你知道吃了會有多胖嗎？”
“你那麽瘦，沒關係的。再說了，別一下都吃完嘛，慢慢吃。吃完了我再給你買。”
原來受父親寵愛是這個感覺啊。童言眼裏不知不覺泛起了淚花，她趕緊從廚房跑出來，拿紙把眼淚擦幹淨。“真沒出息，這就感動了！”童言心裏罵自己。
石楠在廚房裏忙碌著，他想用一刻不停的忙碌掩蓋內心的緊張。今天對他來說就像是考試，雖然這不是第一次在童言麵前施展手藝，可今天是童言的生日，一切的準備都是為了慶祝童言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日子，而這個生命是來自於石楠的基因延續。在石楠的心裏，總感覺今天的考試如果過關，自己父親的身份就能被進一步認可。他也曾經想過，萬一童言不是自己的孩子怎麽辦？到了這把年紀，孤獨一人活著，感情投入比DNA認可更加珍貴。想到這裏，石楠再也沒有在真假問題上糾結過了。
一桌子的菜被石楠在短時間內做了出來。童言看著桌子上的油悶大蝦，差點把口水流出來。這是母親嚐試過很多次，卻從未成功過的一道菜，竟然被石楠很輕鬆就做好了。
“來，嚐嚐，看喜歡吃哪道菜，我以後可以經常給你做。”石楠語氣中滿是慈愛。
童言托著腮感歎道：“看來不論幹什麽都是需要天賦的。我媽學習能力這麽強一個人，這輩子就是對做飯沒轍。”
“其實沒什麽難的。她啊，主要還是不喜歡花時間在這上麵。無論做什麽事，內驅力都是最重要的。”
“有道理。”童言說完，夾了一個油悶大蝦放進石楠碗裏，“謝謝你幫我慶祝生日。”
石楠也夾起一個油悶大蝦放進童言碗裏：“謝謝你給我一個表現的機會。”
一口蝦咬嘴裏，香濃的味道滿足了所有味蕾。蝦肉柔韌有彈性，火候掌握得剛剛好。童言忍不住一直在點頭。石楠看著她的樣子，心裏無比高興，當年博士論文答辯通過的時候心情也不過如此吧。
“石教授，你太厲害了。”
“以後別叫我石教授了，太生疏了。”
“那你想讓我叫你什麽？”童言歪著頭看著石楠，眼裏帶了些不友好。
石楠又夾了一個蝦放進童言碗裏，輕聲說了一句：“叫我老石吧，聽起來親切。”
“謝謝你，老石。”童言不再看石楠，她心裏泛起一陣難受，她怕被捕捉到，隻能用低頭吃飯來掩蓋。眼前這個人，對他說聲謝謝不為過。
“你僅憑司徒井幾句話，就信了我的身世。今天又是通過我媽媽的日記跑來給我慶祝生日。老石，你就沒有懷疑過我可能不是你的女兒嗎？”童言很認真問道。
“這個問題我想過。首先從你出生的日期來看，應該是沒錯的。其次嘛，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投入，其實比生物學上的確認更加重要。你是麥子的女兒這一點是不需要質疑的，這就足夠了。是不是有血緣關係，我感覺我們都能做好朋友。”
“真自信！”
“你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麽評價我了。快吃吧，我對我的廚藝也很自信。”
“這個必須承認，你的廚藝是真的不錯。”
“最喜歡吃哪道菜？”
“都喜歡！”
“嗬嗬，你看，自信是有原因的吧？”
一頓飯吃完，石楠並沒有要繼續留下來的意思，他簡單收拾一下廚房就轉身準備離開。童言剛給他到了一杯茶，看見石楠站在門口換好了鞋子，連忙問道：“喝杯茶再走吧。”
“不早了，你趕緊收拾一下休息吧。我也回去了。我怕呆久了你會厭煩，留著下次見麵咱們再聊天。”
童言笑笑：“你明天是不是也有課？那就趕緊回去吧，記得按時吃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