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劉夫人也不好惹
這次下山收獲還是有的。漁翁的謎畫本，毒蘑菇還與那個神秘的竹君，如果把5根大金魚也算上的話，這一趟算是收獲頗豐。侯探長之所以要拿一盒毒蘑菇回來，是因為他心中有個疑問。張法醫說著蘑菇毒性隻能持續幾個小時，劉老師和夫人一直都在一起，劉夫人神情恍惚很可能與食用了蘑菇有關，可是這都過去幾天了，她還是不見好。劉夫人真的是被嚇瘋了？還是裝瘋？侯探長決定用這蘑菇試上一試。
路過池塘的時候，侯探長停了一下。他站在漁翁經常釣魚的地方，拿出那本謎畫冊，思考了起來。這個地方是進出山莊的必經之路，漁翁釣魚，可以在這裏一待待上一整天。如果要是想得到進出山莊的信息，漁翁是好的盯梢人。畫冊上麵的圓圈既然不是魚的數量，會不會是人的數量？
侯探長看了一下漁翁死前一天的記錄。那天他和阿福因為前一天晚上劉老師的死，上去山莊探案。他們兩個人跟了六子上去。六子一出一進，再加上他和阿福，那就是一出三進。王家姑母來退婚，一進一出，加起來就是二出四進。後來安妮找上門來，隻進沒出，加起來是二出五進。侯探長算完以後翻看謎畫最後一頁，果然上麵的兩幅畫分別畫了五個圈和兩個圈。難道真的讓他一下子就猜對了？
其他的幾日，侯探長沒在這裏，他不能證明這幅畫是真的就是記錄山莊進出人數還是隻是巧合讓他碰上了。侯探長按照自己猜的思路看了前麵幾日的記錄，第一天進的人足足上百人都有了。後麵幾日進進出出人數很多。但是看不出是新進入山莊的人還是之前那些舊人出去再沒進來。但是不論侯探長怎麽看，山莊頭一天進去的那些人都不製於全走光了，這簡單的算數他還是算得清的。
山莊是這幾天才突然清靜下來的，現在隻剩下他們幾個人在山莊裏麵。山莊不大，這些日子侯探長幾乎每個角落都去過了，沒見到人影。難道是他想錯了？反正一時也想不出來，侯探長把本子塞進衣兜裏，先回山莊再說吧。
到山莊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侯探長直接進了廚房。萬管家正在裏麵做飯，看著探長手裏拿著蘑菇進來了，忙起身過去想接過來蘑菇：“探長把蘑菇交給我吧。想怎麽吃，我來做，您盡管吩咐就好。”
侯探長躲開管家，笑著說：“今日這蘑菇我要親自下廚，萬管家別操心了。”
萬管家笑了笑，眼睛盯在蘑菇上麵，皺起眉頭，想說什麽又把話咽了回去。
侯探長認真做了一大碗蘑菇湯，味道聞起來不錯。他把湯放進食盒，小心端著去了旁院。劉太太和許輕音此時正坐在院子裏，許小姐看書，劉夫人看天，誰也不打擾誰。
“許小姐，我給你們送飯來了。”侯探長說完把飯菜擺在院子石桌上。
“侯探長怎麽今天想起來做飯了？”許輕音問道。
“這不是剛去了一趟京城嗎？巡捕房附近剛開了一個蔬菜攤，那攤主為了跟我們搞好關係，每日都送來很多新鮮蔬菜。我回去的時候正好遇見他拿了些蘑菇來，看樣子很是新鮮，就順手帶了些回來。萬管家已經在做晚飯了，我就親自下廚把蘑菇做了。”
許輕音笑了笑：“怎麽就專門給我們送來了？”
“哎。我是想替阿福給小姐道個歉。這小子這些日子得意忘形，許小姐別跟他計較了。”
“我沒想著跟他計較。侯探長若是想幫我，就快些把案子破了，放我們早些回去。”
“有些眉目了，再給我一些時間。”侯探長說完，分別給許輕音和劉夫人盛了一碗蘑菇湯。
許輕音看都不看那蘑菇湯，侯探長問道：“許小姐是對我的手藝不放心嗎？”
“那倒不是。我小時去山裏玩耍，誤食了毒蘑菇差點兒丟了小命。從那以後對這東西看都不願再看一眼。”
侯探長看著劉夫人也不動那湯，湊到劉夫人跟前：“夫人也是怕蘑菇？”
許輕音接過話來：“我們到那天，顧老爺一進門給我們每人端上來一碗蘑菇粥，師母和師傅都吃了，沒見她害怕啊。”
“夫人為何不吃？”侯探長不打算放過她。
劉夫人臉上露出笑容，端起碗來用勺子舀了一勺子湯放到侯探長嘴邊：“你吃，你吃。好吃著呢。”
侯探長奪過碗來：“夫人這幾日消瘦不少，還是我來喂你吧。”
劉夫人慌忙用手擋嘴，動作太大竟把一碗湯打在了地上。許輕音在一旁看著，不知道這兩人怎麽為了一碗湯爭執起來。侯探長拉下臉來：“劉夫人，別裝了。你根本沒瘋！”
“師母？”許輕音叫了一聲。
劉夫人見瞞不住了，慢慢恢複到了正常的狀態，然後問道侯探長：“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這個劉夫人還是高看我了。若不是劉老師屍體中發現了未消化的蘑菇，法醫告訴我那是致幻的毒蘑菇，我還想不到你是裝瘋。”
“這是毒蘑菇？侯探長，你讓我喝毒蘑菇湯？”許輕音滿臉憤怒。
“許小姐別擔心，這蘑菇不至死，但是會致幻。我就是想看看二位知不知道劉老師蘑菇中毒的事，順便試試劉夫人是不是裝瘋。”
“侯探長你太過分了。”許輕音生氣了，說完起身進屋，“嘭”的一聲關緊了房門。侯探長隻是看了一眼那緊閉的房門，沒去關心許輕音的態度，他今天的目標是劉夫人。
“劉夫人，說說吧？”侯探長緊盯著劉夫人的眼睛問道。
“我們一來，顧老爺就給了我們一人一碗蘑菇粥。許小姐沒吃，我和劉老師都吃了。當晚劉老師就死了，我怕是有人想把我也殺了，隻能裝瘋。”劉夫人眼神中充滿恐懼。
“為什麽有人想殺劉老師？”
“你知道的，顧小姐還有少爺的死。畢竟是因為劉老師失職。”
“你能不能把你知道的，關於這兩個孩子的死因跟我說說？”
“我什麽都不知道，隻知道是篝火引起的火災。”
“營地多了一個男孩子，沒有人懷疑？”
“劉老師不知道營地有男孩子。”劉夫人不像是在撒謊。
“那麽起火以後沒人救火嗎？”
“劉老師說那火是突然起來了，很是凶猛，一會兒的功夫就把顧小姐的帳篷吞噬了。他是個男老師，住在外圍保護學生，根本來不及去救火，隻能先遣散其他學生以免傷及更多人。侯探長，劉老師事發以後每日活在自責中，他覺得是他沒有照顧好月雲。顧老爺不計前嫌竟然請我們來參加月雲的冥婚，我們以為顧老爺是原諒劉老師了。沒想到，沒想到一來到山莊就被喂了一碗毒蘑菇粥。他們早就計劃好了啊！”
“你既然是怕，為什麽不在劉老師死後偷著跑出去？”
“侯探長，顧老爺雖然現在山莊裏人不多，可是他的能耐我是知道的。我若是死在山莊，至少會懷疑到他身上，我若是逃了出去，才會真的會死得冤枉。”劉夫人是個明白人。
“那你知道為什麽連許小姐也被端了一碗蘑菇粥？”
“劉老師說過，離顧月雲帳篷最近的是許輕音。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麽，許輕音竟然也隻是自己跑了，沒有施救。她才是有機會能救出月雲的人。”
“顧老爺怎麽會把氣撒在一個小姑娘身上？”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不是也說了嗎？那蘑菇不會致死，隻是會致幻。興許顧老爺沒想殺她，隻是想讓她見見鬼而已。”
侯探長想問的關於顧家兩個孩子之死的話問完了，劉夫人知道的事情怕是有限。她隻是家屬，劉老師作為一個男人若真是有擔當，不會把自己的痛苦和壓力完全傾訴給太太。侯探長陷入對事件的沉思中，劉夫人湊上前來說：“侯探長，能不能先不要跟別人說我沒瘋？我怕……”
“你是擔心這個山莊裏還有人會殺你？”
“顧小姐的母親還有那個萬管家，我都怕。”
“你放心，我不會講的。你也囑咐一下許小姐留意。”
“侯探長，我看得出來，你是個有能力而且負責人的人。劉老師的事，就拜托了。”劉夫人說完後又掉了幾滴眼淚。
“劉老師死那晚你究竟看到了什麽，現在能跟我說說嗎？”
劉夫人陷入沉思中，過了一刻開口道：“那日天黑了，萬管家過來給我們掌燈，等萬管家走了以後，我的眼前就開始出現一些奇奇怪怪的景象。我看見地麵起起伏伏，就像是海上的波浪，那房子像是馬上就要塌了。我跟劉老師說屋子怎麽這麽可怕，劉老師擔心我們的安全，我們兩個就從屋裏出來，站在院子裏。我看見天上有好幾個月亮，劉老師說他看見月亮裏有人在走動。正說著，許小姐從外麵回來。我們也是擔心怕被許小姐笑話，才停止了話題。這時候就聽見有人唱起了《貴妃醉酒》。劉老師不知道為什麽就突然進了屋。我強撐著跟許小姐聊了幾句正常話，可是眼前一片繚亂，就連許小姐的臉也變了樣子。我怕再說就要忍不住跟許小姐亂講話了，趕緊回去了屋子裏。”
劉夫人講到這裏突然停了，她帶著詢問的眼神看著侯探長。侯探長問道：“夫人怎麽停下來了？”
“探長，你不會覺得我是在編故事吧？”
“我今天在巡捕房聽人詳細了講了這個蘑菇的功效。他最神奇的地方就是，當人服用後產生幻覺的時候，意識卻是清醒的。所以即使醒來也會記得當時看見了什麽。既然是幻覺，自然是亂七八糟的，你盡管說就行了。”
劉夫人放心了，點點頭繼續說道：“進到屋子裏，我見幾個長相奇異的人，他們身上穿著彩衣，那顏色就像是用天邊彩霞織成的；他們的五官擠在一起，眼睛裏卻是冒出采光，十分漂亮。劉老師好像很喜歡他們，在跟他們做遊戲，我不知道那是什麽遊戲，就看他們好像是很開心的樣子。劉老師的臉也變了樣子，可我就是知道那是他。他好像做了皇上，被人高高抬起，還有人給他披上了皇袍，那樣子好不威武。過了沒多久，那當中有個人唱起了《貴妃醉酒》，然後我就看著劉老師升到了半空中。我當時還在想呢，他原來不是做了皇上，是做了神仙。過了一會兒那些人從窗戶飛走了，我還去窗邊看他們飛來著。我再去看劉老師，他依然在半空中，我讓他下來，他不理我。我腦子好像突然想到，劉老師會不會是死了啊。我大著膽子晃了一下他的身體，他就那樣在屋子裏**來**去。眼前的一切依然很夢幻，可是我知道劉老師是死了。他被那些不知道什麽東西的人殺死了。”
侯探長雲裏霧裏聽完了劉夫人的講述，大概聽出了她講的什麽東西。殺死劉老師的不是一個人，紅姑應該隻是其中之一。提前給劉老師和夫人喂下蘑菇粥，就是為了明目張膽殺人。這些人的計劃不得不說，非常巧妙，即使劉夫人是目擊證人，依然不知道到底是誰殺了劉老師，而劉老師在夢幻中，腦子清醒，卻想不到會有人乘機殺死自己，竟然乖乖就範。
如劉夫人所說，蘑菇粥是老爺吩咐萬管家端上來的。看來是時候去會會那個管家了。侯探長早就覺得這個管家有問題，可是抓不到他的把柄，這次他還是沒有多大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