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烈風雷雨

曠野的夜色中，夫子回憶自己的昔日時光，這時光如此漫長，卻像一顆顆晶瑩的星星，在記憶中閃耀。

夜色沉沉，曠野刮起了涼風，四周的野草在風中像夫子的心靈世界一樣的波瀾起伏著。

豬爸爸從晶石中遠遠望著這個飽經滄桑卻依舊仁愛溫和的老者的眼神，感到了一陣暖流在心中湧動。

他有一種衝動，想盡快走到夫子麵前，與他傾訴與交談，但卻忍住了。他希望能從更客觀的角度去理解這個老人的一切。

風吹了一夜，第二天天氣陰晦了下來，天際出現了厚厚的烏雲。眼看一場大雷雨將至。

夫子讓弟子們取出他們隨身的衣物穿上，雖然都是些樸素而簡陋的粗布縫製，卻可以禦寒。

曠野之中，無遮無擋，因為雷電，大樹之下也不安全。所以他們把牛車趕到了離樹稍遠的地方。

夫子邊教弟子們用長長的蔓草編織著簑衣，邊等待著子貢的消息。

他們此次之行是要前往楚國去，因為夫子周遊列國期間，聽聞楚國國君是一位從諫如流、不迷信鬼神的賢明君主，因此決心到楚國去。

而楚國國君也派使者前來聘請夫子前往輔佐，並要將書社地方七百裏封給夫子。

他們當時正在陳國，要到楚國去，必須經過蔡國。因為吳國和陳國剛發生了戰爭，所以路上到處是逃難的人。

走到上蔡時，有一股逃難的亂民襲擊了他們，糧食幾乎被搶光了。所以他們隻能忍饑挨餓，在陳蔡的曠野中艱難行進。

而一場更大的危機正在醞釀和迫近。

楚國使者走後，一些聞聽到這個消息的陳國和蔡國貴族擔心夫子到楚國當了權，對他們不利。他們聚到一起商量道：

“孔子是有大才能的人，他常能一針見血的指出每個國家的敝端。現在他們暫時停留在我們這裏，而我們平時的所作所為又經常引起他的不滿。現在楚國派使者來聘請孔子，楚國是一個大國，幅員遼闊，兵力強盛，一旦孔子去到了楚國得，到了楚國國君的重用，那麽我們就危險了。”

這時一個貴族陰沉地說道：

“先下手為強，我們派人去殺掉他們，以絕後患。”

另一人勸阻道：

“這樣做太明顯，會引起楚國的震怒，不能明著下手，我們可以找一些士兵扮作亂民，將他們困死在此地。那時如果楚國問起來，我們就可以推托了。”

這個辦法得到了貴族們的一致認同，他們馬上暗中派了一些人偽裝成亂民，將夫子一行圍困在了曠野之中。

夫子察覺到了危機的迫近。

眾弟子之中，子貢最有外交才能，所以夫子安排他和幾名弟子前去探明情況，然後再決定如何應對。

但是等了一天，子貢他們仍未歸來。

天空中墨色的雲翻滾著，一道耀眼的閃電劃過，雨點像急促的箭簇一般射向了大地。

整個曠野瞬間彌漫在雨水組成的簾幕之中，雨點打在臉上一陣熱辣辣的疼痛。

雨中夾雜著冰冷的雹粒，氣溫驟降，他們單薄的衣物無法抵禦這樣的寒冷，身體不由得發抖著。

震耳欲聾的雷聲轟鳴著，連大地都似乎在顫抖，閃電像火舌一樣在烏雲密布的天空燃燒。

夫子仰起頭，任冰雨衝刷著臉龐。猛烈的風吹過他衰老的身軀，但他像一座海岸邊的礁石，任憑風暴和海浪無情的衝擊，依舊頑強的屹立著。

暴雨下了一天，漸漸減弱，但連綿的秋雨並未停歇。他們無法生火做飯，隻能找一些野果充饑。

曠野的土地因雨水的澆灌變得泥濘，一些地勢低窪的地方成了一片澤國。

饑餓，寒冷，疲倦不斷的襲來，一些身體弱的弟子無法支撐，無力的倒在了泥水中。

夫子趕忙上前，將他們攙扶起來，又招呼子路和另一些弟子砍伐了一些樹枝，在一塊高地上搭成了一個簡易的小屋，用寬大的樹葉覆蓋在屋頂，將帶著的毯子鋪在地上，總算有了一處可以遮風避雨的場所。

忙完之後，他們已經累的氣喘籲籲，饑餓幾乎抽去了他們身上所有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