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Y NINE 懸屍之謎4

(拾肆)

雖然憶眼麵現不滿,但還是跟隨大家,走出了旋轉餐廳。就這樣,他們一行四人正好迎上施婷婷走了過來。

“逢隊長,這麽快就完事了?”

“是啊!”逢慈一臉的笑意:“謝謝施助理——你給我們提供了這麽一條重要的線索。”

施婷婷淡笑地回答:“配合警方的工作,這是我們每一位公民所應盡的職責和義務嘛!”

“對了!”憶眼插話道:“施助理,我還有個問題想請教。”

“您請說!”施婷婷望向對方的提問。

“你們旋轉餐廳一般晚上幾點關門?”

“通常十點,但如果是重大節慶,例如:聖誕節或是跨年夜什麽的,可能會營業到十點過後。”施婷婷微露自傲:“畢竟——我們餐廳是全市觀賞夜景最好的位置。”

“那也就是說——”憶眼輕輕頷首:“在發生命案的當天,你們是十點整正常關門?”

“對!”施婷婷點頭:“是這樣。”

……“這麽晚了,旋轉餐廳的服務員早就下班回家了,該不會是耗子吧?”商經理低頭的同時,親吻著女人的胸口……

由於,憶眼回想起剛才在商助林的記憶意外探訪到了他和施婷婷曖昧的關係,便有心要從這個女人身上得到印證,他伸出了自己的大手,並且用誇張的語氣道:“施助理,真太感謝你了!感謝你為我們警方做了這麽多的貢獻。”

盡管憶眼的熱情有些突兀,則是充滿了非凡的感染力,施婷婷因覺得不太好意思,便不自覺地接受了對方的握手。

就如同連接上電源插頭,憶眼的腦袋裏白光一閃,是看到了施婷婷跟其老板在辦公室裏的相關對話——

“不行!”施婷婷語態強硬道:“酒店發生了那麽大的命案,警方肯定會查出事件的真相,與其讓他們順藤摸瓜找到你,那倒不如——你主動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說出來。”

由於,憶眼正跟隨著施婷婷的主觀視點,他眼見商經理一副嚇壞了的表情:“但——但如果這樣的話——警方不就知道了我們那天晚上在一起?”

“你傻呀!”施婷婷精明地出主意道:“你不會說那天晚上,你因為狀態不好,而旋轉餐廳的視野開闊,所以就去那裏尋找方案的靈感。”

“對對對!”商經理恍然大悟:“我隻要不提你在現場就好。”

……

整個探尋過程不過五六秒鍾,憶眼露出一臉的壞笑,便撒放開了女人的手:“施助理,看來——商經理很聽你的話啊!”

施婷婷的麵色一紅,她也不清楚對方具體所指,就用含糊其辭的語態回應:“啊!商經理因為工作忙,所以我會給他提一些小小的建議。”

憶眼愈加壞出一副曖昧的笑容:“希望——你多給他提提像今天這樣的小建議。”

當即,一行四人走出電梯,穿過了酒店的大堂,逢慈與憶眼領頭,高翔和冰語隨後。

高翔望著憶眼的後腦勺,他總覺得這個男人看起來神秘莫測,似乎其隱藏有什麽深不可測的技能,但又說不出那是何種能力,於是便湊到了女孩的耳邊:“你老板——怎麽總是奇奇怪怪的?”

冰語將秀眉一挑:“那是我老板的魅力。”

“哈哈!”高翔大笑出聲:“你該不會是愛上你老板了吧?”

不想,對方的這句玩笑話戳中了女孩的心窩。自從憶眼於綁匪的手中救出了自己,特別是兩人有過相擁而眠的體驗後,冰語一回想起當時的情景,就有一種小鹿亂撞的心慌:“沒!誰愛上那家夥了!”

“還說沒有!”高翔像是抓住了女孩的把柄:“你看你——臉都紅了!”

“那——那是因為酒店太熱,什麽破中央空調,一點冷風也沒有。”冰語一邊說著,便一邊用手掌扇風,快步朝前走去。

與此同時,逢慈向憶眼打聽道:“你在他們的記憶裏都看到了什麽?”

“他們?誰啊?”憶眼拿出了其慣用的裝糊塗這招。

“你以為小語給我打電話,我同意讓你們來,是請你們來看熱鬧的?”逢慈白了對方一目:“我就是要讓你這頭神獸大顯神威,不然這神力憋在身上無處施展,肯定會生鏽的。”

“啊!”憶眼裝作恍然大悟道:“你是說——商經理和施婷婷啊?”

“怎麽樣?”逢慈湊近對方:“到底是什麽情況?”

憶眼噴出一臉壞笑:“總之,這商經理呢!——跟他那個助理的關係非同一般!”

“這麽說來,他們兩個——”逢慈露出八卦的神情。

“知道就別點透了。哎!”突然,憶眼憋住笑容,卻是冷不丁道:“費雷的妻子——那個叫湯什麽惠的,真是你的前任?”

這頭神獸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逢慈垮下麵色:“別這麽無聊行嗎?”

“這是好事啊!”憶眼拍了拍這位刑警隊長的肩膀:“早前,我們都以為你是和尚,為了破案,沐浴淨身,整日焚香抄經,更是屏蔽了七情六欲。但既然有了前任這一茬,這說明你還是很接地氣的嘛!”

逢慈麵現苦笑道:“謝你吉言了!”

四個人走出俞城酒店,由於憶眼和冰語返回客棧,逢慈便提出送他們回老街,這也是為了順便在路上碰撞一下大家的看法及意見。

高翔一落坐進駕駛室,正在係安全帶的當口,逢慈詢問:“小高,你有什麽看法?”

“啊!”因為太過突然,高翔當即愣神:“什麽——什麽看法?”

逢慈瞄向助手道:“剛才,聽商經理說的那些——你都沒有什麽想法?”

高翔流露慚愧的臉色:“我——我還沒來得及消化。”

“笨哪!”靠在後車座的冰語懶懶地回複:“通過商經理的講述——這恰恰證實了我在機房揀到的那顆紐扣確實是凶手與死者相互抓扯或打鬥時留下的,所以他才會聽到金屬的撞擊聲,很明顯——那是撞擊在旋轉樓梯時所發出,而那枚紐扣——我也確實是在樓梯台階跟地麵焊接的縫隙間發現。”

憶眼便微微頷首,繼續分析著案情:“凶手殺了人之後,沒辦法帶走屍體,就趁商經理到客房部找人的那十幾分鍾,他將屍體藏匿在馬達機箱內,並且鎖上了箱門。”

逢慈認可對方的觀點:“商經理因為沒有鑰匙,所以他並不知曉馬達機箱內藏有屍身。”

高翔恍然大悟道:“那如此說來,這也就更加確定了費雷存有重大嫌疑,他可以從他父親那兒拿到機箱的鑰匙。”

“商經理剛才所提到的那件外套多半就是費雷的工作服。”然而,憶眼麵現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情:“但他是如何避過了酒店的監控鏡頭?”

逢慈補充道:“還有——他是如何避過了他的同事——蔣闊?”

“但很有可能——那個蔣闊就是費雷的同案犯。”冰語的臉上現出了其自以為睿智的一抹小聰明。

(拾伍)

一個星期以來,案情毫無任何的進展,雖然費雷的嫌疑最大,但警方沒有實證將其抓捕歸案。

這天晚飯後,冰語接到逢慈的來電,告知其付修的屍體已經被他的妻子——即冰語的小學班主任曹佳虹領回,問她要不要去參加小學數學老師的葬禮。

“我跟我老板商量一下吧!”

冰語來到隔壁敲憶眼的房門,老板剛剛洗完澡,正在擦拭著頭發。

“怎麽了?”

由於憶眼隻裹著一條浴巾,露出一身健碩有型的肌肉,特別是其腹部令人饞涎欲滴的人魚線**無疑,再加之清潔的味道迎麵撲來,這恰是男人最具魅力的時刻。

冰語的心髒劇烈一跳,當即感覺口渴得厲害,她連忙將腦袋回避地望向了別處:“今天,是我小學班主任為她丈夫守靈的日子。”

“啊!”憶眼放下正在擦拭頭發的那張毛巾:“這麽說來,付修的屍體被領回去了?”

“嗯!”冰語點了點頭,始終不望向對方那一身腱子肉,其麵露窘態道:“剛才,逢隊打電話給我,問我去不去參加守靈儀式。”

“走啊!為什麽不去?”憶眼一時心急,正要邁出房間,這才發現自己身上還裹著浴巾,他的表情顯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啊!你在大堂等我,我馬上就下來!”

當即,憶眼便換好外出的衣服,從衛生間裏走了出來,他眼見天英站在床尾,正麵衝自己咕咕低語,就衝愛寵揮手道:“走!天英,我們去散步!”

天英便拍打著翅膀,擺出一個漂亮的翻身起躍,從露台的方向直刺向暮空。

憶眼還是那身白衣的行頭,冰語卻是換上黑紗的裙子,兩人來到舉行告別儀式的那家安樂堂。整個靈堂的布置十分簡潔,可見入口處的走廊兩側擺放有白菊所製作的二十四個花圈,而前來吊唁的人們也多是付修與曹佳虹在人民小學的同事。

一個男子吊唁結束後,向曹佳虹微微一記頷首,便轉身朝往堂外走出,這驚得冰語麵色一愣,因為那人正是張錦海。由於看到冰語的到來,張錦海的眉眼也是稍稍一愕,但很快就恢複了常態。

“你怎麽在這兒?”

張錦海淡淡一笑:“好歹——曹老師當了我半年的班主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當然要過來慰問她一下。”

冰語的麵狀恢複了自然:“難得你有心了。”

張錦海甫現感激道:“我聽逢隊說,是你跟他們警方說的好話,說我沒有傷害你,所以不追究我的刑事責任,警方也就放了我。”

冰語仍舊保持其高冷的傲慢:“我隻是實話實說罷了!”

“但我還是要感謝你。”張錦海欠身施禮。

“你不用謝我,希望你不要再做錯事。”冰語說完,便昂揚起了脖子,轉身朝靈堂走去。

“等一下!”眼見女孩的離開,與此同時,跟在冰語身後的憶眼與他錯身而過,張錦海先是掃過了對方一目,這才再次望向這個小學同桌:“冰語,請等一下!”

張錦海特意麵朝女孩的位置大步跨了過去:“我們第一次見麵,啊!我是說這麽多年以後,我們的第一次見麵……”

冰語反詰:“你是說在老街戲台——你差點用火毀了我的容那次;還是——在俞城天街跟蹤我的那次?”

顯然,冰語的質詢讓張錦海感到了難堪,他流露出一臉抱歉的神貌,這才鼓足了勇氣繼續表達:“我是說老街,你都沒認出我嗎?”

冰語微笑地回複:“小學一年級到現在,差不多也有十四年了吧?我們的長相都有了很大的變化。”

“那我的名字呢?”張錦海愈加迫切地望向女孩:“當得知了我的名字,你都沒想起什麽?”

冰語思考了一下:“隻是覺得有些眼熟。更何況,你不是改名字了嗎?”

張錦海竟是麵露失望的表情:“看來,你是一點都不記得我了。”

冰語的神態一詫,她完全沒料到對方會現出這般苦澀的疼意,但隨即便回想起就在遇到張錦海之後,自己所做的那個第一天上學時的夢境——原本這麽多年來,自己沒想起過小時候的任何往事,但那些記憶則是在夢境中重現了,這說明在其潛意識裏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並且對張錦海當年的那些暴行記憶猶新,但她萬不能在這個小學同桌的麵前有所表露,因而越發擺出了一臉瀟灑的自在:“是啊!我什麽都不記得了,包括你間接對我的綁架之舉。”

“這樣也好!”張錦海似乎是為了讓自己安心般輕輕點頭。

由於冰語不清楚張錦海到底想說什麽,她眼見對方帶著滿心的遺憾轉身離開,原本女孩是想追上去詢問個究竟,卻是抬頭望見了老板,便止住了心底的念頭,轉身朝往靈堂走去。

曹佳虹一身黑色的喪服,胸口別了朵紙做的白花,她正麵衝前來吊唁的來訪者逐一施以回禮。

冰語站在門口,對比其在記憶中的樣子,顯然班主任蒼老了很多,特別是因為發生了這種事情,必是給她帶去了莫大的打擊。

曹佳虹抬頭,望見冰語和憶眼,顯然沒認出女孩,其臉現疑惑的麵色:“請問,你們是——”她多半是將兩人當作了亡夫那邊未曾見過麵的親屬亦或是朋友。

“曹老師,您沒認出我啊!”冰語保持禮儀上的溫婉:“我是冰語啊!”

“冰語?”顯然,曹佳虹皺著眉頭是在其大腦的記憶庫,搜尋有關這個名字的一切信息及記憶。

冰語進一步啟發:“您從師範院校畢業,剛當班主任的那一年,有個小姑娘遲了一個星期才報道。”

“啊!”經過對方的提醒,曹佳虹記起來道:“對對對!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孩子?”

“曹老師,”冰語輕輕頷首:“請您節哀!”

顯然,曹佳虹的眼睛哭得有些紅腫,她用拿著的手帕拭了拭淚痕:“剛才,張錦川來過——啊!就是坐你同桌的那個小男孩。”

“對!”冰語點了點頭:“剛才,我們已經打過招呼了。”可見,女孩並不想解釋兩人之前的那些恩恩怨怨。

“沒想到,你們都長這麽大了。”曹佳虹摸了摸自己蒼白的麵色:“我也老了。”

“沒有。”冰語違心地安慰對方:“曹老師,您還是我小時候記憶中的樣子——那麽親切漂亮。”

原本,這葬禮跟自己沒什麽關係,憶眼回頭四處正在張望時,看到一個女人在靈堂走廊的門口一閃而過,那樣子似是在找人。

但這可就奇怪了——安樂堂不是舉行葬禮,就是前來悼念新逝的亡魂,誰會跑到這種地方來找人?當時,憶眼並不清楚這個女人就是費雷的妻子——湯敏惠,她也正是逢慈的初戀女友,便快速大步地追出了靈堂。

靈堂的外麵是一片小花園,而湯敏惠正站在那花台邊,看似是在低頭思索著什麽,因眼見有人走出立在門口,她以為是吊唁者,因而起初沒在意,但見對方正望向自己,她頓時便緊張了起來,快步朝往大門外走去。

“女士——”憶眼大踏步走了過去,他在對方所站過的位置勾下腰,瞧似揀起了什麽物品:“你掉東西了。”

說話的同時,憶眼已經直起身子,其伸出握拳的右臂,儼然那手裏攥有什麽東西。

湯敏惠真以為自己掉了什麽,便本能地接住對方的伸手,則是被憶眼抓握住了手腕。

湯敏惠自是清楚自己上當了,女人奮力掙脫,卻是被憶眼攥握得更緊,她不得不高聲地威脅道:“放手,快放開我!不然——不然我喊人了,我真喊人了!”

然而,憶眼不理會女人的掙紮,他閉上眼睛,探尋對方的記憶,腦袋裏白光一閃,憶眼竟是看到了逢慈——那大概是二十歲出頭的逢慈,其身穿幹淨的白襯衫,手裏正捧著一束玫瑰。這位刑警隊長單膝跪地,是在向麵前的女人求愛:“敏惠,做我的女朋友吧?我會一輩子照顧你,愛護你!”……

顯然,這是出自於麵前這個陌生女子的主觀視點,兩人背景的建築物似乎是某所大學的女生宿舍,由此可見陽台上掛滿了正隨風飄展的各類裙子。

……

憶眼的表情驚愣,是沒想到會在這個陌生女人的記憶裏看到了逢慈,其手上的力氣稍有鬆懈,湯敏惠便大力甩開對方,正要轉身離去,則見逢慈帶領著高翔走來,由於麵對前後夾擊的攻勢,女人顯得有些束手無策。

“敏惠?”逢慈一臉的驚訝:“你怎麽會在這兒?”

“我——我——我——”湯敏惠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很明顯,逢慈瞠目結舌,有些不肯相信,他逼上一步的同時,口氣略帶出威脅道:“你是來看付修的?”

“不是,不是!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湯敏惠的心理防線完全崩潰,女人便發出了絕望的哭泣聲,這不免成為了整個案件的突破口。

“隊長——”高翔跨前一步,他望著靈堂的方位,是怕影響不好:“要不——我們把她帶回局裏?”

逢慈明顯猶豫了一下,這才艱難地稍露頷首,他根本無法相信自己的初戀女友居然跟俞城酒店旋轉餐廳機房內的那起命案有關。

(拾陸)

高翔開車,憶眼坐在副駕駛室,而逢慈押解湯敏惠坐在後車座,這一路上氣氛顯得十分尷尬,他們四個誰都沒有說話,更不要說是在開玩笑了。

警車準備開進俞城市公安局,而憶眼正無聊地望向車窗外,卻是看到一個男子鬼鬼祟祟地在門口張望,他瞧似是在找尋什麽人,而該男子竟是有些麵熟。

“停一下!”

高翔便踩了一腳刹車,他奇怪地望向憶眼,正見對方跳下車門,朝向那個麵熟的男子狂奔追去:“是蔣闊!”

兩人均是一愣,逢慈對助手道:“你把她帶到審訊室。”說完,這位刑警隊長也跳下了警車,便麵朝向那個黑影狂追而去。

蔣闊因看到車門打開,憶眼和逢慈追了過來,其整個人都被嚇傻了,便拔起腿朝身後逃逸。

無奈,憶眼人高腿長,一把就抓住對方的後背心,這難免嚇得蔣闊連連求饒:“不關我的事!我什麽都沒做,我什麽都沒做啊!”

“那你跑什麽跑?”憶眼追得氣喘籲籲,而逢慈也跟了上來。

“逢——逢隊長,”蔣闊眼見這位刑警隊長,其口齒更加吞吞吐吐,分明是有什麽話想說:“我來,其——其實,其實是想告訴您一件事。”

“說吧!”盡管逢慈的語態十分溫和,但其目光凜冽地看向對方。

蔣闊哆嗦著口齒道:“那——那天,我說費總工程師一直和我在一起,但其實——我也不太確定他是不是一直跟我在一起。”

逢慈瞪大了眼睛:“你什麽意思?”

“當時因為是夜裏,”蔣闊的口齒稍顯利索道:“我在升降台上檢查線路,費總工程師說他肚子餓了,想吃燒烤,但那周圍沒有賣燒烤的,他就說到附近的夜市看看。”

憶眼的臉色有些生氣:“之前,你怎麽沒說?”

“費總工程師是我領導,我現在正在實習階段,是他給我寫實習鑒定評語,所以——所以我就……”為了挽回警方的信任,蔣闊便壓低著嗓門道:“況且——那天,他就在我身邊,我也不好說什麽。”

“所以——你就撒謊了?”逢慈冷冷地看向對方。

“我沒撒謊,”蔣闊一副委屈的神情:“當時,我在升降台上呆了半個來小時,專注地檢查線路,因而也沒注意他的去向。等我檢查完,從車上下來,等了好一陣,費總工程師這才拿著燒烤回來。”

憶眼的目光恢複了其平靜的敏銳:“那在這期間——我是說他離開你去買燒烤——這大概花了多長時間?”

蔣闊仔細地想了想:“可能有一個來小時吧!”

逢慈追問:“為什麽你感覺有一個來小時,你不是一直在檢修線路,怎麽會有一個大致明確的時間概念?”

“因為我上升降台之前,給我女朋友發了一條微信,讓她早點兒睡,就不要等我了,那時候大概在零點十分左右;等我從平台上下來,由於無聊,看了幾次時間,費總工程師大概是在一點半左右買燒烤回來。”

逢慈滿麵的興奮:“也就是說,在六月二十九日的零點十分到一點半這期間,費雷並沒有跟你在一起?”

“對!”

憶眼分析道:“從東湖路到俞城酒店,夜裏不堵車的情況下,一個來回也就半個多小時,這剩下的四十來分鍾勒死付修,藏匿屍體,包括到夜宵攤買燒烤,時間足夠了。而這個時間段跟商助林所提供的——凶手具體作案的時間點也十分吻合。”

逢慈微微頷首:“這麽說來,費雷的不在場證明根本就不成立。”

“但目前還差一個關鍵性的證據。”憶眼對蔣闊道:“我能看看你工作服的袖口嗎?”

蔣闊不明白對方是什麽意思,便聽話地抬起了自己的衣袖,卻沒料到逢慈狂喜地瞪大了眼睛:“對!就是這扣子。”

蔣闊工作服上的扣子跟冰語在俞城酒店旋轉餐廳的機房內所發現的那顆紐扣一模一樣。

當下,高翔已經將湯敏惠帶到了俞城市公安局刑警總隊的審訊室。

憶眼和逢慈來到觀察室的單向玻璃前,以同一視角正觀察湯敏惠的精神麵貌:女人已經從起先崩潰的情緒狀態恢複至適度的平靜,她看似是在下定了決心般迎接即將到來的各種風暴,所以便亮出了其周身尖銳的利刺。

與此同時,憶眼用餘光瞟了一目逢慈,對方的表情顯得十分痛苦,特別是剛才蔣闊所提供的那條線索更加確認了女人的丈夫——費雷很可能就是殺害付修的那個嫌犯。

“忙完局裏的事,我帶高翔,原本是想去慰問一下死者的家屬,但沒想到——”逢慈一副愈加克製的疼痛,便摁了摁隱隱作痛的心口——那是曾經被擊中槍傷的位置,更是曾經心傷愈合了的位置,想必他即便跟對方已經分手多年,但對湯敏惠的感覺並未完全忘情。

憶眼擺出看熱鬧的輕鬆道:“你前女友?”

“你給我閉嘴!”逢慈的心情著實糟糕到了頂點。

“閉嘴——她也是你前女友。”憶眼衝自己的嘴巴做了個拉鏈的手勢。

“是初戀女友!”自己無故發火,這不是身為一名刑警所應具備的職業素養,逢慈歎了口氣:“她是我的初戀女友。”

不過短短的一個來小時,從安樂堂返回到市局的刑警總隊,逢慈如被剝去了一層堅硬的鎧甲,其難得流露出柔軟的動情,這令憶眼感到了些許心傷。

“那要不——今天,我跟高翔搭檔?”憶眼的言下之意是在提及:他可代替逢慈審訊其初戀女友。

“不必了!”逢慈整理了一下衣領,似乎是在給自己打氣,隨而他看了一目審訊室內的湯敏惠,便不自覺深呼吸了口氣,很明顯他是在強壓緊張、期待、舊情、回憶、法不容情、秉公執法等等這一係列複雜幹擾的情緒。

這樣,逢慈才走出觀察室,推開了審訊室大門,他停留了兩三秒鍾,就坐在初戀女友的對麵,審視向這個曾經的愛人,而這整個過程充滿了莊重的儀式感,凝滯的空氣不免讓人感覺心頭一緊,繼而有些喘不過氣來。

湯敏惠的眼神一**,她猶如從未見過逢慈這般混合著平靜與深沉的複雜情感,這讓她感覺到了一陣心慌,即刻便強抑住心底的緊張,則是將麵目繃持得越發冷漠。

“我們開始吧!”逢慈目不斜視地看向自己的初戀女友。

“姓名,年齡?”高翔用公事公辦的口氣,手指敲擊著筆電的鍵盤。

“不必走這些過場了!”湯敏惠的目光從高翔的身上晃回逢慈,其語態鎮定自若地回答:“你們隊長——對這些信息都清楚得很。我剛才之所以出現在那兒——是去自首,向被害人家屬懇求原諒!”

高翔的麵色一愣,他急忙望向逢慈,但見隊長也是懵逼般表情一啞。

(拾柒)

自從小學畢業後,冰語就沒見過班主任,眼下由於已接近深夜,沒什麽前來吊唁的訪客,她跟曹佳虹說了很多話,所以等到女孩反應過來時,發現老板沒在自己的身邊。

從靈堂出來,花台裏的樹木黑影綽綽,這更加增添了幾分陰森的鬼氣,冰語因不敢到其他靈堂去尋找,但也不便在此到處亂串,並且老板身上沒有手機,她一時想不到該怎麽辦,便嚐試著給逢慈打去了電話。

逢慈將手機放在觀察室的桌上,憶眼正專注於審訊室內的情況,所以當聽到電話鈴響,他自是被嚇了一大跳,回頭望了望桌麵的話機,屏幕顯示是小語的來電,便拿起接聽了電話。

“逢隊——”電話裏傳來冰語焦急的話音:“我老板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是啊!”憶眼學逢慈的口吻道:“我們是在一起。”

“憶眼?”冰語當即就識破了老板的聲音:“你在哪兒?”

“這麽快就被識破了?”憶眼一臉氣惱的嘀咕:“你也不配合一下!”

“快說!——你現在人在哪兒?”冰語的音色頗顯不耐煩。

憶眼看了看審訊室內的情況:“我在市公安局刑警總隊。”

冰語瞪大眼睛:“你怎麽跑去那兒了?”

“電話中說不清楚,”憶眼觀察嫌犯與逢慈之間的對峙:“你先打的回客棧吧!”

“那好吧!”冰語放下手機,抬臉瞧見天英正在頭頂處盤旋,這讓她心中稍顯踏實,便麵露淡淡的笑容,衝向愛寵招了招手:“天英,走,我們回客棧!”

天英便低空回旋,發出咕咕的叫聲,這一人一雕共同回往俞城客棧。

此時此刻,俞城市公安局刑警總隊的審訊室內,湯敏惠的目光從高翔的身上晃回逢慈,兩人的視線相互對峙,形成火光爆燃的效果,仿佛就連空氣都在“劈裏啪啦”地劇烈燃燒,就連觀察室內的憶眼都覺察溫度驟然升高,便忍不住用手作扇呼了呼涼氣。

隨而,湯敏惠便鎮定自若地說出那句驚世駭俗的話語:“……我剛才之所以出現在那兒——是去自首,向被害人家屬懇求原諒!”

“你在撒謊!”大概懵逼了半分來鍾,逢慈的情緒有些失控:“你不可能是凶手,絕不可能!”

湯敏惠的嘴角掛出了一抹悲淒的笑意:“怎麽?你以為你很了解我?!”

我了解你嗎?曾經那麽親密的愛人,分手之後的再次相遇,卻是形同陌路。……逢慈意識到其情緒過激,便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並且長久地凝視著對方,答非所問道:“以前,我的衣服也都是你給我買的。”

湯敏惠的神態一愣,似乎沒料到會提起這茬,其嘴角滑出了一抹冷笑:“但你總是嫌東嫌西,不是說我亂花錢買的太過高檔,就是嫌棄我買的顏色或款式不合你意。”

這位刑警隊長咧出一副溫暖的笑意,是回想起兩人在一起時的美好過往,其臉色悲歎地幽幽難過道:“是啊!那些前塵往事都已經過了這麽多年,你也成為別人的妻子,你們還有一個可愛的兒子,我也沒資格嫌棄什麽了。”

“對!”湯敏惠不客氣地重重點頭:“你是沒資格嫌棄!”

逢慈的目光依然飽含柔和的暖意:“而你還是那麽固執。”

“那你呢?”湯敏惠冷冷地反駁:“你還是那麽自信滿滿,以為我會跟定你,但我偏不——所以我提出了分手。”

“所以——你就嫁給了費雷?”逢慈感覺眼角有些濕潤,他慌忙將臉別向了一邊,是為避免流下心痛的眼淚。

初戀男友的動情令湯敏惠始料未及,她多半也想到了兩人在一起時的種種美好,但那些美好及逝去皆已經成為了過眼雲煙。

高翔眼見兩人你來我往,特別是隊長動情的淚濕,這令他不敢說話,生怕在這壓抑的氣氛上火上澆油。

終於,湯敏惠收斂利刺,語態稍顯平和道:“我們還是聊正事吧!”

“好!”逢慈恢複了其職業素質的冷靜:“剛才你說——你之所以出現在安樂堂——是去自首,這是什麽意思?”

“就是這字麵上的意思啊!”湯敏惠不給自己留有任何的餘地或後路:“是我殺死了那個男人,所以懇求他妻子的原諒。”

“但這不合理!”憶眼絕不相信自己的初戀女友會是一個殺人凶手:“且不說你身為女性,根本就搬不動死者,更不可能把他搬進俞城酒店旋轉餐廳機房的馬達機箱內。”

“你怎麽知道我搬不動?”湯敏惠麵容冷冽道:“要不要我搬動你試試?”

鑒於兩人曾經的情侶關係,這火藥味充滿了令人浮想聯翩的曖昧氣氛,高翔的臉色一愣,沒想到隊長還有這麽一出,果然是憶眼口中的接地氣,正捂嘴噗哧一樂,眼角掛向身邊的逢慈,瞧見對方恨視向自己,便慌忙收斂住了笑意。

“好啊!”逢慈也毫不客氣地冷冽追詰:“你的動機是什麽?你為什麽要殺他?”

湯敏惠冷漠地回答:“看不順眼!”

“看不順眼?”逢慈抓住了女人話語中的把柄:“你兒子就讀於光明小學,與人民小學相隔了兩個區,所以你們之間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連接點,何來這看不順眼一說?恐怕在此之前,湯女士怕是都沒見過死者本人吧?”

“哈哈!”湯敏惠冷冷一笑:“行啊!做了不少調查。但你知道付修曾經是我的相親對象嗎?”

相親對象?這是湯敏惠在跟自己分手了之後所做出的選擇?但她為什麽要去相親?湯敏惠曾經說過自己最討厭的戀愛形式就是相親,因為目的性太強,感覺相親男女就像是在菜市場上被叫賣的一對白菜,兩人將彼此的長相、性格、喜好、職業、收入、家庭背景等等情況作為衡量婚姻的現實籌碼,因而這樣的做法實在是俗不可耐。

由於,這現實籌碼在兩人見麵的初始階段往往極具欺騙性,相親的雙方通常隻會把自己最好的一麵展示給對方,進而掩飾了其內在並不如意的那一麵。

怎料,湯敏惠則是成為了自己口中這種俗不可耐的女人。難道,她是因為那個孩子?星星今年滿六歲,而他們分手也差不多將近第七個年頭了,莫非十月懷胎,嬰兒呱呱墜地……逢慈感覺其腦袋“嗡”地一響,他看似無法相信地望向麵前的女人,而湯敏惠卻是滿目平靜地看著自己。

“那——那也不足以成為你殺死他的理由。”這位刑警隊長以略帶感情用事的聲威怒斥道:“再者說了——你知道凶手的作案手法是什麽嗎?那不是你身為一個女人能做到的。”

“哼!”湯敏惠再次噴出了冷笑:“你這是在歧視女性!”

“我這是在實話實說!”

眼見兩人針鋒相對,審訊沒有任何進展,憶眼放下了逢慈的手機,他決定該是自己閃亮登場的時刻,便跨步來到了審訊室。

三人聽到門響,瞧見憶眼進來,他們還來不及表露驚訝,就聽聞對方的單刀直入:“你丈夫是不是一個遊戲控?”

當即,湯敏惠的表情麵如死灰,顯是被對方戳中了要害,女人隻得死死地咬住了下嘴唇,以避免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脫口而出。

“你不願意回答我的問題沒關係。”憶眼更加篤定在女人的身上必是藏有什麽隱情:“就算你丈夫把電腦或手機裏的遊戲數據進行刪除,甚至將電腦銷毀,但我們也可以通過付修的ID追查到你丈夫身上。”

“不!他不是殺人凶手,我才是真正的凶手。”麵對憶眼的咄咄逼問,女人的心理防線再次崩潰,她發出悲鳴般絕望的哭聲:“他沒有殺人,費雷沒有殺人,是我!是我殺死了那個男人,這一切都是我做的!……嗚嗚!——是我做的,跟費雷無關!……”

到底是什麽原因讓湯敏惠對自己的丈夫——費雷竟是如此包庇及愛護?這個女人居然不惜隻身攬責,更是妄稱自己就是殺人凶手。

逢慈和憶眼來到刑警總隊的建築樓外,可見夜空裏沒有月亮,更無一絲閃亮的星光,這使得夜色愈發陰沉,仿佛一張罪過的麵孔,透露出黑血似的寒意。

逢慈看起來心情很糟糕:“有煙嗎?”

這位刑警隊長提出的要求令憶眼大吃一驚:“我可從來沒見過你抽煙。”

逢慈望向無盡的夜空:“我是為了她才戒煙的。”

這樣,憶眼回想起在湯敏惠的記憶裏看到逢慈向女方那個求愛時的畫麵——那大概是二十歲出頭的逢慈,其身穿幹淨的白襯衫,手裏正捧著一束玫瑰。這位刑警隊長單膝跪地,是在向麵前的女人求愛:“敏惠,做我的女朋友吧?我會一輩子照顧你,愛護你!”……

“說說——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麽在一起的?”

逢慈長歎了口氣:“我們是高中同學,敏惠是學校的校花,她小我兩屆。當時,很多男孩都喜歡她,但我知道她隻傾心於我。每次,她見我上場打籃球,作為啦啦隊長,都會喝彩得特別賣勁。”

憶眼微笑道:“這還真是又老又舊的傳統校園故事啊!”

“很老套是吧?”逢慈接著講述:“高中畢業後,我考上了俞城警官職業學院,而敏惠則是考上了俞城大學的經貿專業;在她畢業那年,我向她求愛,敏惠便正式成為了我的女朋友。”想必,這個場景正是憶眼在湯敏惠的記憶中所看到的那個畫麵。

“那你們怎麽又分開了?”

“大概是因為敵不過時間的殘酷與冷漠吧?!更何況,我身為一名刑警,整天周旋於各類犯罪分子之間,難免命懸一線。……七年前,我由於執行任務,一顆子彈命中了胸膛,”逢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據說還差一公分,我就過去了,敏惠照顧了我整整一個月,她見我慢慢地好起來,便懇求我離開警隊,但我沒同意,她因為受不了每天為我擔驚受怕的日子;況且,那時候她已經二十八,而我也已經滿三十了,她覺得我們應該結婚,想要一個和諧、安穩、幸福的家,但聽到我這樣的態度,隻得跟我提出了分手。就這樣——”這位刑警隊長滿嘴自我解嘲的無奈:“我們的故事——是不是很沒有創意或新鮮感?”

憶眼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但我看得出來,你依然很愛她。”

“這有用嗎?”逢慈臉上的每一寸肌肉儼然都在憤怒地顫抖:“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而且——而且那個人——很可能還是一個殺人犯!”

憶眼麵含淡淡的笑意:“你這就是帶有個人情緒了,隻有法庭才能宣判他有罪。”

“謝謝你提醒我這一點!”逢慈白了對方一目,那意思是在強調道:這我還不知道嗎?!我可是咱俞城市公安局刑警總隊堂堂的總隊長,法律比你吃得透。

“不過,你還真是老土。”突然,憶眼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向湯敏惠求愛時,居然用玫瑰,還單膝跪地,你們背景的那幢建築物一定就是俞城大學的女生宿舍吧?”

逢慈先是一愣,隨而像是抓住了對方的把病:“怎麽樣?你終於承認了吧?”

“承認什麽?”憶眼已經猜到這位刑警隊長想說什麽。

“你還說你沒有特異功能?”逢慈嗤之以鼻:“這些肯定都是從湯敏惠的記憶裏看到的吧?剛才,我和高翔趕到安樂堂,正好看到你抓握住她的手。”

“我哪有這麽大的本事?!”憶眼仍是嘴硬道:“那都是我瞎猜的。”

憶眼不客氣地反駁:“你丫才有特異功能!你們全家都有特異功能!”

逢慈反唇回擊:“你丫全家才有特異功能!要不然——怎麽會生出你這頭神獸?”

“我真是服了你了!”憶眼難得現出其一臉徹底被對手打敗了的不爭姿態。

然而,逢慈說的這也確是事實,自己的確擁有特異功能,隻是他並不清楚這本事從何而來,似乎天生使然。所以,對於已經存在的實情爭論下去的唯一結果就是無理取鬧,而憶眼本就不是一個喜歡無理取鬧之人,因而一旦爭論得無休不止、沒完沒了,他就隻能導致自己成為了那個無理取鬧之人。

很明顯,憶眼不會讓自己陷入這無理取鬧的境地。

(拾捌)

與此同時,冰語回到俞城客棧,女孩刷過門卡,走入進了房間,她正準備將門卡插進門邊牆上的電源處,突聞一句陰森森的命令:“不許開燈!”

冰語驚恐地回頭,眼見一個男子帶著一雙白色的絕緣手套,其懷中抱著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坐在了角落裏的那張單人沙發上。

盡管冰語沒見過那孩子,但是她一眼認出了費雷。雖然房間內光線暗淡,但依據從露台處所透進來的光線,冰語見男子正撫摸著孩子的腦袋,他就像是一個充滿了愛心的慈父,嘴邊**溢著溫柔和煦的笑容。

“費雷?”冰語的心跳“咯噔”一驚,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這——這是你兒子?”

費雷笑出閃閃發光的牙齒,這讓他顯得愈加陰森恐怖,就像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正所謂“虎毒不食子”,但在女孩的眼中,她實在擔心麵前的這個男人會將自己的兒子給親口吞下。

費雷顯露深深的笑痕,他正低頭笑問孩子道:“星星,她問我——你是不是我的兒子?”

星星便乖巧地叫了聲:“爸爸!”可見孩子全然不知曉自己馬上將會有大麻煩了。

“你——你怎麽會在這兒?”冰語的聲音正不止住地顫抖,她不清楚對方到底想要幹嗎。

“小丫頭,你不用這麽害怕。”費雷抬頭甫現其魔鬼式的似笑非笑道:“我來!隻是想讓你幫我一個小小的忙!”

“幫忙?”冰語感覺自己的心跳仿佛馬達機箱的齒輪般,先是“哢嗒”一擰,便停止了躍動。“幫——幫什麽忙?”

“現在——馬上——”費雷用陰狠命令的口吻道:“你給逢慈打電話,如果他不想見到自己的親生兒子死掉,就把我老婆帶到這兒來!”

“什麽?”冰語看了一眼嫌犯抱著的那個孩子,星星一臉天真無邪的好奇,顯然不明白兩人在說什麽。“難道,他是——”

“你到底打不打?”費雷將其凶狠的目光逼視向女孩。

同一時間,在俞城市公安局刑警總隊的院子內,高翔買來了香煙,這三個男人便站成一排,正麵衝向夜色吞雲吐霧,可見閃爍著三點明明滅滅的星光,好似這晚不安的心率。

“你還說我,”逢慈對憶眼微笑道:“我也從來沒見你抽過煙。”

憶眼麵現一副耍無賴的雅痞:“像我這種活了不知道多少歲的老怪物,總要什麽都會點兒。不然,這日子也太難熬了!”

“隊長,你們在說什麽呀?”高翔滿是一臉疑惑的表情。

“聽不懂這就對了!”逢慈沒想到會跟憶眼異口同聲,兩人先是相視著一愣,隨而發出爆笑的聲響。

“對了!”逢慈忍住了笑意,他似乎想起什麽,便詢問憶眼道:“剛才在審訊室,你質問她丈夫是個遊戲控——那是什麽意思?”

憶眼慢慢地吐出了煙圈:“老街福福麵館的阿丘跟費雷他們兩人是中學同學,之前我從阿丘那兒獲知——費雷在中學期間是一名遊戲控,甚至被送到相關機構進行過強製戒網。”

逢慈明白道:“所以,你懷疑費雷跟付修不是在現實的世界裏認識,而是在虛擬的網絡遊戲中相識?”

“是啊!”憶眼頷首:“所以,你們警方在現實的世界裏沒找到這兩人之間的任何交集點——這很正常。”

“隊長,這可是鐵證啊!”高翔興奮地目放紅光:“那我通知下麵的兄弟,馬上突擊費雷家,將嫌犯抓捕歸案。”

不想,逢慈還沒來得及說話,其褲兜裏的手機響了,屏幕顯示是冰語的來電。

“小語——”然而,電話那頭卻是傳來女孩緊張的聲音。

“逢隊,費雷現在人在我這兒,他說——”冰語正縮在門框邊的暗影,她偷眼瞄了一下坐在角落裏的那個男子和他正抱著的孩子:“他——他說——他讓你趕緊過來,要不然——要不然——您兒子將性命不保。”

“什麽?”逢慈用無法相信的語態:“我兒子?”

冰語發出哭腔的催促:“總之,你趕緊來客棧,帶著湯敏惠!”

“好好好!我馬上就過去。”逢慈望了一目審訊室的方向,將手上的煙頭一摔,便大步地朝往建築樓內跑去。

由於,逢慈的動勢太過突然,憶眼與高翔皆是一驚,兩人趕忙跟了上去。

“隊長,怎麽回事啊?”

“趕緊通知其他人,到俞城客棧匯合!”

“什麽?俞城客棧?!”憶眼以為自己的小助手有麻煩了。

當即,三人氣喘籲籲地跑進審訊室,湯敏惠趴在桌子上,多半因為有些疲乏,正在閉目休息。女人聽到急行而來的腳步聲,便抬頭望向了進來的這三人。

“你丈夫打來了電話,”逢慈一邊說話的同時,給湯敏惠戴上了手銬:“他讓我帶你過去,他還把你們的兒子作為要挾。”

“在此情境下,你還要包庇他嗎?”憶眼的雙眸灼爍出可洞穿真相的一股狠辣,儼然能將其麵前的一切銅牆鐵壁統統擊碎。

湯敏惠哭了,哭泣著哀求:“你們千萬不要衝他開槍。”

逢慈不明白道:“我們為什麽要衝他開槍?”

憶眼則是心領神會:“如此說來——這遊戲控是真的?”由於眼見女人點頭,憶眼便愈加明白道:“所以——即便是在現實的世界,費雷也把自己當作是遊戲裏的英雄,認為自身刀槍不入,因而他很有可能做出什麽無比瘋狂或是過激的行為?”

“所以你們千萬不要衝他開槍!”湯敏惠已是淚流滿麵地失聲痛哭。

逢慈現出一臉冷酷的無情:“但如果他威脅到你和孩子的生命安全,我一定會開槍!”

因已經給湯敏惠扣好了手銬,這位刑警隊長說這話時,順帶從腰口拔出了手槍,他特意檢查了一下彈匣內的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