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Y SIX 聲音之謎2

就在人們議論聲背後,可見站著一個瘦高的男子,看似應有四十多歲的樣子,其兩鬢的頭發有些花白,五官也是稀鬆平常,沒什麽突出的特點。當下,他正麵色平靜地望著眼前的發生,分明有種事不關己的安然及冷漠。

憶眼和冰語趕來到命案現場,正巧男子回頭望了一眼女孩,冰語便頓覺全身冒起了雞皮疙瘩,進而有種說不出的詭異,盡管她察覺對方有些麵熟,但又想不起是在哪兒見過。

“你們來了!”逢慈從警戒線內麵朝兩人走來,那些圍觀的群眾因眼見是警察,便連忙閃躲到了一邊,隻有那個瘦高男子似乎不將其放在眼裏。

憶眼趕忙上前迎了兩步,滿是一臉看熱鬧的清閑:“上回是個齙牙,這次該不會是個癟嘴吧?”

逢慈見此處實在是人多嘴雜,就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塊空地:“走!我們到那邊去談。”

由於,冰語正跟在兩人的身後,感覺背後所射來的目光,便驀地回頭朝腦後望去,則見那個瘦高的男子擺頭,顯然是在回避自己的目光,這令女孩愈加麵現狐疑。

“你說錯了!這次——可是個絕對正宗的美女。”三人來到那片無人的空地,逢慈亮出手機的相冊功能,果然相片上的被害人外貌漂亮且優雅,特別是那對媚含春情的眼睛攝人心魄,把憶眼的雙眸都給點亮了:“怎麽樣?漂亮吧!”

“真是可惜了!”憶眼嘖嘖惋惜地搖頭歎氣道:“這樣的人才應該進電視台呀?”

逢慈輕輕一樂,便收斂住笑容,其表情嚴肅地開始介紹起了被害人的情況:“翟娜,三十四歲,她畢業於俞城大學中文係,一心想成為媒體人。但在畢業那年,因俞城電視台沒有招工名額,就在電台擔任編輯,於半年後升任為都市電台的主持人。”

“三十四歲?看不出來呀!”憶眼一把抓過對方的手機,仔細打量著相片上的女人:“她結婚了嗎?”

“沒有!”逢慈搖頭道:“翟娜是個工作狂,她手上握有都市電台的三檔策劃類節目,並且經營著一家文化谘詢公司,據說效益還挺不錯。”

冰語微微頷首:“這可是典型的女強人啊!”

逢慈繼續補充道:“雖然沒有結婚,但翟娜的身邊不乏追求者,從來就沒有缺少過男人。”

“看得出來,”憶眼進一步分析:“翟娜因為自身條件優越,是典型的高學曆、高工資及高年齡的‘三高女性’,所以其個性強勢自主,必然對自己的婚姻要求也高。”

不知不覺間,三人已經漫步來到俞渡機械廠,整個廠區如昨天一般蕭瑟冷清,這倒也適合他們討論案情,從而避免被旁人偷聽了去。

“那屍檢結果呢?”憶眼詢問。

“剛才,法醫已經在現場對翟娜進行了初檢,與羅丹丹一樣,兩人都沒有被性侵的跡象,但她們的腦門或後腦皆有被重擊過的痕跡,但這不是導致兩人死亡的根本原因。”

“那她們死亡的真正原因是?”

“兩人的脖子上均留有明顯的勒痕,係機械性窒息身亡,這說明凶手是一個男性,並且性格冷靜殘酷,擁有單獨作案的能力,所以可斷定嫌犯是個身材魁梧且高大的男人。”

冰語插嘴道:“由此也可推測,凶手多半是一個性無能。”

逢慈點頭:“不排除這種可能。”

“行啊!”憶眼先是驚訝,隨而便豎起了大拇指,誇讚自己的小助手道:“這個都能分析出來。”

冰語麵露得意之色:“最近,我可是在網上學習了不少案例。”

“有長進啊!”憶眼再次望向逢慈:“那她們兩人是被什麽給勒死的?”

這位刑警隊長答道:“從死者脖子上那幾道掙紮的勒痕來看,由於印有流線狀的花紋,應該是項鏈之類的物體所致。”

“項鏈?”冰語轉動著眼睛思索。

“對!”逢慈點了點頭:“眼下,技術科正在對這些花紋進行更為精準的分析。”

“那已經確定——”憶眼追問:“嫌犯就是這個廠區的?”

“十有八九。”就在分析案情的同時,逢慈將兩人帶到了廠區背後沿江口那間老式的公用電話亭:“我猜測——嫌犯曾經用這部電話,將熱線打進了《丹丹話廊》。”

憶眼吃驚地錯愕道:“怎麽回事?”

逢慈掃視過兩人:“你們昨天都沒聽我發給你們的節目錄音嗎?”

冰語搖了搖頭:“沒聽完,隻聽了前幾期,而且一無所獲。”

“那就對了!根據我們警方的推測,嫌犯應該是在本月的十號,給《丹丹話廊》打去過熱線電話。”這位刑警隊長正一邊說話的同時,一邊從自己的手機裏調出五月十日的節目錄音,並且在播放錄音前補充地介紹道:“這是那天的零點三十八分左右,第三位熱線聽眾打進直播間的電話。”

逢慈的話音剛落,便銜接上了節目的熱線來電,可聽聞傳來一陣刺耳的雜音——

“喂!您好!請說話!”羅丹丹的語態於溫和中保持著笑意。

“請問,你是蘇茉兒嗎?”隱約可聽到熱線電話的環境音傳來沙沙的雨聲。

“蘇茉兒?”羅丹丹奇怪道:“那不是我們電台的一檔朗誦類節目嗎?”

“我就想問你——你到底是不是蘇茉兒?”很明顯,該男子的聲音參雜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強橫。

“對不起!”羅丹丹的口吻保持著溫和的笑意:“這位先生,恐怕您找錯人了。”

該男子用蠻橫的聲勢道:“但我覺得你跟她的聲音很像。”

“是嗎?”羅丹丹透出笑容清澈的音色:“似乎很多聽眾都這麽說過。”

不想,羅丹丹的話音剛落,電話這頭便傳來“嘟嘟嘟”的掛斷聲,可以想象女主持人一臉尷尬的表情,仿佛被人莫名其妙地扇摑了一耳光,好半天她才回過神:“啊!好像這位朋友打錯了節目熱線。……現在是午夜的零點四十分,聽眾朋友們——伴隨著沙沙柔美的雨聲,您是不是感覺今晚的夜色特別美好,那就讓我們聆聽一首石進的《夜的鋼琴曲》,放鬆一下心情,再來接聽這下一位聽眾朋友的熱線電話。我在都市廣播FM88.8的《丹丹話廊》——期待著著各位聽眾朋友們的熱線來電!——”

……

聽完這段截取的錄音,憶眼一副皺眉的嚴肅:“也就是說,你們懷疑這個打進熱線電話的男人就是凶手?”

“對!”逢慈頷首道:“五月十日,這正是羅丹丹去世前的一個星期。而且,那天夜裏正好下雨,跟這錄音上的環境音十分吻合。”

“原來是這樣!”

“啊——”

兩人正在說話的同時,冰語發出了一響尖叫,一隻全黑的貓咪從其腳邊掠過,跑入進越來越浩湯的雨幕之中。

(伍)

逢慈、憶眼及冰語穿過頂額的那幾個銀色大字——俞城電視台,三人便坐在了大廳一角休息區的沙發上。

之前,憶眼隻是通過趙潤的記憶,看到了電視台大廳的情況,眼下他就坐在趙潤與祝仙仙初次相遇的地方,仿佛親眼所見兩人的擦肩而過,不免有種恍若隔世的夢境之感。隻是這對趙潤而言,則是其墮落的開始。

不多時,電梯傳來“叮咚”一響,隨而走出一個稍顯發福、五十歲左右的中年女性,逢慈連忙迎了過去,跟對方友好地握手。

“肖台長,您好!”逢慈介紹憶眼和冰語道:“這兩位是我的助手;這位是都市廣播的肖台長。”

“肖台長,您好!”憶眼主動跟對方握手。

“您好!咦?”肖台長麵露奇怪,環視了一眼逢慈:“逢隊,您的助手不是小高嗎?”顯然,她說的是高翔。

“啊!”逢慈趕緊解釋道:“小高今天有事,正盯在現場。”

“哦!”因提到翟娜的遇害,肖台長麵現一臉感傷,隨而便強打起了精神:“那我們上去談吧!”

十三樓是都市電台的辦公區域,由此向上依序為音樂廣播、交通廣播、新聞廣播、經濟廣播和故事廣播等六大電台均各占一層。整層樓至少有五百平方米,可見辦公區域由一方方開敞式的格子間組成,無論是編輯、導播、主持人或一個人在使用電腦或三五成群地正在進行著策劃討論會,因而整個辦公區域還算忙碌有序。

由於不像電視台的主持人那樣需要上鏡露臉,所以電台的主持人們多是淡妝,甚至有人更是沒化妝的純素顏。

但在這種看似有序的忙碌之下,卻是傳來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昨天是羅丹丹,今天是翟娜,會不會接下來就是我們?……”

“太可怕!這真是太可怕了!”

由此可知,羅丹丹和翟娜的先後遇害,震驚了整個廣電集團內部,特別是女性工作者人人自危,生怕下一個被害人就是自己,這使得整個辦公室的氛圍越發壓抑且人心惶惶。

肖台長一副嚴肅的表情,她走過去,敲了敲兩人的辦公桌:“瞎亂說什麽呢?”

“啊!台——台長!”兩人驚得站了起來。

“好好工作!”肖台長的麵色有所緩和:“下班後,我會安排專車送你們回家。”

“那——那謝謝肖台長的關心!”

“還有《丹丹話廊》和翟娜手上的那三個節目,我希望你們兩個能盡快接手。”

“好的!”

肖台長走回到三人的身邊,其臉色顯得更加疲憊不堪,隻得勉強擠出尷尬的笑容。

“不好意思!這兩天,大家的神經繃得有點兒緊。”

“可以理解!”逢慈麵露淡淡的笑意:“大家的心情——特別是女性同胞們的心思,多少因為連日來的案件而有所擔憂,這一點完全可以理解。”

肖台長保持其身為領導的穩重及大氣:“所以,我特意安排了台裏的商務車將這些單身或是還沒有私家車的女孩們安全送抵回家。”

“肖台長可真像是這裏的大家長啊!”憶眼笑道:“處處都要為自己的員工們考慮周到。”

“沒辦法!”肖台長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我這兩天大會小會不斷,特別是安全方麵的會議更是聽得耳朵都起繭了。而且就在剛才,我下樓接你們之前,才剛跟廣電集團的總裁兼黨委書記——朱書記談過話,他督促我一定要配合你們警方,盡快找到嫌犯。”

逢慈頷首感謝道:“謝謝朱書記的信任!”

“哪裏!”肖台長客套地回應:“該是我代表廣電集團感謝逢隊的鼎力探案,讓你們警方受累了。”

“這是我們的工作嘛!”

四個人一邊說著話,肖台長帶領客人朝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卻是一時間不知曉接下來該說些什麽了。

由於,這是冰語第一次來到了電視台,她顯出對什麽都感好奇的樣子:“我沒想到——你們電台跟電視台在同一幢大樓辦公。”

此時,肖台長的心情已逐漸放鬆下來:“原本沒在一起,但十四年前,廣電集團因體製改革,並選址在這裏建蓋了全新的辦公大樓和演播室,我們便合並到廣電集團旗下,也一同搬遷至此。”

台長辦公室位居最裏內的一個玻璃獨間,大概有二十多平方米的麵積,除了辦公桌椅及一係列必要的辦公用品,與外界大辦公室所隔離的玻璃牆體前,則是放有一張待客用的長沙發和茶幾。

肖台長走進辦公室,辦公桌上的電腦顯示器還亮著燈光,表明她之前使用過。

於是,肖台長大步走到電腦前,迅速調出逢慈所需要的視頻文件——正是翟娜在廣電集團背後的一條巷道口被人擊暈時的錄像畫麵:可見犯罪嫌疑人身穿一套灰色的運動服,其上衣的後背印有一個血淋淋的骷髏頭,於臉上也戴著一副獠牙猙獰的骷髏麵具。原本,這個嫌犯正躲藏在巷道的一根路燈的燈柱背後,但因為眼見翟娜開著一輛橙色的雪佛蘭(Chevrolet)愛唯歐,出現在了自己的視野範圍內,他便猛躥出去,翟娜腳踩刹車,並沒看清楚那人。

但由於瞧見對方倒了下去,就以為自己把人給撞傷了,翟娜神情慌張地下車查看。

不想,剛剛才走到車頭,那人便跳了起來,因為其麵容恐怖,翟娜表情大駭,轉身作勢要逃;但還沒來得及高叫出聲,那個嫌犯舉起藏於其身後的一根鐵棒,猛擊翟娜的後腦,女人便昏厥倒地。

嫌犯將被害人拖進後車座,徑直坐入駕駛室,啟動雪佛蘭離開……這整個作案過程大約持續了兩分鍾左右。可見畫麵右下角明確顯示該作案時間為昨天晚上的十一點四十八到五十分之間。

肖台長介紹情況道:“翟娜一共有三檔節目,她的《愛樂人生》在每天晚上的十點到十一點之間,由於這是她每天的最後一檔節目,所以主持完便可回家。昨天晚上節目結束後,她找我談了談下個星期的策劃案,大概於十一點半左右離開的電台,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慘劇。”

憶眼點了點頭:“這個節目昨天晚上我聽了,雖然沒聽完,但她的聲音很具時尚感。”

冰語白了老板一目:“沒想到,你對別人也會有正麵的評價。”

“我隻是實話實說啊!”

逢慈正全心專注翟娜遇害時的那段視頻錄像,其足足回放了三四遍視頻畫麵,並且認真地分析了每一個細節,這才說道:“如此說來,羅丹丹和翟娜都是被嫌犯擊暈後被帶走?”

“怎麽?”憶眼快速地抓住案情的重點:“羅丹丹也是這樣被擊暈?”

“是啊!”肖台長一臉傷感地解釋:“羅丹丹因為沒有自己的私車,昨天淩晨在主持完節目後,走出廣電集團,正要抬手招呼出租車,則是同樣被這個頭戴骷髏麵具的男子從腦後擊暈,被裝上一輛三輪車就不見了蹤跡。”

“三輪車?”冰語兩眼放光道:“這可是命案的關鍵。”

“對!”逢慈回複:“我們一直在尋找那輛三輪車的下落。”

憶眼向肖台長問詢:“我一直很好奇,羅丹丹的年齡也不大——”

肖台長接話道:“上個月,她才剛滿二十七歲。”

“二十七?”憶眼續上自己的問題:“我一直很奇怪,像這麽一個剛滿二十七歲的女孩,似乎還沒有結婚,那她為何會策劃《丹丹話廊》這麽一檔傾聽煩惱、解決麻煩的談心類節目?”

“啊!這就要從我們都市廣播的特殊性來看。”肖台長解釋道:“首先,我們都市廣播的女性主持人比例較大。之前,有兩三個女同事——她們因為不是結婚,就是剛剛才生下了孩子,由於要兼顧家庭,所以她們都不想主持深夜類節目,這樣——從零點過後到兩點的這個時間段就空出來了。”

“原來如此!”逢慈微微頷首:“據我所知,你們電台淩晨兩點到早班新聞——這四五個小時的時間段,則是重播白天的熱門節目。”

“對!”肖台長點頭繼續解釋:“三年前,羅丹丹便主動請纓,她表示想策劃一檔深夜談話類的節目。由於,羅丹丹小時候家庭離異,因而這個女孩比較敏感早熟,據說其上大學在校廣播電台擔任主持時,就在為身邊的朋友及校友們解決情感糾紛等問題,那時候她就有知心大姐姐的稱號。再加之,羅丹丹在擔任我們電台助理主持時,其清新自然的主持風格,特別是因嗓音極具感染力的獨特優勢,深受中老年聽眾們的喜愛,她更是在不到半年的時間便可獨立主持節目,所以我們就同意了她提出的這個《丹丹話廊》的策劃案,事實也證明其收聽效果的確不錯。”

“原來如此!”憶眼點了點頭,便衝逢慈招呼:“逢隊,那我們現在到案發現場去看看吧!”

憶眼霸道總裁慣了,逢慈眼見對方居然忘了自身作為“助手”的冒牌身份,一副焦急的模樣搖頭,冰語立馬便心領神會,給足了這位刑警隊長的麵子:“隊長,那我們趕緊到事發現場去看看吧?”

“好啊!”逢慈挺了挺胸膛,跨到憶眼的前麵,其神情顯得耀武揚威,惹得對方好笑地搖了搖頭,倒也沒放在心上。

“那我送你們下樓。”

肖台長將三人送下樓,四個人擠在電梯間,氣氛略顯有些尷尬。

逢慈隻得沒話找話地問道:“對了!肖台長,最近,貴電台有什麽新鮮熱門的節目嗎?”

“啊!”肖台長想了想:“最近,我們電台最火的一檔節目叫《茉莉花開》,在每天午夜的十一點到十二點這期間播出。”

冰語隨口道:“這是什麽節目?”

“啊!”肖台長微笑地回答:“那是一檔朗誦類的節目。”

“朗誦類節目?”憶眼頗感意外:“這可真夠文藝的。”

“最近不是有兩檔朗誦類節目很火嗎?”肖台長介紹該欄目的情況道:“央視的《朗讀者》和黑龍江衛視的《見字如麵》,所以我們就策劃了一檔同類型的電台節目,而且這也可以更加突顯出我們電台的優勢,讓觀眾們完全沉浸在主持人聲音的感性與魅力當中。”

憶眼便隨口問了句:“這個主持人叫什麽?”

“蘇茉兒!”

“什麽?蘇茉兒?!”冰語和憶眼同時一驚,更是相互對視了一目,這是因為兩人共同想起逢慈所截的那段《丹丹話廊》的相關錄音:嫌犯作為五月十日第三位熱線聽眾打進電台的直播間,他特意向羅丹丹詢問了其是否就是蘇茉兒的彼此對答。

但兩人的表情很快便恢複如常,憶眼則是用半開玩笑的口吻道:“那您可是要看好這個蘇茉兒,千萬不能讓她落入進了凶手的魔爪。”

“啊!”肖台長露出尷尬的笑容:“請三位放心!我會安排專車送她回家,我的員工絕不會再出事。不然,朱書記那邊——我也沒辦法交代呀!”

“那就好!”

說話的同時,這一行人已經回到了電視台的一樓大廳。

(陸)

三人走出廣電集團的門崗時,望向白日裏車來熙往的道路,那些過路的人們似乎並不知曉連日來在這兒附近所發生的那起連環殺人案,周圍的一切皆是忙碌而祥和的氣氛。

逢慈指著馬路對麵的公交車站道:“那裏就是羅丹丹被偷襲的地方。”

說話的同時,這位刑警隊長掏出手機,他調出羅丹丹被襲擊時的監控錄像:當時,羅丹丹穿過馬路的斑馬線,眼見路邊停放著一輛三輪車,盡管那車子看起來十分破舊,但她對此並沒多想,而是邁上了人行道。

女人站在車站前,由於正值夜間,來往的車輛少,她好不容易遠遠地瞧見一輛出租車開來,羅丹丹正要招手;然而就在此時,從車站的廣告牌後方突然躥出一人,他正是那個身穿灰色的運動服、上衣的後背印有一個血淋淋的骷髏頭、臉上戴著一副獠牙猙獰的骷髏麵具的犯罪嫌疑人,因其藏身的廣告牌巨大,再加之路燈略有些昏暗,所以沒被發現。

那個嫌犯走到羅丹丹的身後,低語呼喚了一聲女人的名字。羅丹丹回頭,來不及驚詫,嫌犯便舉起藏於身後的那根鐵棒,當臉就朝對方砸去,女人仰頭昏厥倒地,可見其脖口處有什麽東西閃動了一下。

隨而,嫌犯將被害人拖進路邊的那輛三輪車,蓋上了一塊被單,便快速蹬著腳踏板離開,整個作案過程大約隻持續了一分來鍾。

由此可見,畫麵右下角顯示其作案時間為昨天淩晨的一點十一分,這也正是羅丹丹主持完《丹丹話廊》,準備搭乘出租車返回家的時間點。也就是說,不到二十四小時,俞城廣電集團附近就接連發生了兩起命案。

當下,公交車站前的人行道上站著十幾個正在等車的市民,那裏已經看不出有關視頻上任何命案所留下的痕跡。

隨後,逢慈帶憶眼和冰語來到廣電集團背後的那條小巷道。通過肖台長所提供的監控視頻,三人迅速確定了翟娜被帶走的現場,還能依稀可辨地上留有刹車的痕跡,可見拖出了約五六米的距離。

逢慈用手機調出翟娜被擊暈時的監控畫麵,他正在仔細查看並比對著現場的刹車印跡;憶眼卻是被一旁的路燈所吸引,那正是嫌犯藏身等待翟娜出現的位置。關鍵是那燈柱上貼有一張辦假證的小廣告,憶眼便走過去,仔細打量那張四方的“牛皮癬”,他似乎是要看出什麽名堂來。

“憶眼,你在幹嗎?”冰語也在查看地麵上的刹車痕跡,她抬頭見老板在看不相幹的東西,便麵現不悅之色。

憶眼則是轉衝逢慈,一臉興奮的表情道:“逢隊,我想看看你的手機。”

“我的手機?”逢慈剛剛遞出手機的同時,就已經被對方抓搶了過去。

憶眼看了一遍翟娜被擊暈時的畫麵,便快手按下了暫停鍵,愈加一副狂喜的麵色:“對!就是這兒!”

逢慈和冰語一起將腦袋湊了過去,見定格效果是嫌犯躲藏在燈柱後,眼見翟娜駕車駛來,便猛躥出去的畫麵。

“對啊!”冰語點頭:“凶手就是藏在這根燈柱後,等待目標的出現啊!”

“不!我說的重點在這兒。”憶眼指了指嫌犯身側那根燈柱上的四方小廣告。

冰語犯糊塗道:“這是什麽重點?”

憶眼不得不跟燈柱並排站在了一起,可見那個小廣告的底框恰好位於其耳根的位置,手機畫麵上的廣告底框則是位於嫌犯的額頭處。

“啊!”逢慈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以此作為參照物,就可以推斷出嫌犯的大體身高。”

“對!”憶眼點了點頭:“我的身高一米八五,而嫌犯因為身子沒站直,兼之其身體外傾,由此可推測應在一米八零左右。”

“這就好辦了!”逢慈開心地摩拳擦掌道:“這樣,範圍也就縮小了大半。”

憶眼進一步追問:“那你們根據沿線的道路監控係統,有沒有查找到嫌犯去往了何處?”

逢慈回答:“昨天,根據羅丹丹被帶走的監控視頻,我們追蹤嫌犯到俞渡機械廠附近,但基於俞渡白周圍沒有電子眼,所以這條線索暫時就斷掉了,但初步可以確定凶手多半就是機械廠裏的人。”

“一米八零?”冰語注視著手機屏幕上的男子——特別是其臉上那張猙獰的骷髏麵具,口中喃喃自語:“這人似乎有些眼熟。啊!”突然,女孩的臉色驚變:“他該不會是俞渡機械廠那個瘦高個?!”

“瘦高個?”逢慈茫然道:“什麽瘦高個?”

憶眼卻是快速反應,想起跟小助手第二次趕到俞渡白,可見江邊攔著一條黃色的警戒線,警戒線外是圍看熱鬧的附近居民;在人們的議論聲背後,站著的那個瘦高男子……他正麵色平靜地望著眼前的發生,分明有種事不關己的安然及冷漠。……

當即,憶眼興奮地拍手:“對!多半就是那個瘦高男子,我們趕緊去機械廠。”

當他們趕到俞渡機械廠時,江邊圍觀的人潮早已散去,可見那條黃色的警戒線於江風的吹拂下獵獵飛舞,就像是被害者的冤魂久久地不肯離去。

俞渡機械廠的居民區,七號樓三單元的門洞,依然坐著那隻全黑的貓咪,其宛如貴妃醉酒般倚在地上,正慵懶地梳理著身上的毛發。

“就是這兒!”冰語指著門洞左側的那套房子:“我肯定那個瘦高個就住這兒!”

因聽到女孩的聲音,那隻貓咪抬起頭來,一雙明黃色的眼睛宛如琥珀般閃閃發亮,透露出了一股神秘且陰森的詭異,其慢慢站起身時帶著躬背的戒備,顯然是將麵前的這三個人當成了防禦的假想敵。

冰語正要躥進門洞,由於眼見那貓咪如此戒備的神狀,特別是其眼睛裏迸出了一股凶狠,那對明黃色的眼仁仿佛燃燒著兩簇躍躍而動的小火苗,正暴露出熱氣騰騰的殺戮,嚇得女孩猛地收停了步態。

“哼!一隻野貓有什麽可怕的!”憶眼冷哼一聲,便抬起了腳步,是要繞過貓咪。

怎料,那畜生多半嗅到了危險的迫近,竟是乍須般凶相畢露,齜咧出一口尖牙俐齒,飛身衝對方猛撲了過去。

“啊——”

冰語發出了一烈尖叫,但憶眼卻是語氣泰然:“這小畜生的性子夠野啊!去吧!”

說話的同時,他將袖身輕柔地瀟灑一揮,其白衣飄飄本就近似唐裝,寬大的袖口仿佛扇風一般,將那貓咪甩去五六米之遠。

貓兒慘叫了一聲,其前爪肉墊著地,倒也沒怎麽被摔著,而是用一雙更加惱怒的眼睛盯視向憶眼,這小畜生的雙目簡直都能噴射出火焰來。

逢慈一副笑嘻嘻的模樣,湊近對方的耳邊小聲道:“你瞧——這貓咪是在記你的仇啊!”

憶眼輕輕笑言:“難道,我還會跟一隻畜生計較?!”話畢,他便傲挺著脖子,朝單元門洞走去。

逢慈先是麵衝冰語做了個鬼臉,其舉止誇張地學著憶眼的步態,並大手大腳地跟隨在對方的身後,就如同與憶眼所貼身而行的影子,這可把女孩逗得噗哧一樂。

兩人因見憶眼回頭,便慌忙錯開了目光,猶似什麽事情都沒發生,憶眼白了他們二人一目,三人便走入進了此處的單元門洞。

一零一室的紗門半關,可見房間內的擺設簡單而陳舊,麵門的方位擺了一張四方餐桌,由於已經使用了多年,桌上的油漆剝落大半,油膩膩著團黑的汙垢。

那個瘦高男子正在喂父親吃飯:“爸,再吃一口吧?”

因老人坐著的位子麵衝門口,其一雙昏濁的眼睛望向三人,盡管隔著一道綠色的紗簾,他看不太清來訪者的麵目,但那一行站定、朝往屋內打探的麵狀即傳導來了危險的信號。

原本,老人那雙毫無神采的眼睛竟是驟然一亮,就如同那隻全黑的貓咪發出戒備的氣息,老者也是一臉誠惶誠恐的驚懼。

“爸,您再多吃點兒吧!”看得出來,這個瘦高男子居然還是一個孝子,其語態和表情都極盡溫柔而耐心,倒像是將老父親當作自己的孩子般哄著。

老人分明有話要說,他不再是初次見麵時的那副僵屍模樣,看似植物的表情泛起星星點點的微動,其喉頭就如同堵塞了的水龍頭咕咕作響,碩大的喉結於幹癟的皮膚下若一枚核桃,正滑動發出“嗶嗶”剝裂的氣聲。雖然老人已經相當努力,但他始終無法氣吟成調,因而臉色越加漲得通紅。

“爸,您怎麽了?您是有什麽話想要跟我說嗎?”男子放下飯碗,將耳朵湊近向老者的嘴巴,盡管沒聽到實質性的信息,卻是順著老父親的目光看到了門外的情景,其神貌先是一愣,隨而便淡定微笑。

“跑!——”老人的臉色已經漲紫,終於憋出了這句氣聲,看來他對兒子的所作所為多多少少有些知悉,這也由此更加坐實了這個瘦高男子就是嫌犯。

然而,瘦高男子並沒有選擇落荒逃走,而他也無路可逃,就算從後窗逃逸,但整個廠區已經被逢慈的人把守。早在進入機械廠之前,逢慈便早已通知高翔,安排警力將廠區外牆團團包圍。

“爸,我不在家的這些日子,您怎麽辦?”男子拉了拉父親膝蓋上的那張薄毯:“誰喂您吃飯,誰給您洗澡,誰陪您聽廣播,誰來照看您呢?……”男子的聲音全無對自己即將被捕存有任何擔心,則是一門心思擔憂老父親的飲食起居無人照料。

老者的喉頭發出咕咕的啞聲,起初緩慢且艱難地搖頭,就像是將頸椎搖鬆快了,隨而便加重頻率的速度,並且發出著嗚咽的哭腔。他見兒子不舍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的領口,便費力地抬臂,好似千斤之重,居然一把揪住了對方的衣擺。

“爸,您放心!我很快就回來!”很難想象,這麽一個孝子竟是襲擊殺害了兩名電台女主持人的凶殘嫌犯。

冰語不免動了惻隱之心:“他——他真的是凶手嗎?”

“抓回局裏審審不就知道了!”憶眼麵衝逢慈露出壞笑道:“是吧,逢隊?”

逢慈沒有說話,現出一臉默契的笑容,他掏出手槍,便推門入內,冰語嚇得躲在老板的身後。

那個男子眼見逢慈握著的手槍,其嘴角輕輕一咧,他不僅沒有任何的反抗之舉,更是在責怪警方的小題大作。嫌犯迎麵走了過去,麵衝警方伸出雙臂,逢慈便掏出手銬,拷住了男子的雙腕。

與此同時,背後傳來老人越發悲愴的哭聲,他掙紮著是要從椅子上站起身,但偏癱的身體不聽使喚,正拖動著椅座“咯啦啦——”刺耳,由於失去了重心,便一頭栽倒在地。

冰語連忙衝進房間,攙扶起老人:“您不要緊吧?”

老者愈加發出嗬嗬的氣聲,似乎是在懇求警方:不要帶走他的兒子。

男子始終強忍著沒有回頭,跟隨逢慈大步走出了住宅,這著實看得女孩一陣心酸。

也是在這同一時間,高翔帶領著市局刑警總隊的警員們湧入進了父子倆的住處。

(柒)

高翔在犯罪嫌疑人住家的院子裏,找到了那輛綁架羅丹丹的三輪車,以及其作案時所穿過的衣服及戴過的骷髏麵具;隨後,警方在距離俞渡機械廠附近的垃圾站,找到了翟娜的那輛雪佛蘭愛唯歐,顯然是被嫌犯作案之後遺棄至此。

但更令人感到驚喜的是,在那輛雪佛蘭的駕駛室內找到了跟嫌犯相一致的鞋印,並且在嫌犯的家中搜到了其作案時所穿過的那雙皮鞋,種種證據皆指向該名嫌犯正是殺死羅丹丹和翟娜的幕後真凶。

此時此刻,俞城市公安局刑警總隊的審訊室內,憶眼和冰語站在觀察室的單向玻璃前,逢慈定在兩人的身後,三人正在觀察審訊室的情況:犯罪嫌疑人坐在審訊桌前,雖然戴著手銬,拷在了審訊椅,但他的神態卻是顯得異常漠然,似乎對所犯罪證均已供認不諱,那麽——現在最為重要且關鍵的問題是他的作案動機到底是什麽。

盡管嫌犯身材高大,但並不給人結實的感覺,其嘴上的胡子稀稀弱弱,就像是營養不良的雜草,因而有種病態的神經質,讓人覺察他的精神多半有些不太正常。

與此同時,高翔整理好了嫌犯的相關信息,便拿著一疊打印的文件,急衝衝地趕到了觀察室:“嫌犯名叫單群,今年四十四歲,未婚,他一直跟著父親生活;從小學到初中就讀於廠區內的職工子弟校,其高中畢業於俞城化工職業技術學校機械工程係的焊接技術及自動化專業;十八歲畢業進廠,便接替其父親的班,成為俞渡機械廠的一名電焊工,但十五年前由於工傷休養了半年,廠區在搬遷時,領導便以工傷為由,責令其買斷工齡。”

“工傷?”逢慈好奇道:“什麽工傷?”

“您還是自己看吧?”高翔麵露尷尬,特意瞧向憶眼和冰語,分明有些不太好意思,這才將文件中一張由俞城市人民醫院出具的《工傷診斷證明書》遞交給了隊長。

隨著閱讀的深入,逢慈的臉色則是越來越難看,憶眼和冰語將腦袋湊了過去,幫忙閱讀診斷證明書上的文字,特別是在診斷意見一欄裏寫道:因工傷導致陰莖、右側睾丸損傷,左側睾丸畸形,瘢痕組織形成,以致尿血嚴重,**功能消失,很可能無法生育,係Ⅷ級傷殘,並伴隨有三級(輕度)精神殘疾。

“什麽?”憶眼的麵色驚變:“這麽說來,單群由於工傷而導致他性無能。”

“還不僅如此!”逢慈指著診斷書上的重點文字道:“這上麵說——單群被定性為三級輕度精神殘疾,這說明工傷所導致的其性無能,進而造成了他心靈與精神上的雙重創傷和殘疾。”

憶眼點了點頭:“難怪,那兩名死者都沒有被性侵的跡象。”

冰語露出一臉嫌棄的惡心:“那他該不會是一個精神變態吧?”

憶眼幸災樂禍道:“從他的作案手法來看,的確就是一個精神變態。”

“切!我覺得你還是個變態呢!”

“那你可要小心了!”

“小心什麽?”女孩將眉頭一挑:“我才不怕你!”

……

麵對這對老板與助手的鬥嘴,逢慈早就已經是習以為常了,便無奈地搖了搖頭,而是繼續詢問高翔:“那材料上有沒有說——是如何造成了單群的工傷?”

“我們通過聯係俞渡機械廠——啊!也就是現在的俞渡機械股份有限公司,拿到了一份重要的文件,”高翔從整理的那疊文件中抽出了一份《工傷事故情況說明書》,交到隊長的手中:“這是單群親自寫的事故說明書。”

“十五年前,”高翔計算道:“單群發生工傷時,還隻有二十九歲。”

“對!”逢慈頗為惋惜地點了點頭:“作為一個男人,一個未婚的男性,發生這種事情,肯定很難接受。小高,你剛才說,單群的領導以工傷為由,責令其買斷。但根據《勞動法》,買斷工齡有新的政策了吧?”

“嗯!”高翔解釋地回答:“說是買斷工齡,但他們單位還是為這些買斷的下崗職工,每年定期繳納了失業保險、養老保險及醫療保險等社會各類保障。”

逢慈微微頷首:“繼續!”

高翔便翻了翻手上的那疊資料:“沒了!”

憶眼轉過身,慢慢走回了單向玻璃前,他望向審訊室內的嫌犯,可見單群掙了掙腕端的手銬,但由於掙脫不開,便表情木然地望衝單向玻璃,好似看到了玻璃這邊的警方,其越顯神經質的眼睛閃動著陰鷙的毒光,嚇得冰語不自覺將身體稍稍後退。

但憶眼裝作沒看見小助手的害怕,而是收回研究的目光,望向身旁的刑警隊長:“那我們開始吧!”

眼見兩人離開的背影,特別是憶眼領頭,逢慈跟在其身後,居然默許了這個男人的反客為主,高翔自是一臉的不滿:“怎麽?你老板就替代了我的位置?

“誰讓你那麽不中用?!”冰語恢複常態,將雙臂抱胸道:“好好跟我老板學著吧!”

高翔用鼻息猛哼了一聲,便沒再說話,則是關注審訊室內的發生。

然而,整個審訊過程並不順利,無論逢慈與憶眼訊問什麽,兩人或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亦或嚴聲厲斥地輪番轟炸,但單群均是低頭不予回答,其沉默得就像是一塊冥頑不靈的石頭。

這是冰語第一次見到老板遭遇挫敗,竟是敗得如此一塌糊塗,全然無任何翻身的餘地,這跟憶眼平日裏飛揚自信的那股傲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高翔自是滿臉笑容,似乎為自己扳回了一程,於麵子上是大大的得意:“看來,你老板也不怎麽管用啊!”

雖然冰語白了對方一目,但因見憶眼的連連挫敗,無論他和逢慈如何放招,卻是撬不開嫌犯的嘴巴,其不免一副焦急的模樣。

“看來,就算我們抬出你父親也不行,你可是個大孝子啊!”憶眼的神態還算鎮定,並沒由於剛才的打擊,表現出氣餒的麵狀;相對於憶眼的冷靜,逢慈簡直七竅生煙,幾乎快要冒出火來,直接來個就地爆炸。

憶眼慢步走到了單群的麵前,突然一把抓握住嫌犯的手腕,他表麵看似像是在給對方把脈,實則拿出其特異功能的殺手鐧,就如同一潑正沸騰著的滾燙開水,潑入進蚌殼正緊咬住嘴唇的那道罅縫。

然而,單群沒有做出任何的掙紮之舉,其目光冷冽地注視麵前的男子,可知他毫無任何的懼色。

憶眼也不顧周圍投來奇怪的眼神,特別是身後逢慈那雙疑惑的目光,而是閉上了眼睛,腦袋裏白光一閃,他在看到蚌殼慢慢地張開嘴巴的同時,從其記憶深處所射出的那道光芒,那是一道裹挾著黑暗的淩遲之光。

隨著那光線越來越刺眼,憶眼聽到女人的哭泣聲:“我不是蘇茉兒,求你放了我吧?放我走吧!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我肯定不會說出去的!……”

顯然,這是單群的主觀視點,可見翟娜的後腦有鮮血湧出,並且已經與頭發凝在了一起,表明其綁架該是有段時間了。女人坐在一塊潮濕的地上,可見地麵**的沙質土層,證明這裏似乎是個人工地窖。

觀察室的單向玻璃前,冰語和高翔也看到了憶眼上述的怪異舉動,高翔自是滿腹狐疑地皺了皺眉。

“你老板在幹嘛?”高翔麵露不屑:“他好像總是喜歡這樣故弄玄虛。”

“你就不能跟你們隊長學學,少問,多看。”冰語白了對方一目,繼續觀察審訊室內的情況,憶眼依然保持把脈的手勢——

單群記憶深處閉塞的空間內,翟娜的雙手與雙腳被縛,渾身因害怕而瑟瑟發抖,女人正沉浸在莫大的恐懼之中,但由於無意間望到單群的身後,多半瞧見了什麽,其表情居然一愕,身體愈加顫抖得厲害。

怎麽了?單群驚訝的同時,順著女人的目光,朝向自己的身後望去,由此帶出其所身處環境的原始麵貌——果然,那是一個人工地窖,不僅地麵,就連周圍的牆壁都**著沙質的土層,表明這裏的麵積大約近十平方米。兩人一坐下來,幾乎把整個空間都給占滿,四周什麽都沒有,地上就隻放有一盞充電的節能燈。

最終,單群的眼神落在了自己身後的那麵牆壁,那裏掛著羅丹丹出事時佩戴的那條項鏈——那是一枚玫瑰金的雞心項鏈,鏈子擰絞著流線狀的花紋,於掛著的釘子上來回悠**。原來,羅丹丹被綁架時其脖口處有什麽東西閃動了一下,正是這條雞心項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