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洛安九魅

卻說在屋堂裏,風伏林聽那女子九魅、詳細說過一遍前因後果,這才明白事情真相。原來雙方今夜鬧出這場廝殺,卻是源自一場誤會而起。

洛安也沒想到事情竟是這樣。倘若自己從未有過任何心疑,那麽三人便能在此安歇一宿,並無任何血光之災。一切都能照舊如常,雙方互不侵犯。

九魅說出真相後,又沒好氣地說:“事情你們都明白了。要殺要剮,動手便是。”

洛安苦笑:“原來你們是從南境過來的殺手,盤踞在我雪國境內,想要圖謀不軌。今夜卻被我給撞破了,這還真是巧合至極。”

九魅說:“沒有總堂命令,我們能去殺誰?殺你?”

洛安小說:“你倒是想,可惜卻被我給拿下了。”

九魅悶歎一聲:“遇上你這等暴躁狂人,蠻不講理,害得我們慘遭覆滅。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我也真是服了你們。”

洛安見她並無害人之心,卻有待客之意。卻是因為自己太過疑心,幾番恐嚇於她,這才鬧出一件凶殺大事,結果反把她們這支殺手小隊給弄沒了,心中一陣哭笑難耐。

他眼下也無可解釋,便胡亂說:“誰叫你的廚藝那麽差勁?你把菜給做好了,我都不想多管閑事。”

九魅拍桌喝罵:“你這是什麽惡魔胃口?從來沒人敢說老娘廚藝差勁。遇上你這麽一個煞星,我也真是夠倒黴的。”

洛安聽到這話,樂得前俯後仰,捧腹歡笑起來。風伏林叔侄見他笑得如此開心,也不禁發笑幾聲。

九魅氣得破口大罵:“你這個大災星,若不是你疑神疑鬼,我就不會折損這麽多個弟兄。是你害得我們覆滅,卻還不知羞恥,竟然笑得出來?”

洛安笑說:“這是天意,怪我做甚?”

九魅氣得想要動手打他。剛站起身,大腿卻又痛得難受,隻得落座身子,滿臉怒火難消,嘴裏呼呼喘氣。

風伏林勸說:“事已至此,死者已經亡故,結局不可挽回。此事皆因一場誤會而起,實在無心冒犯。還請大姐見諒。”

九魅苦笑:“你說得倒是容易。若不是你們兩個災星惹禍,怎會白死這麽多人?”

風伏林問:“那你有何解法?”

九魅突然啞口無言,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心頭雖然惱恨洛安,卻又打不過他,無法報仇雪恨。倘若強行爭鬥,自己性命反而不保,誠然不劃算。思來想去後,滿麵煩惱不堪。

洛安見她還在生悶氣,就擺手說:“好好,我等有錯,不該多疑。洛某情願認錯,在此給你賠個不是,可曾解恨?”

九魅沒奈何地說:“你個無賴混球,殺人也不會償命。我這些弟兄的屍體,你們要好生安葬。如此,我便稍解怒恨。”

洛安拍胸脯說:“這沒問題,都在我們身上。就是再多幾具,我也包了。”

九魅見他殺死多條人命,不但不知悔改,還要說出這等風涼話來,氣得站起身子,一口唾沫吐他臉上,大罵一句無恥。

洛安這回卻不生氣,把手擦拭唾沫後,又是一陣歡笑。

九魅弄不過他,沒個奈何,便氣呼呼走進睡房裏去。

洛安停息笑聲後,出門去找冬豺那幾個士兵,幫忙掩埋屍體。

冬豺見這邊事情已經了結,走來屋中會麵,先對他三人拱個軍禮,神態十分恭敬。

洛安指問:“你這家夥,那夜我們已把鳳凰送你一隻,說好彼此再無瓜葛。你卻如此陰魂不散,又來跟蹤我們?”

冬豺擺手勸說:“洛兄不要誤會,我也是身不由己,奉命前來辦差。若不是王爺下了嚴令,我又怎會反複折騰?”

洛安嗬斥:“無恥之言。你怎麽不說是為了高官厚祿,圖謀榮華富貴?”

冬豺反駁:“洛兄不也一樣?你不會想告訴我說,此行隻為做個老好人吧!”

洛安見他這話不無道理,就揚手哂笑:“老子沒耐心跟你胡扯。”

風伏林問他:“豺軍頭,上回咱們已經交易好了,當時你也覺得滿意。這才過了多久,你卻言而無信,又來趁夜追鬧,這究竟是何用意?”

冬豺自知理虧,歎一口氣,便把在將軍府內所發生的事,詳細陳述一遍。風伏林三人聽了,不禁對眼發笑。

冬豺說:“我本來已經交差了,眼看就要得到高官厚祿。卻是王爺一時不慎,把那神鳥給驚走了。沒奈何,王爺又下命令,於是我們就在這裏偶遇上了。”

風伏林說:“現在你也看見了,鳳凰不在我這,它們已經走了。”

冬豺疑問:“走了?它們去哪裏了?”

風伏林歎氣:“你那夜把雄鸞奪走以後,雌鸞恨我保護不力,害它失去了伴侶。所以憤怒之下,當夜棄我遠去,好幾日不見蹤影,不知去了何處。”

冬豺問:“那你可有辦法召回它們?”

風伏林說:“你也知道,青鸞乃是神鳥,不比其它凡物。它的脾氣很烈,腦袋裏自有想法,非我所能完全駕馭。”

冬豺聽得眉目憂慮,把手撓著額頭,一片唏噓聲響,自言自語:“沒了神鳥,這可如何交差?”

洛安說:“笨蛋,王爺給你令牌與賞金,卻沒給你確切的日期,你又何必那麽著急賣命?不會先去快活一段時日?如此一來,你也逍遙自在,我們也可安寧,豈不是兩全其美?”

冬豺嘴上沒回應,心裏卻感覺他這話很有道理。今有令牌在手,可以橫衝直撞。身上又有許多金幣,吃喝玩樂不愁,犯不著為了交差而去拚命奔波。不如暫緩下來,圖些樂趣要緊。

洛安見他已被說動了心,便又勸慰:“讓你得到鳳凰,目的也不過是討好王爺,求個升官發財。如今你有錢有勢,先要好好享受快樂。聽我一言,你與弟兄們近來也都累了,先去吃飽喝足,釋放身心壓力。這事不用著急,日子還長著呢!”

冬豺是個窮人出身,憑戰功做了什長軍頭,因此一心想要往高處爬,圖個家門榮耀。驀然回想,自己最近都在忙於王爺的命令,一路奔波勞碌,從沒好好享受一回,心裏感覺有點不值。聽得洛安這麽一說,如夢初醒一般,心頭讚許這話。

他想了一會,站起身說:“既然神鳥不在主人身邊,咱們也都無可奈何,隻能暫且告退。不知你們今後欲往何處去?”

洛安想把這條豺犬甩開,便又騙說:“我們最近要去鹽國。隻等鳳凰回來,我們就賣給長公主換錢。到時我們會留下那隻雄的,讓你帶走回去交差便是。”

冬豺信以為真,笑問:“洛兄當真?”

洛安隻顧點頭:“我言而有信。你別忘了,王爺是我表伯。如你之前所言,我的胳膊肘,怎麽會往外拐呢!”

冬豺點頭:“是這道理。洛兄既然如此說了,那我就放心了。”

洛安勸說:“看你也不容易。近來東奔西走,也辛苦了,該與弟兄們去好好醉上幾回。老哥送你一句良言,人生最可悲的事,莫過於有錢卻沒命花。你說對嗎?”

冬豺知道洛安是個暴脾氣,自己武藝又遜色於他,自然不敢輕易招惹。眼見鳳凰不在這裏,又聽他一陣好言勸導,感覺很有道理,就點頭說:“既是如此,那便暫不打擾,後會有期。”

冬豺拜辭後,大步走出門去。見士兵們已把屍體埋葬過了,就帶人上馬奔走而去。

三人見他們出寨走了,心頭慶幸不已。

這一番鬧騰下,此刻已到戌時末。三人神色都已疲倦,各自回房歇息。大蒙獨睡一個小房。洛安與風伏林同睡大房,躺在兩張**閑聊,各把刀槍倚在枕邊,預防不測。

洛安笑說:“冬豺這個蠢貨,真是有趣極了。看來軟刀子割人,要比硬刀子更有殺傷力。”

風伏林說:“洛兄適才所言,正合我意。我也想把鳳凰出售給長公主靈姬,了卻我的心願。”

洛安揮手:“你誤會了,剛才我是在糊弄他,沒想真去鹽國。再說,那長公主又不叫靈姬,是另外一個人。”

風伏林疑問:“長公主,難道不是靈姬公主?”

洛安解說:“鹽國那位長公主,名叫靈熙貞。她是國王靈崇恩的親妹妹,也是一位城主。執掌將軍府多年,統管文武軍政,與那王爺洛奎也差不多。”

風伏林問:“公主也能入掌將軍府?”

洛安說:“雪國江山,就是一對靈氏兄妹打下來的,所以這是一種傳統。開國至今,一直都有女將女官,這不奇怪。”

風伏林點點頭,又問:“如果靈姬公主不在鹽國,那她身在何處?”

洛安說:“她身為公主,又沒嫁人,自然住在彤城王宮裏麵。有座草蘆軒,就是她的住宅。”

風伏林聽到這話,嘴裏舒吐涼氣,滿麵都是微笑。他心底處隱藏一個秘密,從來未對他人說起。

原來,自從那日他在金山鎮偶遇了靈姬公主後,瞬間被她那絕豔麗質迷戀住了。每次回想著她,心中一片澎湃,愛慕之情濃烈,恨不能對她表白心跡。

他夢回現實後,想起自己不過一介山民,腿腳殘疾,眼睛又瞎,無才又無藝,根本就近不了公主身邊。冒然說出這話,無異於癡人聊夢,最後隻會自取其辱。因此一直把這件事隱忍在心,懷揣這個美夢臆想。

不想他在機緣撮合下,竟在山林中捕獲了兩隻鳳凰。他腦海裏逐漸迸生一個膽大的異想,要把鳳凰獻給靈姬公主,從此留在她的身邊,朝夕見上一麵,默默守護心中神女。就算得不到她,此生也能心滿意足了。

於是,他趁著侄子大蒙一心想要出山學藝,自己正好帶上兩隻鸞鳳,一並前往彤城,實現心中這個美麗心願。即便美夢不能成真,也是無怨無悔。

洛安是個武夫粗人,自然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總以為他是嫌棄王爺出價太低,心中不滿意,這才要把鳳凰帶去雪國售賣。倘若事成,自己不費吹灰之力,便能拿到三分之一報酬,轉身就能做個富豪。如此重金**,誰能拒絕得了?因此,他即便拚掉自個性命,也要把這位山中貴人保護周全,一起去往彤城發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