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長生空夢

卻說冬豺以大蒙的性命為質,從風伏林手中奪得一隻鸞鳳,自覺不辱王爺的使命。因此內心歡喜,連夜快馬加鞭,奔回玉梁城去邀功請賞。

冬豺等一幹人馬進入城門後,找來一隻鳥籠,把青鸞關進籠子,蓋上黑布,急急提入將軍府來報信。

洛奎聽得這個好消息,勃然驚喜,連忙放下手中事務,走來將軍府查看詳情。

他看著軍案上的鳥籠,掀開布簾來看,籠中果然是隻青色鳳凰。隻見那鳥渾身精神抖擻,散發一股華光神采,昂揚著頭,高傲難馴,似在生著悶氣一般。

洛奎看無片刻,喜得連連拍手叫好,點頭誇讚:“冬豺,你們是好樣的。此事幹得漂亮,本王甚是滿意。都說說看,想要一些什麽報酬?”

冬豺等人歡喜呼拜:“能為王爺效勞,我等榮幸至極,不敢所要報酬。隻憑王爺心意恩賜,絕無怨言。”

洛奎早已在煉丹房備好了一切藥材器具,隻等鳳凰血肉來開工練製。如今鳳凰有了,長生夢也近在眼前,隻需再進一步便可大功告成。因此,他內心感到從所未有的愉悅快感,滿麵都是燦爛笑容,恰似一個老頑童模樣,毫無往日那般貴重端莊氣象。

冬豺等人,看見王爺為了一隻鳳凰,竟會如此高興過頭,大出心中預料。想到等會官爵財物必有厚賞,故此也樂得渾身酥軟,

洛奎歡喜一陣後,點頭笑說:“你們做事辦差,都是一把好手。之前那些瀆職罪失,本王先行赦免。再令軍政司造冊記功,給你們官升三等,俸祿一並加倍。還有,各自賞金二十,以做犒賞。”

眾人聽得如此厚賞,無不山呼海嘯般地叩首感恩。

冬豺笑問:“小人隱約記得,王爺有心提拔下官擔任巡城將軍一職。不知小人這塊材料,能勝任否?”

洛奎正在興奮頭上,不加思考,點頭應允:“這個職位給你。隻要好好用心效力,以後還有更多賞賜。”

冬豺千恩萬謝,聲聲都是表述忠心、願效死命。

洛奎心滿意足,正要起身去提鳥籠。青鸞似乎看穿了他的邪惡用心,忽然變得驚慌**,發瘋一樣在籠中撲竄。洛奎便不去動,兩眼看得好奇。

青鸞把籠子撲倒在了案下,頃刻間,掙開籠外栓子後,飛在寬闊大堂之中,似要逃走。

洛奎大驚失色,怕它就此逃離,急忙呼喚衛士關上大門,不讓神鳥逃脫。說來也巧,就在府門關閉那一刹那,青鸞如同一隻離弦之箭,瞬間穿出縫隙裏去,逃得無影無蹤。冬豺等人盡皆瞠目結舌,僵愣在原地。

洛奎見到手的神鳥,居然都能從眼皮底下飛走,疑有神靈在暗中阻礙自己獲得長生美夢。當下驚得不知所言,一屁股癱坐在王位上,臉色蒼白,如夢如幻,半天也沒回轉心神。

冬豺一行做夢也沒想到,現場竟會突生這種意外事故。好不容易拚命一場,卻鬧得鏡花水月,心頭著實震驚不小。

由於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軍政司還沒來得及登名記冊,論功行賞。冬豺正擔心王爺會收回成命,所有功名富貴化作泡影消失,連忙告稟:“王爺休驚,我等弟兄願不辭辛勞,再去城外捕獲這隻神鳥,獻與王爺分憂。”

洛奎回過神來,連忙點頭應允。急讓軍政司每人犒賞二十個金幣,又給冬豺發下一張王府令牌,讓他帶薪辦差,專司捕鳥一事。那些官職俸祿,暫時記掛在功勞簿上。等把神鳥再次帶回將府,立即兌現領取。

冬豺等人聽得歡喜,拜辭後,即刻前去府庫領賞辦差。

洛奎苦笑幾聲,喃喃自語:“莫非這是天意阻礙?”

再說洛安、風伏林等人,自從離開石雲鎮後,一路向東行駛。逢村過鎮,晝行夜宿,走得不急不緩。

隨行那隻雌鸞,雖然飛往於山野林間覓食,卻也是形影不離,頻繁出沒身邊。

三人於路行駛數日,彼此聊得歡快,感情日漸深厚。

當天申時,天邊顯現一派紅雲,夕陽已在緩緩垂落。山林光線變得昏暗起來。再過一個時辰,夜幕便要降臨山中。

三人並無憂慮,駕著車馬,緩行在山下小路,巡看四周有無村堡借宿。

大蒙看著洛安,把話閑問:“洛叔,你是地道的雪國人嗎?”

洛安點頭嗯聲:“我是雪國田衣族人,從小就在梁城長大。母親因病早逝,我從小跟隨父親過活。他是一個做生意的,很會賺錢養家。所以小時候,我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在我少年那會,被人惡意陷害。於是我一怒之下,當街鬥殺了仇人,結果被下了大牢。又後來,邊關爆發大型戰爭。本城那位王爺,與我沾親帶故,就赦免了我的罪過,推薦我去邊關入伍。我與北地遊牧部落打了幾場惡戰,積累軍功升作一個什長。正要升作百夫長那會,我那父親卻飲酒過多,突然離世了,於是我便回來辦喪守孝。事後,本想返回邊關赴任,又是那個王爺,把我留了下來,提做西城一個巡捕盜官。一幹就是四年,我早就麻木了。”

大蒙點頭:“原來如此。洛叔來曆不凡,敢做敢當,真是英雄好漢。”

洛安指笑:“這話我喜歡聽。”

風伏林問:“不知洛兄貴庚?

洛安回答:“虛度二十有八。”

風伏林笑說:“小弟二十有五,初出山野,見識不多。日後若有不懂的地方,還請洛兄多多指教。”

洛安揮手笑說:“這沒什麽要緊,咱們一路走走看看,很快就會了。”

風伏林問:“不知洛兄出城之前,家事可曾安排妥當?”

洛安說:“我是家中獨苗,自從父母離世之後,我也沒什麽至親了。現在無牽無掛,自由自在,也省得麻煩。”

風伏林疑問:“莫非洛兄尚未娶妻?”

洛安揮手歎笑:“在我十八歲那年,就已經成婚了,妻子名叫顏玉。不過這是兩家父輩強行撮合的婚姻,我也推脫不了,無可奈何。在我出門之前,寫了一封休書與她,任由她去改嫁,從此互不幹涉。兩個女兒,也都一並給她撫養。房產、物件什麽的,都給了她。我現在已是一個自由之身,可以浪跡天涯了。”

風伏林聽得驚訝不已,還以為是自己那番**,這才致使他鬧得妻離子散。就勒住馬韁,愕然看他,心中感到莫名不安。

洛安見他勒馬不走了,疑惑不解,便問:“你為何這麽看我?”

風伏林滿麵憂慮,喃喃自語:“難道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洛安發笑:“我的家事,與你何幹?”

風伏林問:“那你為何突然之間,便與妻子鬧掰了?”

洛安歎氣:“我早就有了這種想法,隻是一直不忍心說。如今也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兩個沒感情的人,強行住在一起,心裏本來就很別扭。與其猶豫不決,還不如幹脆利落。這樣也省得彼此都不開心。”

風伏林苦笑:“如此拋妻棄女,不顧家業。洛兄還真做得出來。”

洛安哂笑:“這有什麽要緊?我把休書與她那會,她很開心,我也滿意。夫妻一場,好聚好散,這很正常。”

風伏林說:“你們雪國人可真會玩,婚姻都能當作兒戲對待。”

洛安說:“日子過得憋悶,那就趁早散夥走人,誰也不耽誤誰。這不是好事嗎?”

風伏林疑惑:“這叫好事?簡直聞所未聞。”

洛安歡笑幾聲,拿著羊皮囊來灌水。風伏林見他說得輕鬆自在,毫不在意,便也不再多提此事。繼續驅馬向前。

大蒙詢問:“洛叔,你可去過彤城?”

洛安點頭:“那是我們國都,當然去過。我有一位伯父,與我父親屬於同父異母。一個人在那邊住,我也多年沒去看望他了。”

大蒙嘴裏嘀咕:“我感覺雪國男子,對家庭好像並不那麽看重。”

洛安揮手:“這不能以偏論全。如果夫妻之間感情很好,相互和睦恩愛,自然就會顧愛家業。假設兩人感情破裂,整日吵吵鬧鬧,相互看不順眼,早晚都要鬧出大事。一副枷鎖,卻讓兩個人戴上了,那豈不是太擠了?”

大蒙說:“所以洛叔就果斷解開枷鎖,讓兩個人都自由了?”

洛安點頭:“聰明人,一點就通。”

大蒙說:“看來婚姻這事,還得小心才行,不能意氣用事。否則,就會向洛叔這樣,鬧成一樁人倫悲劇。”

洛安輕笑:“說得倒也沒錯,你要好好借鑒才行。”

風伏林問:“不知洛兄在彤城那邊,可有什麽人脈關係?”

洛安點頭:“這個放心,我有幾個同袍弟兄,都曾與我患難與共,在戰場上並肩殺敵過的。不少人還積功做了將軍。就我最沒出息,打了幾年戰,才混得一個百夫長。”

風伏林說:“官職也不算小了。”

洛安揮手:“區區一個校尉而已,麾下不過統管幾十號人,大不到哪去。”

三人策馬閑聊,談天論地,說鬧嬉笑,隻顧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