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人鳳交易

卻說洛安腰背上挨了洛王爺三十訓棍,在家靜養傷情。至第三日,想起約定會麵之期。心頭思慮許久,決意前去雲石鎮會合那對叔侄,共往彤城求財。

他為免除後顧之憂,就狠狠心,提筆寫了一紙休書,同意妻子顏玉改嫁而去,今後夫妻緣盡散夥,彼此再無約束幹涉自由。

顏玉見他臭性難改,對自己薄情寡恩,便也樂意落得一個安寧之身。

洛安把女兒、莊宅、財物等,一並交付妻子管轄,自願淨身出戶。隨身隻有馬匹、刀槍、包裹等小物件。

當日,洛安與妻子吃罷最後一頓午飯,抱著女兒親吻臉頰。他給大女兒取名顏洛,小女兒取名顏安。又與妻子閑聊一會,含淚牽馬走了。顏玉亦是不勝傷感,出門送別這個陌路丈夫。

洛安強忍傷痛,提槍跨馬,奔出東城門去。

那石雲鎮上,風伏林已在旅店客房中等候三天。叔侄都嘀咕著洛安是否無心來此赴約,若是不來,二人明日隻能自行離去。

忽聞樓下一陣馬蹄聲響,二人迎著窗格去看,卻看見了洛安前來赴約。叔侄心頭歡喜,下樓來迎,一並回到房內坐議此事。

大蒙笑說:“我與叔叔正在閑聊,猜測洛叔今日會不會來,結果洛叔便快馬來了。”

洛安說:“如今我也安頓好了所有家事,再無憂慮牽掛,可以與你們一心去往彤城了。”

風伏林說:“如此最好。我等叔侄兩人,一無見識,二沒武藝。若有洛兄這般英雄為伴,那路上就放心多了。”

洛安指笑:“原來你們是把洛某當作貼身護衛了,這可讓我難受得緊。”

風伏林笑說:“洛兄有義,我們也不敢無情。若能同甘共苦,必然不忘恩德。”

洛安說:“話雖如此,卻也口說無憑。按照雪國規矩,咱們得立一份契約保證才行。這樣才算公平合理,童叟不欺。”

風伏林知道他會討要契約,因此這幾日早有準備,就拿來兩紙契約,紙上大意寫著:“養主風伏林出售鳳凰之後,所得一切酬金,洛安可占總數三分之一。今有白紙黑字為證,雙方簽定之日,實為有效,不得無故爽約。”

洛安看得滿意,也挑不出什麽毛病字語,就提筆簽寫名字,按下指印。彼此各執一份在手,以作日後憑據認證。

洛安理清此事後,想著日後就能做個富家翁了。因此心頭大喜,呼喚店家送來酒肉瓜果。當夜,三人盡情歡飲暢聊,各自喝得大醉如麻。

時至三更,鎮上一片寧靜。風伏林叔侄都在客房裏熟睡,忽被窗外一陣刺鼻濃煙熏醒。二人以為是旅店著火了,急忙收拾行囊逃離。

洛安也早被煙熏醒過來,手提刀槍包裹,前來呼喚二人下樓躲避火災。呼喚店家與夥計,卻不見半個人影前來。

三人圍著屋宅查看火源,卻無火災跡象,隻有窗格牆邊,燒著一堆濕潤蘆葦,蔓延滾滾臭煙,似乎有人故意夜半來此搗亂。

三人環顧四周,正提防著。忽見邊側巷子裏,那冬豺率領十個士兵,快步持刀趕來圍住,無不殺氣騰騰,冷眼盯看。

洛安指罵:“你個混蛋,竟敢夜半在此鬧鬼,如此卑鄙齷齪,真是無恥。”

冬豺冷笑:“若論卑鄙齷齪,洛兄才是首魁。你竟敢欺瞞王爺,私自攜帶重犯逃離。今夜被我人贓並獲,你還作何解釋?”

大蒙質問:“冬豺,我們犯了何罪,怎麽就變成重犯了?”

冬豺嗬斥:“閉嘴,小小年紀,還輪不到你來發問。”

風伏林指問:“豺軍頭,我們叔侄有什麽罪,與你又有什麽冤仇,為何要來夜半襲擊?”

冬豺說:“忤逆王爺軍令,不識抬舉,敢於出逃,這便是大罪。”

風伏林說:“如此濫用職權,仗勢欺人,為所欲為,我真是從未見過。”

冬豺哂笑:“那你今夜不就見識到了?”

風伏林還要爭辯,洛安揮手勸解:“不必與他多言。這人就是王爺豢養的一條豺犬,理說不通。即便王爺讓他去殺自個父母,他也會毫不猶豫。”

冬豺指問:“洛安,事到如今,你還不趁早反正?若不然,我要麵見王爺,稟告今夜所見所聞。王爺若是發怒,你便有滅家之危。”

洛安已無後顧之憂了,一心要往彤城去做富家翁,哪裏還怕這些言語威脅?他把腰刀解與風伏林,手搦長槍,準備與他幹戰。

大蒙也不甘束手就擒,從包裹裏取出一把柴刀執手,打算拚死一搏,決不投降。

冬豺有些好武藝,又有十個軍人聯手戮力,自是不怕這三人。見他們想要頑抗,也是小心在意,舉刀步步逼近。

兩邊正要動手之際,忽然聽到夜空傳來兩聲鳳鳴之聲。眾人抬頭去看,隻見皓月下飛來那兩隻青鸞。如同大雁一般身軀,停翅在了附近屋頂上,俯視這十四個漢子爭鬥刀槍。

洛安說:“多日不見,這兩隻小鳳凰,似乎長大不少。”

風伏林說:“它們到底是找過來了。”

洛安說:“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鳳凰落入這群鳥人手中,不然咱們就得前功盡棄。”

風伏林點頭:“洛兄言之有理。”

冬豺聽得惱怒,也不耽擱時間,指揮士兵們揮刀殺來。三人即刻舞著刀槍相迎。

洛安在前攔截,手中那杆長槍,遊刃有餘,恰似龍蛇飛轉,勢不可擋。鬥無十幾合,前後搠翻三個軍兵,如有神助。

冬豺大怒,命令軍士去捉那對叔侄。揮刀來與洛安獨鬥。兩人刀來槍往,戰成一團。瞬間激鬥二三十合,不分勝敗。

風伏林雖然有些膂力,稍能抵擋得住,卻哪裏鬥得過六七個精兵圍攻?大蒙也從無實戰鬥殺經驗,心裏隻是憋著一口惡氣,隻顧揮舞柴刀砍劈過去。

片刻間,他人沒傷到一個,自個反倒累得精疲力盡,氣喘籲籲,心髒如同擊鼓一般跳響。

眾士兵看得歡笑。鬥無幾合,一個士兵摸個機會,一把奪過大蒙手裏的柴刀,將他活捉到手。並以此為質,勒令二人放下武器投降。

風伏林害怕他們會下殺手,頓時驚得不敢再動。

洛安已與冬豺拚鬥四十回合,占了上風,眼看便要把他拿下。卻見大蒙已被士兵捉了,隻得慢下槍來。賣個破綻與他。

冬豺用刀架在大蒙脖子處,厲聲喝話:“若不放下武器,我便砍下他的腦袋。”

大蒙不願連累兩位叔叔,嘴裏怒叫:“要殺便殺,我不怕你。”

冬豺冷笑:“小子,你是不知道爺的厲害。我先把你捉進大獄,再把你身上的肉,用刀細割下來,把你剔成一堆骨骸。”

大蒙被這話給嚇住了,頓時不敢回話。

風伏林指罵:“你敢如此殘忍,即便我把鳳凰白送了,也要拿你碎屍萬段。”

冬豺哂笑:“你若早肯這麽做,哪來這些個麻煩事?要怪,也隻能怪你自己。”

洛安見他們有個人質在手,若是逼得急了,難免不會痛下殺手。便問:“伏林兄弟,這可如何是好?”

風伏林問:“洛兄有何解法?”

洛安搖頭歎息:“是你的親侄兒,我也不好亂說話。你自己看著辦。”

冬豺嗬斥:“再不投降,休怪我等刀下無情。”

風伏林自然不願投降,被他們捉回梁城裏去受人監管羞辱。考慮到侄兒生命安危,便對屋頂上那兩隻青鸞招手,喚來肩上停翅。眾人見他能把神鳥隨意召喚,無不看得驚歎。

風伏林說:“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冬豺疑問:“什麽交易?”

風伏林說:“我把一隻鳳凰送你,你把我的侄兒放開。從此各走一邊,再無任何糾纏。同不同意?”

冬豺琢磨一會,想著王爺隻是為了得到神鳥鳳凰。至於這對叔侄是死是活,根本就沒在意。若能得到一隻,拿回將軍府去交差,王爺必然喜歡,自己立即就能得到高官厚祿。如此好事,何樂不為?

冬豺尋思過後,點頭同意:“主意不錯,公平又合理。”

大蒙急叫:“叔叔不要答應。我死不妨,決不能讓他們陰謀得逞。”

冬豺冷笑:“傻小子,你應該慶幸有位好叔叔。換作別人,誰去管你死活?”

風伏林走上前去,冬豺也率領士兵走來,各把人鳳交易過手。

雌鸞看著自個伴侶被人帶走,裝入袋子裏去,急得渾身暴躁不寧,口中一陣淒厲叫喊。

冬豺得到一隻雄鸞後,內心十分歡喜。知道此地不可久留,即刻帶著傷亡士兵逃離而去,連夜回往將軍府去。

大蒙滿麵悲泣,坐地大哭,把手狠狠抽打臉麵,責怨自己沒用。三番兩次給叔叔添亂,害得青鸞被人奪走,再也回不來了。

風伏林拽起他來,輕笑安慰:“叔叔跟你說過好幾回了,大男人,不要總是哭鬧不休,像個女孩子模樣,真是不嫌丟人。”

大蒙哽咽:“若不是我,叔叔就不會被人脅迫,青鸞也不會被歹徒奪走了。”

風伏林揮手:“沒事,不要太過擔心。”

洛安好奇:“莫非你能遠程召喚回來?”

風伏林說:“如今雌鳥還在咱們手上,那雄鳥肯定還會回來團聚。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它就會追趕而來。”

洛安吐氣微笑:“如此這般,那咱們就無後顧之憂了。”

大蒙破涕為笑:“原來叔叔早就謀劃好了,不是冒犯行事。”

風伏林說:“青鸞乃是鳳種,氣性高傲,喜歡自由,別人肯定是關不住的。”

三人說清道明之後,心頭各無憂慮,便又回了旅店歇息。

那店主老少等人,之前被冬豺暗中脅迫,不敢不聽。見事已了,自然就回來了。

翌日大早,三人洗漱食畢,齊上車馬啟程。

洛安為了避免將府又派人馬前來攔路襲擊。因此有意避開官道,直往山林小路上走。他曾去過彤城多次,地理路徑精熟,便在前策馬開路,叔侄駕車跟隨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