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山民進城
翌日清晨，聽得雞鳴聲響。三人起身洗漱幹淨，吃些早飯。拜辭兩個寨主後，便要下山趕路。
豹同與狼葉前來寨門相送，一致地說：“兩位兄弟，你們求醫路長，時間緊迫，我也不便多做強留。祝願你們此去求得良醫，傷情早日痊愈。”
風力華回話：“多謝兩位寨主吉言。咱們山高水長，後會有期。”
兩邊揮手辭別。叔侄扶著風力華緩緩走下石階，來到山腳屋門邊。早有嘍囉牽出車馬迎候。
風伏林把兄長照顧上了車廂躺睡身子，謝辭嘍囉後，依舊駕車往前趕路。
車廂裏，大蒙從床邊找出一個錢袋，打開來看，裏麵有二十多個銀幣，驚得合不攏嘴。風力華也感覺驚奇。
大蒙詢問：“阿爸，你猜這袋銀幣，是誰放在車廂裏的？”
風力華說：“他們真是做得有情有義。相比之下，反而是我們太多心了。”
大蒙點頭：“日後若有機會，一定要回報他們才行。”
風力華說：“你說得對，做人就該知恩圖報。”
大蒙笑說：“阿爸，這些錢都是給你治傷用的，這回你肯定死不了了。”
風力華指笑：“傻小子，就愛瞎說話。”
三人說說笑笑，加速往前行駛。於路晝行夜宿幾日，車馬慢慢走出崇山峻嶺，來到山外荒野之地，路途逐漸趨於平坦寬闊。
又過數日，三人車馬來到人煙稠密之地，進入雪國一座邊陲城鎮。
隻見路上人來人往，一條三裏長街，兩邊擺滿許多貨攤。買賣興隆，物產豐富。諸多商家門店，應有盡有。絕非山中窮壤部落可比。
三人都是頭回走出深山老林，來到外麵世界。瞬間便被城鎮熱鬧迷住了眼，把眼睛轉看街道。
此刻已是正午時分，三人早被酒樓噴香酒菜誘得肚腹饑渴。風伏林向人打聽，先找了一家旅店安身，要來一個大客房居住。吃用酒食，卻不用出門，隻需吩咐一聲，便有酒保提著飯籠送入房間，頗為方便舒適。
風伏林見這裏繁華熱鬧，還以為是來到了雪國某座大城裏麵。向酒保打聽情況之後，才知這不過隻是雪國一座西北小城，名叫金山，距離大城二字，還相差得太遠。三人聽得驚歎不已。
風伏林有腿疾在身，便給酒保一個銀幣，讓他去請一個醫師來旅店裏救治傷者。
酒保拿到一枚銀幣，連忙歡喜而去。不多時，便有一名老醫官挎著藥匣前來旅店診治。他看過傷者胸口，詢問一番詳情，見傷口已經漲著炎膿，腫大難消，便將他帶回自個醫館裏去行治。
風伏林把大蒙留守在房內看管行李，攙扶兄長而去。
兩人隨他來到醫館房內，躺在一張病**。老醫官調製一碗麻湯，風力華飲入喉嚨未久，突然感覺頭暈目眩，兩眼發白，瞬間癱軟昏睡過去。
風伏林驚問：“醫官，我哥怎麽暈倒過去了？”
老醫官揮手：“不要緊張，這是麻神藥湯。你喝你也會暈。”
風伏林不知詳情，把話質問：“你是一名醫官，有人說你德高望重，該有仁慈之心才對。你為何要故意把我哥弄暈？”
老醫官哂笑：“你這人說話真有意思。我若不先把他醉暈過去，如何給他開刀？”
風伏林驚問：“你要對我哥哥動刀？”
老醫官說：“不要這樣疑神疑鬼。先把他的衣服剝掉，免得讓我麻煩。”
風伏林心中雖有疑惑，卻也隻能依言照做。就把哥哥衣裳解下，露出半身肉體。
老醫官揮手驅趕：“你先出去，我要動手了。”
風伏林說：“我若不在邊上看著，不能放心。”
老醫官似乎見慣了山民會有這種疑慮，也不強迫什麽，就點頭說：“你不想走，盡管看著便是。不過不能開口多問，攪亂我的思緒。不然，我可就撒手不管了。”
風伏林無聲應允後，站在邊上愣看。
老醫官喚來一個藥童幫忙，周邊點亮幾盞明燈。桌上擺著各種醫藥器具，端來一個水火木盆，帶上一對白手套，用棉紗捂住口鼻。取出一把小刀燙過燭火後，用布擦拭幹淨，伸手要往傷口上切去。
風伏林從小到大，從未見過這等醫人之法，以為這老醫官是個邪術，要做一些駭人聽聞的事，便上前阻攔，不允許他亂來。
老醫官見他幾番不聽勸告，厲聲指責：“你還想不想救你哥哥了？如果不想，那就趁早把他帶走。你這愚頑山民，不懂又要多事，真是給我添亂。”
風伏林被他言行給唬住了，隻得退在邊上。老醫官見他安靜了聲後，這才消退怒火，從容把刀劃開傷口，擠出膿血，割掉腐肉，挑出白瘤。再用藥塗抹傷口，取針線仔細縫補起來，敷藥包紮一番。
風伏林看得驚奇難言，見他從頭到尾，果真是為了救人傷病，用心獨到，並非是有什麽企圖。心中霎時充滿愧疚，臉色羞紅起來。
老醫官忙碌半個時辰過後，摘去手套紗布，吐著氣說：“好了，等他醒來以後，修養一段時日，就能活動自如了。”
風伏林問：“醫官，我哥還會醒來？”
藥童聽到這話，嘴裏撲哧一笑，端著血盆走了。
老醫官說：“醒不來，那他不就死了？”
風伏林也自知說了一句無聊廢話，低頭發出笑聲。
老醫官說：“還好送來及時，不然再過幾日，估計人就真的死了。”
風伏林問：“醫官，我哥現在是否已經痊愈？”
老醫官說：“剛剛才開過刀，哪有好得這麽快的？若要痊愈，至少也得一兩個月靜養。這段時間內，讓你哥不要過多運動，好好待著就行，以免傷口迸裂。”
風伏林又問：“這傷日後可會複發？”
老醫官說：“應該不會。老夫醫治過許多傷者病人，很少有複發症狀。”
風伏林吐氣：“這就好了，多謝老醫官救治我哥。適才多有誤解，還望寬懷見諒。”
老醫官揮手：“沒事，反正老夫也見得多了。”
風伏林問：“不知醫費多少？”
老醫官說：“不討價，六個銀錢。”
風伏林聽說哥哥能夠痊愈，心中樂開了花，自是不會在意錢財。就從袋子裏掏出十個銀幣交付。
老醫官收下銀幣後，取來一張薄被蓋著傷者，以免遭受風寒。
風伏林問：“我哥何時才能醒來？”
老醫官說：“藥酒效力過後，他自然就會清醒。”
風伏林心中再無疑惑，便坐在門邊等著哥哥清醒。
兩個時辰後，風力華睜眼醒來，把手摸看傷口。發覺胸口已無仲脹異樣，雖然頗為疼痛，身體卻輕盈了許多。
兄弟兩人謝過老醫官後，走出醫館，回到旅店房來。
大蒙急切詢問：“阿爸，身體醫治得如何？”
風力華笑說：“感覺舒服多了。”
大蒙歡呼：“太神奇了，那老先生真是一位大神醫。”
風伏林笑說：“哥哥在此修養一段時日，用不了多久，便可痊愈如常。”
風力華說：“傷好之後，還是盡快回去要緊，免得心中牽掛。”
風伏林說：“這不要緊，來日方長。”
大蒙突然唏噓著聲，上前擁抱叔叔致謝：“若非叔叔主持幫忙，阿爸就有大麻煩了。叔叔這份情義，我永遠也忘不了。”
風伏林安慰笑說：“好了，你是一個成年人，不要像個女孩一樣傷感柔弱。”
大蒙說：“我是真的感謝叔叔。”
風力華問：“不要嘴上說說，你拿什麽來謝？”
大蒙說：“我請叔叔喝酒，我這還有很多錢幣。今夜慶賀阿爸重獲新生，需要做個宴席衝喜。”
風力華指笑：“這個傻小子，總是愛說這種胡話，恨不能讓我早點兒升天。”
三人歡聲大笑。當夜，叔侄相互鬥酒耍令，就在客房裏喝得大醉。
次日卯晨，大蒙先起床來，走去店外購買早餐。他在街道上巡走一會，看到一家麵條館前擺置蒸籠，冒著騰騰熱氣。便走去店前看顧。
一個中年店主詢問：“小夥子，你要買些？”
大蒙指問：“蒸籠裏都有什麽？”
店主說：“有稌米、肉包、辣粉。這裏還有甜熱漿。你想買些什麽？”
大蒙說：“我要一罐熱漿，十份稌米，十份肉包、十份辣粉。”
店主打開蒸籠，取出食物，用荷葉包裹。再把一瓢熱漿盛入陶罐，一並打包。
大蒙拿出一個銀幣來付，提著便走。
店主擺手叫喚：“你急什麽，我在找錢。”
大蒙一時沒懂話意，以為是錢給少了，便問：“是我錢沒給夠？”
店主聽得疑惑，愣眼看他，卻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