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魏征跟李世民又雙叒叕吵架了
本來今天魏征與李世民君臣和諧連一點吵架的意思都沒有。
他們在偏殿喝著茶水吃著點心，說些閑話聊天。
根據史書記載，整個貞觀十三年就是唐太宗叫停了刺史世襲的製度，是結社率謀叛，此外，還有唐太宗令突厥回漠南、弘化公主嫁給吐穀渾王等等。與其它年份相比，平常的很，都沒有發生什麽事。
更何況現在還隻是春天，一切都還沒有來得及發生呢。
忽然，有人報告說新羅的使臣來長安，向大唐皇帝進獻禮物，那明顯是為了借助唐的勢力與朝鮮與高麗抗衡。
李世民本來是根據禮節看了一眼使臣的禮物，包括美女，誰能想到就那一眼，那位新羅的美女一副等待人救助的樣子讓他莫名想到了在那場離奇的夢境裏見到的蘇妲己。
於是他吩咐送入後宮，交給皇後處理。
本來這個時候魏征就該告退了，因為美女入後宮已經算是李世民的家事。
萬萬沒有想到魏征立即就把李世民攔住了，他說：“陛下三思，隋朝之所以滅亡，不是因為隋煬帝沉迷於女色嗎？陛下萬萬不可效仿。”
李世民還想著告知魏征一個離奇的夢境，並不打算跟他吵架，就淡淡笑一笑：“不過是兩個女子，皇後自會**，愛卿不必太過計較吧。”
魏征：“陛下若是收了新羅的美女，那高麗若送美女收是不收呢？那其他藩國的美女收是不收呢？到時候各國都送美女過來，陛下難免會落個沉迷後宮的名聲，那跟桀紂又有什麽分別呢？”
反正這幫賢明的臣子們動不動就那桀紂這樣的昏君威脅他，以前他還會生氣，但是他自己剛經曆了一番商紂王的世界，在那個世界中，他分明記得他可以從鹿台開局一直走到看起來能打下三界。
所以，這一次對話到這裏他都沒有生氣，也根本沒有像以前一樣起得上火又不能發，隻好起身去散步，讓自己好歹不氣死。
那是以前，這一次，李世民根本就沒有生氣的意思，他甚至還笑著問了一句：“紂王當真如此糟糕嗎？”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魏征一句話，隻一句話把他氣得直接暴走，把如今定力已經練到一定程度的李世民氣得當場暴走。
魏征幾乎是脫口而出：“隱太子當真如此糟糕嗎？”
隱太子就是李建成，當初他的諡號李世民說用“戾”，意思是暴戾乖張，死不悔改，後來改成了靈，再後來改成了隱，而且貞觀二年，李建成和李元吉下葬的時候，李世民特地下過詔書：原太子府和齊王府的舊部，若是願意，都可以自行去給他們舊日的主人送行。
這詔書下的時候，還沒有人敢去，一直到魏征第一個跑過去扶著墓碑痛哭一場，以前太子府的舊臣們才不再顧忌那麽多。
那一天，李世民獨自一人在太子府的宜秋門門口徘徊很久，眼前一遍又一遍回放自己挽弓搭箭的動作，還有李建成中箭的情景，以及彪悍的尉遲敬德把李元吉的首級納於階下請功的場景。
那都已經是玄武門剛結束時候的事情了，沒有想到魏征還耿耿於懷，他知道不知道他自己沒有被殺掉，李世民已經很是寬宏大量了，他還要怎樣？
就這一句短短的話，李世民如同被揭了逆鱗,一般，勃然大怒:“魏征!你是不是非逼我殺了你才甘心？你以為我不敢嗎?”
魏征沒有再說話，隻是重重歎了一口氣，玄武門已經過去十三年了，整個大唐在貞觀之治中欣欣向榮。
美好得就像那場殘酷得玄武門從不曾發生過。
然而它不是可以抹掉的。
沒有人會忘記。
一直到今天，這個名字，都是李世民心底的禁忌，偶爾提起，依然會暴跳如雷，完全變了一個人。
魏征沒有為自己做任何的辯解，他默默退出，隨便這位聖君發落好了。他想提起的那件事終究沒有說，沒有機會說出來。
離去時候，魏征看了一眼已經近乎荒廢的東宮，他記得李建成安葬那一年，他去過墳塋，哭過舊主，忍不住走向曾經的東宮，卻在宜秋門前赫然看到了一個人，他大吃一驚，因為他赫然看到李建成本人。
走近了一些，魏征才發現，那個讓他錯認成太子李建成的人是李世民，那天大唐的天子李世民沒有帶侍衛，一個人徘徊良久，看上去悲哀又孤獨。
在很早的時候，魏征勸李建成除掉秦王李世民，李建成也是這樣徘徊在東宮的宜秋門前，無法下定決心，看上去悲哀又孤獨。
李建成和李世民是親生骨肉，同父同母，一樣的人中龍鳳，氣宇非凡，遠看又看不出年齡上的差別，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人。
魏征仰首看向大明宮的天宇，看著雲卷雲舒，隻覺得胸中酸澀。
他們倆，為什麽偏偏生在帝王家！
哪怕，哪怕能是同父異母，也不至於讓人覺得如此殘忍。
……
總之，那天魏征進宮之後，長孫皇後看到的李世民實在是太過反常，他隻是一個人在寢宮裏龍行虎步走來走去，眼睛血紅，嘴裏一個勁兒的說：“我要殺他！我一定要殺了他！我要殺了魏征按個鄉巴佬！”
問他為何，又什麽都不肯說，一個字都不說，隻是反反複複說要殺了人家。
李世民有話都會對長孫皇後講，即便是玄武門那等悖逆那等凶險的事情都不曾瞞著她。
這次卻什麽都不說。
長孫想了想，穿起了朝服，對李世民賀喜，說了一番君王聖明臣子才會直言不諱犯顏直諫，無論如何魏征跟您爭辯什麽，都證明您是賢明的君王啊之類很有道理的話，最後問他:“魏征若非全部信任，自保就好了，何必如此呢？”
李世民終於安靜了下來。
長孫皇後也覺得詫異，以前，李世民跟魏征吵架後隻是自己走一走消化一下就好了，這一次不知道談到了什麽，氣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