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父子情
“杵兒……”
上一次金菩薩能夠從韃子手中救回金剛杵，並且因為義軍之中的敗類，讓他借故留下了金剛杵在身邊。
可是他知道金剛杵的心思，根本不在他的身上，對於他隻是有著更多的仇恨，如今他最大的心願達成，恐怕以後父子真的要形同陌路。
金剛杵沒有回答他，而是茫然地抬起自己被白布包裹的眼睛，似乎有些出神，上麵有什麽東西在看著他，能夠清晰地看到他流下了兩行清淚。
“金剛杵莫要激動，現在是你眼睛關鍵時刻，切莫感染了。”
吳十四之前並沒有說到，金剛杵眼睛傷的有多重，此刻看來應該沒有什麽大問題，既然眼淚可以受刺激流下來，應該是煙火熏得重了。
這個時候的眼睛最容易受到感染，稍有不慎反而會更加的嚴重，在缺少醫療條件和藥品的狀況之下，眼睛瞎了是挺簡單的一件事情。
“是啊，他……大都督說的對呀，杵兒你不可過分的情緒激動啊！”
但凡涉及到金剛杵的問題，金菩薩就沒有了先前的鎮定，反而有著一絲慌亂，或許因為父子之間有著隔閡，他無法做到怎樣去關心，才會讓金剛杵滿意，是以在一旁總是患得患失，看上去還多多少少的有些讓人心酸。
“看來這個金菩薩的本質並不是很壞嘛！”毛天驍在一旁看著金菩薩，雖然說很多惡人對於自己的親人也比較的看重，但是像金菩薩這樣患得患失，依然是少數，他們這些人的本性還沒有到了無可挽救的地步。
“聽吳十四跟我說，之前你和韃子官兵狠狠的打上了一仗，還救了不少咱們紅巾軍的弟兄，我代表他們向你表示衷心的感謝。”
眾人沒有想到毛天驍竟然會朝著金菩薩鞠了一躬，並且稱讚他的英勇感謝他，救助了紅巾軍的弟兄。
“大都督……這個……”金菩薩也是一臉的驚訝，毛天驍的年紀雖然輕，但是身居要職，是一個多跺跺腳，整個江淮地區都要抖三抖的人物，竟然朝著他一個江湖人物鞠躬並且感謝他。
“恩師……”
現場氣氛突然的變化，金剛杵還沒有完全從，能夠被毛天驍收為徒弟的巨大驚喜之中清醒過來，卻聽到了毛天驍對他父親金菩薩的稱讚。
金剛杵想當然地認為，毛天驍之所以這樣說，完全是顧及他的麵子，不然的話，以他父親金菩薩的所作所為，恐怕早就是義軍的誅殺對象。
“金剛杵，你莫要以為我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才對你父親作出欽佩之至，說句實話，曾經的事情我不知道，我現在隻知道，一個人哪怕他隻是殺了一個韃子，都是我毛天驍敬重之人。”
毛天驍拍了拍金剛杵的肩膀，然後調轉過頭來，對著傅友德等人說道：
“我曾經說過，蒙元韃子才是我們漢人最終的敵人，現在我們之間的戰鬥，隻是兄弟之間的爭鬥，人可以犯錯，但不能一輩子都犯錯，知錯就改，善莫大焉！”
“大都督說的對，我們都是漢人，韃子才是我們的敵人，隻要是殺韃子的人，都是咱們紅巾軍的弟兄。”
傅友德早就習慣了毛天驍的說辭，每一次都感覺到十分的振奮人心，此刻他們熱情的回應，瞬間這樣的回應，讓金菩薩手下這些人終於抑製不住自己的熱血，加入了回應的行列。
毛天驍似乎看出了金菩薩心中的小心思，嘴角露出了一絲暗笑，籠絡住了金剛杵，就等於是拴住了金菩薩的心。
但是以金菩薩的實力和地位，如果他不是心甘情願的和毛天驍進行合作的話，那必將是一個隱患。
所以現在竇飛隻是一味地給他戴高帽子，讓他的手下，讓他的兒子，都能夠以他為榮，迫使他做出主動的改變。
“我現在是不是變得有些邪惡了？”看著被他以道義束縛，陷入矛盾糾葛之中的金菩薩，毛天驍心中也是忍不住的一番自嘲。
任何事情都訴之武力的話，那隻能是匹夫之勇，更多的時候需要的是動頭腦，能夠兵不血刃地解決問題，這才是上上之策。
毛天驍並不否認個人武力威懾的作用，但是現在他，自己確實沒有這方麵的能力，隻能另辟蹊徑，以智慧補充戰力的不足。
“大都督真是折殺金某，金某今天當著大都督，當著眾多弟兄的麵，向大家承諾，過去的金菩薩已經死了，從今以後的金菩薩，隻為殺韃子而生，如有違誓當如此鏟。”
金菩薩這個時候，舉起了他右手中抓著的月牙鏟，這是一件佛門兵器，此刻卻在他氣運丹田之中，狠狠的摜在了地上，手臂用力之下已經斷成兩截，可見他的宣誓之心。
江湖上都講究，劍在人在劍斷人亡的江湖信條，金菩薩能有這樣的決心，完全是和江湖割裂開來，從今以後不再是江湖人物。
“好，金菩薩壯士斷腕，告別了過去，從今以後世上再也沒有金菩薩這人，有的隻是專殺韃子的金破虜。”
毛天驍沒有想到，金菩薩竟然有如此之大的魄力，換做一般人的話，根本就做不到，可見他對金剛杵的愛護之情，可憐天下父母心！
“多謝恩師，我代金菩……家父感謝您的寬宥，弟子無以為報……”
金剛杵也沒有想到，金菩薩會做出如此的決定，在他想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之前他也曾經勸導過，但是金菩薩往往對於他嗬斥一番，根本就沒有在意過他的感受，所以這麽多年以來父子之間形同陌路。
如今金剛杵竟然折斷了月牙鏟，也就意味著他和之前的自己做了告別，這是他多年的心願，此刻能夠達成，自然十分的開心。
而這一切正是因為毛天驍的促成，是以金剛杵對於毛天驍的感激之情，此刻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麽，才能表達自己心情的萬分。
“杵兒……”
金菩薩此刻也是老淚縱橫，他沒有想到在有生之年，真的能夠聽到兒子叫他一聲父親。那一聲家父，幾乎叫碎了他的心，他也深刻地意識到，這些年兒子對於自己的情感，被深深的壓抑著，自己的肆意妄為造成了多少對兒子的虧欠。
或許是多年的壓抑，此刻父子倆終於爆發出來，相互抱頭痛哭，看的眾人眼裏也是泛起了淚花，為他們父子倆能夠消除隔閡，言歸於好而感到萬分的高興。
看著他們父子倆恢複了平靜之後，毛天驍這才走上前去朝著他們祝賀道，其他人也是紛紛的祝賀他們，如此一來倒是皆大歡喜，再也沒有之前劍拔弩張的那種氣氛。
“多謝大都督，從今往後我金菩……金破虜唯大都督馬首是瞻！”
金菩薩拉著金剛杵的手，父子倆一同朝著毛天驍跪下，金菩薩更是大聲的表達自己的忠心。
“快快請起，使不得，使不得，金剛杵是我的徒弟，你是他的父親，就是我的前輩，豈可對我下跪……”
毛天驍急忙扶起了他們父子倆，他們父子倆倒是鐵了心，硬著頭皮不肯起來，幸好竇飛手臂力量極強，這才勉強將他們父子倆給扶了起來。
“行了，咱們都是軍人，軍人就應該有軍人的樣子，首先我代表紅巾軍所有的弟兄，歡迎金破虜的加入……”
毛天驍轉移了話題，將目光看向了金菩薩，他這麽一說，眾人將目光都投向了金菩薩，無不紛紛鼓掌，向他表達了最大的善意。
傅友德他們都知道，金菩薩的實力之強，恐怕除了毛天驍之外，沒有人能夠和他對上一二，有了如此悍將的加入，無疑是鼓舞人心振奮士氣的壯舉。
“金破虜有何德何能，承蒙大都督如此關愛，不知我的……”有著金剛杵這一層關係，金破虜知道自己以後肯定會和紅巾軍，死死地綁在一起，但是他手下的這一幫老弟兄，該怎麽辦？
金破虜的目光，毛天驍自然是看到了，其實他也在觀察著這一幫金破虜的手下，這些人都是江湖上的悍匪，過慣了刀頭舔血的日子，身上散發的殺氣之強，一點都不比傅友德幾人遜色。
依毛天驍的眼光來看，這些人都是當兵好料子，但是行軍打仗不同於江湖爭鬥，往往注重的是團結，講究的是紀律，這些江湖人物散漫慣了，想要將他們組織起來，恐怕會有一定的難度。
“如果他們願意加入義軍，我們雙手歡迎，但是我在這裏鄭重的告誡大家，義軍不是梁山好漢的江湖聚義，而是一支由明教教規嚴密組織起來，專門殺韃子的鐵血部隊。”
這個時候毛天驍臉色沉靜，說話不緊不慢，但是每一個字都像錘頭一樣的敲在眾人的心頭，尤其是金破虜的手下，事關他們的身家性命和前程，無不豎起了耳朵，更有人竊竊私語。
“所以大家加入其中要有思想準備，如果你想發財，我勸你莫入此門。若是不願意加入義軍的弟兄，我想金破虜也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代。”
既然有些人勉強不得，毛天驍自然也不會將這些隱患留在軍中，所謂“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個人意願吧！
何去何從？
金破虜的一幫手下，眾人麵麵相覷，在思考的這一個深刻的問題，一下子現場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