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父慈子孝
馬西巴被一腳踹飛出去，卻是一點怨言都沒有，飛快站起身，從外麵拎進來一隻老母雞。
討好的對朱瞻圻說道:“爺，你看，這就是劉夫子他家那隻雞，喂得還挺肥的。”
看著馬西巴一臉賤嗖嗖的樣子，朱瞻圻氣就不打一處來。
你個大聰明，誰讓你去偷雞了？
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這下好了，等下去劉夫子家免不了被一頓訓斥。
一想到這，朱瞻圻就是一陣頭痛，那劉夫子是儒林大家，一輩子專門跟四書五經打交道，出口成章，講起道理是一套一套的。
每次被他教訓都是一兩個時辰，口水如雨下。
這次是有得忍了。
接著又往馬西巴的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臉，才消了點氣。
“你這狗奴才，真會給本皇孫惹事！”
“去，備上一份厚禮，等下我要去夫子家賠罪。”
馬西巴簡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啥？主子爺要去給劉夫子賠禮道歉？
這太陽要從西邊出來了？
看見馬西巴一臉錯愕的表情，朱瞻圻不爽了，他惡狠狠的說道：“怎麽？本皇孫從現在開始要重新做人，尊師重道，不行嗎？”
馬西巴這才忙不迭點頭，趕緊準備禮物去了。
行，您是爺，說啥都行！
…………
劉夫子府上，
劉夫子此時正看著被鑿出一個大洞的圍牆，欲哭無淚。
那幫畜牲，就為了偷一隻雞，居然把他的圍牆鑿出了一個大洞。
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嗎？
劉夫子痛心疾首道：“實在是喪心病狂，欺人太甚，到底是誰幹的？老夫必定要稟明聖上，狠狠參他一本！”
劉員外的夫人李氏抹著眼淚說道:“還能是誰，不就是那個混世魔王朱瞻圻幹的好事。”
“老身看的是清清楚楚，朱瞻圻手底下的狗腿子馬東把母雞給偷走了。”
說著李氏又開始埋怨劉夫子:“早就跟你說過了，不要管那些皇子皇孫的閑事，你非是不聽，這下好了吧，家裏最後一隻老母雞也被偷走了。”
“往後這日子可怎麽過啊。”
看著老妻暗暗垂淚，劉夫子不免有些愧疚。
在大明，官員俸祿本來就低，他是個清貴的教書先生，火耗炭敬是半點沒有，他又是個清白之人，沒有別的斂財手段。
平日裏收入除了俸祿，就是依靠皇帝的賞賜，還要靠老妻在府中種菜養雞，才堪堪夠府上的收入。
如今卻是連最後一隻老母雞都被偷走了，本來還指望著母雞生小雞，小雞生雛雞，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這下好了，一隻都沒了。
這天殺的朱瞻圻，簡直是不當人子。
劉夫子一口氣憋在胸口堵得慌，當既準備到朱棣麵前告禦狀。
決不能向黑惡勢力低頭！
“這豎子是欺人太甚，老夫要到陛下麵前好好參他一本。”
剛走到門口，就碰到了前來賠罪的朱瞻圻。
冷不丁看到罪魁禍首就在眼前，劉夫子是嚇了一跳，他還以為朱瞻圻是來耀武揚威的，畢竟以前這事朱瞻圻也不是沒幹過。
以前有一次就是朱瞻圻偷了他家的雞，然後特意跑到他家麵前當著他的麵烤了吃，囂張的很。
劉夫子當即怒道：“豎子，你來這裏幹什麽？你想看老夫的笑話嗎？”
可就在下一刻。
讓他沒想到的是——
朱瞻圻居然老老實實低下了頭，鞠躬賠罪道：“夫子，學生自知罪孽深重，如今已迷途知返，今日特意來向夫子賠罪。”
看這模樣倒是挺誠心誠意的。
可是劉夫子卻是半點也不信！
你朱瞻圻是誰？
是混世魔王，會這麽好心好意給老夫賠罪嗎？
肯定有鬼，說不定有什麽詭計正在等著老夫。
可能禮盒裏就藏著不好的東西。
劉夫子一臉破案了的表情，冷哼道：
“哼，別以為裝出一副負荊請罪的模樣老夫就信了你了！”
“說罷，你到底有什麽詭計在等著老夫？”
朱瞻圻卻是苦笑道：“先生這是說的什麽話，學生此番前來是帶著真心誠意，哪裏有什麽詭計！”
劉夫子像是聽到了笑話一樣，冷笑道：“你？朱瞻圻會真心誠意跟老夫道歉？”
“不管你要做什麽，我不怕你，有什麽陰謀詭計盡管使出來！”
“老夫還告訴你，隻要老夫一日做你的夫子，在學堂就必然管你，不管你用什麽手段來脅迫，老夫都不會變！”
劉夫子一番話擲地有聲，聽的朱瞻圻苦笑連連。
接下來，劉夫子引經據典，出口成章，對著朱瞻圻一頓狂噴。
從朱瞻圻的小時候調皮搗蛋，再到長大了橫行無忌，肆意妄為之事，樁樁件件，一個都沒落下，對朱瞻圻進行了全方位的否定。
一個時辰後，朱瞻圻抹了一臉的口水，看著噴舒服了的劉夫子，再次一拜道：“夫子教訓的是，學生必定謹記於心，此後還望夫子不吝賜教。”
態度可以說是相當誠懇了。
劉夫子這時也有些納悶，莫非這朱瞻圻真是誠心悔過了？
要在平日，他這麽罵朱瞻圻，朱瞻圻早就鬧將起來了，最起碼也是甩臉就走，哪裏會聽他這些夫子大義。
朱瞻圻看劉夫子表情有些緩和，就知道事情有些進展了。
立馬讓馬西巴把那隻老母雞和備好的厚禮拿出來，雙手奉上。
劉夫子仍舊不太相信，他甚至有些懷疑眼前這個到底是不是朱瞻圻。
“你，真是誠心悔過了？”
朱瞻圻拱手道：“千真萬確，學生此行隻為求得夫子原諒，還請夫子恕罪。”
劉夫子這才勉強相信了朱瞻圻的話，他教書育人十數年，恪守聖人教誨，一心隻想將這些皇子皇孫教導成才。
為此教導嚴格，從不徇私。
之前他對朱瞻圻的厭惡，又何嚐不是愛之深責之切呢？
眼下看到朱瞻圻迷途知返，誠心悔過。
劉夫子老懷大慰道：“你能夠懸崖勒馬，浪子回頭，也算是難得了。”
“但你還需戒驕戒躁，恪守聖人教誨，萬萬不可再行差踏錯，走了歪路了。”
朱瞻圻自然連連點頭，心中鬆了一口氣。
可算是把這老頭子哄好了，噴了我一臉口水。
當皇孫心好累，動不動就得哄老頭子。
但總算不虛此行，這下朱棣那凶老頭不會揍我了吧？
就在朱瞻圻和劉夫子兩人冰釋前嫌，握手言和，相談甚歡之時。
一隊兵馬忽然衝過來將劉府團團包圍，殺氣凜然。
朱瞻圻和劉夫子一陣目瞪口呆，還沒反應過來什麽情況。
街道上一匹快馬疾馳而來，馬背上一人手持銀槍，怒喊道：“賊老頭膽敢欺負我兒子，快速速受死！”
來人赫然是朱瞻圻的便宜老爹，漢王朱高煦。
原來方才朱高煦正在青花樓快活之時，手下小太監來報，他的好大兒朱瞻圻上劉府請罪，卻被劉夫子狂罵了一個時辰，百般羞辱。
朱高煦一聽，這還了得，自家兒子已經低聲下氣去賠罪了，那酸儒夫子居然還不領情，膽敢欺負我的好大兒，這不是打我的臉嗎？
朱高煦怒發衝冠，連青花樓嬌嫩如水的花魁都顧不上了，下令點起一隊精兵，直奔劉府而來。
隻見朱高煦於劉府大門前立住馬蹄，槍尖指著劉夫子，霸道無比。
“你這酸儒，快快下來受死！”
劉夫子看了看朱高煦，又回過頭來看了看朱瞻圻，終於反應了過來。
好啊，原來是在這裏等著我呢。
我就知道這事沒這麽簡單。
想不到啊想不到，此子心計竟如此歹毒！
劉夫子一臉悲壯，指著朱瞻圻的鼻子道：
“豎子，老夫跟你勢不兩立！”
“今日老夫全家都在這裏，你有種就將我劉家滅門，否則老夫定然上奏朝廷，就是撞死在金鑾殿上，也不會讓你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