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往事

草鬼婆又慢慢說道:“據張七眼所說,你們這四大派啊,原本是同氣連枝的。後來不知道經曆了什麽,天各一方。張一九,我勸你還是不要惦記那裏的古墓了,就算我幫你一次,也幫不了第二次。”

我豈不知蒼梧王墓的凶險之處?可是我又不能眼睜睜看著齊思賢受難,尤其還剛剛知道了我們兩家的淵源。

我說道:“前輩的忠告,一九銘記於心。隻是齊大哥身體抱恙,唯有蒼梧王墓中有解救之方,我這才……”

草鬼婆抬起頭來看著我,她的眼神漸漸變得溫柔慈祥起來了,以前沒有了之前的戾氣。

繼而,她麵露微笑:“和你爺爺一模一樣,不聽人勸啊。”

說完,她眼神往上望,似乎會想起了什麽,目光中帶著一絲的落寞與神傷。

我說道:“前輩,一九不知天高地厚,請問你可有辦法救治齊大哥的病?”

“哦,”草鬼婆回過神來,目光停留在了齊思賢的臉上,她招了招手,“你過來。”

齊思賢乖乖從命,走了過去。

草鬼婆伸出了雞爪子似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兩道花白的眉毛擠在了一處。

屋裏陷入了一片沉寂,我和範胖子屏住了呼吸,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打擾了草鬼婆。

許久之後,草鬼婆一聲長歎:“厭勝監侯的後人卻中了厭勝蠱咒,唉,天意呀。”

我連忙問道:“前輩可有辦法醫治?”

草鬼婆沉默良久,幽幽說道:“我不想騙你們,這是上古蠱咒,恕老太婆無能為力。”

聽到這句話,我大為失望。

這位草鬼婆的手段我已經見識過了,就連她都束手無策,看來我們真的要去一趟蒼梧王墓才行。

得知我心意已決,草鬼婆慢悠悠站起身來,轉身從後麵的抽屜裏拿出來了四隻黃色的小紙包:“這是我讓老頭子配好的藥,你們進去之前先服下,那怪蛇便不敢近你們三步之內。記住,藥效隻有一個時辰,你們要掐算耗時間,切不可在裏麵逗留太久。”

範胖子雙手接過來藥,諂笑道:“四奶奶,您可真是的,有這靈丹妙藥怎麽不多配一些呢。一個時辰也許我們什麽都幹不了。”

草鬼婆翻了一個白眼兒:“你這個不懂事的胖子,你以為這藥好配呢?老太婆我尋了二十多年,才找齊了這幾味藥。”

我不知道這是什麽藥,我也不知道草鬼婆是如何知道那群怪蛇的,但是想到她有未卜先知的本事,當即唯有感激,便真誠道謝:“前輩,謝謝了。”

草鬼婆揮了揮手,推說自己乏了,也讓我們早點兒去休息。

晚上,我躺在了**翻來覆去睡不著,身子下麵的木板床吱呀呀作響。

因為擔心顧婉兒的病情,我三番兩次起身去她門外查看情況。

到了夜裏三點多,我還沒有睡著,心裏記掛著好多問題:四大派究竟從何而來,我們張家和其他三家是怎麽回事,婉兒的攫魂書是什麽人下的毒手,我爺爺和草鬼婆有什麽關係,蒼梧古墓中到底有什麽……?

一連串兒的疑問像是一記記的悶錘,捶打著我的心口,讓我夜不能寐。

反正也睡不著了,不知道婉兒醒了沒有。

我再次起身,拉開房門,想去門外聽聽動靜。

沒想到,我剛一出門,就聽到樓下傳來了草鬼婆如泣如訴的聲音:“張七眼啊,讓你說中了,你的孫子真的來找我了。當年你還說過,讓我勸住他。嗬嗬,你算準了他會來,卻沒算準我勸不住他呀。就像當年,我不讓你走一樣。他的脾氣太像你了。”

草鬼婆時而發笑,時而悲戚,我聽得陣陣心驚。

“你說你這老東西,就這麽走了,臨走之前也不知道來看看我。我是真動過心思呀,把你這個孫子殺了,免得我看見了心煩。你說,我要是真的這麽做了,以後黃泉之下咱們倆見了麵,你這老頭兒會怎麽樣?恐怕更不會見我了吧。嗬嗬……”

草鬼婆的苦笑回**在了房間中。

我驚疑不定,不知不覺間,雙腿不受控製地走下了樓去。

到了樓下,隻見草鬼婆坐在椅子上,手裏拿著一張照片,潸然淚下。

“前輩……”

聽到我的聲音,草鬼婆趕緊擦擦眼淚,抬起頭來,剛才還哀傷無比的眼神瞬間變得冷漠:“你都聽到了?”

我不敢隱瞞:“是……”

“唉,聽到就聽到了,過來坐下吧。”

我輕輕走了過去,規矩地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草鬼婆忽然笑了,將手裏的照片遞給我看。

我一低頭,這照片是黑白的,色澤發黃,年深日久。照片中的人身穿一身筆挺軍裝,馬靴鋥亮,雙手背在了身後,意氣風發。

“這是我爺爺。”

“是啊,這張照片還是他親手教給我的。”草鬼婆提起水壺,竟然給我倒了一杯水,“別說,這老畜生年輕的時候,還挺帥的,說一句玉樹臨風也不過分啊。”

我沒有說話,知道其中必定有一份原委,心想:這張照片連我都沒有見過。爺爺肯將這張照片贈與草鬼婆,倆人之間不會……不會是我和婉兒的關係吧?

草鬼婆笑了:“小子,你想什麽呢?”

“哦,沒什麽。”

“嗬嗬,你可瞞不了我,你是不是覺得,當年我和你爺爺,就跟現在你和婉兒似的?”

我不敢說,隻好尷尬地笑了笑。

草鬼婆不以為意:“哈哈,讓你說中了。”

我大驚,沒想到真的是這樣,更沒有想到草鬼婆居然會這麽痛快地承認了。

她神情不悅地說道:“哼,要不是你奶奶突然橫插一腳,我和你爺爺早就成了,還有你什麽事?”

我悻悻然賠笑,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草鬼婆說道:“那時候我遇見你爺爺,也是命中注定啊!”

夜色深沉,而當年的一幕,也從草鬼婆薄如刀刻的嘴裏慢慢說了出來:

那年的草鬼婆也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姑娘,她叫姚阿彩,身形纖瘦,唇紅齒白,十裏八鄉有不少人上門提親。但是姚阿彩卻一個都沒有看上。

當時姚阿彩的家境不是很好。

母親常年臥病在床,父親為了醫治妻子的病,常年進山采藥。結果遇到了猛虎,等鄉親們找到他的時候,人隻剩一半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