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霸王餐
不料，水猴子似乎早就料到了我這一招，它雙足發力，身子騰空而起，七星劍從它腳下堪堪掠過。
接著，它剛一落地，朝我怪叫著飛撲過來。
我又趕緊橫掃一劍，希望能將它逼退。
可我們倆之間的距離實在太近了，我胳膊伸直，握劍的手卻直接撞在了水猴子的脖子上。
“咚”的一聲，我感覺像是撞在了鋼板上，隻怕手骨都要斷了。七星劍反而沒能派上用場。
水猴子則趁機抓住了我的衣領，要將我拖入水中淹死。
我大喝一聲，在他發力的瞬間，調轉劍刃，倒握手中，朝著他的後背刺下去。
水猴子的皮膚剛剛接觸到七星劍，發出了尖厲的嘶吼聲，距離如此之近，我的耳膜都險些被震破。
範胖子躲在岸上，也用雙手捂住了耳朵，他嘴巴動了動，我也聽不見他在說什麽。
接著，我趁機在水猴子身上又刺了幾劍，這才令它再次潛入了水中。
我已經是筋疲力盡，隻好勉強爬上了小舢板，躺在船板上喘著粗氣，猶如一頭負重的老黃牛。
可是還沒來得及休息，這艘本已距離岸邊非常近的小舢板，竟然如同離弦的箭一般，快速倒退，朝著河中心飛馳而去。
我知道，這一定是水猴子在下麵馱著船板。
我左右看看，能用的家夥除了手裏的七星劍，隻有掉落在船板上的陰陽鏡了。
我抄起陰陽鏡，看準月光的位置，大聲喝道：“孽畜，我不想趕盡殺絕，這可是你逼我的！”
範胖子在對岸又跳又叫：“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跟它客氣什麽呀，趕緊滅了它！”
我咬破中指，在船板上劃了一道驅邪符，朗聲念道：“眾生多結冤，冤深難解結。一世結成冤，三世報不歇。我今傳妙法，解除諸冤業。聞誦誌心聽，冤家自散滅。疾！”
這是道家的解冤結咒，正是克製水猴子的不二法門。
道號高宣，我右腳重重地在船板上一踏，“轟”的一聲，水麵炸起一丈多高的浪花，水猴子怪叫著從裏麵飛了上來。
我瞅準機會，手中陰陽鏡匯聚月光射出，正照在了水猴子身上。
水猴子慘叫一聲，周身冒起了白煙，仿佛是被烈火包圍那麽痛苦，重重地摔回了河裏。
河麵歸於了平靜，那東西再也沒有上來了。
我身子一軟，坐倒在了船上，好像周身的力氣瞬間被抽走了，一動都不想動。
小舢板載著我，重新駛向了對岸。
靠岸後，範胖子扶著我下了船，豎起大拇指眉飛色舞地說道：“嘿，小九爺，你可真讓我長見識了。倆字，牛逼啊！這玩意兒你都能對付得了。”
我唯有苦笑應答。其實我不好意思告訴他，水猴子算是最容易對付的了。
要是我爺爺張七眼在，輕輕一揮手，就能讓這畜生灰飛煙滅，我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差點兒把命交代在這兒。
如果讓同行知道了，非得恥笑我不可。
筋疲力盡，我坐在岸邊許久，心裏尋思著接下來可怎麽辦。
範胖子注意到我愁眉不解，他也說道：“你吃飯的家夥都丟了，咱們接下來……”
我心想，這趟活兒剛一開始就這麽多的麻煩，以後還指不定怎樣呢。不過我內心又隱隱期盼，隻是把範胖子妹妹的遺體帶回來，應該不會出什麽事吧？
我不想讓範胖子看低我，說道：“沒事，臨行之前，我爺爺給了我一個錦囊，我貼身放著呢。”
範胖子還是不放心：“要不，咱們回去找七爺商量商量？哪怕加點兒錢呢。”
我比他更想回去找爺爺，不過一想到，既然老爺子這麽吩咐了，一定有他的打算。
我揮了揮手：“算了吧，我爺爺那脾氣我了解，他要是願意，分文不取，天王老子也攔不住；他要是不願意，就算你把金山銀山搬到他麵前，他老人家也不為所動。”
範胖子踟躕著：“那……小九爺，這一路上你可得多盡心啊，事成之後，兄弟有重謝！”
我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雖然剛才經曆了一番惡鬥，但總算有驚無險，收起了七星劍和陰陽鏡，便和範胖子上路了。
盡管身上濕噠噠的，但這時候哪兒管得了那麽多。
此時，天已蒙蒙亮。路過前麵鎮子的時候，看到了路邊的早餐攤。
攤主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正煮著餛飩，旁邊的架子上還放著炸得金黃的油條。
範胖子**著鼻翼，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小九爺，咱們折騰了一路了，要不先吃點兒東西，墊墊肚子？”
我也是這麽想的，便點頭同意了。
我們要了兩碗餛飩，十一根油條。我隻要了一根，範胖子要了十根。這飯量，也算對得起他的身材了。
這時，街上還沒有什麽人，攤主忙活了一會兒，就坐在旁邊抽著煙。
“攤主，一碗餛飩湯。”
這時，來了一個年輕人。
我扭頭看了一眼，這個年輕人和我差不多大，留著一頭白發，皮膚更是白得嚇人，似乎是有白化病在身。他目光冷峻，漆黑的瞳仁中射出了一道精芒。
這年輕人正巧也在看著我，對視之下，我竟然忍不住打了個寒戰。仿佛這小子的目光中自帶一股逼人的寒氣。
我急忙回過頭來，範胖子渾然不覺，還低頭吃著。
攤主翻了個白眼兒：“要啥？”
“餛飩湯。”年輕人的語氣很輕。
“搗亂呀，哪兒有隻要湯的？”
我不禁又回頭悄悄望去，隻見年輕人拿出了錢，放在了攤主麵前。那些錢，足夠買十碗餛飩了。
攤主立馬臉上堆笑：“得嘞，就給您盛碗湯。”
年輕人坐在了旁邊的一張桌，正和我麵對麵。
我隻覺得看他一眼都渾身不舒服，索性裝作沒看見，耐心等著範胖子吃完。
餛飩湯端上來後，年輕人端起來喝了兩口，然後看了我一眼，便起身離開了。
就喝兩口餛飩湯？喂鳥兒都不夠。這是什麽人啊？
左右無事，我便找攤主攀談了起來，打聽這裏距離靈州還有多遠。
攤主摩挲著長滿了胡茬兒的下巴：“咱們這個地方吧，叫十字鎮，要是想去靈州的話，你們得往前走，坐車到縣裏，然後有公交車到靈州。”
“壞啦！”範胖子突然大叫一聲，嚇了我一大跳。
“怎麽了？”
範胖子心虛地看看老板，低聲問我：“小九爺，你身上有錢嗎？”
“沒有啊，出來得急，沒帶啊。”
“這下可壞了，我掉進了河裏，錢丟啦！”
“啊？”我跳了起來，“這……這可怎麽辦啊？”
我自問向來是安分守己的老實人，吃霸王餐的事可從來沒有幹過。
我氣得都想罵這個胖子了。
攤主見我們吃完了，笑嗬嗬地走過來：“二位小兄弟，吃好啦？一共十五。”
我讓範胖子仔細找找，不至於十五塊錢都沒有吧？
範胖子苦著臉，把所有的兜都翻了出來。
攤主也明白了，剛才還笑臉相迎，瞬間變了一張臉：“呦嗬，敢情你們是來吃霸王餐的呀，到底有錢沒錢？有錢趕緊付錢，沒錢，咱們可就得另說了。”
我摸了摸身上，也沒有錢了，甚至把身上的東西全都掏出來：“大叔，和你說實話吧，我們哥倆兒昨晚遭難了，你看，身上的衣服都還沒幹呢，錢也丟了。這樣行不行，我們先去辦事，回頭一準兒把錢給你送來，絕不賴賬！”
沒想到，攤主一聲冷笑，突然把七星劍拿過去了，他看了看：“這東西還算值點兒錢，滾吧。”
“這東西你不能拿。”突然，一記冷冰冰的聲音從我身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