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釘頭七箭

公雞是蜈蚣的天敵,十斤重的大公雞已經算是很大了,但在這赤紅色的蜈蚣麵前,竟然不堪一擊。

隻見一群蜈蚣爬上了公雞的身體,咬穿了它的皮肉,在幾個血窟窿裏鑽進鑽出。蜈蚣身上沾染了雞血,顯得更刺眼了。

看到這一幕,我大氣都不敢出,倒是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不一會兒,這公雞便被啃食殆盡,就連骨頭都沒有剩下,地上隻剩下了一灘雞血。

“赤煉蜈蚣!”顧婉兒忽然說出了這個詞。

“什麽?”

“我聽我爸說過,古時候,有人用邪法煉蠱,以五毒封存罐中,其中赤煉蜈蚣,便是赤鏈蛇與紅巨龍蜈蚣結合煉製而成。這種蜈蚣以劣酒封存,通常……”

顧婉兒的話尚且來不及說完,範胖子便催促說道:“小九奶奶,你就別替它揚名了,趕緊想個轍啊!”

煉蠱之術,曾在湘西一地盛行,多是邪魔外道。

我說道:“既然是煉蠱之物,我應該有辦法了。範胖子,我們退回去。婉兒,雄黃!”

我們一直退到了牆邊。

赤煉蜈蚣潮漸漸逼了上來,顧婉兒急忙拿出了雄黃粉。

雄黃,是一種中藥的名稱,主要成分是二硫化二砷,在湘西、南疆等地盛行,人們常用它解毒殺蟲,萬試萬靈。

雖然這赤煉蜈蚣絕非凡品,但現在隻能硬著頭皮一試了。

我抓了一把雄黃粉,高高揚起,這些橙紅色的粉末簌簌而下。

赤煉蜈蚣身上沾染了雄黃粉,它們果然變得躁動起來,徐徐向後退去。

我見這招奏效了,又趕忙拿出了幾道符紙,這幾道符是用雄黃蘸酒書就的,二指鉗住符紙,口中吟誦:“此間土地,神之最靈。升天達地,出幽入冥。為吾關奏,不得留停。有功之日,名書上清。”

這是《土地神咒》,我不知道是否對這赤煉蜈蚣有效。但蜈蚣既然出於土中,想來也多少起點兒作用。

我喝聲:“疾!”

符紙引燃,甩手一丟,飄飄然飛去。我又抓了一把雄黃粉,喝道:“諸邪退散!”

“呼”的一聲,半空中燃起了一個火團,雖然須臾間便消失了,但逼得蜈蚣潮從兩邊退散,如同巨狼被劈開。

“胖子,走!”我拉上了顧婉兒,和範胖子順著中間的路衝了出來。

剛出門口,我回身掐訣,腳踏七星,用腳在地上畫了一道符文,以免它們追出來。

範胖子半天才緩過神來,衝我直豎大拇指:“小九爺,真有你的。”

顧婉兒對我笑著說:“沒想到你會用土地神咒來對付蜈蚣。”

我擺了擺手:“可別誇我了,有沒有用我心裏一點兒底都沒有。隻是想起我爺爺說過,平生多念咒,人生無憂愁。”

“小九爺,接下來咱們還要往前走嗎?”

“當然了,無論如何都要找到主墓室才行。”

如果說初始,我隻是想著幫南河村解決麻煩,那麽現在我更想知道這裏的墓主人是何方神聖了,為什麽墓門上會留下我老祖宗的名諱,躺在外麵墓室的那個人是誰,百頭牆、千眼牆又是什麽意思?

這一切的答案,都需要進到主墓室才能解開吧。

範胖子走了不多遠,便又開始感慨了,說早知道來這種地方,真應該找個土夫子幫忙的。

土夫子是湘西本地對盜墓賊的稱呼,作為道門傳人,我一向對這種職業的人嗤之以鼻。

“怎麽,你還認識這號人物呢?”

範胖子笑道:“那是啊,我有個兄弟,那可是這行裏的人物,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然後就巴拉巴拉說了一堆。

我也沒有細聽,反正我一輩子都不可能和什麽土夫子打交道。

我們離開那個那個詭異的墓室後,眼前的道路就變得平坦無比,如同走在了一條馬路上。

行進了三五十米,兩邊赫然出現了兩間耳室。左邊這間的牆上,雕刻著太陽和連綿起伏的群山;右邊這間的牆上,雕刻著月亮和百轉千回的河川。

“日月山河。”顧婉兒脫口而出,“這麽看來,左右陰陽相稱。”

“嗯,古人最為相信陰陽風水,當年修建此墓的人,也應該是個中高人。”

有了之前的經驗,範胖子站在左側耳室的門口往裏麵張望,遲遲不敢進去。

我沒有理會,反正我們進來不是來求財的,隻是想找到主墓室,這耳室就算是堆著金山銀山,也不關我的事。

我這麽做並非是我視錢財如糞土,隻是因為幹我們這行的,如果一味貪求錢財,往往沒有好下場。

“走吧,既然找到了耳室,前麵就應該是主墓室了。”我說道。

顧婉兒欣然同意。

然而我們剛邁動步子,範胖子忽然在身後說了一句:“小九爺,這畫像上的人……怎麽這麽像你啊?”

我心裏一驚,什麽畫像?

回頭望去,隻見範胖子仍舊站在了左側耳室的門口,踮著腳尖兒往裏張望。

剛才路過那裏,我並沒有往裏麵望去。說句心裏話,要是耳室中堆積著什麽曠世奇珍,我也不敢保證自己不動心。既然自己沒有定力,索性眼不見為淨。

這時候聽到範胖子說裏麵有張畫像像我,我有心要解開自己心頭的疑惑,便快步走了回去。

耳室沒有設門,丟了個石子進去確認沒有機關後,我這才放心地走了進去。

耳室並不大,隻有五十多平米,正對著門口的牆上掛著一幅卷軸。

這卷軸的綾子倍顯古舊,可是卻畫色如新,若說這是宋代的畫,打死我也不信,倒像是後人畫的。

而畫中的內容,是一個身穿道袍之人正襟危坐,手持拂塵,隻是他的臉上殊無祥和之態,反而帶著幾分邪笑。

畫中人劍眉闊目,英姿挺拔,唇下蓄須。

我幾天沒有照過鏡子了,見到畫上的尊容,還有幾分猶豫。何況這種古筆法的畫非寫真,實在不敢妄下判斷。

我扭頭看著顧婉兒苦笑:“像我嗎?”

“嗯……除了你沒有胡子。”

正當我上前想要辨認清楚,忽然見到這幅畫飄了起來,仿佛有一陣疾風掠過。

這裏明明沒有風的,畫怎麽自己動了?

畫卷輕飄飄地飛起來,無火自燃,我想要伸手抓住。

畫卷卻仿佛再與我開玩笑,陡然升高了兩尺,頃刻間便化為了灰燼。

“小九爺,牆上有字。”

我扭頭望去,原來掛畫的位置,刻著一行篆書小字:張初櫸妖術誤人,禍及後人。

“小九爺,什麽意思啊?”

我看到這八個字,驚悸不已。聽我爺爺說,初櫸公為人正直,惠澤鄉鄰,最愛扶危濟困,鋤強扶弱。可是為什麽這裏會留下這樣的八個字?

除了這張畫,耳室中什麽都沒有。

顧婉兒問明了這八個字的內容,她也十分費解:“如果這裏的墓主人真的和初櫸公有過節,也不會專門設一間耳室,來懸掛他的畫像吧?”

我點點頭:“除非……這張畫是後人掛上去的。”

範胖子也說道:“我不懂什麽畫不畫的,隻是看著那東西不像是老東西。”

“走,去對麵的耳室看看。”

我們來到了右邊的耳室,隻見這裏與左側的耳室大不相同,五十多平米的房間內,擺放著七口的大木箱。雖然曆經歲月侵蝕,木箱早已腐朽破敗,但是裏麵的東西不曾損壞。

唯一奇怪的是,七口木箱並非平放,而是按照北鬥七星的位置陳列,箱子口衝下,緊緊扣著。

我隨手掀開了一口木箱,隻見裏麵有一個巴掌大的小草人,上麵貼有一張一指寬的符紙,記錄著年月日,而小草人的頭頂則被釘上了一枚青銅小釘子。

“這是……”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再看看七口箱子的陳列位置,心中大駭。

顧婉兒也意識到了不妙:“釘頭七箭!”

“快,把箱子全部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