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指一條明路
“拿下！”
薑維喝令一聲，外麵的禁軍紛紛湧來。
等阿術再回神的時候，已然被亂刀架在脖子處。
朱祁鎮再次見識到薑維大展神威，心中雖然歡喜，但臉上卻表現的平平無奇，手指輕彈，示意禁軍撤退。
他走到阿術身邊，道：“朕這條命不歸你，讓你失望了！”
阿術見朱祁鎮行來，身邊的禁軍又後撤，虎目頓時閃出一絲寒光。
薑維一個箭步閃出，擋在朱祁鎮身前，瞬間讓阿術倒吸口涼氣，後退靠在門口喘息。
阿術定睛看向薑維，目中惶恐與敬佩交織：“好漢子，你姓甚名誰？”
薑維見他絲毫不似地上滾爬的那兩個廢物，隱約有些梟雄氣概，當下抱拳道：“在下薑維！”
朱祁鎮背對著薑維，語氣平淡：“你先包紮下傷口，然後將他們單獨隔離。”
又望向張輔，道：“聽說你拿下了瓦剌的一為偏將？帶來，朕要親自審問。”
......
“皇上！小的知錯了，小的再也不跟您作對，小的願降。”
被押解上來的偏將已被痛扁的不成人樣。
朱祁鎮眉心皺起，質問薑維道：“誰幹的？”
張輔苦笑：“皇上，將士們心裏憋屈，下手重了點也合乎情理，好在還留了一口氣。”
有了張輔的說項，朱祁鎮隻能忽略過這段事：“以後軍中戰俘不可欺辱！要知道你們是人，他們也是人，有本事就給朕去戰場上顯擺，欺負些戰俘算什麽本事。”
那瓦剌偏將聽到這話竟然哭了起來，似是大為感動。
“姓名？”
朱祁鎮平複了下心情，對著跪在地上，滿臉血汙的瓦剌偏將問道。
瓦剌偏將顫巍巍道：“在下有個漢名......叫做趙牧。”
咚！
話剛說完，臉上就被朱祁鎮賞了一腳。
鄺埜安置好十萬將士，剛進門就看到了眼前這情形，不禁有些傻眼。
張輔更是大張嘴巴，剛才皇上不是說要優待戰俘？原來就該這樣優待？
“你姓趙嗎？憑你也配姓趙？”
朱祁鎮咄咄逼人訓斥一番，長籲了口氣：“此次也先召集了多少人馬？”
趙牧捂著臉痛哭一陣，見朱祁鎮竟然拔劍，忙道：“回皇上的話，也先那賊子先後在瓦剌募兵總計十萬，大同那邊約莫三萬，其他人還未出動。另外，也先曾與兀良哈三衛有約，具體的約定......小人真不知道。韃靼也派遣使者表示，隻要瓦剌可以打敗您，他們便合力一處進犯居庸關。皇上，小人該說的都說了，隻求皇上能放小人一條生路！”
朱祁鎮並未答應，神情蕭然，慢悠悠踱步。
趙牧滿眼驚慌，忙乞求道：“皇上，您不是答應過......”
朱祁鎮冷笑道：“朕答應過什麽？”
“趙牧？你一個瓦剌小民，以為改了名字就可以打我中原的主意？沐猴而冠！說的就是你們。”
朱祁鎮訕訕笑著走到趙牧身邊，拍了兩下他的肩膀：“顯然，這個名字取的不好！你下輩子一定要記得，取個適合自己的名字。”
趙牧一把鼻涕一把淚求饒，見還是不能勸回朱祁鎮，靈光一閃，忽然道：“小人還有一條重要消息，不知能否換一條命？”
朱祁鎮有些不耐煩，長眉挑起：“講！”
趙牧起身道：“皇上，我瓦剌此次以少勝多，並非騎兵精悍，而是有我......瓦剌第一人盛楚才出謀劃策。此人行蹤不定，似與大明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更傳言在決戰之前，他曾收到一口箱子......”
接著，他便和盤托出有關盛楚才的事跡。
但盛楚才幾乎是近些年橫空出世的一個人物，不說明朝沒人知曉，就連趙牧也知道的不多。
“皇上，您就饒了小人一條狗命！小人願意作為向導，掉頭助您攻打瓦剌，平定北境。”
說完所有，不忘胡編亂造到無法繼續編下去的趙牧，拉扯著朱祁鎮的腳踝，可憐巴巴懇求道。
聽到“一口箱子”，朱祁鎮不禁與張輔對視一眼，旋即若無其事地哦了聲，道：“可你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國，朕左右非極品謀臣便是英雄豪傑，你能幫的了朕什麽？”
不待趙牧反應，朱祁鎮麵色一冷，又道：“對了，朕還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
趙牧大喜過望，此刻別說一個了，就是十個、十萬個，他也願意。
朱祁鎮想起土木堡城頭那些死誌已決的灰頭土臉將士，不由得牙關開始打顫：“朕要問你的是，你此次可有細數過殺了我多少明軍？”
此言一出，張輔、鄺埜目光如炬都盯向趙牧。
趙牧慚愧低頭，不禁止住嗚咽啜泣，茫然無語。
朱祁鎮背對著他，身影異常落寞，道：“朕可以放過你，但是追隨朕而歿的二十萬冤魂能放過你？”
同時，轉身怒喝：“將此賊拖出去，當著十五萬將士的麵，斬！”
......
朱祁鎮深明大義，處事風格多變又兼雷厲風行手段，直讓張輔和鄺埜拍案叫絕。
“皇上，眼下隻有咱們三人！臣有些話必須得說。”
張輔並沒有提及那口箱子的事，因為此事有關皇室風雲，而鄺埜又是個率性而為的，實在不該拉他下水。
朱祁鎮本來還想出去遠遠觀望殺頭的一幕，此刻見鄺埜神情肅穆，知道怕是遇到了什麽大事，無奈之餘隻好返回坐定。
張輔輕輕掩好門窗：“皇上應該不知道王甫的來曆！”
鄺埜沉著臉開口：“此人原本是京都富甲一方的鹽商，與泯王朱祁鈺走的非常近。”
此話一出，朱祁鎮瞬間聯想到了曆史上朱祁鎮被瓦剌生擒後，弟弟朱祁鈺不但沒有救他，反而聯合朝臣登基為帝的一幕，頓感不安。
鄺埜見狀，出言道：“老臣已封鎖居庸關，眼下看守門戶的都是咱們的將士，諒他王甫本領通天，也不能派遣人出去送信。”
張輔卻神色一暗，搖頭歎息道：“紙是包不住火的！居庸關離京都如此近，總有一天他們會知道皇上兵敗的事實。我們需早作打算才行！”
朱祁鎮雖然熟悉曆史，但是對朝政上的勾心鬥角並不擅長，當下便擺正態度，對兩位老臣甚是恭敬，向他們各施了一禮：“兩位都是朝中肱骨，先帝在世時常對朕言，內事不決可問鄺埜，外事不決須問張輔，今乃危機存亡之秋，朕雖一心為大明著想，然外有強敵環伺，內有奸佞蠢蠢欲動，請二位為朕指出一條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