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水果哥
我沒說話,隻是抽煙。
怒姐一把抓住我衣襟:“小狗日的!你怎麽好賴不分?你曉得不!那女勒要克壽池!克壽池!你不是去找死嗎?”
“姐,你看我現在這樣,跟死了有啥區別?”我徐徐吐出煙霧:“她是我家鄉人,我幫她一把,也是人之常情。”
怒姐終於還是放開我了,她溫柔地撫平我的衣襟,長長歎息:“我就知道你們男人臭德性,一看見漂亮女人就邁不開腿了!”
她伸手拍拍我肩膀,一臉無可奈何,目光散發母性光輝:“你幫她去單圖可以,聽怒姐的話,你千萬別去壽池!”
“對了,差點忘記告訴你,你家鄉那邊已經發通緝令了,那個發廊女已經交代了,說你是殺人凶手,而且屍體已經找到了。”
一瞬間我心驚肉跳,幸好我跑得早,要不然現在都被關了,沒想到六幺這麽快就把我出賣了,哎!
第二天淩晨一點左右,我們在江邊一個停車場附近等車,沒想到同行的還有幾個人。
有五輛摩托車接人,我們先後騎上摩托車後座,我要求帶韓裳那個司機離我近一點,那家夥看起來脾氣不好,隻是斜眼瞟了我一下。
雖然不該發火,但是火氣還是忍不住衝湧而上!
於是邁步衝過去,把眼睛湊近他惡狠狠死盯。
那家夥猝不及防,被我嚇了一跳,我死死盯了看了半天,然後再次發問:“聽清楚沒得,你的車離我近點!”
這時一個和事佬走過來賠笑:“哥,讓這姐姐坐我的車吧,我的車減震好。”
在金沙打架這麽多年,我知道氣勢勝過一切,要是氣勢被人壓翻,那一開始就輸了,所謂輸人不輸陣,怕可以怕,但絕不要慫!
往事像琴弦一樣撥動我的心靈。
曆曆在目。
有時萬念俱灰,有時候又生機勃勃。
沉沉浮浮。
感覺自己好像大海上一塊浮木,不知道漂泊何方,何處沉沒。
那天摩托車一路疾馳。
穿梭在森林莽野間。
路況相當糟糕,畢竟是條隱秘小路。
這條小路位於雲北騰衝某個山區。
世世代代,隻有獵人才知道。
估計是畏懼我的緣故,韓裳的摩托車總是離我不遠。
摩托車疾馳了三小時左右,途中休息了半小時,終於到達了單圖。
森林到處都是潮濕甕鬱的空氣,遮天蔽日。
這次我帶了三萬塊錢,其他兩萬我交給怒姐,讓她給我寄過來。
我這樣做是有所防備。
不僅僅帶了錢,我還帶了刀,那種鋒利的三棱軍刺。
這種刀相當致命,刺下去不好縫合。
身為亡命之徒,武器是首選。
單圖是個小縣城,和國內的縣城有點相似,但看起來貧窮太多。
此起彼伏的木樓和茅屋,街道兩邊有幾間孤零零的現澆平房,那些都是店鋪。
中國移動和中國電信的招牌使人感覺親切。
摩托車在一個學校泥操場停了,然後人們四下走散,各奔前程。
到達單圖時,天還沒亮,走出操場。
剛到街邊不遠,突然一輛老舊的桑塔納開過來。
車窗露出一張漆黑的臉:“你是唐小七吧?”
我點點頭,那黑臉望了一眼韓裳,然後道:“我是吳振濤,是怒姐讓我過來的!”
吳振濤就是水果哥,賭場小頭目。
他脖子戴著大金項鏈,手指上有三個金戒指,一副暴發戶派頭。
我們禮貌地握了手,然後我們上了車。
水果哥從後視鏡瞟了韓裳一眼。
意味深長。
我遞給水果哥一支紅梅,轎車在街道奔馳,彌漫大量塵煙。
很快轎車開進一條逼仄巷道,兩邊都是木樓,木樓屋頂有的是瓦片,有的是茅草。
轎車開進一個寬敞院落,裏麵仍然是泥地,估計夯過土,所以看起來很平整硬實。
泥地大約一百多平米,周圍都是木樓,屋簷下有昏暗的燈泡照明。
“美麗在嗎?有客人來了!”水果哥大聲喊怕。
“哎!”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響起來。
吱呀!
其中一幢木樓門打開,走出來一個穿藍襯衫的女孩。
那女孩梳著大辮子,眉眼鮮明,的確人如其名,很是美麗。
這個名字實在太土了。
杜美麗。
嘖嘖!
女孩熱情地接過我們行李,她對韓裳格外親切:“姐你是雲北過來的吧?我在騰衝那邊有朋友呢!”
沒想到她也是一口標準雲南話。
後來我才知道,緬國流行我們的國語,普通話在果敢很吃香,而且他們都習慣用人民幣交易。
邊境的人們都喜歡說雲北話,普通話,怪不得這裏是逃犯天堂。
後來我才明白,女孩其實不姓杜,杜隻是一個尊稱,表示女士的意思。
而吳也不是姓,隻是尊稱,表示先生的意思,但必須要四十歲的男子才有資格。
這些都是美麗教給我的知識。
我們安頓在一幢樓,麵對麵兩個房間。
中間有條甬道,屋頂有明瓦,天光可以照進來。
一進房間,我立刻躺倒在床,呼呼大睡。
醒過來時,天已經大亮,手表顯示九點半。
外麵出了太陽,但感覺一點也不熱,風吹過來,反而有些清新的濕冷。
從樓梯走下去,下麵傳來談話聲,原來是美麗和韓裳坐在桌邊喝粥,兩個人嘰嘰咕咕聊得很高興。
看我下來,美麗趕緊給我舀粥,我坐下就著泡菜喝了一口,米粥粘稠香甜,非常可口。
韓裳繼續和美麗聊天,當聽韓裳要給美麗介紹男友時,我注意到美麗臉都羞紅了,她低著腦袋,居然紅到脖子根!
我們漫無邊際地聊天,後來韓裳聊到壽池,美麗臉色立刻變了:“姐,那地方你千萬不要克!”
韓裳歎息:“我必須要去那邊!我要找一個人,隻要找到他,我馬上就走!”
“姐姐這麽關心他,他肯定是你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