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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終於走了。

他們比瘟疫可怕多了!

楊宗明的父親深深籲了一口長氣。

不過,楊宗明的父親一點也不輕鬆。今兒個是風平浪靜過去了,以後呢,以後,誰知道會出什麽波折?他今天有點顧頭不顧腚,好像為了顧及一時,挖了一個更大更深的坑,他不假思索就縱身往下跳的感覺,有些不顧一切,他隱隱覺得自己邁出這一步,自己會摔得很慘,或許會粉身碎骨,他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麽就那麽驚慌失措呢,自己怎麽就亂了陣腳了呢?明明好好的一盤棋,他怎麽就下得這麽臭呢?他是自己給自己設了個套,自己自尋死路,硬往套子裏鑽,自己把自己勒死了!他後悔,自己怎麽就那麽慌張呢?就好像完全沒有見過世麵的人!他自己給自己出了一個難題,自己把自己給證死了!明明婷婷已經同意嫁給馬明揚了,自己怎麽就把秀秀又向他們拋出呢?水到渠成的事,自己怎麽就給辦砸了呢?對付秀秀,他在心裏直敲小鼓,他怵他這個女兒,不過,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一口唾沫一個釘,男人說話砸個坑,他不能出爾反爾,他隻能打腫臉充胖子,隻能打落牙齒往肚子裏咽,他隻能去啃秀秀這塊難啃的骨頭!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了,他隻能硬著頭皮一步步走下去了,有點後悔,但一切已經無法改變,板上釘釘,木已成舟,他管不了那麽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糊弄一時是一時吧。他已經落下了一個危險的棋子,他悔不了棋,秀秀也不是任由他擺布的棋子,他說下到哪裏,她就將自己乖乖放到哪裏。他覺得,更大的隱患已經由自己種下,他隻能繼續走秀秀這步棋了。他暗自歎息,自己怎麽一下子嘴就歪三斜四不成形了,怎麽就順口說出挑秀秀的話,他怎麽就滿嘴跑火車,嘴沒邊沒沿,順口胡說,信口雌黃,都一把年紀了,還這麽不穩重!他怎麽就說出那樣的話呢?打沒有把握的仗呢?他是心煩意亂,是想早一點了結了這件事,可他也不能把秀秀給抬出來,自己隻怕是疤拉眼照鏡子,自找難看!他現在越想越不對勁兒,自己怎麽就將自己攆進了死胡同,自己當時怎麽就變得拙嘴笨舌的,自己的嘴怎麽就不聽自己使喚,說出那樣的一番話來,現在,他連反悔的機會都沒有,他好歹也是堂堂的一家之主,哪能隨隨便便說自己說的是不負責任的話?他好歹也是一個大男人,哪能隨便就轉身不承認自己說過那樣的話?他無法去賴賬!何況,他們楊家欠人家馬家一份債!他執意收回自己剛剛說出去的話,那就是如同潑出去的水,那不是要讓馬家生吞活剝了嗎?他不敢去招惹馬家人,他心裏明鏡似的,知道自己隻能委屈自己,委屈自己女兒,去遷就馬家。他還能有別的選擇嗎?已經這樣了,隻能將錯就錯,犧牲秀秀,成全馬家了。沒辦法,誰讓自己兒子無端生事,自己家欠人家的呢?隻能委屈自己家了。越想他就越難受,他在心裏更加怪罪著自己。不過,即便自己不說,馬家就會不提此事了嗎?他們甘心不提這種要求嗎?好像也不太可能,馬家那女人,又絕不是一個善茬兒。她不會讓她自己的兒子將就的,她一定會充分利用現有條件,將格外招人喜歡的秀秀娶進家門的。這樣想著,心裏就不再那麽難受了。或許自己主動一點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