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輕功燕落不沾塵

“打得好!!”看到韓嘯天把五麵道君和李仲彬定在了那裏,輝倩喜極忘形,第一個拍手叫起好來。

輝金隆連忙低聲訓斥女兒:“小倩,不得無禮!”

輝倩趕緊收斂了笑容,垂手肅立。

柳亞馨向輝倩微微一笑,緩步踱到五麵道君跟前,伸手取下五麵道君還握在手裏的長劍,一臉戲謔的說道:“什麽牛頭馬麵君啊,我看這一場你也打得夠辛苦了,放下長劍好好歇歇吧!”

五麵道君縱橫江湖大半生,從未受過如此重挫,就是剛剛出道那會也沒有被人如此輕易的打敗過。重挫之餘遭此戲言,真是怒不可遏,當即對柳亞馨破口大罵:“不男不女的混蛋小子,你有什麽資格侮辱格老子?姓蒙的,有種就跟貧道大戰三百回合,別再使什麽妖法捉弄人!”

韓嘯天在心裏暗笑:“這五麵道君也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了,明明是我用兩顆紅豆兒封了他的穴道,卻說我使什麽妖法。看來這家夥幾十年來還從未遇到過真正的高手,真是可悲可歎。”

韓嘯天上前解了李仲彬和五麵道君的穴,抱拳向兩人致歉:“得罪之處,還望二位老兄多多海涵!”說著,向兩人躬身行禮。

作為韓嘯天的手下敗將,有何驕傲的資本?李仲彬隻得勉強還了一禮,語音晦澀的說道:“李某乃公子手下敗將,如此大禮,李某如何當得起?”

五麵道君卻不理會韓嘯天,“哼”了一聲,撿起地上的長劍歸入鞘裏,也不和誰道別,自顧自的拂袖離去。

看到本門師叔甩袖離開離開,青城派的幾名弟子向李仲彬道過別後匆匆追了出去。

一名德高望重的武者,贏要贏得漂亮,輸了也要保持風度。

輸了就走人,連句場麵話都沒有。 這樣的武者,氣量也未免太小了。

五麵道君技不如人憤而離開,這是輸不起啊。

他的行為給在場的武林高手落了個極壞的印象。

李仲彬看著五麵道君離去的背影,尷尬的搖了搖頭,默然無語。

自己邀來的幫手一個個落敗離開,自己也無力再跟韓嘯天再戰一場,輸到這個份上,真是無話可說了。

看到韓嘯天勝了李仲彬等人,鐵掌門的一幹弟子欣喜不已,雖沒有人大聲喝出彩來,但臉上都現出了揚眉吐氣之色。

李仲彬邀來的眾武師中,大多數人都神情沮喪,蔫頭耷腦。隻有遊雲大師、華山派的鄭長老等人喜憂不形於色。

驚喜交集的華天雄扯了扯愣坐桌旁的張林峰,低聲道:“師弟,我們趕緊去拜見七師叔!”

“誰是七師叔?”張林峰一愕:“那個姓蒙的嗎?”

“是啊,”華天雄激動的說道:“不是七師叔是誰啊?”

張林峰撇了撇嘴:“你可不要胡亂認親戚。”其實,領教了韓嘯天的功夫後他早猜出韓嘯天就是師祖爺無量神君的關門弟子,亦即是自己的小師叔。

因為他也曾親耳聽師父郭震說起過,無量神君最近收了個年紀很輕的小徒弟,名叫韓嘯天。

依著張林峰平素的性子,如果心裏不承認韓嘯天是本門小師叔,早就破口大罵韓嘯天的祖宗了。他口裏不願承認,那是因為韓嘯天將他打敗幾場、還將自己的長劍震斷,他覺得很沒麵子,所以不願認這個小師叔罷了。

見張林峰將頭扭向一邊,韓嘯天走了過去,微笑著問張林峰:“直到現在你還認為我是冒牌貨麽?”

“除非你能使出我們靈武派的所有武功路數。”張林峰低著頭說道:“才能讓我心服口服。”

如果是七八歲的孩童說出這樣的話,會讓人覺得這孩子童真倔強,有骨氣;但二十七八歲的人說出這樣的話就讓人覺得啼笑皆非了——輸了還耍賴。

韓嘯天笑了笑,說道:“難道剛才我和李道長他們比試時用的不是靈武派的武功路數麽?”

張林峰仍低著頭說道:“跟他們打架的時候你跳來跳去的,也沒見你使過幾招靈武派的武功招式。再說,你的輕功根本就不是我們靈武派的‘蓮花飛渡’。”

“我想,你應該聽到過梅山派掌門金燕仙子的大號吧?我剛剛使的輕功就是金燕仙子傳授於我的。”韓嘯天漸漸收斂了笑容,沉聲說道:“既然你想看看靈武派功夫,我就使給你看看。你是要我和你再比一場呢?還是讓我演練幾路靈武派的武功讓你瞧瞧?”

張林峰已試過韓嘯天的厲害,不敢再和他比高低,很沒底氣的說道:“你演練幾路靈武派的劍法給大夥看看,便知真假。”

華天雄的劍眉往上挑了挑,嚴肅的對張林峰說道:“師弟,你怎麽到這時還……”

韓嘯天對華天雄擺了擺手,說道:“華大哥,既然令師弟想看看我的靈武派功夫,那我就演幾路靈武劍法讓大夥瞧瞧,如果哪裏使得不對,還請華大哥指教!”

華天雄漲紅了臉,誠惶誠恐的說道:“七師叔快別這樣說,真是折殺弟子了。先前對七師叔的不敬之處,還請七師叔不要怪弟子們的狂妄無知。”

韓嘯天笑了笑,說道:“華大哥太客氣了!”說著,從腰間取出一支白如凝脂的玉簫來,那簫長一尺五寸,晶瑩剔透,便是天下聞名的寒玉簫了。

寒玉簫的第一任主人是韓信,他曾用這管寒玉簫“一曲瓦解十萬軍”。幾經輾轉,這管曠世奇簫到了金燕仙子手裏。

韓嘯天跟金燕仙子甚為投緣,這位一代武神又將伴隨了自己大半生的稀世珍品寒玉簫贈給了不是徒弟卻勝似徒弟的韓嘯天。

雖然好多人都沒見過這管稀世奇簫,但都聽說過金燕仙子有一管天山寒玉所製的寒玉簫。

玉簫一亮,廳裏的許多武林前輩都對韓嘯天肅然起敬。

跟兩位武神有著很深的淵源的武林新秀,誰敢藐視?

華天雄和王佳翎再也沒有懷疑,雙雙跪倒在韓嘯天麵前,口裏說道:“弟子有眼無珠,不敬之處,還請師叔多多原諒!”

韓嘯天將兩人扶了起來,口裏說道:“華大哥和王姑娘千萬別這樣,我們年紀相仿,就以兄弟相稱吧!”

“這怎麽可以?”華天雄紅著臉說道:“弟子就是癡長師叔二十歲,師叔便是師叔,弟子豈敢亂了門中的輩份尊卑?師叔這樣說,弟子心裏就更加不安了。”說著雙膝一曲,又要跪下給韓嘯天磕頭。

韓嘯天連忙扶住:“好好好,我就權且妄自尊長,即便是師叔,華大哥也不用多次跪下行此大禮。”

眾人看到這一幕,都感意外。

鐵掌門弟子見韓嘯天和對方舉足輕重的人物有如此淵源,自是喜不自勝;李仲彬請來的眾武師見此情景,沮喪之極、鬥誌盡失。

李仲彬的師弟羅元衝在一旁看著韓嘯天喃喃自語:“這是神,這不是人。凡人哪有這麽厲害的?”

羅元衝雖然沒說誰是神,但眾人都知道他說的是韓嘯天。

如此一來,最尷尬的人就是李仲彬和張林峰了。

李仲彬顏麵喪盡,幫手成了對頭的師侄;張林峰圖一時之快,既傷了無辜之人,又得罪了本門師叔。

至此尷尬境地,真是生不如死。

前來助拳的高手中,李仲彬最為倚重的就是華天雄了,論交情,他和華天雄最深;論武功,華天雄尚在遊雲大師等人之上。他滿心希望在關鍵時刻華天雄能挺身而出幫自己一把,沒想到韓嘯天竟是華天雄的師叔。

報殺父之仇是徹底無望了,李仲彬心裏油然升起莫名的悲哀和無助:“真是上天弄人啊。”

張林峰更是騎虎難下,但自己又不願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向韓嘯天下跪認錯。他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他恨這裏沒個地縫,如果有,他想當即一頭紮進地縫裏去,立馬在眾人眼前消失。

韓嘯天手執玉簫走到張林峰麵前,笑吟吟的問道:“你要我使幾路靈武劍法你才肯相信我是靈武派弟子?”

張林峰不敢再像先前那樣無禮:“隨尊駕的便!”

華天雄在一旁喝斥道:“師弟,到這時你還不肯認師叔?難道你忘了我們靈武派的門規?‘目無尊長’是要受到嚴懲的!”

張林峰倔強的說道:“要懲罰我,也得由師父他老人家來懲罰,與師叔無關!”

華天雄氣得臉色發青,他實在拿這個師弟沒辦法了。

王佳翎柔聲勸張林峰道:“二師兄,你就別再強了,你向七師叔認個錯,七師叔宅心仁厚,一定會原諒你的。”

張林峰一向最聽這個小師妹的話,這時聽小師妹如此說,想想也是,“噗嗵”一聲跪在韓嘯天麵前,說道:“師叔,是弟子的不是了,弟子不該冒犯您老人家。弟子任憑師叔責罰,弟子決無怨言!”

無恥之人,臉皮厚度自然超過常人。

韓嘯天看著垂首跪在麵前的張林峰,嚴肅的說道:“你沒有冒犯我。你可知道自己錯在哪裏?”

張林峰無恥之極的說道:“弟子不知,請師叔明示。”

你要裝傻充楞,我就當麵羞羞你。

韓嘯天正色道:“第一條,你不分青紅皂白、胡亂傷人;第二條,是非不分,真偽不辨,為虎作倀,差點釀成一場死傷無數的大血災;至於第三條,那是本門門規,想必大師兄在收你們為徒時已經跟你們說過了。現在你可明白了?”

張林峰雖然心裏有些不服,但隻得說道:“師叔說的第一條,我能接受。第三條我是犯了本門門規,——目無尊長。但第二條,我還不太明白。”

韓嘯天說道:“等會兒你自然會明白的!起來吧!”說著,伸左掌去托張林峰的肘底。

張林峰見韓嘯天來扶自己,滿心要使這小師叔當著眾人的麵出個醜,也好泄一泄心中之憤,便運起“神力墜”功夫全身向下猛壓。

誰知在韓嘯天看似輕描淡寫的一托下,他竟然使不出半點力道來,身體就像一片葉子被狂風吹卷一樣,不由自主的隨著韓嘯天的掌上勁力飄了起來。

張林峰的“神力墜”已使了十成力,臉都漲成了豬肝色,可韓嘯天卻似乎渾然不覺,依然神態自若。

韓嘯天毫不費力的將張林峰扶直了身體。

外人看上去是師叔與師侄謙禮相讓,實則是師叔與師侄間的內力比拚。

再輸一場,張林峰愣了一會兒,“噗嗵”一聲又在韓嘯天麵前跪了下去:“師叔,弟子真是慚愧,白白浪費了二十多年的光陰,白吃了二十多年的飯,到如今才明白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今日見師叔施展了本門‘混元神功’的無上心法,弟子方知自己的膚淺。才學了那麽點微末功夫,就在江湖上四處招搖賣弄,現在想想,真是汗顏。師叔若不嫌弟子愚笨,不記弟子冒犯之罪,弟子求師叔多指點弟子幾手本門功夫。我這樣求師叔,並非說我師父不如師叔,但師叔的功夫和師父的功夫實在是各有千秋,各有所長!”

連番落敗死不認輸,直到輸得顏麵全無卻要拜對手為師,這算怎麽回事?

人可以驕傲,但一定要有驕傲的資本。

人可以犯錯,但不能一錯再錯。

人可以無賴,但你不能拿尊嚴當作垃圾一樣踐踏。

人可以沒臉沒皮,但你不能將祖宗八代的臉麵都拿出來丟掉。

柳亞馨看著張林峰那副厚顏無恥的模樣,惡心的差點當場嘔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