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還金條

送東西還有這麽強送的?天底下還真是怪人輩出。

若是貪財之人,天下掉下這麽大一筆橫財,不歡喜瘋了才怪呢,可是韓嘯天有自己的原則,絕不會無故收受別人的錢財。

見姓柳的少年使詐飛奔離開,韓嘯天猶豫了一下,也連忙起身追去。幾個起落,已擋在姓柳的少年麵前:“柳公子,我說過了,我不要你的金子。把你的金子拿回去!”

姓柳的少年也不跟韓嘯天說話,隻是左衝右突往前闖,他那身法又豈能快過韓嘯天?闖了幾次都被韓嘯天攔住了。

姓柳的少年見沒法闖過韓嘯天的阻攔,忽然發起性來,揮拳朝韓嘯天的前胸打去。

韓嘯天抬起手臂輕輕一架,渾厚的“混元真氣”自然而然的揮發了出來。

姓柳的少年被韓嘯天揮發出的內力震退了四步才拿樁站穩。

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了,姓柳的少年呆了一呆,無計可施,索性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雙手蒙著臉“嗚嗚喑喑”的哭了起來。

韓嘯天心裏一驚:“啊呀,不好,剛才情急之下使出了混元神功,他是不是被我傷到了?”想到這裏,連忙俯身問道:“柳公子,是不是我剛才用力過大弄疼了你?”

姓柳的少年從手指縫間瞟了韓嘯天一眼,“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蠢驢才被你弄疼了呢。”話聲剛落,已經躍起身子竄了出去。

轉瞬間,姓柳的少年已隱沒在山下的樹林中。

韓嘯天不敢再行追去,因為他怕姓柳的少年再次向自己撒潑,等等,撒潑,這不是女人獨有的專利嗎?可是,剛才姓柳的少年真的就是在向自己撒潑啊。

韓嘯天真是搞不懂這個姓柳的少年了,究竟是男是女?

月寒風輕,林間暗影重重。轉瞬間,少年的身影已消失在夜幕中。清風徐徐吹過,風中飄來少年的話:“喂,我叫柳亞興,如果你要找兄弟我,請到周家快刀山莊去!”

聽了風中飄來的話,韓嘯天心想:“這姓柳的少年一身好功夫,殺起人來眼睛都不眨一下,可哭笑卻往往隻在一念之間。這種忽喜忽悲的性格可真是少見,看上去真的像個多愁善感的大姑娘。”想到這裏,搖頭苦笑。

返回火塘邊,韓嘯天將金條放進自己的包袱裏包好,然後取出幹糧慢慢吃了起來。一邊吃著幹糧,一邊想道:“這麽多財物,不歸還人家,終究不妥當,當時不過是見他情勢危急,才出手幫了他一把,怎能隨便收人錢財呢?好在他是本地人,我總能找到他的。也罷,母後和王兄都已被段儉魏和哈達拉姆厚葬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報仇的事也不急在一時。明天我就耽擱點時間,把金子還給人家吧,這樣心裏也好受些。如果他再耍小孩脾氣,還了金子我就立馬走人。”

第二天一早,韓嘯天騎著赤兔馬下了山崗。行了十裏左右,看到不遠處有個鎮子。

向路人打探清楚了快刀山莊所處的具體位置,就催馬徑往快刀山莊趕了過去。

快刀山莊離這裏不過二十多裏地,不用半個時辰便到了。隔得老遠,韓嘯天就看到了一座依山而建的大院。

紅牆碧瓦的大院建造得十分宏偉壯觀,塗著朱漆的大門上懸掛著一塊梨木匾,上麵書著“快刀山莊”四個燙金大字。

到了大門前,韓嘯天翻身下馬,上前敲門。

扣了幾下門環,大門“咣啷”一聲打開了,出來察看的是個管家模樣的中年漢子。

那漢子約莫四十多歲左右,後背微微弓著,看上去是個半駝子。那駝子麵目白淨,口眼有些歪斜,像是中過風。下頦長著些稀疏的胡須。

出來察看情況的駝子也抬頭打量著韓嘯天,問道:“請問公子到快刀山莊有何貴幹?”

韓嘯天發現那駝子打量自己的時候,雙眸一翻,陡然射出兩道精芒畢露的寒光來,心想:“不能小覷了這駝子,那目光可不是尋常人應該有的。這人肯定是個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韓嘯天向駝子一抱拳,說道:“哦哦,在下此番前來貴莊,是來找一位姓柳的公子,特來交還他一件東西。”

“找姓柳的公子?哦哦……”駝子愣了一下,對韓嘯天的態度忽然客氣起來:“啊,原來公子是小……少爺的朋友。公子梢等,待我進去稟報。”

韓嘯天再次道謝:“有勞大叔了。”

駝子又打量了韓嘯天一眼,微笑著說道:“不用客氣,”

韓嘯天在門外等了一會兒,駝子引著個衣著光鮮的虯髯漢子走了出來。

駝子一臉歉意的對韓嘯天說道:“小……少爺沒在莊上,你有什麽事,就跟二少爺說吧。”

那虯髯漢子體形高大,膀闊腰圓,加上一臉濃密的黑胡須,顯得極是威猛。

因為長著滿臉胡須的緣故,韓嘯天猜不出對方的實際年齡。但從眉眼間來看,這人應該不超過三十歲。

虯髯漢子狐疑的打量了韓嘯天幾眼,問道:“請問閣下找舍弟有什麽事?”

那態度極不謙和,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

韓嘯天很是失望,心想:“莫非是那姓柳的少年騙了我?不對,這是周家快刀山莊,他怎會姓柳?可是,他離開的時候,明明是讓我到周家快刀山莊來找他的啊?這是怎麽回事?也許這姓柳的少年是隨了祖宗的另一姓,所以他不姓周,這樣的現象也常見。再說,鐵掌幫的人明明也說那少年是周家快刀山莊的人啊。”想到這裏,抱拳對虯髯公子說道:“在下姓蒙,來找柳公子,特來交還他一樣東西。”

聽了韓嘯天的話,駝子和虯髯公子的表情大不一樣,駝子會心一笑,默不作聲;虯髯公子卻神色大變,滿臉怒容。

看來駝子進去稟報的時候並沒有跟虯髯大漢說明韓嘯天所要找的人是誰,否則,虯髯公子也不可能是這副表情。

見虯髯公子和那駝子表情各異,韓嘯天也捉摸不透是何緣故。

也不知這虯髯公子是怎麽想的,片刻之後臉上又恢複了先前的神氣,還有了些許笑容:“啊,原來是韓公子。”

他也沒介紹自己姓甚名誰。

韓嘯天打量著那虯髯大漢,也沒興致問對方姓甚名誰,隻是想弄清楚自己想要找的人究竟是不是住在周家快刀山莊:“令弟是姓柳名亞興嗎?”

“是的是的,”那虯髯公子笑著說道:“韓公子既是來找舍弟的,就請韓公子到裏麵小坐片刻,喝杯清茶。”又轉頭吩咐駝子:“劉叔,把韓公子的馬牽到馬廄裏喂喂。”

“是,公子。”駝子接過馬韁,牽著韓嘯天的赤兔馬往馬廄的方向走了過去。

“韓公子,請隨我到客廳裏坐坐。”虯髯漢子邀請韓嘯天到富麗堂皇的客廳裏休息。

進了客廳,虯髯公子和韓嘯天在主賓席上坐下,一名小丫環隨即奉上清香撲鼻的茶水來。

韓嘯天隱隱覺得這快刀山莊有些兒古怪,究竟古怪在哪裏他也想不明白。

虯髯公子在一旁作陪,一邊喝茶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跟韓嘯天瞎聊著。

在閑聊中,虯髯公子總是有意無意的詢問韓嘯天的師承來曆及家世淵源,詢問的口氣雖然十分客氣,但這“客氣”中韓嘯天感覺到虯髯公子對自己極不友好。

按地域來劃分,此地應該屬於南詔國的轄區了,他不願過多的透露自己的信息。

對那虯髯公子的詢問,韓嘯天常顧左右而言他,決不將自己的家世淵源及師承來曆說給對方聽。

俗話說,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韓嘯天跟虯髯公子沒有共同語言,便沒有多少話題可聊。

跟那虯髯公子單獨相處,韓嘯天感覺枯燥到極點,簡直就是如坐針氈度日如年。

一來跟這虯髯公子不投緣,二來有急事在身,韓嘯天實在坐不住了,便站起身來催促虯髯公子道:“公子,請令弟出來一見,在下和他有重要的話說。”

“不忙不忙,”虯髯公子笑著道:“舍弟外出辦點事,過會兒就回來,請韓公子稍等。”

韓嘯天本不願在這種極不友善的氣氛中等待,但姓柳的少年既不在家中,隻好耐下心來。

快刀山莊的主人姓周?那少年姓柳?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貓膩?如果姓柳的少年不是這快刀山莊的人,那自己豈不是白費力氣了?看上去這虯髯公子跟那姓柳的少年長得一點都不像,他們是不是一家人還真難說。

在不明對方真實身份的前提下,就將這麽貴重的財物隨便交付於他人可不好。萬一這虯髯公子不是姓柳少年的哥哥怎麽辦?

等到午牌時分,姓柳的少年仍然沒有回來。虯髯公子吩咐下人,開出午飯來招待韓嘯天,桌上的菜肴很是豐盛。

吃過午飯,又等了好一陣,眼看紅日西墜,韓嘯天實在等得不耐煩了,心想:“初見駝子的神色,這裏該當是姓柳的少年的家不會錯,就算這虯髯公子不是那少年的親哥哥,也該是堂兄堂弟。他們既是一家人,把金子放在他家裏也沒什麽不妥的。”這樣想著,便將身上的包袱卸下來,取出金子放在桌上,對虯髯公子說道:“這是令弟托在下保管的東西,就煩公子轉交於令弟。在下告辭了。”

韓嘯天話音剛落,忽聽得大廳外傳來一陣“嘰嘰咯咯”的嬌笑聲。

虯髯公子聽到了,喜上眉梢:“啊,是舍弟回來啦!”

那笑聲嬌脆異常,聽上去明明是一個少女發出來的,可這虯髯公子卻說是“舍弟回來了”,並且馬上奔了出去。

韓嘯天心中狐疑,也起身想要跟出去一看究竟,虯髯公子見狀,連忙轉過身來阻攔:“韓公子,你就不用出去了,坐在廳中稍侯吧!舍弟很快便來。”

神神秘秘的到底搞什麽鬼?韓嘯天心裏暗罵了一句,隻好重又回廳坐下等候。

過了一會兒,虯髯公子返回了大廳,可那姓柳的少年並沒有一起進來。

韓嘯天問道:“令弟呢?怎麽?他不肯出來見在下?”

“哦,韓公子別誤會。”虯髯公子解釋道:“舍弟說他去換身衣,服馬上就來,請你稍等。”

韓嘯天心裏犯嘀咕:“靠,這姓柳的少年也真是的,又不是姑娘相親,見個客人而已,換什麽勞什子的衣服嘛。”

又等了半個時辰,換過裝的姓柳少年這才姍姍走進客廳。

此時的姓柳少年穿了件天藍色的長衫,腰上係了一條乳白色的綢帶,腳踏黑色布靴,沒戴頭巾。

嬌小的身材配上如此裝束,更顯秀氣。

要不是男裝,看上去明明就是個大姑娘。

那姓柳的少年看到韓嘯天,連忙加快步了幾步:“想不到韓兄會到寒舍來看望小弟,真是讓小弟高興死了。”

看上去一副喜不自勝的樣子。

韓嘯天指了指桌上的金條,說道:“昨晚柳公子將這包東西忘在山崗上了,現在讓它物歸原主。”

姓柳的少年臉一板,怫然不悅:“韓兄這是什麽意思嘛?你是嫌它來路不正麽?”

“沒那意思,柳兄誤會了。”韓嘯天連忙說道:“這本來就是柳兄的錢財,在下怎能將它據為己有呢?現在,該辦的事情已經辦完了。”說著,站起身來向虯髯公子和姓柳的少年拱手道別:“兩位,後會有期!“

聽得韓嘯天這就要走,姓柳的少年急了,連忙伸手扯住了韓嘯天的衣袖:“幹嘛這麽快就走?我不許你走!”

韓嘯天沒想到姓柳的少年會作出如此舉動,不解的看著姓柳的少年:“柳公子,我們隻是萍水相逢,你又何必強留在下?”

見姓柳的少年伸手扯住了韓嘯天的衣袖,虯髯公子臉色大變,雙拳都不自禁的攥了起來。

姓柳的少年可能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很是不好意思,連忙放脫了扯住韓嘯天的手,紅著臉笑著:“小弟留韓大哥在此,是想向韓大哥請教一些問題,今晚就委屈韓兄在敝莊胡亂湊合住一宿吧。好不好。”

一雙明眸含著濃濃的不舍,語氣中更是有著哀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