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夜雨寄北（15）
等我穿好大眼蛙的睡衣，被管家引到褚傾城的麵前時，他正在花房裏彈鋼琴。
我看到他穿著跟我一樣的大眼蛙的睡衣，坐在一架白色的三角鋼琴前，彈著兩隻老虎。旁邊的小黑乖順的趴在厚厚的地毯上，隨著節奏不停的甩尾巴。
這個場景讓我笑出了聲，我雙手捂住臉，笑的整個人都滑坐到了地上。
褚傾城回頭看見我這樣，隻是挑挑眉，也沒什麽其他表示，轉過頭，繼續認真的彈著鋼琴，還邊談邊唱起來。
我癱坐在地上，雙手往後撐在地上。臉上還在不停的笑，一隻腿順勢擱到了小黑的身上。
小黑隻轉頭蹭了蹭我的腿，並無任何反對。於是我收回腿，把小黑抱進了懷裏。
我們兩隻就以這樣的姿勢聽著褚傾城認真的彈唱著兩隻老虎。
等他彈夠了，我也笑夠了。他把我從地上拉起來，安置到旁邊的搖椅上。自己也坐在另一個搖椅上，問道：
“心情好點了？”
“嗯，好多了，謝謝！”
“看你這兩天魂不守舍的樣子，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我搖了搖頭，“沒，就遇到一些想不通的事，鑽進牛角尖了。”
“那現在出來沒？”
“嗯，出來了。”
我們正說著話，管家端來了兩碗熱湯麵。
“嚐嚐看，李叔做的麵條，你在外麵是吃不到的！”
“好，剛好我也餓了。”
我拿起一碗熱湯麵，清澈的湯底，配上細細的麵條，上麵點綴著幾顆清脆的小白菜。湯麵上飄著一把細細的蔥花，再配上一個煎荷包蛋。是一碗陽春麵。
我有些驚訝。陽春麵是我很喜歡的一種麵食，這是我們那邊的麵食種類，怎麽李管家會做，我很好奇，於是就開口問了，
“陽春麵？李叔怎麽會做？”
“李叔是南方人，因為媳婦是北方人，才定居京城的。”
我喝了一口熱湯。沒有什麽比寒冷的夜晚喝一口家鄉味道的麵湯更讓人滿足的了。我慢慢的品嚐著這碗麵。有些奶奶的味道，吃的我有些想哭。
明明離家才幾個月的時間，我卻感覺像已經離家很久很久了！
我一滴不剩的吃完整碗麵，跟李叔道了謝。也再次跟褚傾城表達了謝意。
“謝來謝去做什麽？我還沒感謝你陪我過聖誕呢！”
我順勢點點頭，“好，那就不謝了，”
我環顧四周，發現這個花房大概是個陽光房。健在別墅頂樓的平台上，白天的時候陽光會非常充足。花房四周錯落著各種叫不出名字的花，其中以香水百合最多。
這是褚傾城媽媽最喜歡的花。
我也很喜歡，這個香味，濃鬱卻不俗氣。香氣肆意卻又很溫和。想來褚傾城的媽媽應該也是個溫柔的人吧！可惜愛錯了人，走錯了路，不僅搭上了自己的命，還給自己的孩子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童年陰影。
“聽故事嗎？”褚傾城問我，
“你會講什麽故事？”
“鬼故事聽不聽？”
聽到鬼字，我本能的打了個顫，甩了個抱枕砸他，“大晚上，不要說這麽瘮人的字！”
褚傾城笑道，“原來你怕鬼啊？”
“那又怎麽樣，你不怕？”
他看了一眼遠處的夜色，傷感的說道，“我倒是希望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那樣也許我給她建的這座花房能讓她留下來，”
我知道他說的是自己的媽媽。
“好了，不嚇你了。我讀格林童話，你聽不聽？”
“好，你讀吧。”
他起身把花房的大燈都關上了，隻留了一盞微黃的地燈，在滿室的花香中給我讀起來白雪公主的故事。
我閉上眼睛，在搖椅裏躺好，聽著他如潺潺溪水般清泠泠的聲音，不知不覺陷入了深眠。也未察覺到何時蓋到身上的厚毛毯和印在唇間的輕吻。
聖誕節這兩天，方寄北真覺得焦躁萬分。原本林子雨背著他跟褚傾城出去玩，還過夜，就夠讓他氣翻天了。
他忍著怒氣晾了林子雨一個禮拜，也想讓他感受一下，被冷落的感覺。其實是在瞞著他，找了他們班一個特別會做手工的女生，向她討教用毛衣線織手機掛件的方法。他想親手織一對大眼蛙的手機掛件，作為聖誕節的禮物送給他！
為了給他一個驚喜，這段時間他一直早出晚歸，找那個女生練習方法！好不容易在平安夜織好兩隻情侶的手機掛件，想在聖誕節晚上送給他！
可是到了聖誕節這一天，下了課回到宿舍，他卻不在宿舍！打電話也沒人接，他翻了翻林子雨的桌子，發現他手機根本沒帶在身上，而是擱抽屜裏了！
聖誕節已經到了，可是他卻找不到他了！他煩躁的想把整個宿舍都砸了！
問潘安安他也說不知道。打電話給褚傾城也沒人接！他看著時間一點點劃過晚上12點，一隻手緊緊握住手機掛件，想著等林子雨回來，一定要把他剝光了幹死他！
就算他氣的七竅生煙，林子雨卻沒有一點回來的跡象。
再看看宿舍裏空著的兩張床，他心裏有種叫惶恐的情緒在不斷蔓延！他一邊努力告訴自己，不會的，不要瞎想，褚傾城肯定是跟女生約會去了！一邊又止不住的往最壞的地方想去！
第一次在外邊過夜是跟褚傾城，第二次是不是也是…
他強迫自己不再胡思亂想，一邊焦躁的等待林子雨的歸來。可是當時間走過了第二天的清晨，又走過了第二天的中午，林子雨還沒有回來，連褚傾城也是。
他的心態從焦躁到憤怒，到馬上要炸裂開再到現在的極度冷靜！他什麽都不想了！
他隻是在機械的等待一個結果！像是在等待一場宣判！
他也不知道，當這個結果指向最壞的時候，他會做出什麽！
褚傾城吃著牛排，看著對麵神遊天外的林子雨。他不知道林子雨這兩天是怎麽了。好像突然變成了一副軀殼，把靈魂弄丟了。
他直接忽略掉手機上方寄北打來的電話。
他想這個時機他把握的真好！
方寄北那貨明顯是喜歡小雨兒。小雨兒對方寄北似乎也更親近一些。雖然他自己可能並沒有意識到。平時方寄北摸他一下，抱他一下，他都是默認的狀態！可是輪到他對小雨兒親近一點的時候，除了偶爾能摸下頭，別的動作都是被禁止的。
這還是因為溫泉旅行培養出來的感情才得到的特權。
他想，他跟方寄北是不在一條起跑線上的！
但那又有什麽關係呢！能夠被培養出來的感情，也是感情不是！日久生情不一定就比一見鍾情來的差！
於是他就趁著小雨兒這兩天不在狀態，策劃了一場感情繼續升溫的約會。恰好，聖誕節是在周五，晚上又可以在外麵過夜了！
雖然不能對小雨兒做些什麽，但又能在方寄北的心裏進一步埋下懷疑的種子了。這樣就非常好了！
上次故意讓他看見的那個錯位的吻，效果不是挺好嗎？方寄北越懷疑他跟小雨兒之間的關係，就會越把氣往小雨兒身上撒。他越亂撒氣，就越會把小雨兒往外推！真是太蠢了，這種蠢貨憑什麽跟他爭！
這樣做還能跟小雨兒再過一次二人世界！真是一石二鳥的完美計劃！
於是在聖誕節的晚上褚傾城趁著方寄北和潘安安都不在，就把林子雨拐出來了。
他看著麵前的人機械的吃著盤子裏的牛排，料想到他的情緒肯定還是處在另外一種不自然的狀態中出不來。
既然牛排吃著不香，那就進行下一個項目。
18歲生日那年，父親送了一座別墅作為他的成年禮。還派了一個管家幫他打理。在別墅裏，他養了一隻特別聰明的小黑，和一整間屋子的花房。
這個世間，除了心愛的人，也就剩下可愛的動物和美麗的風景可以牽動人的情緒了。所以他準備試一試。
果不其然，帶著他跟乖巧聽話的小黑在飄著雪花的室外酣暢淋漓的瘋玩一場，果然讓他的情緒漸漸的恢複了正常。
後麵的項目也順理成章的進行了下來，小雨兒主動要求在別墅多待一天！簡直是意外的收獲！
通過兩天的相處，他們的感情也更親近了一些！
他看著在搖椅上熟睡的人，沒有打擾他，起身給他披了一塊厚實的毛毯，並在他的唇上印上了一個吻。
這個聖誕節，他終於不用再一個人在思念和難受中度過了！他拿起花瓶中的一朵香水百合，對著天空輕聲說道：“媽媽，生日快樂！我現在很快樂，你在天上也要快樂啊！”
昨晚睡得很晚，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十點了。我記得我是在搖椅上睡著的，醒來後發現自己在客房。小黑還趴在我床下，像是個衛士一樣守護著我。
看我醒了，它起身上床，用頭在我的臉上蹭了蹭。我摸摸他的毛腦袋，摟在懷裏揉了揉。
等我放開它，它就朝著門口走去，扒拉了兩下就把掩著的門扒拉開了，然後對著旁邊叫了幾聲。
接著我就聽到隔壁褚傾城的聲音，“醒了？”
我看著他還穿著跟我同款的大眼蛙睡衣，走進我所在的房間，我回了聲，“嗯”
“昨晚睡得好嗎？”
“挺好的，是你把我弄**來的？”
“對，在搖椅上睡久了渾身會僵硬的，”
“那你怎麽沒把我叫醒？”
“叫了，但是你睡的跟隻小豬一樣，怎麽都叫不醒，我隻能勉為其難把你背回客房了。”
說完還揶揄的笑了笑，
我有點不好意思，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我一睡著好像就睡得死沉死沉的，
“謝謝啊，”
“都說了別跟我那麽客氣，我們怎麽也算好朋友了吧，”
“嗯，算的。”
“餓了沒，李叔包了小籠包，還有豆漿和皮蛋瘦肉粥，”
“餓了，那我洗漱一下就下去，”
“我等你一起啊，”
“嗯，好！”，我走向衛生間，突然想到了什麽，“對了，褚傾城，你給我穿的這件睡衣哪裏買的啊？我也想買一件！”
“這衣服是找人做的，一共就做了兩件，你身上那件本來就是要送你的聖誕節禮物，你要不要，”
“真的嗎？那我不客氣了！不過我都沒給你準備聖誕禮物啊，真不好意思啊，”
“沒事，下次請我看電影吧！”
“行，沒問題。”
因為是周末，褚傾城沒急著回學校。我暫時也不想回去。我還記得看見方寄北跟別的女生約會的時候我自己的心情。
我不想回到宿舍就聽見方寄北交女朋友了這樣對我來說有著毀滅性打擊的消息。我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心態去麵對。也許總要麵對的，而我需要一點時間積蓄勇氣。
我在褚傾城的房子裏待了一個周末。沒事就帶著小黑在院子裏玩雪，給花房裏的花修修枝，褚傾城還教我怎麽彈鋼琴。
我用一切活動逃避著去思考方寄北。甚至連手機不在身上都沒發覺。這兩天我把自己封閉在一個小小的世界裏，希望能夠積蓄一些麵對現實的勇氣！
逃避總是有盡頭的，周末還是過去了。
我不得不鼓起勇氣，去麵對即將出現的任何場景。
晚上6點我們吃過晚飯，才回了學校。到了學校，已經過了8點了。我有點不敢靠近宿舍，但道路再漫長，總有走到盡頭的時候！
褚傾城走在前麵，我跟在後麵。等他推開宿舍的門，我發現宿舍裏燈是開著的，但一個人都沒有。
我悄悄的鬆了口氣，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將褚傾城送的睡衣放到桌上，拿起水杯準備喝口水。
啪的一聲，陽台的玻璃門開了，我嚇得水杯摔在了地上！轉過頭，看見方寄北胡子拉碴，一臉陰鬱的死死的盯著我！
我感覺有點害怕，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
“方寄北，你有病啊，大晚上的嚇小雨兒幹什麽？”褚傾城一臉怒氣的擋在我身前，
方寄北什麽也沒說，直接就動手了。他一拳打向褚傾城，反身製住褚傾城，把褚傾城雙手反剪在身後，撂倒在地上！摸出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手銬，直接把褚傾城拷在了固定在地上的床架子上。
拷的過程中，褚傾城怎麽也掙脫不開，就破口大罵，
“你他媽有病就去治，擱宿舍發什麽瘋？你給我鬆開，”
我也在一邊急壞了，拽著方寄北就想把他扯開，可惜這時候的方寄北像個發了瘋的野獸，我用了全部的力氣也沒辦法動他分毫！
褚傾城還在一邊掙紮，叫罵！
我呀很著急，轉身就想去隔壁宿舍找人幫忙。但還沒等我走出宿舍，方寄北就追上來，把宿舍反鎖上了！
他一隻手把我鎖死，另一隻手取出膠帶，把褚傾城的嘴封上了！
我掙紮著，想掙脫開鉗製住我的胳膊，“方寄北，你要幹嘛？你別發瘋行嗎？”這樣的方寄北讓我很害怕，
“我發瘋？是啊，我是在發瘋，還是被你逼瘋的。”
說著就把我用膠帶捆在了椅子上！
“方寄北，你別這樣，你放開我！”
我在勸方寄北給我鬆綁，褚傾城還在努力掙紮。
但是他站在我麵前無動於衷，冷冷地盯著我！我看他這樣也不敢勸了，安靜的看著他，想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麽。
方寄北一臉冷漠的走到我麵前，雙手扶住椅子把手，俯身冷冷的問道：“這兩天去哪了？”
我看著方寄北，他滿臉的胡渣，雙眼通紅，邋裏邋遢的樣子是我從來沒見過的樣子，我突然覺得很心疼，眼睛紅了，鼻子一酸！帶著濃濃的鼻音問道，
“你怎麽了，你怎麽把自己弄成了這幅模樣！”
他看我委屈的表情，眼中閃過一瞬間的柔軟，但立刻又被冷酷代替，
“回答我，這兩天去哪兒了？”
我有點難受，但還是老實回答，“去褚傾城家裏玩了兩天，”
我頓了頓，看見還在地上掙紮的褚傾城，又補充道：“你把褚傾城鬆開吧，你這樣把他拷著扔在地上，他會生病的！”
他聽了我的話，眼裏的暴虐之氣瞬間積蓄，眼睛裏的血絲似乎更紅了，他冷笑了一聲，說道：
“嗬，你就這麽在乎他？”
還不等我反駁，他又說道：“耍我好玩嗎？一邊跟我曖昧不清，一邊勾引別的男人！”
我茫然的搖頭，“你胡說什麽，我沒有！”
他使勁的捏著我的下巴，“你還真是浪**啊！這麽喜歡男人，今天我就成全你！”
說完轉身就從**扯下一床被子扔到地上，然後把我解開，扔到了被子上！
嘴裏還說道，“既然你這麽浪，我就當著褚傾城的麵把你上了！我看你以後還怎麽勾引他！”
說完，不等我反應，就把我壓到了身下。他一隻手掐住我一雙手控製在頭頂，嘴唇直接咬上了我的唇！另一隻手開始瘋狂的撕扯我的衣服！
我被這樣的方寄北嚇壞了，拚命的反抗，眼淚嘩啦嘩啦的順著眼角往下流，但是他不為所動！
褚傾城也瘋狂的在掙紮！
但無論我怎麽反抗也無法阻止落在我身上的撕咬，和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被撕碎的結局！
我感覺無比的難受和絕望，我很疼，被他狠咬的地方疼，心更疼！這個人還是我愛著的那個方寄北嗎？他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我放棄抵抗了，突然我的胸口被燙了一下，緊接著我的頭一陣刺痛！我覺得好像突然有什麽人用一個電鑽在鑽我的腦子，我不停的幹嘔，四肢抽搐，沒過多久，我就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