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前奏曲

「躺在抽屜裏的請柬」

12月26日,聖誕節後的第一天。

K市的天氣有些幹冷。忙碌了一天的袁末來終於迎來了她一天當中最興奮的時刻——下班!

還有120秒,今天的996就圓滿了。袁末來隨手打開抽屜,瞥眼看見了前不久同學聚會時收到的紅色“炸彈”。她望著請柬,表情有些複雜,開心的?絕望的?無奈的?失落的?憂傷的?其實連她自己都不是那麽清楚。

經曆了從120秒痛苦掙紮後,時間歸零,她拿起電話不假思索的撥了出去……

“喂!舒落初。我們一會兒是先買衣服還是先吃飯?”

“啊?什麽?買什麽衣服?省點錢交房租它不香嘛?”

“不太……香。今天不僅我要買,你也要買。”

“我說袁末來,就我倆怎麽買都是NIKE的造型,難道還會‘一雪前恥’,突破買一套晚禮服不成嗎?NIKE我都逛膩了,今天換PUMA吧,姐陪你花錢買高興。”

“你還別說,今天我們還真的需要顛覆一下,走端莊大氣係列。”

“噗~理由?”

“明天何堏娶媳婦兒。”

“……”

“喂喂喂~舒落初,別假裝信號不好!一句話,準奏還是不準奏?”

“準。等姐姐我下班,先買衣服,買完看還剩多少銀子再決定吃啥,妥?”

“OK。市中心見。”

偌大的城市,有太多打拚勇闖天下的人們。他們總是平凡的出場,不經意的路過,努力讓自己的小生活變得舒適有趣。對於袁末來和舒落初來說,她們除了在這座城市打拚之外,還想通過自己的努力在此落地生根,畢竟這座城有太多不值得與難忘懷。

半小時後,兩個身著運動係,背著書包的女生相遇了。她們習慣性的你一言我一語,舉棋不定到底何去何從。最後,為了下個月的房租,她們放棄了大商場的牌子,而是勾肩搭背走進了一家時尚小店,在裏麵搭配了一身“一雪前恥”的衣服。

“舒落初,你看我們倆一人買了一套,總共加起來也就600大洋,誇我。”

“就你?還誇。我怎麽覺得某寶買都可以6套了呢?”

或許是袁末來執行力很強的原因吧,反正自從舒落初說了某寶的好話後,袁末來的衣服基本都是淘來的,但唯獨鞋子,她還是沒有降低標準,一如既往到實體店買。因為在她的世界裏,衣服隻是皮囊,而腳則是一個人行走的動力,隻要把腳服侍好了,那麽它就一定會帶著你實現所有的願望。這種狗血的浪漫小清新的“認為”估計是那時候看《流星花園》留下的病根。

每次逛街,袁末來和舒落初都出奇的默契。速度買完東西就本著民以食為天——吃為大的態度尋找糧食。今天固然也不例外。

“末來,吃啥?”

“烤肉如何?”

“都壯成這樣了還吃肉!韓國烤肉還是巴西烤肉?”

“歐巴思密達吧!還可以吃點泡菜。”

“韓‘毒’已入骨髓,你這一天不是歐巴就是泡菜的,要不等年終結束我們去趟韓國吧。”

“你覺得銀行裏的‘開門紅’能放我們這些優秀的人休假嗎?”

“嗬嗬,你當我找抽,謝謝。”

「一座離夢想很近的橋」

酒足飯飽後,夜幕漸暗,這座城開始展現ta休閑的模樣。

袁末來她們住的地方離單位有些距離,可讓她們忽略距離選擇這房子唯一的原因有些奇怪,居然是一座普通到沒風景的天橋。

每次回家經過這兒,她們必做停留,為的隻是欣賞天橋下川流不息的車流人流。特別是在晚上加完班,夜色深沉,來往車燈劃過路麵殘留下的燈火魅影,有種異樣的悲涼,這種感覺好似一些急匆匆趕路的人,他們閃爍著不同的亮光,給這座城帶來了一丟丟微弱的暖。這種暖來自外來人的信仰,他們堅信自己能發光。

總說要做一個稱職的追光者,殊不知其實每個人就是光源本身。

天橋上有一個長期小攤販,每次袁末來她們下班的時候總是能看見他擺些雜貨用盡力氣叫賣,生怕別人忽略他。有一天,小販饒有興致地問她們倆,說為何她們總是赤腳站在橋欄邊上發呆?當時袁末來淡淡地回答說因為接地氣。小販疑惑,但可能隻有舒落初明白,袁末來的意思是她們每天努力踏實活著,雖然沒有車,可是她們有雙腳,雙腳累了就歇歇繼續前進,總有一天這座城會接納她們這些懷揣夢想不斷前行的人們。

這天吃完飯,袁末來和舒落初照例來到天橋上,準備吸收天地之精華,取日月之餘暉。剛脫掉鞋子,那個小販走了過來,遞上了兩雙很好看的卡通厚襪子,真誠道:“hi!兩位兄die,今天是我在這兒擺攤的最後一天,明兒我就要回老家了種地娶媳婦兒了,希望你們在拚搏的同時不要忘了注意身體,隻有身體康健,才能經得住這座城的鞭打。前路難行,贈襪相伴,願溫暖依舊,後會有期!”

袁末來和舒落初接著小販遞來的襪子,莫名的揪心。或許,或許他再堅持堅持,就能不一樣。看著小販拎起他的小攤,扛在背上消失在這座曾給他夢想的城市,袁末來和舒落初更加堅定了留下來的願望。有些人離開是為了更好的出發,有些人留下是為了更好的活著。

「誰是誰的依靠」

回到家後,袁末來情緒有些down,也許這是處女座的通病,會因一個人一件事而瞬間感傷。

舒落初有些看不下去袁末來的狀態,遞了片麵膜給她,慢悠悠地說道:“小販都說後會有期了,你還在這兒堅信後會無期是幾個意思?”

“恩。對!有些人必定會後會有期的,一定會。”

舒落初意識到此刻的袁末來已經從小販的事兒發散思維了,便急忙打住道:“哎哎哎!你行了啊。他還不一定會去參加婚禮呢,你就又堅信會後會有期嗎?”

“你就不能給我點念想嗎?好歹我買這身衣服也是為了見到他的時候不那麽丟人好嗎?”

“不能。你現在呢,隻需要貼上麵膜,趕快睡覺。至於能不能再相遇,憑造化。”

袁末來撕開袋子,把冷冰冰的麵膜隨意往臉上一粘。麵膜的冷冽感忽然刺痛了袁末來的表皮神經,她開始哭,死命的哭,直到舒落初不耐煩地扯去了她的麵膜紙往垃圾桶裏一扔道:“你要是想他就給他打電話,別一天天哭得感天又動地,煩!”

袁末來抹抹眼淚,鬱悶道:“你說你這人,上天派你來我身邊是為了啥?不安慰我就算了,還那麽凶。”

“上天派我來你身邊不就是來拯救並玩弄你的嗎?你看看現在的你,要人樣沒人樣,要鬼樣你還差點,換做別人早就嫌棄你是處女座了。也就我,霸氣又好心的獅子座還願意對你不離不棄。”

“是是是,隻有你這個奇葩獅子座不嫌棄我這個奇葩處女座。你就是我生命中最亮的那顆星星,不僅照耀了我的生命,還督促我前行,滿意了嗎?”

“那必須的啊!別貧了。你趕快洗洗睡吧,不然明天就你這泡芙眼,別說見他了,睜不睜得開眼睛還是個問題。”

“好好好。親愛的舒姐姐,我先睡,你敷完麵膜趕快來和我團聚啊,今晚沒有你我怎能入眠?”

“得!滾一邊。”

“關於‘滾’這個動作恕我學不會……”

“那從現在開始認真的學。”

“你又讓我學又讓我睡,到底是睡還是學?”

“別貧,成嗎?快閉上你的泡芙眼,姐姐我一會兒就來。”

袁末來乖乖的閉上眼,沒幾分鍾呼吸就慢慢變得沉細且均勻起來。

舒落初輕聲走向衛生間,慢慢撕下麵膜紙,對著鏡子裏的自個兒笑了笑。這是她最喜歡的時刻,撕下麵膜紙的同時也就意味著撕掉了一天的偽裝。這座伴隨了她六年的城市,似乎還嫌她太過於年輕,雖然她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努力向上,可還是被許多世事所束縛著。每天給予她依靠和力量的除了麵膜外,僅剩的隻有此時見床倒的袁末來,而今天又多了一雙警醒自己的襪子……

有太多的人總是與他們打拚的城市抗衡著,不願意被世俗同化改變。雖然期間他們互相依靠互相支撐艱難前行著,但依然與他們所念念不忘的青春漸行漸遠……

舒落初洗漱完後來到袁末來床邊,輕輕地用毛巾擦拭著她眼角掛著的淚痕,並幫她擦上必要的護膚品。這是她睡前的最後一道程序,無一例外。

「習慣性的早安」

清晨總是會如期而至。

K市的冬天雖說不是很冷,但太陽似乎也沒有那麽炙熱。陽光總是眷顧這兩個女生,將它的熱度洋洋灑灑地照在她們身上,就像是希望一般,給予她們力量。

舒落初的眼睛感知到光的折射,她習慣性的用腳踢了踢床板,讓袁末來以為是地震,然後喃喃道:“我說!咱們是不是上班要遲到了?”

“上班?今天不是何堏婚禮嗎?上什麽班?”袁末來一頭子坐起來,迷糊回答道。

舒落初像是屏蔽了袁末來的回答一般,繼續說道:“我好像還沒有請假呢?”

“請假?對啊。我們還沒有請假呢!快快快!再不起我們真要遲到了。”

袁末來這個糊塗鬼總是會被舒落初的喃喃自語糊弄的緊張兮兮,所以當她真的把舒落初從**拉起來時通常會引起口角,無一例外。

“袁末來,就這太陽的照射強度,你別告訴我說你還沒有估計出現在是幾點?”

袁末來邊換著衣服邊匆忙回答道:“我估摸著也就八點十分左右,你再不快點的話,到單位你們老大又要發飆了。”

“袁糊塗,我拜托你能別這麽火急火燎上綱上線成嗎?聽完上句不聽下句的。”

“啊?什麽上句下句的?”

“我的上半句是說還沒請假,但是下半句我想說的是今天是周六,我們可以慢一點起來,打整打整就去何堏的婚禮,OK?”

袁末來停住了穿衣服的動作,尷尬道:“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又可以繼續睡個回籠覺嘛?GOD~MY!舒落初不帶你這麽玩的,我剛才可是夢見跟韓劇歐巴正舉行著結婚呢!啊啊啊啊啊啊啊……”

“停!我想說來著,可是你給我這個機會了嗎?總是我話才說了一半,你事兒都快做完了,能別總充當優秀嗎?”

“好吧!我錯了。你說要是我現在躺倒還會不會夢見我的歐巴給我戴上十克拉的鑽戒?”

“拜托。既然都醒了,還想把歐巴塞回夢裏?我覺得這個概率基本為零吧。還不如穿好衣服趁早吃個早餐然後買票去Y市。”

“好吧!我又錯了。不過,是你踢我床板才把我弄醒的,每天睡的跟地震似的,我不管,賠我10min……”

說完兩人便開始了每日一搶的“被子”大戰。

半小時後,袁末來和舒落初換上了嶄新的衣服,滿心歡喜地準備迎接一個不一樣的周六。

早餐,對於在一座城市打拚的年輕人來說是奢侈的,因為他們寧可多花一分鍾睡覺也不願意早一分鍾起床去準備一頓可以用包子饅頭豆漿油條代替的餐點。所以,舒落初和袁末來也習慣了用世俗的方法解決這個問題。

兩個大包甩下去後,她們沉睡了一晚的五髒六腑似乎全都活了過來。

舒落初遞了一張紙巾給袁末來,嫌棄道:“你以後能不能別把包子汁兒流的滿手都是,還有你什麽時候能改了永遠不帶紙巾的這個臭毛病?”

袁末來邊擦著手邊嬉皮笑臉道:“這不是有你在嗎?”

“就知道找靠山。要是我哪天嫁人,離你而去怎麽辦?”

“額。我猜想,到時候你會給我留好多紙巾在家裏,然後每天打電話告訴我放一包在兜裏。”

“哼~做你的春秋大美夢吧!我會閑得慌做這樣無聊且沒有任何營養價值的事兒?不是我的風格,OK?”

“就憑你這些年對我的種種,我堅信你的風格就‘心疼我沒商量’。”

“得得得。我又不是道辦,什麽都管。話說我們怎麽去車站?”

“公交吧。反正Y市的車多,不著急。”

“喲。不急?我猜你是怕見到他吧。要不要我帶你去Y市的摩天輪,做下前期的心理建設?”

“額,我摸著良心負責任地說,此刻我內心糾結的是何堏的新娘。”

“新娘?她沒什麽殺傷力啊。拜托!你又不是去參加婚禮的,你是去拚湊回憶的。”

“……舒落初!什麽話從你嘴裏說出來總有一股子文學的味道。U win。”

“那是。文科生不是白當的。既然要慢,我們就做到最慢吧。我計劃一下,步行去車站,買最晚一班車票,坐在酒店大堂裏麵等,待他們敬完酒我們再出現。這樣不僅可以見不到他,連何堏和她媳婦兒都能避開,怎樣?”

“舒姐。別鬧成不?現在九點半,我們走到車站十點,最晚的車下午三點半,到Y市剛好六點。他們才開始迎賓。”

“Y市我還沒有去過呢,你可以帶我溜達溜達,特別是什麽摩天輪什麽的,說不定輪一圈就到八點了。”

“我拒絕。特別是摩天輪什麽的,你就別提了,再提我就回家了。”

“你啊。不至於好嗎?那就隨緣吧,該幾點就幾點。”

“恩。”

「Serendipity」

所有的行程都在按照她們商量的那樣進行著。何堏辦婚宴的酒店在Y市是最好的,雖然沒有很富麗堂皇,但也算典雅高檔。袁末來和舒落初一路奔波,終於踩著點到達“戰場”。當她們挽著手走進酒店最大的那個宴會廳,頃刻間,整一個目瞪口呆了得。

大廳裏金碧輝煌,煙霧繚繞,有袁末來最愛的藍,也有舒落初最愛的白,這些顏色在燈光的映襯下顯得特別夢幻。還有大廳裏錯落有致放置的桌椅,用一個字總結——豪!

此時,何堏拿著話筒正準備講話,碰巧撞上了從幸福之門走進來給予自己新婚祝福的袁末來和舒落初。追光燈並沒有聚焦在新娘的身上,而是陰差陽錯的投在了袁末來的跟前。雖然隻是短短幾秒的時間,但這足以讓何堏將袁末來看得仔細。

袁末來今天有些小漂亮,身穿一件駝色的韓版大衣,裏麵配著一件裸色毛衣和一條長裙,加之高高挽起的頭發顯得幹練得體。這不禁讓何堏回憶起了六年前與袁末來初識的瞬間……

主持人見新郎呆若木雞的站在台上,以為是怯場,便機靈開口道:“新郎,您麵對如此漂亮的新娘是不是有些激動的說不出話了?此時此刻請在場的各位親朋好友給予新郎最熱烈的掌聲,讓他說出愛的誓言吧!”

台下的觀眾們因主持人的話而獻出手掌,準備給新郎些許愛的鼓勵。其中有一桌人掌聲異常的熱烈,正在人眼GPS找座位的舒落初一聽掌聲,想也沒有多想就確定那一桌就是她們的終極目的地。

袁末來望著台上西裝革履的何堏,在舒落初的拉扯中悄悄就坐。整個過程,何堏的眼睛從未移開過遲來的她們,直到看到兩人入坐後才鬆了鬆身子,正式開始他的演講。

“謝謝大家在百忙之中抽出寶貴時間來參加鄙人的小小小型婚禮!特別是遠道而來的朋友,謝謝你們!感謝大家對我們的祝福,謝謝。”何堏深鞠躬道。

袁末來邊從包裏拿出眼鏡鑒賞著何堏身邊的新娘,邊拿起筷子嚼著千年如一日且難以下咽的宴席。看著新娘無比幸福陶醉到難以自拔的笑容,袁末來心想:“其實每個人的緣分不是一開始時就有的,確切的說是結了婚才有的。不像電影裏說的什麽Serendipity!俗話不是說了麽,未來掌握在自己手裏。所以緣分也同理可得!”

「圓桌“會議”」

席間,袁末來並沒有注意到同桌的人,而是心不在焉的到處張望。舒落初知道她高度集中的神經正在命令她的眼睛快速進行著人肉搜索,因為今天,她或許能見到他。

而此時同桌的易子鳴有些看不慣袁末來的行為,有意調侃道:“袁同學,今天怎麽不發揮你吃貨的本能啊?東張西望的,一點兒不像你。是不是在找什麽地方可以一會兒躲起來哭呀?我跟你說,WC絕對好去處。”

袁末來聽見這話,放下筷子,轉回頭瞪了易子鳴一眼,狠狠道:“瞎說啥。人家結婚我哭個什麽啊?高興都來不及呢。我又不是你,見不得別人好。”

“你……你從坐下到現在都視我們一桌人為空氣,不帶交流沒有笑的,是何解呢?”

“我的行為沒有必要向你做解釋吧。雖然你現在是行長,但是我跟你又不是一個行的,還用不著向你匯報思想吧。”

尹柟汐見氣氛不對,趕緊放下筷子故作生氣狀:“袁同學,行了行了。人家易行長也沒說錯。你看,從你和舒落初坐下來起,就隻有她跟大家打招呼。而你呢?則是把我們這些人當做空氣,不聞不問的,自己檢討。”

“柟汐你別這麽說。我剛才就是走神了,不是故意的。要不我自罰三杯酒,你看成不?”

為了幫袁末來繼續搭台階,舒落初繼續挺身而出道:“哎呀。多大點兒事,就這如出一轍的婚禮,除了讓大家感受新人的幸福之外也就沒有其他更有內涵的內容了。袁末來開下小差也是正常的不是嗎?沒有必要一聊天就針尖對麥芒的,傷了和氣多不好,是不是?”

袁末來順著尹柟汐和舒落初的搭建的台階,順勢對著整桌人笑著道:“對對對。都是我的錯,柟汐把酒給我,我現在立刻馬上自罰三杯,不夠的話,五杯也行。”

郝嫣予和賀嘉盈一聽袁末來要動真格,嚇得直接丟下筷子站起身,對著她旁邊的舒落初異口同聲道:“舒媽媽,把袁末來的酒杯收了!”

舒落初無奈對著袁末來,一副臭臉道:“收杯子,聽懂了嗎?”

袁末來哀求狀,抱著酒杯怎麽也不肯放。

許亦萱見狀,不緊不慢拿起尹柟汐麵前的酒瓶抱在懷裏說道:“依我看,袁末來今兒個想買醉,難!有容器沒有‘內容’就想買醉,難上加難!”

一直不說話的林雲野在這樣的情況下也沒有繼續佯裝的勇氣了,抬起頭,擦著嘴道:“袁同學,你看看你。不開口吧大家覺得氣氛差了一丁點,一開口吧就把大家弄得不是要絕交就是抱酒瓶的。”

袁末來自知喝酒無望,且危機已化解,便順勢耍賴把酒杯一放,繼續默不作聲吃著傳說中價值29999元一桌的大大餐。

正當易子鳴感到有些尷尬又無助的時候,丁洛洛就這樣自然地出現救場了。雖說沒有盛裝出席,但顯得格外高調,一身紅色亮瞎了整桌人的雙眼。

易子鳴一見丁洛洛便變換表情笑嘻嘻拉開自己身邊的位置道:“怎麽那麽晚?快坐。”

“這不是堵車嘛!小小一個Y市,車流量居然那麽大。幸好我的車是自動擋的,不然腳肯定要報廢了。”

袁末來深知這高調說出自己有高級轎車的人是衝著自己來的,邊吃邊低聲鄙視道:“不就是一張帶ABS的碰碰車嗎?”

一旁的舒落初聽見袁末來的胡亂嘀咕,沒有忍住,笑了出來。這一笑雖說不打緊,可卻不折不扣成為了整桌人的主角。

林雲野見舒落初終於露出了今晚的第一個笑臉,便恢複馬屁精的態度,積極響應道:“你說你,沒事兒就愛瞎笑,都沒啥長進。人家丁洛洛才來,好歹也矜持點,這似笑非笑是幾個意思?”

舒落初放下碗,也沒有回答林雲野的問題,而是從許亦萱懷裏搶過酒瓶倒了一杯起身道:“大家,趁著今天日子喜慶,我們來慶祝一下如何?”

尹柟汐總是很看得清事情的發展進度,第一個起身點讚將杯子伸到舒落初跟前道:“我讚同,給姐姐我來上一滿杯。”

舒落初見袁末來依舊心猿意馬,便急忙用手推了推她的頭不滿道:“這位服務‘袁’,能上點道嗎?我都起身要敬酒了,尹柟汐酒杯都伸到我跟前了,怎麽還顧著吃呢?出門前我沒把你喂飽還是咋地?還不趕快斟酒?”

“啊?倒酒。遵命,舒媽媽!”袁末來一邊放下筷子一邊拿起酒瓶開始給桌上的各位老總精英斟起了酒。

「幹了這杯“回憶”」

倒酒一圈後,敬酒環節正式開始。袁末來趁大家不注意也給自己倒了小半杯,剛準備好舉杯想與大家共飲時卻冷不丁的被一隻突兀的大手給“截胡”了。

正準備發飆的袁末來扭頭一看,搶過她酒杯的不是別人,正是今天的新郎何堏。他似乎長高了一些,輪廓分明的側臉還是一如既往的迷人,隻是今夜的他不在屬於這桌上的任何人。

他將袁末來的酒杯輕輕放在桌上,故意瞥眼跳過她,微笑對著大夥兒道:“你們這群沒心沒肺的家夥,舉杯共飲這等大事兒都不等等我,還差點讓這個叫袁末來的小家夥騙酒成功,你們是想陪她去醫院是吧?”

舒落初有點不爽,白了袁末來一眼,接著何堏的話對大家道:“今兒對不起大家了啊!我家末來有點不聽話。這杯都舉那麽長時間了,別再囉嗦!幹!紀念我們逝去的青春,紀念我們殘存的友誼。”

“幹!”

此起彼伏深深淺淺的聲音縈繞在袁末來的耳邊,她有些失落。因為整桌人除了她喝的是茶水,其他人喝的都是紅酒。本想一醉方休提前離場的她估計要繼續與自己不喜歡的人“周旋”了。

一桌人坐下後,何堏拍了拍袁末來的肩,示意給他讓座。袁末來也還識相,也順手拍了拍舒落初肩,求同座。位置調整完畢,何堏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邊倒邊與大夥兒說道:“謝謝你們能來,六年了,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唉,你們還記得咱初識的場景嗎?”

“那是一年秋天,殘酷的高考把我們篩到了一個學校……”丁洛洛起頭道。

“我們誰也不認識誰,但又期待能認識一群誰誰誰。”郝嫣予接話道。

“那年我們十八歲,在青春的起點一起開始倒數。”賀嘉盈感慨道。

“那時青春悄悄靠近我們,也漸漸遠離我們。”許亦萱繼續道。

“那天是中秋節。對吧,袁末來?”何堏打斷了其他人的話,直奔主角道。

“嗯,那天月正圓,我們初識不歡。”袁末來思緒萬千緩緩回答道。

頃刻間,青春的記憶如河水一般不停的流淌,倒回到六年前的那個夜晚,何堏與袁末來初識的那天。

一群人,就在那個晚上有了交集,有了故事,有了遺憾,有了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