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破廟西廂

韓成抱著黃衣女子,坐在萬丈深淵的邊緣,不由得想入非非,臉上不時露出癡笑,嘴裏嘻嘻有聲。

忽然懷裏發出嚶嚀一聲,韓成嚇了一跳,趕緊回頭看時,懷裏的女子已經睜開了杏眼,正在愣愣地看著自己。當下趕緊收回心猿意馬,正心誠意,溫聲道:“姑娘,你醒了?”

黃衣女子點點頭,坐直了身子,離開了韓成的懷抱,不知怎麽,韓成覺得一陣茫然若失,事已至此,卻又無可奈何。

那姑娘瞪眼看著韓成,問道:“這位大俠,是你救了我嗎?”

韓成點頭道:“不錯。”

話一出口,韓成便吃了一驚,他本來是要否定的,但是不知怎麽,鬼使神差,話臨出口,又變成了承認。臉上不由得一陣發熱,卻又不敢去看女子的眼睛。

幸好女子並沒有注意到他神情的變化,輕咳了幾聲,道:“大俠的大恩大德,小女子粉身碎骨,難報萬一,請受我一拜。”說著話,便要掙紮著站起來。誰知她渾身是傷,剛剛欠身想要站起,便同時牽動了好幾處傷口,發出劇烈的疼痛,忍不住唉呀叫出了聲,踉蹌著就要倒下。

韓成見狀,趕緊伸手去扶,無巧不巧,左手正好放在黃衣女子右臂下麵的破洞處,兩人肌膚相接,都是一愣,韓成想要將手抽回來,但是此時黃衣女子又是一個趔趄,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他的手上,他要是一抽手,黃衣女子非摔倒不可。

一時間兩個人都很是尷尬,漲紅了臉,極力避開對方的眼光。黃衣女子還不容易才站穩了身體,韓成不便再攙扶,隻得訕訕收回手。他的心裏產生一個奇怪的念頭,要是黃衣女子再摔一次那該多好啊。

不想果然天從人願,黃衣女子堅持要向韓成下拜,上身剛剛彎下,哎呀一聲,身體向韓成直撲過來,一下子撲進韓成的懷裏。

韓成趕緊伸手攙扶,這次有意避開了女子衣袖上麵的破洞,但是心裏卻在連連罵自己混蛋,錯過了這麽好的機會。不過這次女子整個身體都撲入了他的懷裏,無力地依偎在他的胸前。

鼻端嗅著一股股幽香淡淡,耳中聽得一陣陣嬌喘細細,韓成又開始心猿意馬起來。

黃衣女子嬌喘了一會兒,道:“恩人,請你把我送回去好嗎?”聲音甚是微弱。

韓成趕緊答道:“這個當然。隻不知姑娘住在哪裏。”

黃衣女子慢慢抬起手臂,向著南邊指了一下,道:“不遠,山頂上有座廟……”便不再說話。

韓成看女子確實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也不知道她到底受了什麽傷,此時不便多問,還是趕緊將她送回去為是。當下說道:“得罪了。”橫身將黃衣女子抱在懷中,把腳微微一頓,飛身起在空中。

韓成抱著黃衣女子飛在空中,一邊注意觀察下麵的情形,果然在飛了十多裏之後,看到一座山的山頂上有一座廟,便問道:“是這裏嗎?”黃衣女子點點頭,韓成按下劍光,飛到了廟門口。

抬頭看時,隻見是一座十分破敗的廟宇,山門上麵的瓦片淩亂不堪,大門隻剩下了一扇,上麵的匾額還在,隻是字跡已經模糊不清,辨認不出。

韓成探頭向裏麵看了一眼,見牆垣崩塌,荒榛滿庭,靜悄悄沒有一點聲音。他心中疑惑,難道這個天仙一樣的黃衣女子就住在種破敗的地方?心裏這樣想,便轉頭去看懷中的女子。

女子道:“裏麵沒人。西廂房。”

韓鵬跨過殘缺的門檻,穿過滿庭齊腰深的荒草,向西廂房走去,一邊走,一邊遊目四下觀瞧。隻見大殿也是破敗不堪,裏麵黑魆魆的,看不到一點光亮,殿前的兩顆大鬆樹,有一棵已經枯死了一半,黑黝黝的樹枝扭曲著伸向天空。隻有西廂房,雖然低矮狹小,卻收拾得十分潔淨,門口的荒草也芟荑掉。

韓成見門上的鎖隻是虛掛著,並沒有鎖死,便伸手摘了下來,推門走進去。

窗戶很小,屋裏有些發暗,韓成見裏麵擺設十分簡陋,隻有靠窗放著一隻床,便將黃衣女子輕輕放在**躺好,問道:“我身上帶有丹藥,可以助你療傷。”

黃衣女子輕輕頷首,仍然沒有睜眼。

韓成取出隨身攜帶的丹藥,喂女子吃了兩粒,不一會兒,女子便沉沉睡去,韓成站在窗前看著她出神。看著她粘著長發的臉龐,還有全身各處**的片片肌膚,韓成心中一陣陣悸動,湧起一股按捺不住的衝動。他唯恐控製不住自己,做下出格的事情,觸怒了女子,那就永遠再也見不到她了。

韓成輕咳了一聲,道:“你靜心休息一會兒,我到外邊走走。”見女子沒有反應,便轉身走了出來,輕輕將屋門帶住。

韓成在院子裏麵轉了一圈,東廂房已經完全塌下來,隻剩下沒有門窗,四處坍圮的磚牆,大殿的屋頂倒還嚴實,門窗同樣也不見了,殿裏有一個觀音像,上麵落滿了鳥糞,地下更是齷齪不堪,沒個下腳處,他隻得轉身走出來。

這是一座荒廢已久的古刹,呆在裏麵覺得很是壓抑,韓成很想到外麵看看,但是他心裏惦記著黃衣女子,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醒來,自己不能遠離,於是便揪了一把荒草,在台階上拂出一片幹淨的地方,坐了下來。

一旦靜坐下來,韓成立刻便又想入非非了。這黃衣女子不知是什麽人,天生麗質,美豔不可方物,卻獨自住在這樣一個荒涼寂寞的地方,難道她年紀輕輕便有了遁世的念頭?想到這裏,心中覺得非常遺憾,同時又有些著急。

或者她有過什麽傷心的往事,挫折的經曆,又或者是被仇人所逼,浪跡天涯,又或者是深愛的人離開了自己,一去杳無音信,她獨守空房,難耐寂寞,於是偷偷溜出來,上天入地,四處追尋……但是她不知道在她身後的不遠處,正有一雙執著的眼睛緊緊盯著她,沒有一刻離開過,即使天荒地老,滄海桑田,此心始終忠貞不渝……

韓成想著想著,不由得癡了,自己被想象的故事深深感動,淚水止不住地流下來。他一動不動,就那麽任由淚水從眼裏留到臉上,從下顎掉在胸口……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身後傳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人還沒有走到跟前,一股幽香已經飄來。韓成驚醒過來時,那人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後,他來不及伸手擦拭淚水,隻好將臉扭向一邊,以免黃衣女子看到自己滿臉的淚水。

黃衣女子緊挨著韓成坐了下來,幽幽地歎息了一聲。韓成心中一陣顫動,想要回頭問她有何傷心事,但終於還是忍住了,沒有回頭。

一隻溫柔的小手伸到了韓成的臉上,為他擦去淚水,韓成心中大動,淚水更是如泉水一般湧出,越擦越多,到後來,那隻小手不得不停下來,因為手上滿是淚水。

小手離開了韓成的臉。他聽到女子又是一聲幽幽的歎息,道:“唉,我知道恩人的心思。我的性命是恩人救的,大恩大德永遠銘記在心,隻要有機會報答,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等了一下,她接著道:“隻是恩人本領智慧在在都在小女子之上,要想報答你隻怕很難,唯有……唯有……不過,這也不可能。看來,唯有來世做牛做馬來服侍恩人了。”

韓成聽女子話中有話,忍不住脫口問道:“唯有什麽?”

女子等了一下,低聲道:“小女子既沒有本領,也沒有寶物,所以唯有……”說到後麵,聲音低得幾不可聞。

韓成聽女子的話大有以身相許的意思,趕緊扭過頭來,急急問道:“唯有什麽?你說,你說啊。”

隻見女子此時滿麵緋紅,嬌羞之態更惹人愛戀。此時她已經換了一件淡青羅衫,頭發重新梳起高高的雙鬟,越發顯得儀態萬方,風韻動人。韓成看得心癢難耐,嘴裏直流哈喇子,真恨不得將她緊緊抱在懷裏,渾身上下親個夠,最好一口水平吞下肚去,方才心滿意足。他見女子不回答,便追問道:“快說啊。”

女子微微搖頭,臉上的神情忽然變得無比的落寞,喃喃道:“這是不可能的……可恨老天作弄我這苦命人……”

韓成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橫亙在他們二人之間,將他們生生拆散,但是他想,即便是一座大山,自己也要將它馱走。於是便沉聲道:“有什麽難處,姑娘盡管說,韓某即使上天入地,粉身碎骨,也要為姑娘排憂解難,隻求姑娘給我一個機會。”

女子似乎被韓成的話打動,臉上神色閃爍不定,櫻桃小口輕輕蠕動了兩下。雖然這隻是片刻的猶豫,但是在韓成看來,不啻是過了一百年。

終於,女子的臉色變得堅毅起來,她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轉過頭來深情地看著韓成,張口就要說出緣由。

誰知就在這時,兩個人的身後忽然傳來嘻的一聲低笑,把兩個都嚇了一跳,不約而同地跳起身來,厲聲喝道:“誰?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