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牛記包子鋪

“牛媽，照老規矩上兩份的。”

鋪子裏一個穿著圍裙，頭發卷卷的大媽見是張若冰，嘴巴都笑到耳朵坡了，“冰冰今天帶朋友來啦，先坐著啊，牛媽馬上給你們拿過來。”

“好嘞！”

這時雨已經停了，包子鋪外麵架起了桌椅板凳，因為時間還早周圍也還沒什麽人，除了蒸籠裏包子的香氣，就是雨後泥土的芬芳。

程會見張若冰和老板娘如此熟絡，就聞道，“這裏離所裏挺遠的吧，你不要告訴我每次遲到手裏都拿著包子就是來這裏買的。”

“我告訴你，這裏的包子那可是一絕，比狗不理還入口，不過除了這一點，另外有一件事你一定更好奇。”

“什麽事，”

張若冰壓低了聲音，靠近程會，“這牛媽就是大森的親媽。”

聽到大森兩個字，程會覺得不可思議，又轉頭看了看在鋪子裏忙碌的牛媽，滿臉疑惑，“大森的母親？這怎麽可能？”

張若冰就知道程會不相信，隨即又解釋道，“這鋪子就是我幫著找的，隻不過現在還沒有人知道這件事，現在改了名換了姓，隻希望好好過安穩下半輩子。”

程會又仔細看了看牛媽，頭發梳的幹淨利落，穿著樸素，身形消瘦，隱約間還注意到左腿有一點不便，就連臉上也是大變樣，“她怎麽變了這麽多？還有那腿……”

大森家以前是在雲南做玉石買賣的，因為在雲南設有原石廠，也壟斷了新海的珠寶行當，一時間家族浩大，資產雄厚，可他父親卻是和程會父親同一時間入獄的，可他父親卻是真的犯了法，在雲南邊境瞞著家裏做了毒品買賣。

“左腿是被要債的人活活打折了的，為了躲那些人去做了整容手術換了個模樣，”

又是一番思緒上頭，曾經多麽輝煌的人生，如今也成了這樣的光景，還被高利貸的人追殺成這個樣子，想想曾經這個女人是何等的厲害，為了給大森父親脫罪，什麽手段都使了，“不是說他們一家都死在境外了嗎，你又是在哪裏遇到她的？……他呢？”

“兩年前，我去雲南替人查案的時候遇上的，大森……他已經死了，他讓我照顧好他母親，我才把她帶回來的，一開始牛媽都想自殺幾回了，都讓我給勸住了。”

“兩年前……他都死了這麽久了，”程會回憶起故人，當初他們兩人都是為了救自己的父親，才相知相交，奈何他母親居然利用程會父親，想讓他把所有罪都認了好放大森的父親出來。

“牛媽一直都說想親自跟你說一聲對不起，”張若冰看了看程會的臉色，繼續道，“如今她也家破人亡了，她說對於當年的事情她很對不起你和你爸爸……”

沒等張若冰說完，牛媽端著包子和油條走了過來，她一早認出了程會，隻是不知道如何開口，將東西放在桌子上之後，在圍裙上擦了擦沾了油的手，又看了看四周，親聲道，“孩子，又見麵了……我……”

看程會沒什麽反應，牛媽也不知所措，張若冰所幸做個中間人，“先吃飯吧，”又朝牛媽低聲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等有機會我再安排你們見麵。”這時牛媽才慢慢退了回去。

程會開口，“你倒是會做好人，”隨手又拿起筷子夾了一個包子咬了一口，“其實我已經不在乎了，他們家讓我父親頂了罪，卻也沒落得什麽好下場，這麽多年我一直以為他是在某個地方苟延殘喘……沒想到，居然死了，”說罷，他看了看牛媽，笑了笑，“我等他的一句道歉倒是等不到了。”

當年大森媽使了手段，花了錢買通了關係，讓程會父親替大森父親頂了罪，判了個無期徒刑，大森父親一出來不知道是落了報應還是被嚇的，一病不起，留了大森媽撐起整個家族，雲南那邊的人又知道了這件事，派了人去原石廠，所有原石受損不說，還逼的大森媽把廠子讓給了那些人。

一邊是用錢維持生命的大森爸，一邊是道上的人威脅拿錢，另一邊是跟隨大森爸多年的，也算得上是個左右手的舅舅，為了搶奪股份，居然和道上的人聯手坑了自己姐姐，用大森做籌碼，最後他自然也是一點好處都沒落得，被那些人投了池子喂了鱷魚。

大森爸終於挺不住，死了，翌日龐大如山的家族就這樣垮了，還欠了不少債務，一家子被人恐嚇、追殺、討債，那段時間程會私下裏給大森供應一些，可是有一天一家人都消失了，最後來的消息說逃到了境外。

瞞了兩年了，今天趁這個機會讓程會知道了這件事，張若冰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這兩年，我無時無刻都想告訴你這件事情……”

“所以你今天是安排好了的，那你倒是說一說，我的反應和你預想的有什麽不一樣？”

“很讓我意外，原來你早就不在意了。”

“……”“這包子不錯，你不吃嗎？”程會沒有接他話，隻是提醒張若冰該動一動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