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交易

陳安做夢也沒想到,那個逃跑的任熊飛竟然會大模大樣的出現在這裏,在最豪華的酒樓裏,飆最豪放的高音,是什麽讓他如此猖狂,難道就不怕暴露嗎?

管不了那麽多,這次既然被他遇到,說什麽也要留下那貨!

陳安站了起來向外走去,蕭淩雪緊隨其後。

這一層最裏邊的房間,披頭散發的任熊飛滿臉潮紅,手中一根生了鏽的鐵釺子,一邊擊打餐桌,一邊高聲唱歌,旁若無人。

即便是陳安走了進去,他也視若無睹。

陳安看著杯盤狼藉的桌子,還有頂著黑色鋥亮頭皮,喝的東倒西歪的任熊飛,不由微皺眉頭。

這個家夥明顯是放棄抵抗了,或者說是破罐子破摔也差不多,給人的感覺是這家夥已經生無可戀了。

既然這樣,你逃個毛線?

房間裏有淡淡的血腥味,陳安歪頭一看,任熊飛兩條小腿紅腫流膿,破潰的傷口觸目驚心。

這個樣子,不像是有人接應啊,連傷口都不給處理一下?

陳安環目四顧,房間裏並沒有發現別人。

“原來你叫陳安,不僅是個郎中,還是一個才子,這首大唐江湖行是你作的?不錯不錯,有那股子江湖味道。”

任熊飛說著抓起麵前的酒壺,仰脖灌了幾口,剛放下,又哇哇吐了出來,陳安這才看清,他身前滿是嘔吐出來的穢物。

“我那叫《滄海一聲笑》,不是大唐江湖行。”

陳安一本正經的糾正。

任熊飛嘿嘿笑了兩聲,幹脆撲通一聲躺在了地板上。

“行了,不跑了,山珍海味也吃了,天下名曲也唱了,能死在你這個名動大宋朝野的小神醫手裏,我也知足了,動手吧,給個痛快。”

陳安哼了一聲。

“知道我是神醫,還在我麵前賣慘,求死是假,求活才是真吧?不過也算你們聰明,你這傷還真就隻有我能治。”

任熊飛躺在地上沉默了一會兒,一鬆手把手裏的鐵釺子扔在了腳下。

“宋人卑鄙,盡使些暗算手段,當初若不是遭你暗算,我又怎會被擒,又怎會被皇城司那些鳥人折騰?”

陳安氣笑了,索性坐在了他的對麵。

“這麽說是我的錯了?我就應該在你殺我車隊的護衛時無動於衷,在你要抓我的時候束手就擒,是不是?

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的邏輯出了問題?

有的時候你們黨項人的腦回路真讓人看不懂,就比如說那李德旺(西夏皇帝),明明和蒙古簽訂了協議,說好了聯蒙滅金,他偏偏要搞小動作聯金抗蒙,這種作死的腦回路真是清奇無比。”

地上的任熊飛猛的抬頭,驚疑不定的看著陳安,半晌,又無力倒下,目光盯著天棚,閉嘴不言。

“帶鐵鏽的利器造成的傷口吧?而你呢,一定是回到牢房以後用破布條將傷口包裹上了,你這種做法非但不會讓傷口愈合,還會因為傷口表麵愈合形成內部的無氧環境,進而使破傷風杆菌大量繁殖,最終造成你現在的樣子,急性破傷風中毒,你現在是不是燒的渾身難受,忽冷忽熱?嗬嗬,幾個時辰以後你會全身筋攣而死。

這種病,隻有我能治。”

陳安氣定神閑的坐在那裏,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

任熊飛艱難抬起頭,“你要怎樣,我可以給你錢。”

陳安切了一聲。

“我不要錢,我要知道你的同夥。

是誰把你救出來的,又是誰跟蹤我到這裏,並且安排你在這裏跟我賣慘的?”

一旁的蕭淩雪這才明白,原來陳安懷疑任熊飛出現在這裏不是偶然,也就是說,附近肯定還有他的同夥,她一下子緊張起來,雙手背後,一手握住左輪手槍,一手握住短刀。

任熊飛又不言語了,過了半天,“我不會說的,你殺了我吧。”

陳安淡淡說道:

“那倒也不用我動手,隻要我離開這裏就足夠了。”

說完,陳安起身要走。

突然房間的門從外麵拉開,一個女人出現在門後。

這女子個頭高挑,皮膚白淨,眉眼俊俏,妝容素雅,氣質獨特,如深穀幽蘭,亭亭玉立,堵在門口。

“先生不能走。”

女人邁著款款的步子走了進來,順手將房門帶上,轉過頭,目光毫不畏懼的與陳安對視。

“你以為,你能留得下我?太子客卿,濮囡。”

陳安一語道破了女人的身份,女人並不顯得意外,微微一笑。

“先生大才,聰明過人,濮囡這點手段定逃不過先生的法眼,先生請勿急著離去,也許咱們之間或可做些交易。”

陳安又坐了下來,濮囡找了個幹淨的杯子,為陳安倒了杯酒。

“小女子聞聽先生為高人之徒,令師博古通今,知過去,算未來,手段通神,濮囡鬥膽,想請先生為我西夏淺起一卦,算算國運。”

說完,濮囡又從袖子裏拿出一疊銀票推了過去。

“這是福寶盛錢莊的一萬兩通兌銀票,權當先生辛苦費。”

一萬兩白銀,陳安立刻眉開眼笑,錢他是喜歡的,眼下他可是即將有幾百名部下要養呢,很需要錢。

將銀票揣在懷裏,陳安笑嘻嘻的說,“好說好說,情況很簡單,不出三年,西夏滅。”

濮囡臉色難看,強擠出笑容,“先生可否詳說?”

“李德旺這次聯合諸部抗蒙必敗,敗了之後又假意求和,蒙人退去,他又暗中和金朝勾結,準備聯合抗蒙,如此反複,惹惱了鐵木真。

乾定四年(1226)二月,鐵木真親率大軍十萬從北路進入你們西夏,度沙磧深入河西,攻破黑水城,四月,蒙古軍為避暑駐兵於肅州北之渾垂山,五月,招降肅州不下,破城後盡屠城中軍民,六月,甘州被圍,蒙古軍使人招降夏甘州守將曲也怯律,副將阿綽等三十六人殺曲也怯律和蒙古軍使人,率城中軍民浴血抵抗,城破,阿綽等人以身殉國,七月,西涼府又被攻破,守臣斡紮簀戰敗投降,蒙古大軍所到之處,勢如破竹,城邑崩潰,人民逃亡,此時德旺驚憂交加,卻已束手無策,最後嚇死,終年46歲,廟號獻宗,西夏亡。”

陳安侃侃而談,實際上完全是照著係統裏記載的曆史複述了一遍。

然而這些話在濮囡聽來,卻無比震撼,整個人如遭雷擊,搖搖欲墜。

陳安的話若說他是胡說,然而卻有很多點位說的極為詳實,包括各城各地的駐軍官兵,而讓她深信不疑的是前麵陳安說的李德旺聯合鬆散部落共同抗擊蒙古一事確確實實正在發生,而她剛剛接到飛鴿傳書,李德旺敗了,正密議求和。

這件事她確信,宋人不可能這麽快就知道,陳安宛如親見的訴說讓她深信不疑。

“請先生救我西夏!”

濮囡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