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這聲音一響,林川的腳步瞬間停下,無奈轉身,對著那女人行了一禮。

“見過音娘!”

“好俊俏的差爺呢,是到我怡萊昆找姑娘的嗎?”

那音娘對著林川咯咯一笑,走到了林川身前站定。

“在下今晚值夜恰好路過此地,而最近怡萊刺客鬧得太凶,特來提醒嚴加防範,以免被那刺客鑽了空子。”

“哦,那可真是辛苦差爺了呢。”

說著,竟是伸出青蔥般的食指在林川的下巴上輕輕劃動了兩下,隨後向上一挑,原本微微低頭的林川在這一挑之下,也是將腦袋抬了起來。

可他現在是躬身施禮的狀態,腰是彎著的,這一抬頭,視線正對那片洶湧波濤。

入眼處盡是一片雪白,讓得林川險些把控不住自己,連忙伸手在自己的大腿上連掐好幾下,才堪堪回過神來。

可那火熱的小欲望卻是在體內燃起了熊熊大火。

望著滿麵通紅,一腦門子細汗的林川,那音娘又是一陣咯咯媚笑。

“差爺若是得空了隻管來便是,奴家定會親自相陪的呢。”

這聲音聽在林川的耳朵裏,宛如烈火澆油,體內裏的大火已有控製不住的趨勢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了,必須馬上離開,不然非出醜不可。

“在下還有公務在身,不便多聊,這廂告退了。”

說完,轉身彎腰快步就走。

看著彎著腰疾步快走,宛若逃跑之狀的林川,音娘以帕掩嘴,又是一陣嬌笑。

“小東西,若是哪天忍不住了,便來尋奴家,奴家定會傾囊相授的呢..咯咯..”

聽到音娘的話音傳來,林川彎腰撒腿就跑。

一直跑到一處無人角落,才使勁的喘了一會,雙手拍打著自己滾燙的臉皮。

太他娘的嚇人了。

這是林川的心裏話。

喘了一會之後,狂跳的心髒才算穩定了些,隨後掏出凶猛之物對著牆根掃了一泡尿,這才感覺體內的燥熱消散了不少。

可隨後發現了不對,馬樂不見了。

正要回身去找,卻見馬樂一臉傻笑的手裏拿著兩個蘋果,走過來遞給了林川一個。

據這家夥說,他剛到怡萊昆大門口便被小桃紅叫了去,閑聊了一會之後叫馬樂明日下午去尋她。

而再一次讓林川在心裏大罵賊老天不公平的是,這小桃紅很早之前就告訴馬樂,隻要他去,不收他錢。

沃日尼..

這瞎了眼的小桃紅。

氣惱無比的林川無語的歎了口氣,轉身走回大街,繼續值夜。

可能是他命不該絕,也可能是今晚那刺客休息,待天光大亮時,那刺客並未出現。

慶幸沒被殺死的林川隨便吃了點東西,回到縣衙之內的柴房倒頭就睡。

等到他被搖醒的時候,已是下午時分。

等他來到縣衙內衙役點卯的空地時,捕頭王昊已經等在那裏。

昔日裏四十多名衙役的怡萊縣衙,如今隻剩下十來個人。

看著眼前歪歪扭扭的十來個人,捕頭王昊眉頭緊皺,伸出食指在十來人之間比劃了好幾圈之後定住。

“林川,馬樂,今晚你們兩個值夜巡街。”

這話一出,原本耷拉著腦袋,跟自己玩‘逗逗飛’的林川猛然抬頭。

“王頭,昨晚就是我們二人值夜,怎麽今晚還是我們,輪也該輪到其他人了。”

林川有些惱火的對著王昊問道。

“你看看,來,你看看。”

王昊說著,指著林川身邊的那些人說道:“喏,老馬,五十有六了,平時待你不錯吧,你八歲父母雙亡後,老馬沒少接濟你吧,你忍心讓他去巡街碰那刺客嗎?”

王昊說完,老馬咧嘴一笑,露出滿嘴三顆牙,上一顆,下兩顆。

捋了一把幹癟下頜上的胡須:“無妨,無妨,老馬去巡街也無妨,娃娃們還有明天,不像我等老來無用,就算被那刺客抹了喉嚨也無事...”

王昊揮手打斷老馬的話,對著林川繼續說道。

“喏,老劉,瘸了一條腿,莫說跑動,就是上炕都費勁,你忍心讓他去巡街,和那刺客死磕嗎?”

伸手再指:“喏,老書生,年紀不比老馬小,若是讓他去罵街,十幾個婦人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但讓他去巡街遇了刺客,你認為他那張逼嘴能把刺客噴死嗎?”

這話一出,身穿好似在補丁上縫了一件書生袍的老書生頓時不滿:“哼,如何不能?”

說完,甩了一下衣衫下擺,露出裏麵那快要露了卵的褲子:“我噴死他!”

王昊對著老書生白了一眼,沒有理會,對著林川繼續說道。

“喏,這是天聾,打雷在他耳朵裏還沒個蚊子放屁的聲音大,能讓他去巡街嗎?”

“還有這地啞,別看嘴唇子翻翻著長挺厚,可要真的遇到那刺客,被一劍穿了脖子連呼救都做不到,你忍心讓他去巡夜嗎?”

“還有這...”

王昊一口氣將除了林川和馬樂之外的所有人說了一遍,然後看向林川。

那意思很明顯,為啥讓你們去值夜?

現在懂了吧,還問嗎?

林川看著瘦的跟竹竿似的老馬,瘸腿的老劉,一身補丁,褲子都快露了卵卻一臉傲嬌的老書生,還有天聾地啞兄弟等人無奈歎氣點頭。

得,這道德綁架我接了。

沒辦法,就像王昊所說的那樣,他八歲父母雙亡後,都是眼前的這幫人接濟他的。

雖然他們也都窮的勉強糊口,可卻還是省下一口吃的送於林川,讓年幼的林川不至於餓死。

在他十五歲時,又聯名舉薦他做了衙役。

衙役的身份地位在大雍並不高,但好歹是個營生,不至於餓死街頭。

算起來,這些‘歪瓜裂棗’都是自己的恩人,有恩必還,有仇必報。

這是林川做人的原則,無論前世還是今生。

見林川點頭,王昊也是露出了些許滿意的微笑。

“林川啊,縣令大老爺知道衙役的難處,更知你的難處,已經吩咐下來了,隻要你連續值夜至刺客歸案,便會賞銀二兩,並把馬樂家隔壁的那間屋子賞給你,如此,你也算是有了片瓦遮身,也不用整日再睡縣衙內的柴房了。”

馬樂隔壁的那間屋子?

那踏馬不是一間凶宅嗎?

傳聞那間屋子裏吊死過一個婦人,而後,經常有人在半夜時分聽到那間屋子內,有婦人陣陣淒厲的哭泣之音傳出。

更有貪杯的醉漢夜裏誤入了那間屋子,第二日被人發現時早已死透,全身上下沒有任何傷口,也沒有被擊打過的痕跡,隻是眼珠瞪出眼眶半顆,麵帶極度驚恐之色,分明是被嚇死的。

從那之後,那間屋子便成了無主之物,後來被收歸縣衙,一直荒廢至今。

想到這,林川怒了。

咋的呀,這是嫌我昨晚值夜沒被刺客抹了脖子難受唄,然後又給安排一間誰去誰死的凶宅,和那女鬼對飆是啵?

要是這麽想讓我嗝屁你直說的得了唄,扯這些沒用的幹雞毛啊,大家都挺忙的。

就這玩意也好意思說是賞賜,跟我倆擱這逗傻小子玩兒呢。

隨後攥拳,深吸一口氣,豁出去了。

他今天打算和王昊好好理論一番,那值夜巡街已經成了隨時都會被殺的玩命活計,就這等危險的活計才給這麽點賞賜,你們還能在敷衍一點嗎?

讓馬兒跑,還不給馬兒草,玩兒膩啊?

而且還都是些看得見摸不著的,萬一自己被那刺客捅穿了脖子,那這銀子和那凶宅怎麽處置?

算遺產被你們繼承了還是兌換成冥幣,給自己燒過去啊。

這些都不說明白就像讓我去玩命,想啥呢?

今天說啥也得先要出點銀子來,再去那怡萊昆,就算死了也得做個飽死鬼。

可當他抬起頭,打算大辯一番的時候卻發現。

人沒了!

原地就剩下了他和馬樂兩人。

其他人已經都散了。

這讓憋足了勁的林川瞬間泄氣,看著被扔下腳邊的值夜令旗,林川又是無奈的歎了口氣。

如今任務已經頒布下來了,自己若是不去值夜就是抗命,按大雍例律,抗命是要殺頭的。

反正就是,不去值夜,必死。

去值夜有一半機會死,而那一半不死的機會就賭那狗日刺客今晚不來。

站在原地喘了一會之後,林川才感覺自己氣順了些,彎腰撿起那巴掌大的令旗,對著身邊的馬樂招呼了一聲。

“走,去吃花嫂下的麵,這次我要加兩條紅紅的大肉,就算晚上被那狗日的刺客刺穿脖子也不算太虧。”

說完,當先朝著縣衙之外走去。

“川哥,我..不去吃麵了。”

馬樂撓著腦袋對著林川吭吭哧哧的說道。

林川回頭看向一臉春色的馬樂才想起來,這家夥要去尋那小桃紅打樁兒去了。

對著馬樂揮了揮手:“去吧,加油啊。”

馬樂走後;林川也沒了吃麵的心情,買了幾個包子之後直奔鐵匠鋪而去。

今晚又要去值夜,不想被那刺客一劍刺穿喉嚨就得早做準備才行。

到了鐵匠鋪之後,花了十文錢,買了六個巴掌大的鐵片。

那鐵片雖然不大,卻有一指厚,隨後帶著這些鐵片匆匆趕回縣衙。

又從縣衙內的柴房裏,翻出了一些木料,然後開始叮叮咣咣的敲砸了起來。

半個時辰後,一個一尺見方的木箱子成型,林川將這木箱子套在腦袋上比劃了一番後,用隨身的佩刀在木箱子的一側摳了三個窟窿。

每個窟窿隻有手指粗細,正好對應雙眼和嘴巴,這是他給自己做的頭盔,一個可以護住喉嚨和前後心的半身頭盔。

又把在鐵匠鋪子裏買回來的鐵片鑲在頭盔的和前後心處,用木片固定好後,這才使勁的出了一口氣。

“狗日的,你不是喜歡刺人喉嚨嗎,這回我看你怎麽刺?”

林川滿意的拍了拍頭盔,可又琢磨了一陣之後,還是覺得不夠保險。

反身回到柴房內,一通翻找之後,找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鈴鐺。

他想要將鈴鐺裏的鈴錘拆掉,但試了幾次都失敗了,索性不再理會,找了一根長長的麻繩,在鈴鐺上纏了幾圈固定好後,便將鈴鐺塞進褲子,罩在了要害之上。

可單靠兩根繩子係在腰上根本無法將鈴鐺固定住,所以他又從鈴鐺下麵係上一根繩子,從屁股中間穿過,綁在了腰間的繩子之上。

還別說,這樣一來鈴鐺穩固多了。

就是勒在中間的那根麻繩讓他實在是欲仙欲死,難受的不得了。

雖然褲子裏塞了個大鈴鐺,讓他極為難受,走路也得叉著腿,但終歸是安全多了。

看了看已經快要暗下來的天色,林川拍了拍鈴鐺:“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