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在下患有腦疾

當啷!

在這寂靜的巷子之內,這鈴音顯得極為清脆悅耳。

“什麽聲音?”

隨著夜貓的一聲斷喝,眾多蒙麵人同時拔出長劍,指向林川藏身的牆角。

完了!

林川心裏一聲哀歎。

這回是真的死定了!

可就在這時。

“弓!”

“拋射!”

隨著一聲斷喝響起,帶著呼嘯之音的勁鏃宛如黑雲壓頂,朝著眾多蒙麵人所在的地方激射而去。

嘣嘣嘣!

隨著弓弦震響,片刻間,便有十幾個蒙麵人被釘死在了原地。

嘭嘭嘭!

鐵鏃釘在地麵之上,居然直接洞穿了地麵上足有一指厚的青石板,激起陣陣煙塵。

“寧王伏兵已至,所有人分散突圍,若有落單被捕者,請先行上路,諸位家人定會好生安置。”

“散!”

夜貓抽出長劍,一連挑開數支鐵鏃大箭,對著身邊眾人喊了一句後,右腳在原地猛踏一步,身子向著黑暗之中急竄而去。

而其他沒有被第一撥箭雨釘死的蒙麵人也都是一哄而散,四散逃命。

“槍兵在前,弓兵在後,追!”

隨著這聲斷喝再起,大批兵卒循著那些四散的蒙麵人追殺而去。

望魚巷內再次安靜了下來。

可十息之後,一道憤怒的嬌喝在望魚巷之內響起。

“我要殺了你!”

可隨後,兩聲痛苦的悶哼同時響起。

在箭雨襲來的刹那,林川一把摟住了懷裏的人兒,將她的頭緊緊的護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

這是他下意識的保護動作。

雖然對那呼嘯而來的勁鏃來說屌用沒有,但他還是這麽做了。

而讓林川慶幸無比的是,那宛如暴雨般的勁鏃,並未射落在他們藏身的牆角處。

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蒙麵人逃走,王府兵卒前去追殺後,率先從驚恐之中恢複過來的不是他,而是被他緊緊抱在懷裏的寧王郡主--希若。

她猛地掙開林川的手臂,雙眼冒火的看向身下的林川。

“我要殺了你!”

一聲嬌喝之後,就欲從林川身上起身。

可剛剛站起,一聲悶哼之後,捂著右肩被夜狸擊傷的部位又重重的坐了回去。

這一坐,正坐在了鈴鐺之上。

“啊...”

“啊...”

兩人同時痛苦出聲。

這一幕,像極了爾康對紫薇說的那段話。

你痛,我也痛,你痛,我更痛!

林川疼的眼淚都快流下來了,可心裏卻是更急。

雖然眼下逃過了被刺客穿喉的局麵,可卻是陷入到了另一個巨大危險之內。

如果自己不能擺平眼前的人兒,單就調戲褻瀆郡主這一條,就夠他死上個十七八回了。

不過好在,懷裏的這位人兒並不知道自己已經知曉了她的身份。

畢竟夜貓和那蒙麵人交談的時候,她還未醒。

這就是自己的機會。

而堂堂寧王郡主,半夜三更穿著夜行衣外出,怎麽看都不可能是寧王刻意安排的。

再結合她剛才並未向那些王府兵卒求援,反而是等兵卒走遠之後才對自己發難來推斷,這位郡主很有可能是偷偷跑出來的。

想到這,林川心裏有了底。

這位郡主不想讓人發現她在這裏,更不想讓人知道她現在的處境。

既然摸了你的底,自然輕鬆搞定你。

看著還欲起身的郡主,躺在地上的林川臉色一板。

“拜瞎雞亂動瞎雞喊,萬一那刺客去而複返怎麽辦?”

他這話一出,坐在他身上的郡主希若果然不再掙紮起身,可露在麵罩之外的大眼睛裏卻滿是殺意,死死的盯著林川。

“無恥之徒,我救了你,你卻那樣待我,我要殺了你!”

郡主希若對著林川恨聲說完,大眼睛裏已經蒙上了一層水霧。

雖然現在身處漆黑的巷子之內,但兩人實在是離的太近,她眼裏的那層水霧和麵罩下扁起的小嘴林川都是看在眼裏。

這讓他的心裏也是湧起一種負罪感。

他知道古代的女人對貞潔看的極重,和他前世的那些一無是處,無孔不入的阿姐們有著根本上的不同。

在這連男女含情脈脈對視一眼都能被看作出軌的年代,他剛才的所作所為,確實已經堪稱毀了對方的貞潔名聲。

可他也有自己的委屈啊。

那也是自己攢了四十多年的初吻好不好?

如果這樣算,自己的貞潔是不是也沒了?

算不算扯平了?

而當時他不那樣做,他們兩個早就被那些刺客斬成肉醬了。

雖然他理解這位郡主心裏的憤恨,但他還是認為,性命最大,活著最重要,如果事情重來一次,他還是會那樣做的。

吧嗒!

一顆大大的淚珠掉落在了林川的胸膛之上,這讓他的內心又是一陣翻騰,看著那雙大眼睛裏快速醞釀的第二顆淚珠,林川真有種給自己一巴掌的衝動。

但他很快就將這種情緒扔掉了,因為他想活下去,因為他並非刻意褻瀆佳人。

伸手將那第二顆即將掉落的淚珠拭去,然後雙手撐著,將她扶著站了起來後,自己也從地上爬了起來。

很是認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那皺皺巴巴的衙役服後,鄭重對著郡主希若施了一禮。

“在下林川,謝過姑娘的救命之恩,若無姑娘出手相救,在下早已成那刺客的劍下亡魂,可姑娘被那刺客擊傷昏迷後,又有大批刺客匯聚而來,情急之下,隻得將姑娘轉移此處藏身,未成想,剛剛藏匿好後,又有大批刺客追擊而來,可姑娘恰在此時醒轉,定不知此間情形,萬般之下,隻得對姑娘行那..不敬之舉,實乃是事急從權,並非刻意冒犯褻瀆,還望姑娘..莫怪。”

說完,再次深深的施了一禮,神色十分真誠。

因為最後的莫怪兩字,任憑他臉皮再厚,也是說的十分艱難。

郡主希若看著眼前的少年衙役,一時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滿地的勁鏃和被釘死在原地的刺客屍體,讓她知道眼前的小衙役說的是真的。

可無論如何,這小衙役都毀了自己的清白,就這般原諒與他,自己日後如何見人?

可就這般殺了他,卻和母妃教導自己恩怨分明的道理相悖!

因為他畢竟是為了救自己才那般選擇的,而觀這小衙役的麵相,也並非是大奸的齷齪之徒。

一時之間,她有些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可正當她在糾結,不知如何選擇的時候。

對麵的小衙役卻是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衣襟,將右手握在刀柄之上,一臉的浩然正氣。

“我就是人民群眾身後最堅實的堡壘,向罪犯和黑惡勢力宣戰是我血脈裏的基因,姑娘,如今刺客未曾全部歸案,我還當盡力緝捕,你快快回家去吧。”

說完,竟是轉身大步離去。

就在他的身影即將完全消失在夜幕內的時候,又是一段話飄進了希若的耳內。

“姑娘,在下患有腦疾,今日之事,明日便不再記得,他日再見,不必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