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司邈慢慢咀嚼著嘴裏的麵條，咽下後才不緊不慢地問：“我有個問題，這個‘再進暗室’……可以通過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進去嗎，比如趁著夜黑風高的時候潛進去？”
【不可以。】
簡直就是意料之內的回答，要是能夠亂來，那她也不用操心那麽多了。
“你知道陳平的號碼已經被注銷，而且我暫時還找不到其他中間人嗎？”司邈問道。
小C聞言冷笑了下，回答：【當然知道，不然怎麽會安排這個支線任務？有挑戰性才會有遊戲體驗，這是出於對玩家的考慮。】
“那我謝謝你。”司邈實在笑不出來，主動切斷了和小C的對話。
沈癲含笑看著她難得有些孩子氣的舉動，把她吃完的碗筷收到洗碗池裏，邊洗邊說：“別太著急，既然他們能出這個任務，就表示一定是有辦法可以做到的。”
“道理我懂，但關鍵在於要從哪裏突破？”
沈癲取過紙巾，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著手，眼神垂落在司邈的手機屏幕上瀏覽。他點了點某個短視頻，問：“這是什麽？”
司邈湊過去：“這個倒不是星球的經紀人，而是一個要去星球試鏡的網紅，她發視頻招聘2個臨時助理。”
沈癲慢慢俯下身，腦袋故意湊近司邈，兩人的頭發絲兒似有若無地連著。
他說：“她去試鏡……是誰聯係她的？”
司邈馬上反應過來沈癲的意思：“對啊，如果她是要去試鏡的，那我們可以和她商量一下，把這個名額讓給我們。我看看，她評論區有說——找到了！她接到星探通知的時間是子魚在醫院遇到陳平的前一天！那個時候陳平肯定還沒注銷手機號。”
“不過這並不能說明是陳平本人聯係她，可能是星球其他經紀人。”
司邈同意地點頭，點進那位網紅的私信界麵：“既然有這麽多問題，那就直接問她好了。”
司邈謊稱自己要應聘助理，很順利地就約到這位網紅線下見麵，時間就在一個小時後，地點是一家咖啡廳。
“我自己一個人過去就好，上回遊戲係統送了我一輛小電驢，這回正好用上。”司邈說著已經背起小挎包準備出發。
沈癲拉住她：“她要招聘2個人，我跟你去正好。”
“可是……她是要兩名女助理。”
沈癲：……
司邈惋惜地拍拍沈癲肩頭以示安慰，正要轉身時便聽身後傳來一道泠越的少年音。子魚拎著一袋外賣走過來，微微嘟著嘴好像有點不高興。
“姐姐，你是不是把我忘了，說好了讓我陪你去的。”
子魚耷拉著眉眼，眼底寫滿了控訴，搞得司邈都有些心虛。
司邈：“我沒把你忘了，隻是……”
子魚：“隻是有別的帥哥說要陪你，你就把我拋在腦後了，哼，大豬蹄子。”
司邈擺擺手，打哈哈地轉移話題：“你手裏拎著什麽？”
子魚把外賣袋子放到料理台上，拆開，塑料盒內盛著一份用料十足、還冒著熱氣的幹炒河牛。
他歎氣道：“我想起你估計還沒吃，就打包回來想和你一起吃個飯，不過看來是我多此一舉了。”
他毫不掩飾自己失落的情緒，擺出一副極像淋濕小狗的樣子站在一邊，渾身都寫著“快來哄我”幾個大字。
司邈知道他也是為自己著想，不好拂了他的心意，便道：“那我們先把它放冰箱裏，等晚上回來熱一熱再一起吃好不好？”
十足十就是在哄了。
子魚倒也受用，而且很有分寸，沒有再繼續糾纏，乖乖點頭：“那姐姐你可就欠我這一頓飯了，到時候別忘了。不過現在我要說的是另一件事……你去星球，我得跟著去！”
“可是——”
“他說得對，現在計劃有變，既然對方點明要女助理，那我、江野或者薄旻空陪你去都不現實，隻有他勉強能裝一下。”沈癲打斷司邈的話，難得和子魚站在同一條線上。
司邈看著他們倆，半晌，點頭應好。
“既然這樣就快點行動起來，子魚你先換身衣服再化個妝。”司邈說。
子魚比了個OK的手勢：“放心，這些都是我們藝人必備的技能，我去去就來~”
司邈：“好，那我先到門口等你。”
看著子魚一溜煙跑回房準備，司邈又想起另一件煩惱的事兒，她本來是答應讓江野陪她去的，但是事發突然，現在讓他陪著去顯然不適合，可這又要怎麽和他說？
沈癲何等心細，一眼就看出司邈在想什麽。
他道：“你放心去吧，我幫你和他說。”
司邈：“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不對，你幫我解釋的話，事情會更複雜吧，以他的性格不免要和你吵一架，要是跟你動手的話那就更糟糕了。”
畢竟就在剛剛，江野和薄旻空險些就要動起手來。
“動手就動手，我不見得會輸。”沈癲鏡片反光，“你隻需要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其他的麻煩我會幫你處理。”
司邈小幅度地點了下頭，神情有些欲言又止。
她朝酒店門口處走去，在即將踏出大門時終於還是忍不住回過身朝沈癲說道：“其實江野隻是擔心我會出事，用‘麻煩’這個詞來形容他確實不太好。”
說完，司邈對沈癲點了下頭，走出門外。
沈癲盯著她的背影，手指有節奏地輕敲著料理台麵。忽地，低笑出聲。
“看來遊戲帶來的負麵情緒在你自身的溫善麵前，還是差了一截。”
……
司邈站在酒店門外的圓形灌木叢前，午後的暖風揚起她的碎花裙擺，她正想著待會兒要怎麽措辭，忽地一雙手從後伸出遮住他的雙眼。
“猜猜我是誰~”
甜美、陌生的女聲。
司邈愣了幾秒鍾才反應過來這是誰，她拉下那人的手，轉身。
映入眼簾的果然是換上女裝的子魚，長袖連衣裙正好修飾了他男性的身材曲線，齊肩的假發和粉嫩清純的妝容讓他看上去更加可愛動人。
“你看上去也太……太漂亮了吧，而且你還會偽聲？”司邈驚訝。
子魚一點也不拘束，大大方方地撩了把頭發。他回答：“我經紀人讓我學過一小段時間的配音，偽聲自然不在話下，怎麽樣，喜歡嗎？”
司邈淺笑：“喜歡，我現在又多了個妹妹了。”
子魚笑著挽住司邈的手臂，大半個人貼在她身上，黏糊道：“那人家怕黑，姐姐晚上可以陪我睡覺嗎？”
“別胡鬧，趕緊出發。”司邈輕輕彈了下子魚額頭，拍了拍自己的小電驢，“上車。”
子魚沒忍住笑出來：“我們明明要去做那麽重要的事，卻要開著這輛可愛的小電驢出發。”
“那能怎麽辦，總不能徒步吧？別嫌棄了，上來！”
子魚側著一邊坐到後座，然後兩手環抱著司邈的腰，臉頰也貼在她的後背。司邈稍稍側頭看了他一眼：“你抱太緊了。”
“沒辦法呀，人家是小女孩，就喜歡和姐姐貼貼~”
“……”
司邈沒有辦法，又不想浪費時間，隻能由他去了。
約好見麵的咖啡廳生意很好，但司邈還是在座無虛席的客人之中一看認出了那位網紅。不得不說她長得委實漂亮，在人群之中十分惹眼，和短視頻內所差無幾。
司邈上前和她打招呼：“你好，請問你是夏月嗎？我是剛剛跟你聯係過要來應聘助理的人。”
“是我，咦，你怎麽多帶了一個人？”夏月上下打量著子魚，子魚笑眯眯的，一點看不出破綻。
“因為我看你說要請兩位助理，正好我朋友對這份工作也感興趣，沒提前和你說一聲實在抱歉。”
夏月無所謂地擺擺手：“算了，問題不大，坐下說。具體情況我在視頻裏也說了，我要去星球試鏡，想找兩個臨時助理陪我去。沒啥要求，機靈一點就行。”
司邈了然點頭：“去試鏡為什麽需要請助理，需要我們幫你做什麽事情嗎？”
“不用啊，我就是想找些人幫我撐場麵，你們也知道現在的大公司坑人得不行，要是被他們知道我隻是一個沒有背景的新人，說不定要給我開出什麽霸王條約，所以我得找人撐場麵，讓他們收斂點。”
夏月攏了攏酒紅色的卷發，衝司邈眨了眼：“所以你們站在我身邊就行，很簡單的工作吧~”
司邈沉吟片刻，緩緩道：
“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瞞你了，其實我們是近期女性始失蹤案的特派調查員，今天和你聯係是想請你幫忙——我們懷疑凶手以招募演員為借口，誘拐女性，所以希望你能把試鏡機會讓出來，由我們假扮成你去試鏡。”
司邈語氣嚴肅，所說之言聽起來可信度極高。
但超乎她的意料的是，夏月聽她這麽說非但沒有害怕，反倒激動至極。
她說：“抓凶手誒，這麽刺激，要是被你們抓住了肯定得上新聞吧！我要是以此為題材做一期視頻，那我肯定火爆啊！”
司邈：“……凶手殘忍至極，很危險。”
夏月：“沒關係，我不怕——我可把話說在前頭，我是不會把試鏡機會讓給你們的，你們隻能裝作助理跟在我身邊，我必須是主角。”
子魚扯了扯司邈的袖子，低語：“姐姐，時間有限，不如就先照她說的做。”
司邈：“可是最終能夠進入暗房的隻有試鏡的人，我們作為助理是進不去那裏的。”
“哼……那就難說了，”子魚勾唇，眼神狡黠，“都已經順利進去了，還管得著我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