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司邈從江野懷裏脫開，抬頭看他：“你怎麽在這兒？！”
江野道：“大小姐啊大小姐，你在這種地方都敢發呆，要不是我來得及時，你現在都被吞得一幹二淨了。”
司邈被噎了一下，隻能輕聲跟江野道了聲謝，旋即想起7天期限的事兒，心裏又沉了幾分。
江野看她一臉凝重還以為是被嚇的，拿出打火機在司邈眼前晃了一圈，道：“你別怕，我教你怎麽徹底收拾這些東西——這東西怕火，但光用火把打沒用，得直接拿火燒幹淨，就像這樣。”
哢噠一聲，江野點燃打火機，輕飄飄地丟在那灘混合物上。霎時間，一團黑霧從地上竄起，尖銳刺耳的怪叫聲刺得司邈耳朵生疼。
司邈揉了揉耳朵：“我沒害怕……算了。你應該也有自己的專屬客服了吧。它跟你說任務了？”
“當然，”江野說到這裏，忽地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沒想到會是這麽有趣的任務。”
司邈微微詫異：“有趣？你還挺重口味。”
江野道：“合不合我口味，那就要試試再說了。”
司邈可沒有心情和他開玩笑，時間限製的遊戲設定讓她腦子裏都好像繃著一條線。
兩人走回剛剛的火堆處，司邈還在想辦法如何如期完成任務，便聽江野說：“按現在的遊戲局勢來看，多人合作的生存幾率高點。既然咱倆都遇上了，那幹脆就結個盟。”
“結盟？”司邈分析了下利弊，江野或許是一個能成為她的助力的搭檔。
她幾乎沒有猶豫地點頭，江野勾唇一笑：“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出事的。從現在開始，任憑差遣。”
他說著，花哨地做了一個紳士禮。
司邈尷尬地笑了下。兩人坐在火堆邊取暖休息，這時司邈才發現屋外的雨下得更急了，嘩嘩啦啦的雨聲接連不斷。
但很快她就發現，在嘈雜的雨聲之中好似還夾著另一道聲音。
司邈問：“你有聽到什麽聲音嗎？”
江野道：“雨聲？”
司邈又說：“不對……和剛剛小怪拖行蛇尾的聲音很像，但又有點不一樣。”
嘶啦……嘶啦……，像是鐵質重物被拖行劃過地麵。
沒等司邈想出這究竟是聲音，隻見江野突然臉色一變，一腳踢起沙土撲滅火堆，然後將司邈拽起拉到自己身後。司邈驚愣地看著他這一連串動作，整顆心頓時懸了起來：“怎麽了？”
江野沒有回答，伸出手指輕輕覆在自己唇上示意司邈安靜，野獸般的眼神緊緊盯著窗口方向。
他沉聲道：“有人過來了。”
司邈站在他的側後方，手腕被他緊緊攥在掌心中，從她的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看見江野淩厲的下頜線和微微含笑的唇角。
他在笑？這麽陰森的氛圍之下有什麽好笑的嗎？
司邈實在看不懂江野，順著他的視線方向看去，便見覆著朦朧夜色的磨砂玻璃窗外影影綽綽豎著一抹細長人影。
“是剛剛的那種怪物嗎？”司邈低聲問道。
“不是，”江野回答得很幹脆，“這個人身上帶著很重的殺氣，絕對不是剛剛那種低級廢物。”
司邈立馬聯想到客服跟她提過的雨夜殺人案，難道說案件上線了？一想到這裏她頓時認真無比，邁前一步和江野站在並排的位置，緊緊盯著那道人影，生怕錯過一絲半點的線索。
江野看她眼睛亮晶晶的模樣，雖然時機有點不對但還是沒忍住笑了下：“你這麽激動幹什麽？那是你理想型？”
“……”司邈無語地瞪了他一眼，她現在多少也知道江野愛貧嘴的脾性，懶得搭理他。
司邈往前挪了點距離想看得更清楚些，忽然間隻見人影沒骨頭似的晃**幾下後，竟拔起一柄斧頭猛地朝下砍去！
刺啦一下，濃稠人血潑濺在玻璃上，隨後人影更是發瘋般用力揮砍，炸開的皮肉貼在玻璃上，慢慢往下滑落時拖出蚯蚓蠕動似的的痕跡。
司邈當場愣住，她甚至有種那些皮肉直接飛濺在她臉上的錯覺。
很快，四周陷入闃靜，隻有淅淅瀝瀝的雨聲蔓延。司邈盯著窗戶，那道人影又動了幾下，然後側頭看向屋裏的方向……雖然看不清，但她莫名覺得，那道人影正是在看自己。
下一秒，人影瘋狂地用力拍打窗戶，整扇玻璃被砸得哐哐響！
“他要進來了，快跑！”江野用力握住司邈手腕，拽著她從後側的偏門衝出去。
兩人沒跑出多遠身後就傳來玻璃砸碎落地的聲音，司邈頭都不敢回，被江野拽著在昏暗的走廊內拐來拐去地飛快跑動。
司邈耳中被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和呼嘯而過的風聲充斥，她已經快分不清自己跑到了什麽地方。
“躲進去——”
江野拉開一個生鏽的儲物櫃，把司邈推進去，然後自己也擠進去。儲物櫃不算小，但眼下塞進兩個人確實顯得特別擁擠。
尤其江野一米八幾的高個兒，身材也健壯有料，搞得原本不大的空間更加緊張。
司邈大半個身子都不得不靠在江野身上，臉頰也貼著他結實的胸膛，對方有力穩健的心跳聲直直撲在她的耳畔，和她自己的心跳聲重合，這讓司邈愈發窘迫。
而且黑暗讓人除了眼睛以外的其他感官都變得格外敏銳，司邈可以聞到江野夾克上淡淡的香水氣息……司邈無聲地出了口氣，試圖讓自己的臉頰降溫。
不過好在江野的雙手一直保持舉起的姿勢，沒有碰到司邈的身體，這讓她好受些許。
她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去聽外麵的動靜，追來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看來人影並沒有發現他們躲在這裏……
兩人就這麽無聲地在儲物櫃裏躲了快五分鍾，直到確定外麵是安全之後，司邈才慢慢推開櫃門，探頭望了眼再三確認。
“可以出來了。”她說著先邁出櫃子，結果一個沒站穩整個人都歪斜倒去，慌亂間抬手扶在江野胸前這才保持住平衡。
司邈氣還沒喘勻，扭頭看見自己的手居然扒在江野胸前，趕緊縮回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摸你的！”
江野慢條斯理地走出來，戲謔看著她：“臉紅什麽，我都沒害羞你倒先害羞上了？手感怎麽樣啊，我胸肌練得很不錯。”
司邈隻能說：“不、不錯，挺健康的。”
江野單手插兜上前，垂眸含笑道：“剛剛隔著衣服摸是不是沒摸夠，要不要我把外套脫了？”
“大可不必！”司邈眼看江野傾身靠近自己，雙手趕緊抵在江野身前推了一把。
她其實沒用多少力氣，江野卻捂著胸口裝作受傷的樣子：“我救了你兩次，你居然這麽狠心推我。要不是我，你估計都死兩回了。”
司邈回道：“讓你仔細看遊戲規則你不看吧，玩家在遊戲內死亡，僅視作數據刪除，會被傳送回現實世界，不會危及人身安全。”
“那我可不管，反正我救了你兩回，”江野欺近司邈，壓低了嗓音，“這兩份人情，我等你慢、慢、還。”
司邈耳尖泛紅：“案發現場估計會有線索留下，我們還是回去看看吧。”
江野笑答：“行，聽你的。”
司邈快步走到前頭，江野則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後。
案發現場一條望不見盡頭的走廊，兩端都被黑暗侵蝕，屋簷垂下密織的雨線匯成水簾，嘩嘩啦啦。
司邈在那具被砍得稀碎的NPC屍體前半蹲而下，仔細地查看是否有有價值的線索。但眼前的屍體已經無異於棉絮四飛的破爛玩偶，司邈雖然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承認，這裏毫無線索可言。
江野問她：“怎麽樣？”
司邈道：“沒發現，不過凶手曾經在這附近流連，可能會留下痕跡。”
“那就去看看。”江野撿了把斷掉幾根傘骨的爛雨傘，“走吧大小姐，我給您撐傘。”
兩人擠在那柄破爛小雨傘下，在漫無邊際的黑暗荒地上一路往前，沒走出多遠就聽到女人斷斷續續的哀哭聲。
再走近些，司邈看見一名中年婦女癱坐在地，漫天而下的雨勢也蓋不住她悲痛欲絕的神情，而她周邊圍立著人群，有的惋惜，有的好奇，有的更像在看戲。
司邈還在觀察，客服小C的聲音又在腦中響起：【支線任務上線，請玩家從NPC手中獲得解密關鍵物：鑰匙。】
司邈愣了下：“什麽鑰匙？具體什麽樣子？”
【本環節無提示，你猜它是什麽鑰匙？】
司邈：……
司邈：“那如果我沒有完成這個支線任務，會怎樣？”
【除了可能完成不了主線任務之外，也不會怎麽樣呀^_^】
司邈這回連話都不想接了，當機立斷走向人群。
她問道：“請問，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站在旁邊的中年男子唉喲一聲：“你一個小姑娘怎麽還敢出門，趕緊回家躲起來吧！”
身邊人也紛紛附和：“是啊是啊，這都第幾起了，出事的全是你這樣水靈靈的小姑娘，至今都找不到人，唉……”
司邈眼神一凜，腦中基本上已經編織出事件的大致框架。她再看向中年婦女懷裏，頓時駭然不已。婦女緊緊捧在懷中的，赫然是一條血淋淋的斷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