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回

二俠他們找了一晚上,也沒找到食宿。山裏人不是往外轟他們的,就是故意訛詐。把人逼的實在沒辦法了,他們終於在村寨外頭,找到了一戶沒人要的破屋子裏湊合著過夜。沒吃的怎麽辦呢?其實這五位,都是吃過苦,能吃苦的,晚上餓一頓,那都不叫事。

他們商議,在這先對付著過一夜吧,明兒一大清早下山,頭中午差不多就能回客店,到時候好好吃一頓就回龍王鎮,收拾家等師父回來。到時候咱們該過年過年,該收徒收徒,該串親戚串親戚,回趟酒樓去趟長甸堡什麽的。至於下一步去哪尋親,過了年再商量唄。

說完話,他們就在那四麵漏風的屋裏點燃火堆取暖,商量好怎麽守夜,就各自睡覺去了。

這一夜,餓著肚子,誰都沒休息好。咱們不說別人,單說二俠。他前半夜守夜,後半夜睡覺,半夢半醒之間,又做了那個奇怪的夢!好麽,神仙打架!他夢見,好像在一處仙境,群山環繞雲霧縹緲,自己正在跟一位也看不清什麽模樣,也不知是天將呀還是個什麽神仙的在那打架。隔老遠的山頂上還站著好幾個位,也不知是人啊還是神仙啊妖怪的,反正都在那看著。哎呦,打的那是飛天遁地,地動山搖,搖搖晃晃,晃悠醒了。

二俠被人晃悠著,還沒等睜開眼,就聽見周圍亂哄哄的,好多人都在這吵吵哭哭嚷嚷。睜眼一看,天快亮了,估麽要到五更了。誰晃悠自己呢?哦,是金維。金維神情慌張地說道:“小二哥大俠,您快醒醒吧,出大事了!”

一聽這話,二俠趕緊坐了起來。再看他們臨時住的那間破屋子裏,擠進來了七八個吵吵嚷嚷的村民,小屋本來就不大,現在屋裏擠得是滿滿當當!那位問,到底出什麽大事了呢?書接上回最後一句,山裏那些妖魔鬼怪終於就在方才,進村寨了。

那妖怪們來幹什麽呢?上寨子裏抓女孩兒。抓女孩兒幹什麽呢?妖怪們說得明白,它們大王要選妃。從抓走的女孩當中,選出王妃跟大王成親。那剩下選不中的呢?好辦!煎炒烹炸,燜溜熬燉,火鍋燒烤,切片刺身,在婚禮現場上,現殺現吃!用咱們人話講,那叫辦嚼咕!

另外,現在寨子裏的這些人,誰都逃不了,更沒法出去搬救兵了。因為什麽呢?現在下山的山道之上,有眾多的妖魔鬼怪把守,誰都走不了。妖精們為什麽不讓人下山呢?之前咱們也提過一嘴,原來啊,山上的鳥獸海裏的魚蝦,被妖魔鬼怪們吃的差不多了。現在這個村寨,也終於成了它們圈養口糧的地方了。

山民們哪見過這個啊?全麻爪了。這可怎麽辦呢?還是艾大媽腦子快,趕緊找二俠他們吧。怎麽呢?他們手裏都有兵器,那一定都能打仗啊,快請他們幫忙吧!艾大媽還說,他們必須得給咱們幫忙!

因為什麽呢?大家現在都已經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了!再者說,白天的時候她們家的門讓肖魁撞壞了。所以晚上妖精們,輕而易舉地進了她家,把她閨女文秀兒,給抓走了。於情於理他們必須幫忙!

艾大媽拽著二俠和肖魁一掰扯,艾歌他們一聽,妖精們現在還在寨子裏沒走呢,趕緊各拉家夥順著山民指引的方向,趕奔村寨之中,事發的地點。

等他們五個衝出破房這才發現,此時山中村寨已有好幾處,都著了火。山民們鬼哭狼嚎的聲音,呼呼風火燃著的響動,妖魔鬼怪的恫嚇和怪笑之聲,響成一片。

等他們衝進寨子,山民們一邊救火一邊哭爹喊媽,都埋怨道:“你們怎麽才來啊?!妖怪們都把人抓走了!”

小郝俊早忍不住了:“怪誰?把我們留在寨子裏不就好了嗎?”

二俠也沒工夫說別的了,趕緊問:“別扯沒用的了!快說!妖怪把人抓哪去了?”

“都奔那邊去了!”

“快!”一聲令下,二俠率領兩大弟子兩大幹將一共五人,朝村寨裏奔後山方向,追妖怪救人去了。

他們腳上功夫,那是棒極了。隻見二俠肖魁郝俊三人,叫聚元功再叫三元聖法,腳踩踏浪步猛追在前,行動起來,穿房過屋踩風踏火那是神速異常!後邊的悠然跟金維也不白給,一叫聚元功施展輕功奮起直追。雖然它倆不會踏浪步,身法也沒有二俠師徒快,現在他們倆蹬萍渡水踏波而行,已經沒問題了。能跟上二俠他們沒掉隊,已實屬不易了!

就這樣,按照西洋鍾表的時間來算,也就兩三分鍾的時間,五人已經追到村寨的邊緣,再往前追就是後山了。

那麽說,他們追沒追上妖精呢?真不賴,追上了!

此時,天已漸漸放亮。二俠師徒三人,身上法寶冰冷冒光,抬頭望前方能有二十來個妖魔鬼怪排成長隊往前走。

那些妖魔鬼怪是什麽東西都有,像什麽花妖草妖大樹怪,水鬼厲鬼綠頭鬼,水蛇豺狼野豬精,有頭無頭走屍魔,分組扛著四個捆成粽子的大姑娘正進後山呢。嚇得姑娘們哭的哭叫的叫拉的拉尿的尿,不哭不叫也不鬧的,那是嚇暈了。

哎?那位問,來了這麽多妖魔鬼怪,怎麽隻抓走四個大姑娘呢?因為整個寨子裏就剩四個大姑娘了。

那位又問,哎?不對!悠然不也是大姑娘嗎?怎麽不抓她呢?方才沒抓她,是因為二俠他們都在寨子外頭,運氣好沒被發現。

現在妖怪隊伍後頭,有幾個水鬼厲鬼綠頭鬼,正好用鬼道看見悠然姑娘,自己追上門來了!這幾個鬼就說:“嘿!前邊兄弟們你們先走!等我們哥幾個,再抓個大姑娘回來!”那些妖怪一點頭:“那好吧!祝你成功!”

就這麽的,二俠他們師徒還沒等追上去,就見妖魔鬼怪那隊伍後頭,有一隻紅衣厲鬼,一個黑衣惡鬼,一隻白衣水鬼,外加兩個一身破衣,連頭帶發全是綠色的綠頭鬼,徑直衝他們飄過來了!

二俠一看不好,這時候也顧不上,來的時候說什麽,千萬不要與妖精為敵了。連忙比出劍式高喊劍訣:“天地人和,三才匯聚,降妖除魔,浩然長存!”

念完劍訣再看艾歌,登時正氣護體,手中驚龍擎天劍金光閃耀,準備應戰。

看那五個鬼,鬼影一閃,繞過他們師徒三人,奔後頭衝上來的悠然去了。

金維一見大叫:“不好!”晃大鐵劍來斬衝上來的惡鬼,卻劍劍斬空,哎呀!那五隻鬼,已經近了悠然身了!

這可怎麽辦?那位說的對!著什麽急啊?有辦法。隻見悠然身子向後一挺,雙腳點地止住身形,同時從懷中掏出一物。沒錯,正是那件令牌形狀的法寶。悠然一抬手,將法寶對準迎麵衝上來的那五條惡鬼,大喝一聲:“收!”

耳輪中隻聞聽,“嗤!嗖嗖嗖!”

衝在最前的那兩個厲鬼外加一個水鬼,當場化作三道黑光,讓悠然手中的法寶給收了。剩下的那兩個綠頭鬼一看,大吃一驚,楞了一下!他們趕緊看了看自己,又互相看了一眼,沒事。

悠然一抬手,當場收了三個惡鬼,洋洋得意。可等她看清楚,還剩兩個綠頭綠發的惡鬼還在這呢。說時遲那時快,悠然二次抬手,用法寶對準那倆綠頭鬼高聲斷喝:“收!”

那倆綠頭鬼一看,嚇壞了。方才這位奇女子手握法寶,抬手就收了三個鬼,這下一定是對付它們倆的!哎呦我的媽,嚇得它們扭頭就想跑,可還沒等跑呢,就聽身後悠然在那喊呢:“收!收!收!咦?這法寶怎麽不好使了?”好麽,這倆綠頭鬼二次對視一眼,嘿嘿!沒事兒!。

悠然一看不好,趕緊又試了幾下:“收!收!收!快給我收啊!”沒想到這法寶什麽反應都沒有,抬頭看那兩個綠頭鬼,身上是黑氣直冒,一腦袋綠毛全炸開了,表情是猙獰恐怖,朝著悠然張牙舞爪,又撲了回來!

急的悠然:“收收收收!去你的吧!”實在沒轍了,直接一法寶,照著其中一個綠頭鬼的腦袋,就砸過去了。

那綠頭鬼一歪頭法寶打空,再看那倆惡鬼一個閃現,便來在悠然身後!一個抓著她的左臂一個抓著她的右臂,一下子就將她提至半空,足足五丈高!嚇得悠然是連連驚呼,雙腿直蹬。

離悠然最近的,是金維。他什麽辦法都想盡了也沒用,把悠然的法寶撿在手裏:“收!收!快收啊!”法寶還是不好使!

眼瞅著悠然,馬上就要被那兩個綠頭鬼,抓走了。就在這緊要的關頭,二俠這才趕來。

那位說,怎麽才來?呐,大家聽我在這白活了這麽長的時間,實際上這些事情,隻發生在極短的時間之內!二俠發現那五個鬼,奔悠然金維他們去了。剛反應過來,看見悠然有法寶,哦沒事了!可還沒等他放下心來,又出狀況了,哎呀,法寶失靈!這才趕緊衝回來救人。

再看二俠使出降魔式的同時,將手伸入懷中,掏出一對金光閃閃之物。沒錯,正是他那雙銀筷子,一揚手“啪啪”兩道金光,直奔半空中抓著悠然雙臂,那兩個綠頭鬼的麵門而去。

倆鬼一看不好,有金光迎麵打來,便知來者不善。趕緊撒手,一個閃現,分頭逃竄,兩筷子一並打空。

綠頭鬼一撒手,悠然嚇得“嗷”了一嗓子,背朝天臉朝地,整個身子墜向地麵。這還沒完,悠然往下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怎麽呢?隻見地上正杵著一塊帶尖兒的山石!她再想躲,來不及了。如果悠然真就這麽摔下去,尖石正對她的前心。她的小命兒,可就要玩兒完了!嚇得悠然一閉眼,心說話,爹!女兒,來尋你了!

“嘭!”悠然胸口不但沒疼,還覺得身上軟和和,暖呼呼的。又有一股強有力的鼻息,打在她的臉上。悠然睜眼一看,沒錯,果然是二俠,飛身將她攬入懷中。

原來飛銀筷子,連著救人這一整套的動作,本就是二俠在情急之下一動腦子,早在心裏算計好的。二人眼神觸及,心中都是微微一顫,雖然誰都沒說話,但心意相通。

接下來二俠救下悠然,在那怎麽對眼兒啊,搞曖昧啊,咱們不能細說了。怎麽呢?兩隻綠頭鬼,一隻見情況不妙,趕緊逃命回了後山。還有一隻,心有餘悸,它想出氣。那麽說,它瞅準誰了呢?最矮最瘦,扛杆大槍那位!

小郝俊可一直盯著呢,瞅準一個綠頭鬼,朝著他的方向,張牙舞爪地衝了過來!他一摸後腰心生一計,臉上卻假裝害怕:“救命哎!”

那鬼一看,也是真輕敵了:“小子!算你倒黴!你去死吧!嗖!”它張牙舞爪衝了上來,離郝俊隻剩五尺之距,要將小郝俊抓咬致死!

它哪料到,小郝俊早有準備,人家偷偷將那根兩千七百多年的蛇牙刺,反握在手。見這鬼迎麵而來,猛抬手:“招!啪!”

蛇牙短刺脫手而出,正中那綠頭鬼的前心!

“吼!啊!嗚嗚!”

那綠頭鬼被這一招,打出老遠。痛苦慘叫之聲,不絕於耳。同時,它已神形俱滅,化作一大團黑光一分為五,被在場眾人那五件法寶,吸了個幹幹淨淨。

這時,那隊抓了人的妖魔鬼怪,已經沒影了。二俠有意想追,不認路!沒法追啊?急的他直跺腳:“這可怎麽辦呢?”

“怎麽辦?豬頭!先放我下來!”好麽,都忘了。自己這未過門的妻子,還在懷裏抱著呢。艾歌輕輕放下悠然,兩人對麵而站,好麽,兩個大紅臉,都不好意思了。

金維手上拿著悠然的法寶:“嘿!悠然道長的法寶真不錯!收鬼的時候一點反噬的感覺都沒有!”哎?這位問,什麽意思?老聽眾都知道,法寶在收妖精的同時,也會吸取持寶人體內能量,這叫反噬。但法寶要升級過後,就不會有反噬的效果了。

“當然啦!”悠然小臉紅的好像一個大蘋果,從金維手上拿回自己的法寶收好:“可是剛才,它怎麽失靈了?”

二俠也是大臉緋紅,撓著腦袋說:“對啊?可看剛才那樣,又不像失靈了。”

金維想了想說:“嗨!人鬼老前輩說得明白,那法寶,隻能收一些道行不深的小妖小鬼兒。方才收的那三個,估計都是死了不長時間的新鬼。那倆收不了的呢……哦,對!我想起來了,那兩個叫綠頭鬼!”

嘿!沒想到金維連這個都知道,他還繼續說:“死後不能輪回的冤魂野鬼,留在人世修煉個二三百年之後,便可化作綠頭鬼!那化作綠頭鬼跟普通的鬼,有什麽區別呢?普通怨鬼沒有實體,可這綠頭鬼是有實體的!這還沒完!冤鬼要變成綠頭鬼後,在這基礎之上繼續修煉個千八百年的,便可化作,紅頭鬼!哎呦,這紅頭鬼,可厲害極了!究竟怎麽個厲害法,我可沒見識過。哎?對了,要知道,還有比紅頭鬼,更厲害的!”

“更厲害的?”

“對!傳說中,比紅頭鬼更厲害的,那叫金頭鬼,也叫金身鬼王。怎麽修成的不知道,反正那金頭鬼修成之後,渾身上下都化作真金,不怕刀砍斧剁,不怕火煉水淹,不怕佛法道術,不怕人傑神仙!”

說到這,小郝俊就問:“哎?對了?神仙我聽說過,啥是地傑啊?”

金維說:“嗨!天上的神就是天神,人間的英雄豪傑就是人傑!”

郝俊聽完衝金維一挑大拇哥:“您可真厲害,什麽都知道!”

金維樂了:“我多大,你多大?等你長成我這麽大,知道的比我還多!”

他們打完仗在這說話,寨子裏的山民一見沒事了,這才出來:“你們快別說了!人救沒救下來啊?”

不等二俠說話,悠然客氣地說道:“各位,十分抱歉。那些妖魔鬼怪,甚是厲害!方才我們自己,也差點小命不保。請恕我們,實在無能為力。”

此言一出,馬上有四家人。對,就是方才姑娘被人搶去那四家人,全都哭成淚人:“你們怎麽不去追啊!”

“哎呦!我那可憐的閨女啊!”

“叫我們,可怎麽活啊……”

其餘人也都憤憤不平,數落二俠他們:“你們真是一群,沒本事的飯桶!”

二俠一看,心軟了。張嘴剛想說,我這就去追,悠然卻把他嘴堵上,大聲說:“讓我們追可以!我們這些人,沒一個怕死的。但那山路,我們可不熟,誰來給我們,帶個路呀?”

沒想到悠然兩句話,問的那些山民啞口無言,是哭的也不哭了,鬧的也不鬧了,嚷的也不嚷了,罵的也不罵了,一團死寂。

怎麽呢?那些山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直搖頭,哎呀,自己的命,多金貴啊?愣是無人敢去引路。

肖魁郝俊,金維悠然他們,氣的哼了一聲,都沒說話。等了一會兒,有的山民就說,不能讓他們去後山。他們一走,妖怪繞回村裏來,咱們怎麽辦呢?商量來商量去,山民們跟二俠說,那這麽辦吧!這地方,看樣子也沒法呆了。反正你們也得下山,幹脆,我們都跟你們,一塊下去得了。

丟女孩那四戶人家一聽,這哪行啊?不等他們吵吵,馬上讓其他山民勸住,又都不說話了。

小郝俊一看,氣的直搖頭:“嗬!你們這意思,讓妖精抓走的人,這就不管啦?”

那四戶人家抹著眼淚說,嗨!事到如今也沒別的轍啊。總不能讓這麽多人,為她們四個陪葬吧。

二俠他們一商議,可也是。若真如妖怪所言,這村寨已成了妖魔鬼怪圈養口糧的牲口棚。當務之急,確實應該舍小保大,先把這些個山民盡快送下山去。

最後做決定的時候,二俠,眼淚好懸沒掉下來。怎麽呢?再怎麽說,那四個女孩,也是四條鮮活的生命啊!那些山民更有智慧,回過頭還勸二艾歌:“嗨!你難過什麽?這叫舍小保大,丟車保帥!我們都收拾完了,快走快走!”

就這麽的,二俠一行人,應山民們的要求,放棄去後山救人,先護送他們下山。可大家都別忘了,現在下山的路,可有妖怪把守啊!要問他們,碰上什麽妖怪了?太多了,說不清。反正他們下山,碰上了一大群妖魔鬼怪,領頭的是個六隻耳朵四隻眼,五尺高七尺長的大妖精!

這正是:山中村寨遭了害,閨女抓走嫁妖怪。

親爹親媽沒能耐,都說逃命先保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