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回

那李似玉,把二俠往**一扔,喝退丫鬟老媽子,拿木板鐵釘把門窗釘了個嚴嚴實實。

等這些活兒都幹完了,大小姐一樂:“哼哼哼哼!這下子,可萬無一失了!小子!姐姐我,來啦!”說完她張牙舞爪,便要撲向二俠!

就在她剛想撲,還沒等撲上去的時候,她看見二俠身後還背著寶劍呢。心說,還是拿下來吧,不然一會兒硌得慌,還不得勁。想到這,她伸過手,就要把二俠身上的寶劍卸下來。就在此刻,一件令李似玉一輩子都不能忘事情,發生了。

她剛碰上二俠身上的時候,忽然就覺得,身後有點不對。怎麽不對呢?李似玉的身後,靠著窗戶有一張桌案。桌案之上,正點著兩隻高高的大紅蠟燭。用餘光一掃,她就覺得,那火苗的顏色,有點不對。扭頭一看,媽的媽我的姥姥啊,那本來黃澄澄的火苗子,變得慘白慘白!

李似玉就覺得身上的血,登時全都涼了。

這還沒完,也不知道怎麽搞的,屋子裏邊,忽然刮起了一陣冷颼颼的陰風。吹得那火苗子從一寸長“吐嚕嚕”,長了能有一尺!大小姐再看那火苗,剛才還是慘白慘白的,現在變成了淡淡的藍色。變了!又變了!淡藍色又變成了幽幽的綠色……

嚇得那李似玉,眼淚都下來了:“嗚嗚嗚……這……這是要告訴我,被綠了嗎……”

話音剛落!李似玉就見那桌案的上、下、左、右,一下子冒出來好些個冤魂,男女老少全都有!有缺胳膊少腿沒腦袋那些,是被刀砍斧剁活活砍死的。有大著個肚子渾身濕淋淋那些是被水活活淹死的。還有那披頭散發甩著大長舌頭,那些是被活活掐死吊死的。還有那些看起來像張餅的,是被李似玉當初玩倒采花活活壓死的。

就這麽說吧,因為鐵劍幫因為李似玉而死的冤魂,一下子都聚集起來,鬧洞房來了。嚇得那李似玉,雙腿灌了鉛擰了勁兒,舌頭打了結兒堵住嗓眼兒,渾身不聽使喚,一個勁兒地顫抖。

再看那些冤魂,一齊向那李似玉緩緩靠近。

這個喊:“鐵劍幫不得好死!”

那個喊:“還我命來!”

好像一張餅的那位:“當初就是你壓死我的!”

好麽,迎麵群鬼亂舞丫丫叉叉呲牙咧嘴,叫喚什麽的都有,這就上來了。再不想辦法那李似玉,就要完蛋了!怎麽辦?怎麽辦!還是喊人吧。舌頭打結了也要喊,嗓子眼堵上了也得叫!

“啊來……來……來來來人啊!救……救救救救救救命啊!誰……誰誰誰誰誰來救我啊!要了命啦……”

好麽,那李似玉在閨房之中大呼救命,都喊岔音兒了。外邊肯定是一個人都進不來啊。剛才她親口說的,讓底下的人,一會兒不管屋裏發出什麽動靜,都不許問不許管更不許進來!再說,她自己從裏邊把門窗釘的結結實實,那誰進得去啊?

屋裏頭大小姐喊救命,外邊那些丫鬟婆子下人們,還有鐵幫的護衛一聽,說什麽的都有。

有的說:“該!你也有今天!早就該找個狠人,好好的治治你!”

有的聽著挺解氣:“嘿!這下終於換成你,叫破喉嚨也沒人來啦!”

還有的笑道:“哈哈!還是二俠威武!搞得那婆娘,直討饒啊!”

那些冤魂慢慢地,一點一點地,靠近李似玉!大小姐一看喊不來人,嚇得她是一動不敢動,大氣兒不敢喘!心說話,怎麽辦呢?哎?對了!二俠身上不是有寶劍嗎?管他有沒有用,先借來防身吧!

這是李似玉憋出來的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猛回身,他伸手就要去拽二俠的寶劍。可等她再看回**的時候,令她永生不忘的畫麵,終於來了!

沒錯!此時二俠的幹姐姐,采菊。跟她看了一個對眼,同時使出一個絕招叫,采菊東籬下!一聲悲鳴,再看那女鬼的樣貌,登時就炸了!那位問,那女鬼,什麽樣啊?

有詩雲:

三尺青絲立如針,

七孔竄血眼攝魂。

嘴裂八瓣長舌擺,

穿雲裂石鳴驚人!

總之用四個字來形容采菊現在樣子,那叫:恐怖至極!

這下那李似玉“嗷”了一嗓子:“鬼呀!”她終於徹底崩潰了。向旁一扭身子,閉著眼睛,從那群鬼魂之中穿身而過,“啪!”撞破了釘著木板的房門是嚎啕而去!用一個四字成語來形容,嚇得她是屁滾尿流。

房外的那些丫鬟婆子下人們還有護衛一看:“哎?……怎麽這是?”

“沒聽見她喊嗎?她見鬼了!”

“嗨!別瞎說了,這世上哪有鬼啊?咱們也都追上去看看吧。”

“走?”

“走!”

底下那些人,也都追著李似玉跑了。跑哪去了呢?反正就滿家滿院子瞎轉唄。

說回房中,嚇跑李似玉後,采菊對那些冤鬼說:“大家散了吧,有冤的找機會抱冤,有仇的找機會報仇。”說完,那些冤鬼就全都散了。

采菊再看二俠,昏迷不醒。以為他不聽自己的話,喝醉了。其實聽過上回書的都知道二俠是中迷藥了。書中帶言,什麽法子能解?其實不用解,像二俠這麽好的內功,喝下的迷藥也不多,再過不到半個時辰,他就能自己醒了。可他們倆現在身處險境,哪能放二俠在這,等他自己清醒啊。那怎麽辦呢?采菊隻得趁機上了他的身,跑出房外來在院裏,養魚的小池塘邊:“讓你貪杯,姐姐我幫你,醒醒酒吧!”縱身往裏一跳!

“噗通!哎呀!”

其實,弄盆涼水忘二俠臉上一潑,他也能緩醒過來。但是,采菊的法子讓二俠醒的更快更徹底。艾歌從池塘裏坐起身來,吐出一口水,還吐出幾條小魚兒。“嘙!”雙手一擦臉,往左右看了看:“我……哎?怎麽了這是?”

不管采菊怎麽生氣,還是先告訴他:“趕緊的,先找一處僻靜安全的地方再說吧。”二俠答應一聲,晃了晃頭伸了伸腿,又抬了抬胳膊提了口氣。一看沒事了,便直接從水池子裏飛身而起上了上房,穿房過屋是三竄兩蹦出了院牆。來在了牆外一處僻靜之地,采菊就把她這邊的事兒,統統告訴了二俠。

現在咱們時間回溯,再說采菊。自打二俠進了鐵劍幫,采菊就一直保護著二俠,直到酒席宴上。她自以為,留艾歌自己在這,應該沒什麽問題了。所以打聲招呼讓二俠少喝點,便去尋那虞美人了。

三找兩找,也不費勁,還真找到了藏虞美人的房間。采菊過去一看,幹了!好懸沒長了針眼!那位問,怎麽回事兒啊?先洞房後拜堂,這爺倆可真一樣。怪不得李似玉請不來他爹。采菊開啟鬼道,沒等進屋,就看見幫主李大彪正跟虞美人在房中,行那少兒不宜之事!

哎呀!可把采菊給臊的,也沒敢再看那虞美人到底是不是妖精,光知道那**,嘴上功夫真是棒,大口大口喝酸奶,嘎吱嘎吱嚼冰糖,伺候的李大幫主心情舒暢!呐!雖然我這套書,不是說給小孩兒聽的,那咱們也得點到即止。反正您也明白我說那意思,不許多問了啊!

這邊探查無果,采菊開啟鬼道再找二俠的時候,壞了!正看見李似玉將二俠扔在**,人事不知。說到這采菊怪二俠:“弟弟啊弟弟,不是不讓你貪杯嗎,你怎麽就喝醉了呢?”二俠說:“姐,我沒喝酒。我是上了那婆娘的當,喝了她的迷藥茶了。”

哎?剛才有位就問了,既然采菊早看見了,怎麽才來呢?搬救兵去了。前文書咱們說過,那李似玉身上的煞氣太重,連采菊也有些怕她。可當時情況十萬緊急,怎麽辦呢?

幸虧那李似玉把下人喝退,又把門窗都釘上,以防二俠逃脫。這樣一來,反倒給了采菊時間,多找冤鬼幫忙。隻要肯來的冤鬼足夠多,累積的怨氣能跟李似玉身上的煞氣相抵,那就齊活了!

當然,那些鬼也不是白找的,都是在這附近,跟鐵劍幫有仇的。可見這鐵劍幫,暗地裏那壞事還是做了不少。

都說完了,他們二人不禁有些後怕,姐倆誤會醉酒是小事兒,二俠他差點失了身啊。艾歌說:“幸虧有姐姐救我,這是第二次了。不然的話……那後果可真是不堪設想啊……”采菊一笑:“被同一塊石頭絆倒兩次,也是真沒誰了。剛才我也大意了,不該走那麽早,你不怨我就好。”

二俠撓撓後腦勺:“我哪能埋怨你呢?”心說,可不是麽。上次,就是在一家黑店,喝了茶睡的不省人事。這次,還是因為喝了茶,差點失了身。幸虧姐姐把我救了。看來,以後去了不靠譜的地方,那些不靠譜的酒茶飲食,萬萬碰不得。

他們倆說完話的時候,都快三更天了。二俠和采菊貓在鐵劍幫總舵的大牆外,就聽見裏邊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人們是歡天喜地,熱鬧的就如同過年了一樣。

艾歌十分納悶,小聲問:“姐,這……這不對啊!照理說,李似玉撞鬼了,我還從她房裏逃了出來,裏邊應該亂哄哄的鬧騰啊?這怎麽回事啊?”

采菊開啟鬼道,不看則可,一看是哈哈大笑。二俠愣了:“我說姐姐,別光顧著自己樂啊,快說說裏邊怎麽回事兒啊!”

“哎呀,你快上牆,咱們倆一起,看出好戲!”

二俠上了牆,往院子裏一看,卻愣住了。說,裏邊怎麽了?鐵劍幫的院子裏啊,正在舉行婚禮。主持婚禮的,正是那鐵劍幫幫主李大彪。燈光之下的他,是麵有菜色,雙目無神。整個人看上去,好像丟了三魂七魄一樣。

李大彪的麵前,一對新人正在舉行婚拜儀式。女方,正是那一身喜服的李似玉。跟她拜堂的,是個背背鐵劍,身穿鐵劍幫衣服,身高跟二俠仿佛,但比二俠略高一點的男子。至於這人是誰?二俠也不清楚,隻因他的頭上,蓋著個大紅蓋頭。

李似玉還在那不住地嚷嚷:“好!我能娶到二俠入贅了!”又聽院裏人說話那意思,大小姐果然是跟這個“二俠艾歌”拜堂成親呢。李似玉還別出心裁,給上門女婿蓋上了紅蓋頭!

二俠十分納悶,就悄悄問采菊:“姐姐,這是……怎麽回事?那人是誰啊?”采菊早用鬼道看明白了,不過她偏偏不說,大笑不止:“哈哈哈,哎!我先不說,說了就沒意思了,待會兒你自己看吧,哈哈哈……”

艾歌再問采菊,他姐姐光顧自己在那樂。嘿!可把二俠的胃口給吊住了。沒辦法,那就接著往下看吧。

那麽說,什麽亂七八糟的,剛才院子都鬧鬼了,亂成一鍋粥。現在怎麽還成上親了?別急,這個,一會兒我就跟大家解釋,咱們先說當下。

幫主李大彪,雖然整個人都好像被掏空了一樣。看著閨女今兒晚上終於成親了,入贅的新郎子還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二俠艾歌,心裏還是很高興的。

結婚大禮那是十分繁瑣,咱們不必細說。單說禮成之後,那李似玉是一蹦三尺高:“哈哈!好了,這下我可娶到二俠,當老公了!”等最後李似玉一掀那假二俠的紅蓋頭,在場的眾人“唰”的一下,全都安靜下來了。

幫主李大彪一看那新郎官,一張笑臉登時也沉下來,呆住了。

李似玉盯著麵前,已經跟他成完婚的男人好頓欣賞:“……相公!你這臉……怎麽讓人打成這樣啦……嗯?哎,哎?怎……怎麽是你啊!”

那李大彪抄起茶碗“啪!”摔了個粉粉碎:“怎麽是你!呼起風!我不是讓你滾出馬家集,永遠都不許回來了嗎?”

李似玉恍然大悟:“對……對啊!怎麽變成你了!二俠哪去啦?!”

那位說,李似玉怎麽才反應過來?其實不然。大家別忘了,其實當晚的婚禮,人家早些日子就準備妥當了。不然這酒席,還有布置的那些東西都打哪來的?本來人家就是設計,李似玉跟呼起風他們倆成親啊!

呼起風和李似玉那麽長時間朝夕相對,直到昨天還如膠似漆。所以方才她掀起紅蓋頭,再加上她喝了酒,還遭了驚嚇。她腦子卡了一下殼兒,剛反應過來。

那呼起風,終於如願,跟李似玉拜完堂了。“咕咚”一聲給李大彪跪下了:“哎呀!嶽父大人!天地為證,方才您也親自見證我們倆,已經完婚了!似玉也答應跟我白頭偕老,生一堆大胖小兒了。多謝嶽父泰山成全!”

“嘿!”可把李大彪氣的,一拽大鐵劍出鞘,壓在了呼起風的脖子上:“快說!二俠哪去了?這裏邊到底怎麽回事?不說實話,我就把你腦袋砍下來!”

李似玉嗷嗷怪叫:“啊!我不信!你騙我!你們全都騙我!怎麽半道把人換了!我不要娶你!我要休了你!我要娶二俠!”

李大彪稍微一使勁,呼起風的後脖子,血下來了:“快說!到底怎麽回事!?”刀壓脖子,呼起風不得不全盤招供!

那麽說,這呼起風,真被扔出馬家集了嗎?真扔出去了。但是他,沒別的地方去,就在馬家集附近瞎轉悠。直到天黑,忽然來了一個黑衣蒙麵人,跟他說:“你,想不想跟李似玉完婚,拿回失去的一切?要是想,跟我來!”

呼起風是窮途末路啊,不得不聽。就這麽的,跟他走了。也沒費勁,直接進了李似玉的閨房。那屋,呼起風再熟悉不過了。奇怪的是,屋裏頭被釘滿了木板。他還想問呢,那黑衣蒙麵人卻隻讓他坐在床邊,弄了把鐵劍讓他背在身後,頭上頂了一個大紅蓋頭。還囑咐他:“從現在開始,你就假扮二俠,跟似玉成親。待會兒你一定要隨機應變,能不說話,就不說話。成敗在此一舉,要是你自己把戲演砸了,別怪老天沒給你機會。”說完那人瞬閃不見。

到這咱們得加一句。呼起風來的時候,二俠已經走了,所以他們倆沒碰著麵。再說那李似玉,被群鬼嚇得屁滾尿流嚎啕大哭滿院子跑!聽見聲音,害的李大彪和虞美人也沒了興致。李大彪剛從房裏出來,李似玉正撞進他爹的懷裏。“啪!”李大幫主一個大耳光,終於讓她女兒恢複了鎮定。

等問明白怎麽回事之後,李大彪先是大喜後是疑惑。喜,是因為二俠答應入贅鐵劍幫。疑的是,家裏居然鬧鬼了。他這人,最不信邪。就這麽的,他親自領著似玉,還有那些丫鬟婆子回到房中一看,除了這個假二俠,哪有鬼啊?!

李大彪當時就罵李似玉說:“你這是酒喝醉了,白日做夢,胡耍酒瘋!”

李似玉呢,哪還管他爹說什麽。一門心思研究那假二俠,正頂著個大紅蓋頭坐在床邊呢。哎呦,這還真和了她的意了:“爹!別人家裏都是男娶女,偏偏我要女娶男!這大紅蓋頭蓋得多好!”

好麽。那李大彪也是,聽女兒那話,還以為這都是閨女事先安排好的。他就忘了把紅蓋頭揭開看看,這人到底是不是二俠。也怨他剛才**過度,精神萎靡,想不周到。光問了幾句,你是二俠啊?願不願意嫁給我閨女,入贅鐵劍幫給我當上門女婿啊?呼起風一聽,鼻涕泡都樂出來了,一個勁“嗯嗯嗯”直點頭!

父女二人是歡天喜地,好!板上釘釘,趁熱打鐵!李大彪對假二俠說:“院子裏的酒席宴,大家都還喝著呢,反正什麽東西,全都是現成的!幹脆!趕緊的,你們倆現在就拜堂吧!”

那呼起風還有什麽不樂意的,照舊“嗯嗯嗯!”一個勁兒的點頭。

好麽,就這麽的。再往後,一場烏龍大娶親,禮成了。

院子裏鬧得一團糟,二俠采菊在牆頭看著,樂的北都找不著,眼淚嘩嘩掉。

李大彪大吼一聲:“我了不認這個女婿!來人呐!馬上將他打出馬家集!要是他敢再回來,格殺勿論!”

“先等等!問問他知不知道我男人二俠去哪了啊!”

“我是真不知道啊……”

“快把他打出去!”

“啊!啊!別打了!嶽父大人!娘子!……不要啊……”那呼起風,被眾人打出門外。

李似玉“咕噔”一聲,跪哭蒼天:“嗚嗚嗚!蒼天啊!大地啊!為什麽要這樣折磨我啊!……二俠……二俠!你在哪?你在哪啊!快給出來呀!”

二俠心想,我才不出來呢!他頭一次看見這麽有意思的事情,捂著肚子樂的都不行了。

但是,有這麽句話,叫樂極生悲。鼎鼎大名的二俠艾歌也沒料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不知道是誰,忽然出現在他身後,拎著二俠的後脖領子,硬生生將他扔進院子,“哢!”摔在了那李似玉的麵前!

這正是:洞房花燭鬼來鬧,屁滾尿流滿院跑。

烏龍娶個糊塗親,跪哭蒼天二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