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告別

我要求淩安教我武藝，因為她實在是非常厲害。我學習如何揮弓，如何舉弓，知道了每段距離都需要靠箭矢的重量和角度來連續發力，所以箭的長度重量都應該一樣，最好是用同一棵樹來製造的，因為每種木頭的濕度都不同。

我也學會如何迅捷準確地使用方天畫戟，果真是大開眼界。我也教會淩安如何使用雙刃劍，她非常高興，隻是北蒼的雙刃劍對她來說可能是重了一點。

我們共眠的夜晚足以讓我覺得這輩子活的很值得，我們看著星星開心地對我們笑，羨慕我們的伴侶關係就像它們在天空的旅程一樣和諧。

我在那裏住了一年多，如若是我的計算準確的話，我在那年剛過二十一歲。

緊急軍情傳來，有一支更龐大更恐怖的北蒼軍隊犯境。三名探子和南方偏遠的一座城池的鎮守將軍突然抵達，個個都麵無血色，立刻由公主接見。

“快說，梅文！”淩安命令道，直挺挺的站起來。我又一次注意到我身邊的女郎是一位貨真價實的殿下。

“縹緲城宇文玄和他弟弟宇文術在白馬山附近和羽士團交戰。”

“別吞吞吐吐的，有話一次性說完！”寒嬰命令道，這時淩安召集了一隊探子，命令他們準備好，把聽見的消息必須立刻送到明隱大帝那裏去。

“羽士團很有勝算，飄渺城的人士氣很低，可是聽說宇文玄和宇文術還是決定正麵交戰，龐大的羽士團由雷炎和另一個叫薛勢的王帶領。”

我的血液沸騰，頓時有些暈眩單單是聽到他們的名字我就這麽激動，我管不住自己，發覺自己在發抖。

“羽士團分成兩批，最大的那批由兩名王率領，小一點的軍隊由幾個玉子聯合指揮縹緲城的人也是一樣，分成兩隊，一隊聽從宇文玄指揮，一隊聽從宇文術指揮。聽說宇文術不願意等他哥哥一起行動，他說誰知道他哥哥到哪兒祈禱去了，然後他就像憤怒的雄鷹一樣撲向了羽士團。”

我正在想這些王的信仰有多堅定，才會在戰爭前夕去祈禱。不知是所有的統治者都有這習慣，還是宇文玄比較特別？

仆人送上一些茶水給精疲力盡的探子解渴。他們一麵說話一麵喝，用衣袖擦嘴。

“宇文術的攻勢很猛烈，殺了羽士團一個下馬威。他們說宇文玄來晚了。剛好看見他弟弟擊退了羽士團，於是決定加緊進攻。”

或許他真的是祈禱的太專心了才去晚了的，我心裏想。

他又咕嚕咕嚕的灌了一口，好像吞進了一整壺，這次他也是用衣袖擦嘴，喘個不停。

“羽士團的人逃走了！可是他們沒有戰敗！他們的人數超過我們，而且又占領了地利，可是還是逃走了，他們的軍隊，那些魔鬼，仍然非常龐大，鐵定會反擊的。”

“仔細記好了，阿文！”淩安命令道：“派一支特遣隊，每個人兩匹馬，到明隱大帝那裏，一字不漏的報告給他聽！快去！”

往昔的安詳寧靜此刻全部崩解了。一切都如預料中粉碎，而我也瞥見了浩劫，血流成河，屍積如山，看來羽士團反倒是有神袛保佑的人。

我心裏想，強暴者造成的地獄永遠沒有結束的一天。該是向前走，奔向我的目標的時候了。我很肯定隻要還煬和雷炎一死，他們的軍隊就會失去現在的頑強，各個玉子會忙著奪權，原本團結的大部隊就會分裂成小分子，而且絕對會窩裏反。

我很傷心地向淩安解釋我的使命，我告訴她我的目標是阻止她和寒嬰所遭受過的苦難再次發生。

我讓她明白我們在一起雖然很快樂，但我的使命卻是絕對優先，從使命的艱巨程度來看，這件事攸關榮譽以及執行信仰。

九域經的教導讓我了解，終結那些殺了我父親，給四蒼帶來這麽多災難的人，就是在尋求正義，而不是報私仇。

她起初很不願意，但最終還是說如果真有機會能夠阻止這次毀滅的狂潮，那就該去試一試。她非常失望，我向她保證我一定會回來。

我說：“我的靈魂是蒼生的，但我的心永遠是你的，淩安。”

離開淩都城比競技場的羞辱更加讓我痛苦為難。人人都跑出來跟我道別。駐國仙師給了我保命符，蒙毅不舍的用力摟抱著我，送我一把美麗的匕首。盡管淩安很堅強，我還是感覺到她的心在絞痛，好似我的離開也同時帶走了她的一小部分生命。

我還收到了別的禮物，幾乎每一樣都是淩安送的。有一件禮物最叫我詫異，竟然是寒嬰送給我的一件鎧甲長袍。她給我的時候說：“一路平安。”

從她這份心意我察覺到一種沒有說出口的感激，在她心底深處她很清楚我的使命包括了和那些過去折磨過她的人戰鬥部。

淩安的禮物都是極為精美的東西，而且靈感都來自龍，也就是淩都城的圖騰；龍鳳涅槃的飛天圖，這些都是保護我頭頸部位的裝備。最後，最珍貴的禮物，她心愛的手帕，是明隱大帝送給她的禮物。

“隨身帶著。我會等著你，景一，等你回來，挑一個特別的日子，再把手帕還給我，那時我會嫁給你。”她把手帕連同她最後的一個吻一並交給了我，我們兩人的淚水融為了一體。

我離開了淩都城，承諾我一定會再回來。然後我騎上馬，再次尋找我此生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