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圈套

大夥又響起一陣竊竊私語,這次更熱烈,也許我用激昂來形容比較恰當。

有些貴族舉起琉璃杯,附和他的說法,還煬繼續用他冷硬的語氣說話。

“老閣主既沒有投降也沒有逃回家,他讓船隊轉向中江,筆直朝他的命運前進。他在一場戰役中被俘,被帶到王的麵前。李殊給了他霸主應有的死亡,但他卻點燃了北方人的怒火。他把老閣主帶進了一處墳墓,裏麵裝滿了毒蛇,然後把他推下去送死。但是區區毒蛇嚇不到老閣主,老閣主直到死前都還高唱著他自己的死亡之曲。毒蛇咬過的傷口腫脹發膿,折磨得他痛苦不堪,他還是大聲咒罵李殊,揚言他的子孫會複仇。毒蛇折磨他,老閣主大聲呼喚我們,他的兒子,大聲喊著。”

還煬停下來打量大夥的反應,然後才說完故事。

他是想用個人的經曆來點燃眾人的仇恨之火。坦白說,這些人會參加這場危險的遠征就是為了要征服這塊土地,搶奪這裏的財富。他們的家鄉已經養活不起這些成長的這麽快速的人民,所以他們隻有一條路,也就是衝向這裏的青翠原野。

“所以今天我們大家才會聚集在這裏;為了替老閣主報仇雪恨,”還煬接著說:“我們會把這些王一個接一個打敗。我們會拿下他們的王宮,他們的財產,他們的妃子。我們會揮劍橫掃他們的子民,我們會摧毀他們的信仰。我們會把這座城池變成另一個太已,誰敢擋我們的去路,誰就得死!”

他的話,加上供應不絕的酒,讓所有人的情緒激動到了極點,每個人都異口同聲,支持還煬,發誓要讓李殊好看。

我們同桌的一位玉子站起來向還煬,雷炎眾兄弟敬酒,我們全都比劃出相同的手勢,連幹三杯。

大家都已經醉醺醺的,有人開始追逐三身奴,我看準空檔趕緊把喬兒抓過來,讓她坐在我的大腿上。

雷炎問了何二浪一個問題,起初好似很友善,後來卻證明他根本不懷好意。

我們這裏有一個雷炎的人,是個奴隸販子,叫做大堰。他是儒族人,跟著禾風族到東方好幾年。

他住在黃沙河邊一棟大木屋裏,販賣美麗的三身奴。他每天都縱情聲色,而且還是在眾人麵前玩樂,因為這是禾風城的風俗。這個家夥跟其他人到處獵捕女人,誰也不知道他和何二浪的手下也掛鉤了。

“我覺得我們應該挑選一些偉大的羽士出來,請他們跟我們說說他們功績,給大家添一點樂子。第一位應該請何二浪,他性烈如火,一上了戰場就克製不住殺人的衝動。他和武凡遠征西丹,攻打範決,就算在今天整個四蒼的老祭司都還傳頌不已。何二浪,快跟我們說說你到西丹的過程。”雷炎熱烈的邀請他,假裝是要讓晚宴的氣氛活躍一些。

何二浪已經半醉,聽不出雷炎的諷刺語氣,而且他也不知道大堰和西丹的玉子有關係。他根本沒想到雷炎設計了一個圈套讓他往下跳。

他醉醺醺的一笑,深信自己是受到了崇拜,於是站的筆直,從同胞臉上尋找滿足的神情。

“我在西丹遇到了很多事情,”何二浪開口說道:“最特別的一件事就是五郎跟我的部下救了我一命,他們還救了絕大多數跟我一起的人。”

“說謊。”大堰搶白道,他不認識何二浪,可是一聽雷炎說起範決,他就明白雷炎打的是什麽鬼主意:“每一個羽士都把頭發紮起來了,以免在打鬥中給對方揪住。”

“別插嘴!”雷炎命令道。

“沒錯,”又一名玉子附和:“讓他說完,我們自己會判斷是不是真的。”

何二浪接著說:“我跟範決的打鬥是個人恩怨。他在我的國土上來來去去,搶劫了所有的寶物,奪走了所有人的三身奴,那個已經說好要拿去市場交換優質奴的。其中有個奴隸還是我喜歡的。我發誓我會殺了他,把他的女兒搶來做老婆,因為她是全西丹最有名的大美人。我忠實的盟友武凡駕著他的龍船和我一起行動,另外還有一艘船,就是五郎指揮的。我們進入了敵區之後,突然有六艘龍船包抄我們。我後來才知道範決在我們這裏有眼線,我們的船隻還沒到,進攻的消息早就泄露了。武凡跟我打開帆布,沒命的劃船要迎戰那些西丹人,五郎卻膽小的要命,毀了他的一世英名,也害得我們的攻擊力變弱。沒有多久,範決的船隻就包圍了上來,他的人站滿了整個甲板,武凡的龍船在我們稍微前麵一點,他是第一個倒下的。在我自己受到攻擊之前,我瞥見武凡被長劍插進了胸膛。他轉個身,踉蹌走向他的藏寶箱,裏麵都是他最寶貝的戰利品,他捧著箱子不放,然後從船舷邊跌了下去,連同他的寶貝一起沉入了大海。”

我們這桌和附近各桌傳出模糊的喃喃聲,眾位玉子討論起來武凡傳說中的寶物。我不經意瞧了大堰一眼,發現他雖然看著我這邊,但沒有在看我。

他似乎靈魂出竅了,忘我的想起他的同盟範決發生的事情,心裏的仇恨一點一點沸騰。何二浪這時候得拉高嗓門才能讓大家聽見。

“武凡的一個朋友,一個叫肖格的人殺紅了眼,猛的扯下盔甲,拋開盾牌,一把抓住殺掉武凡的敵人的脖子,用力摁住他,壓根不管砍在他身上的武器,到後來另一名西丹人用長劍切下了他的腦袋,我們寡不敵眾,打到最後隻有被俘。範決用鐵鏈把我們這些活著的都穿在一起,總共二十個人,然後把我們帶上岸。

上岸之後,他們要我們坐在地上。我們的手被綁在前麵,然後範決出現了,還扛著大刀。他麵對著我站著,哈哈大笑‘何二浪,你不是說要把我宰了,把靈馭公主搶回去做老婆嗎?現在看來要去向永蒼大帝報道的好像不是我嘛,’他說,‘我還沒死,滅那人還沒死絕。’我給頂回去。

為了讓我嚐嚐慢慢等死的滋味他先殺了七郎,他就坐在我的旁邊。七郎很有尊嚴的離開了人世,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到達煉魂殿享受榮耀。然後範決轉向我,說他願意把宰了我的樂趣讓給跟他一塊來的一個玉子。那個玉子叫做康業。他向我走來,自信的哈哈大笑,仿佛要宰的是頭肥牛。我瞪著他的眼睛,想看見自己的末日,卻隻看見未來。我朝康業笑回去,告訴他我還沒死。‘你是個了不起的領主。’康業說道。

這時候我們聽見滅那號角像雷霆一樣怒吼,真像是煉魂殿傳來的仙樂,齊聲高奏,迎接敵人到來。範決瞪大眼睛,又怕又恨。我麵前的人沒有一個願意死掉,他們都很害怕,他麽知道滅那人不會讓他們活著逃走的,因為北方的人看見他們自己給打劫了,看見他們的三身奴被人家那樣虐待,他們的怒火就像燒熱的煤炭一樣燙手。

範決停在我的麵前,扯我的頭發,對我破口大罵。我被扯的往前傾,脖子正好露出來方便康業下手。康業準備好了,但滅那響徹雲霄的鼓聲卻讓他不敢舉起大刀。這時候範決的手下都像懦夫一樣溜之大吉,康業看著範決,一臉的鄙夷,看著他揪住我的頭發大吼大叫,不成體統,倒是像極了一個傻帽。

他舉起大刀,我使勁向後退去,連範決一塊都給我拉了過去,他揪住我頭發的一雙手反倒可能給大刀砍中。說時遲那時快,範決還沒來得及反應把手縮回去,康業的大刀就已經砍了下來,剁掉了他的一雙手。痛的他跌在地上,殺豬似的嚎叫,而我的手下和武凡的人全都哈哈大笑。

範決另一個盟友朝我衝來,握住長劍,準備把我殺了。但是我的一個部下,叫做黑臉鬼,撲向他的腳,絆倒了他。他正巧就跌在我的麵前。我馬上撿起他的劍,二話不說解決了他。

這下子不但我的人笑,連範決的盟友都捧腹大笑。‘讓你在人間打鬥比送你去永蒼大帝的麵前報道還要有趣,何二浪,’康業說:‘要是我放了你,你願意接受嗎?’他問我說。‘除非你連我的人一起放。’我回答道。

‘又忠實又有骨氣的人應該活著。’康業說道,解開了我們的束縛。

趁著我們被釋放的時候,範決的人趕緊駕著船落荒而逃,船隻越走越遠,這時我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從後麵的樹林裏摸索過來,原來是五郎跟他的手下。

他們很有計謀,悄悄的挺進,分散在我們後麵,每一個人都帶著琉璃盞,把底部切掉當哨子用,然後一起用力吹,聽起來就好像滅那大軍壓境的鼓聲,讓敵人產生了落入陷阱的錯覺。

範決的那批人會覺得掉入陷阱其實不難預料,因為那些沒廉恥的狗賊什麽都不會,就隻會設計陷阱玩陰的。

這就是我救了盟友也救了自己的來龍去脈,多虧了五郎和我的部下,另外為了要展示勝利,我拿走了範決的金戒指,就是這些,我現在戴的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