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癮君子

甘壽,管陰,沈尤都是有名的大祭司,他們從第一艘船登岸,引介他們偉大的主上登場。

“鬼方,東女國,滅那之王,商鄲的征服者,無上總都督,四蒼未來的統治者,我們的國王西宮少殿下還煬駕到。”

西宮少殿下,也就是人稱癮君子的還煬,據說刀槍不入,確實是一條很不平常的漢子。倒不是說他的個子很高,也不是體型特別壯,而是以活躍的征服者來說,以他的年齡能展現出來頑強的決心以及勇猛的戰神精神,確實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

像他這個年紀的指揮官不可能靠高雅的格調來讓龐大的軍隊信服,讓許多少皇效忠。不錯,他的體格仍然保持的很好,不過這人真正顯眼的地方是他的眼睛,閃動著狐狸的光芒,剛猛健壯,同時也殘忍無情,向每一個人開戰,看誰夠膽麵對他。

我就感覺到即使我們的勇氣都達到一般的標準,卻還是別跟這位國王的眼睛對上。

還煬借著在商鄲和太已買賣奴隸發跡的。他的貪婪讓他成為真正的太已人,總是渴求財富,不斷四處掠奪。眾所周知他是偉大的謀略家,這在我們的遠征中表現的非常清楚。

不過單憑他那雙眼睛太像狐狸眼,我就沒辦法信任他,他和我父親不同,也和我認識的北方人不一樣。我父親他們來到淨樂島定居下來,有的攜帶家眷,有的娶了當地的姑娘。富饒的土地讓他們放下了遠征的生活,他們最後也融入了東翰人的生活形態,有很多人娶了東翰姑娘,最後也皈依了新的信仰。

還煬從太已帶來的人也大致放棄了祖輩的風俗習慣,但是和定居淨樂島的也國人相反,他們不開墾土地,不從事最基本的生存活,不但沒有放棄遠征生涯,反而完全以遠征為業。這兩群人基本上都還維持著北方人的生活形態,隻不過各自保留了祖先不同的文化。

放眼望去,海麵上到處都是還煬的船。我發現大部分的船隻是長船,每艘有三十多名羽士,船緣上是一排盾牌牆,兩側各有二十麵盾牌。船首的龍頭雕刻的很華麗,表示對敵人絕不會手下留情。

還煬的兄弟雷炎也跟著他在太已買賣奴隸。和還煬比起來,雷炎顯得更傲慢,我打從一開始就討厭這一對兄弟。

沒多久我就知道我對他們的壞印象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為從他們抵達的這一天開始,我們的麻煩就層出不窮。

還煬下船上岸,空戊上前去通知他幾位玉子決定先拿下附近的領地,而且已經成功。

根據後來老祭司的說法,雷炎一聽立刻火冒三丈,喊著要砍掉這些玉子的腦袋,大罵他們是叛徒。

不過還煬卻和兄弟的意見相反,他稱讚幾位玉子做得很好,現在他們有營地可以來展開下一部行動了。

不過,空戊告訴我們還煬是一副冷嘲熱諷的語氣,而雷炎聽了則哈哈大笑,立刻就隨聲附和。

老祭司發現雷炎的火氣消減的太快,馬上就向我的父親雪狼報告他們這種可疑的舉動。

羽士們花費了一天的時間把這支龐大艦隊的裝備給卸下來,再依據戰略位置圍著度幽堂安劄營帳。

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多羽士聚集在一起,也沒見過這麽多的裝備補給,這些都是還煬他們帶來的。

沒錯,這是羽士團第一次聚集這麽龐大的軍隊,總共有四萬人之多。大部分來自太已那個大型的羽士基地,也有很多人來自東翰,也國,滅那。都是各自成立一個小團體,聽命於聚集他們的玉子。

這裏容不下四萬人,所以不同的團體就圍著沼澤紮成一個半圓形的營地,如此一來,萬一遭受攻擊,敵人必須先突破我們的防線才能穿過沼澤,然後才能進占度幽堂。

如果有人真想試試看,那一定是腦袋燒壞了。駐紮在柵欄裏的隻有淨樂島和滅那人,加上直屬還煬和雷炎的羽士。

這樣的安排隻是讓眾人心懷嫉妒,因為晚來的人就隻能眼紅的看著別人搶奪到的財物。

有些人甚至還打算攻擊城池,幸好還煬要大家團結起來,保留精力來征服這片土地,他們才作罷。

他的理性和領導能力的確讓人沒話說,但我就是不禁覺得他之所以會下令不準攻打城池,主要還是因為沒有一個人知道該如何穿越沼澤。

當晚所有的玉子都聚集到度幽堂裏最大的那間房間,盛大慶祝他們踏上了大幽國的土地。

桌子是按照各玉子的等級排列的,我和我父親,什邡,空戊坐大統領的那張桌子,還煬和雷炎也同桌,另外還有艦隊裏最有權勢的玉子。

旁邊一張桌子是為我們的羽士以及滅那人準備的,這可算是莫大的榮耀。

宴席供應的食物可以媲美煉魂殿的宴會,奴隸成雙的走進來,喬兒也在其中,用大鍋送上熱氣騰騰的菜肴,菜品的規格也是按照等級排列的。

在奴隸之後,小男孩端著大托盤,上麵裝滿了各種各樣的肉品,有些甚至將短刀就放在旁邊,誰招呼了就去服務誰,為了不必等人來斟酒,桌子旁邊放滿了大罐的蜂蜜酒。

大夥忙著吃吃喝喝的這段時間中,聽見的隻有大口咀嚼,拔刀子剁骨頭的聲音,沒有人交談。許久之後,還煬用他那種很可疑,有時候還譏嘲的要命的方式和我父親說話。

“雪狼....你的大名我早就如雷貫耳了。雲萊的人到現在還忘不了你的功績,不過自從你征服了東翰人,落地生根之後,雲萊的老祭司不知道怎麽的似乎忘了要在功德簿上記錄你的戰績了。”

雪狼才不會中了他的挑唆,他隻是平靜的吃完碗裏的菜,喝了一大口酒,然後才開口說話:

“什麽樣的選擇就有什麽樣的結果,還煬。我選擇了一個不會迷失的世界。”

“很小的世界...”

“用不著逃亡的世界。”

還煬氣得牙癢癢,因為最近幾年太已王國的王才剛聯合起來驅逐了他,害得他得一直流亡。

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我們這張桌子以及鄰近的桌子都籠罩著不安的沉默。

還煬一雙蛇眼等著我的父親,身體往後靠著,喝了一口杯中的酒,好似在控製自己的脾氣。

他把琉璃杯放在桌子上,露出譏誚的笑容,繼續往下說,看起來好像是因為口渴才中斷的說話。

“這些年來,我在太已做生意太忙,因為我每次想要什麽就都能弄到手,你懂我的意思吧,”他嗬嗬笑著說:“可是我跟雷炎的樂子得停一停,先解決一件攸關榮譽的大事情。人人都知道中江帝國的李殊暗殺了我的父親晏閣主,身為他的兒子,我們必須要報仇,讓我父親的靈魂得以安息。”

“如果隻是單純的想報仇,為什麽不直接殺到中江帝國去,反而攻打大幽國?”雪狼問。

“我要橫掃這座島,我要把我們的人帶過來,讓這些人嚐嚐利劍滋味,然後我們把這座城池獻給永蒼大帝。大幽人不相信會有人會毫不留情的粉碎他們,等李殊被殺之時,他就會嚐到我父親當初的痛苦。我倒要看看在他的身體被毀滅,女武神帶走他的靈魂的時候,他有沒有老閣主的膽量。”

“根據那些老祭司的說法,你是兄弟裏麵唯一一個想知道你父親死亡細節的人。”一名滅那玉子何二浪說道。

“沒錯,”還煬答道:“我在聽細節的時候,就像幹柴著了大火,那把仇恨之火越燒越烈,最後把我也吞沒了。”

還煬停頓片刻四下掃視了一圈,確定人人都在仔細聆聽,場內唯一的聲音是狗爭骨頭的咆哮。

“人家說聽見老閣主死訊的時候,我兄弟的唐德的指甲都掐進了劍柄裏,最後劍柄上留下了深深的指甲印。”

驚異的低喃聲此起彼伏,我乘機撩撥我的啟蒙老師。

“看吧,這種人就是愛誇張。”

他正要回答,可是還煬又繼續往下說,裝的很肅穆的樣子。

“武狼聽見噩耗的時候正在下棋,他不知不覺將一顆棋子捏成了粉末,指甲縫裏鮮血直流。”他說,不等竊竊私語聲停下來又繼續說。

“我另一個兄弟西風正在用短劍挑出大腿上的箭頭,聽了消息後還不停的挑,渾然不知已經挑出了半截骨頭。但是我,癮君子還煬,卻還是鎮定如恒,將仇恨埋在心裏,要他們把我父親的死因詳細說清楚。”還煬停下來,一雙蛇眼因為回憶而閃動光芒。

“老閣主是贏家,年輕的時候就言出如山。他的霸業美夢可以用一句話形容,那就是霸海。而且他也實踐了他的夢想。他的龍船從西海航行到白海,他是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霸主,一個永遠孜孜不倦追求名聲榮耀的人。他占領了半個世界,沒有什麽能阻擾他,隻可惜運氣變了。就在那個可怕的夏天,老閣主指揮一支船隊從紅穀出發進入大幽的領地,攻擊大幽主城幽都。他們包圍了幽都,正要奮起拿下它,可惜卻遭遇擊退,雪上加霜的是傷亡十分慘重,有人說是因為他們偷走了幽都的佛珠,我覺得這種說法太卑劣,而我會摧毀這座城池,來證明這種說法完全是空穴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