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處女座

我聽到了毫不停歇地默戲的聲音,我早已聽慣這樣的聲音。在剛剛相遇的時候,許策家裏也持續不斷地響著這樣的聲音,令人懷念的聲音,正響徹整個影視部的教室。

陳守望一臉嚴肅,不休不止地默戲寫劇本。

看到他這樣,我問道:

“學長,寫劇本開心嗎?”

“開心啊。”

陳守望停下手裏的動作,開心地笑道:

“特別是我現在有想寫的故事,所以很開心,而找不到想寫的東西時,又會真的很不開心,我的心情非常容易地起起落落。”

“說是這樣說,可學長不總是很開心的樣子嘛?”

“哪有?”

在社團的教室裏,成員們進進出出,你來我往,隻有身為部長的陳守望總是待在這裏,明明不是找不到去處,可他依然一直待在教室裏,不斷地寫劇本默戲。

而他隻要一看到揉著眼睛走進教室的我,就會露出爽朗的笑容叫出我的名字。

“前不久借給你的劇本怎麽樣?”

“很有趣,雖然我很少看科幻片。”

“我心想滄月同學已經會很喜歡,所以才借給你的。”

對於劇本,陳守望和我意外地興趣相投,學長的興趣非常的廣泛,總是能震撼到我。從外國問道到日本古典,從懸疑題材到青春現代劇目,無論是什麽類型的片子,他都無所不看,無所不讀,因為,喜歡研究劇本的人說出的話,才會如此有趣。

我就坦誠地說吧,我喜歡和陳守望交談。對於除了許策基本上不與其他人有正常交流的我而言,與學長進行交談讓我感覺很新奇。他在說起自己喜歡的電影以及喜歡什麽部分時滔滔不絕,我雖然支支吾吾,可他仍然會耐心地聽我說話。

而我們之間的對話,總是以這樣的鬧劇結束——

“那麽,你現在有心情寫劇本了嗎?”

“我想不到寫什麽....”

明明如此沉迷於寫劇本,我卻若無其事地如此說道。

秋去冬來,陳守望還是不肯放棄,每當我們平淡地交談時,他就冷不防的提醒一句,表示他還沒有忘記這回事,直到冬去春來,許策上映了新的作品《魅局》之後。陳守望還是沒有放棄。每次,他都像是盯準我的內心深處一般提起這件事。

我升研二,學長順利到了研三。他選擇了某個國家的學校,還在挑戰某個電影節。加上這次,他已經挑戰了三次這個電影節了,卻沒有一次成功過。

“奇怪,我本以為這次能行的。”

若是用一個詞來形容陳守望的劇本的話,就是,不拘小節。不過他的劇本從第一行到最後一個字都充滿希望,他的文風總能讓人聯想到奔跑在原野的小狗,他描寫的是明快的校園生活。

盡管陳守望寫劇本的手法絕對稱不上嫻熟,但我並不討厭他的作品,隻要他繼續堅持挑戰,總有一天一定能成為著名導演,他筆下的故事能讓人明白這一點,那是淳樸且幸福的故事。

“沒問題的,我認為學長有朝一日一定能成為導演的。”

“沒想到滄月竟然會誇我,真是稀奇。”

“學長喜歡創作劇本,對吧?”

我回想起他曾說過的話,如此問道,接著,學長點了點頭。

“那就好,既然喜歡創作,那麽一定能創作出不錯的片子。”

我沒有多想,這句話就直接脫口而出了,這也是我能夠一直相信許策的理由,我見證過許策專心致誌地默戲的每一個瞬間,也知道曾經嚴肅如陳守望一樣寫著劇本的時候的許策,那個時候的許策,真的與學長十分相似。

“謝謝。”

說完,陳守望輕輕地笑了笑,看起來仿佛終於放心了。

“說到底,寫劇本真的很辛苦呢。本來已經想好準備寫成怎樣的劇本了,可有時候就是不順利。即使如此,隻要看到自己心中的故事逐漸成形,我還是會覺得開心,所以才忍不住想寫劇本。”

陳守望對著筆記本電腦,如此說道:

“而且,雖然說來可能會顯得自大,但自己的作品可能會拯救某人也說不一定啊,我喜歡的就是這種可能性。”

正如他所說,就好像許策成了指引我的光芒那樣,陳守望的作品也一定能拯救別人,無論是誰創作出怎樣的故事,都有著這樣的可能性。

也許陳守望所期待的,就是這樣的可能性吧,也許他就是想看看,林滄月寫出來的可能性會是什麽樣子的吧。

到頭來,我和陳守望所相信的其實是同一件事,那就是,熒幕故事有著能夠拯救某人這種荒唐的可能性。

當我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寫出了八十多頁的短劇本了,我沒有用許策的風格,就連我自己都明白這個短篇有多麽拙劣。

即使如此,寫完後的感覺,該如何形容呢?高漲的情緒與乏力感混合在一起在我心裏橫衝直撞,十分不可思議。

所以,我才毫不猶豫地吧作為林滄月的處女座《樓台》發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