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二釵2
天聰八年即公元1634年,莊妃的國與家都經曆了巨大的變化。
這一年五月,察哈爾部首領林丹汗的叔叔毛祁他特率領部眾投奔後金。林丹汗本與明朝結盟,共同對付正在崛起的後金。公元1632年,察哈爾部被皇太極擊敗,逃跑路上,部眾損失大半。毛祁他特見大勢已去,在潰逃途中,先躲到科爾沁部,繼之又從科爾沁來到沈陽,歸降後金天聰汗皇太極。
五月二十九日,當皇太極行至納裏特河紮營時,一隻“雌雉自西飛墮禦營內,眾軍索之不得,夜入禦幔榻下”,“眾皆謂雉翟乃後妃之羽儀,當為皇上得賢後吉占”。
這個吉兆在皇太極凱旋後應驗了,科爾沁部已經把莊妃的姐姐也就是著名的海蘭珠,送到了沈陽宮闕。
據太宗朝實錄記載:當海蘭珠抵達時,“上偕皇後諸妃迎至,設大宴納之”。在海蘭珠抵達沈陽的當天就舉行了合巹之禮。無論是實錄還是《清史稿·後妃傳》,對於海蘭珠在來到後金以前的身世,都諱莫如深,不肯有任何的透露。
海蘭珠這時已經26歲,按照當時早婚的習俗,26歲的女子不可能還待字閨中,更何況科爾沁部莽古思家族一向對聯姻非常重視,海蘭珠在十幾年前就應該已經嫁出去了。問題是,她的第一次婚姻嫁給了誰?雖然清朝當權者有意掩蓋真相而變得撲朔迷離,但從察哈爾部的林丹汗的叔叔毛祁他特先逃到科爾沁、再從科爾沁投奔沈陽後不到五個月就上演科爾沁部送海蘭珠到沈陽同皇太極完婚等一係列事件中,還是可以發現某些蛛絲馬跡的——
在努爾哈赤當政時,察哈爾部是漠南各部名義上的首領,其實力也是各部中最強大的。因此,從部落利益出發,科爾沁在同後金聯姻的同時,把海蘭珠嫁給察哈爾部的首領,也是很自然的。
而海蘭珠是必然要進入皇太極的生活的,因為她以前的夫家察哈爾部的首領毛祁他特一行人,需要把海蘭珠作為進見禮,此其一;其二,莊妃一直到那時仍然未能生阿哥,也使得莽古思家族對這門婚姻特別熱衷;第三,天生麗質、文靜的海蘭珠又的確同皇太極有緣,就那麽輕輕鬆鬆的一個眼神,她就一下子把皇太極的魂兒給勾走了,從此三千寵愛在一身,真應了“皇上得賢後”的“吉占”。
但莊妃的生活卻一下被打亂了。本來海蘭珠一到後金後宮,莊妃曾非常高興,畢竟又多了一個娘家人,加上當時姐妹倆同嫁一夫在滿蒙的貝勒、貝子家司空見慣,所以莊妃並不吃醋。
然而令莊妃始料不及的,她很快就感覺失落,並且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直到整個人都抑鬱了。是的,姐姐完全改變了妹妹莊妃的情感生活。莊妃怎麽也想不到,皇太極對海蘭珠的愛熾熱而持久,而她在婚後多年培養起來的夫妻感情,卻消失得杳無蹤跡。要知道現在的莊妃早不是少不更事不解風月了,她也需要愛的雨露,但現在卻是姐姐一個獨承雨露。莊妃那顆被皇太極的溫情與愛撫激活的心,現在隻能在冷落中漸漸麻木,莊妃一天天痛苦著。但莊妃畢竟是莊妃,她漸漸從痛苦中冷靜、理智而堅強了。
此後不到一年,皇太極便正式稱帝,改國號為“清”。與之同步的是,皇太極也完備了後宮製度,並設五宮:以皇後哲哲位居中宮,以宸妃海蘭珠居關雎宮,以貴妃阿霸垓部郡王額齊格諾顏之女博爾吉濟特氏居麟趾宮,以淑妃阿霸垓部塔布囊博第塞楚祜爾之女博爾吉濟特氏居衍慶宮,以莊妃居永福宮。
請注意,此時,莊妃居第五位,是為五宮之末。本來皇太極即汗位時,哲哲被封為大妃,稱中宮大福晉;而莊妃被封為西側妃,稱西宮福晉。當時沒有東宮福晉,所以莊妃在後宮位居第二。此後,巴雅爾戴青之女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嫁皇太極為東側妃,稱東宮福晉。莊妃居其後,在後宮地位降居第三位。而海蘭珠後來者居上,一下子就躍居後宮第二位,莊妃則順延下降。就這樣,在皇太極生前,莊妃在後宮的地位並不顯赫。
皇太極時,蒙古族女子幾乎壟斷後宮。五宮中清一色的博爾吉濟特氏的後妃,反映出他對滿蒙聯姻的高度重視。後金天聰八年八月,察哈爾林丹汗的遺孀竇土門福晉阿霸垓博爾濟吉特·巴特瑪·璪嫁皇太極為側妃。後金天聰九年十月初七日,側妃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以不遂汗意,被改嫁給大臣葉赫部德勒格爾台吉之子南褚。這個細節讓我們不禁為聖恩無常而感慨。
後金天聰八年十月,莊妃的姐姐海蘭珠嫁皇太極,寵冠後宮,統攝一切。皇太極封她為“東宮大福晉”,僅次於皇後,位居四妃之首。他曾說,如不是發過誓“永不拋棄哲哲”,他真想立海蘭珠為皇後。是的,皇太極其實是以一個男人的全部情感來愛著他心愛的女人海蘭珠的。從他以關雎宮安置海蘭珠,就表明皇太極雖然是皇帝但首先是個男人,東宮賜名為“關雎宮”,因為《詩經》中有“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詩句。取名關雎是對海蘭珠姣好容貌的讚美,又是對她賢惠溫柔的歌頌。這個名字迸發出了他對“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生活的神往;麟趾宮則出自《詩經·周南》中的“麟之趾”篇,該篇盛讚周文王子孫繁衍且人才輩出,以麟趾命名寄予了皇太極對博爾吉濟特氏家族妃嬪生子並冊立為繼承人的厚望;至於衍慶、永福所表達的不過是幸福綿延長久。
但莊妃卻這個永福宮裏得了大福,崇德三年正月三十日戌時即公元1638年03月15日,在盛京皇宮的永福宮,莊妃生皇九子,取名福臨。
勸降經略憑才貌
莊妃清醒地意識到,明清之間的決戰即將揭開序幕。而清王朝一旦入主中原,就要懂漢語,於是她未雨綢繆,利用一切機會學習漢語。
此時,摧毀明寧錦防線已經提到議事日程,但要摧毀寧錦防線必須需要大炮,有鑒於八旗勁旅在攻城中屢屢被明軍炮火所阻,皇太極在即位後開始試製火炮,並在天聰五年即公元1631年,製造出土炮,但比起明軍在寧遠、錦州所配備的從澳門購置的裝有望遠鏡、炮彈可連發的西洋大炮還落後了一大截。
此後兩年,盤踞登州的原明朝遊擊孔有德、參將耿仲明把明登萊巡撫孫元化仿西洋大炮所生產的幾百門新式大炮全部奪取,並從登州突圍投奔皇太極,這些新式大炮就成為他改換門庭的進見禮。新式大炮的輸入,為摧毀明寧錦防線奠定了基礎。
於是向寧錦防線發起總攻的戰爭在明崇禎十三年也就公元1640年打響了。到翌年三月,清軍已經完成對錦州的戰略包圍。
為解錦州之圍,明崇禎帝命薊遼總督洪承疇率領十三萬軍隊出關。
請注意,好戲開始了,但這可是以史實為依據的,絕對不是講故事戲說一類的。
1642年三月,明清鬆錦大戰,明軍的最高統帥薊遼總督洪承疇兵敗被清軍俘獲,皇太極大喜。洪承疇是明朝很有影響的封疆大員,收服他對於收攬漢族知識分子之心、瓦解明朝統治具有非常的意義。同時,對中原兩眼一抹黑的清王朝當然需要一個“引路者”,洪承疇是最合適的人選。誌在奪取中原的皇太極下一步就是要想方設法勸降洪承疇。
皇太極下令把洪承疇押到盛京,派頗有影響的漢人——範仲淹的後代、清朝大學士範文程等一幹漢族官員輪番前往勸降。但是,洪承疇意誌堅決,他“延頸承刃,始終不降”,在求死不得的情況下,於獄中開始絕食。其求死之心切而誠,急得皇太極一籌莫展,食不甘味。
再派誰去呢?清廷內的漢族官員沒有一個能比得上範文程,此時,清朝皇帝需要派一個真正處於權力中樞的人去打消洪承疇的顧慮,滿洲貴族存在語言障礙。於是,莊妃想到了自己,她認為:憑借自己對漢族傳統文化的積累,和流利而又準確的漢語,以及充滿哲理的說服能力去勸降洪承疇是不成問題的。
於是她斷然向皇太極請命。莊妃的毛遂自薦,得到皇太極的首肯。
這一點並不奇怪,當時的滿族還沒封建到男女有別的地步,以後妃的身份出麵去勸降一位皇帝很看重的漢族官員也不會引起軒然大波,因此當年莊妃接近洪大人並對他進行勸降,實在不是一件聳人聽聞的事件,恰恰相反,這在當時,一切的進行都是順水推舟般自然。
莊妃這時注意到一個細節:範文程到關押洪承疇的三官廟探望過洪承疇,與之“談論古今”。在談話中範文程發現“梁間積塵落洪襟袖間,洪屢拂拭之”,並因此推斷洪承疇死心未決,範文程曾向皇太極分析道:“其敝衣猶愛惜若此,況其身耶”!
範文程的分析是很有道理的,但畢竟是推測。在沒摸準洪承疇的脈之前,皇太極是不能貿然前去的,萬一洪承疇不能納頭便拜,就沒有回旋的餘地了。就這樣的情況下,莊妃成為最好的一步棋。
一天夜裏,牢門輕啟,莊妃帶上一個待女,手提一壺人參汁,飄然而至。這令洪承疇為之一震,莊妃並非一般後妃,是皇後的內侄女,她的駕到既意味著皇後的親自光臨,也表明皇太極對他洪某人生死的高度關注,被俘的漢族官員不計其數,拒絕投降的也並非他一人,但派通曉漢語的皇妃前來勸降這還是頭一次。
聰慧的莊妃卻絕口不提歸降二字,反而對洪承疇殺身成仁的選擇表示欽佩,一口一個洪先生叫著,一再強調“先生之誌不可奪,我並不勸先生棄舊圖新”。
溫顏婉語,一席話就打動了洪承疇的心。
然後莊妃同他探討起曆朝曆代的興衰,很自然地談到識時務者為俊傑、良臣擇主而事一類的話題;接下來又對已經絕食數日的洪承疇說道:先生“這樣折磨自己,真叫人見了實在心疼。”一番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話語,已經把明薊遼總督的心理防線摧毀。
一見洪承疇轉過臉去“閉目麵壁泣不已”,莊妃立刻“以壺承其唇”,一口一口給他灌下人參汁,以便給絕食的洪大人補充體能。
動之以情,喻之以理,經過數天的努力,當皇太極出現在三官廟時,淚流滿麵的洪承疇立即五體投地。
就這樣,莊妃以她的機敏,和流利的漢話,為皇太極入主中原戰略的實施爭取到一位難得的向導。
洪承疇歸降大清後,為清王朝立下了汗馬功勞。
此事件廣為流傳,後世也多有作品演繹,但詳細記載並不見於正史,真實性學術界尚有爭議。但是據史書記載,洪承疇被俘之初拒不投降,是被皇太極抓住了他的思想弱點,親自出馬招降成功。
清代官書稱莊妃曾“輔佐太宗文皇帝”,但在太宗皇太極時期,年輕的莊妃並不見有多少政治上的作為。隻有民間盛傳這個“莊妃勸疇”的故事,可為一個佐證。
皇太極的最愛
海蘭珠真是皇太極最愛的女人嗎?答案是肯定的。
可以說,海蘭珠得到了皇太極一生的最愛,他對海蘭珠的癡情到了嚇人一跳的程度。從關雎宮這個名字來看,皇太極對海蘭珠癡情到何等程度,愛則愛了,還要標榜出來天下共賞。
皇太極雖然也喜歡莊妃,但莊妃是生下順治之後才逐漸受寵的,而對於海蘭珠則完全不是這樣的,如果讓皇太極選擇江山和海蘭珠,他能選後者。
雖然他們相差十六歲,可真正的愛情又豈是年齡能阻隔的?但還是天妒紅顏,彼此相守終生的誓言最終沒有能實現,月老在他們兩人之間牽的紅線終沒能敵過命運的捉弄。伴隨著海蘭珠的香消玉殞,釀成了天人永隔的悲劇。伴隨著皇太極終其一生癡愛的人離世,他的生命也慢慢地流逝了熱情與活力……
宸妃海蘭珠是蒙古科爾沁貝勒寨桑之女,姓博爾濟吉特,名海蘭珠。她也是孝端皇後的侄女,莊妃(孝莊文皇後)的姐姐,以賢淑文靜著稱。海蘭珠生於萬曆三十七年即公元1609年,比莊妃大4歲。崇德元年,皇太極以古代名妃常用的封號,封海蘭珠為“宸妃”。
崇德二年即公元1637年,最受寵愛的宸妃產下一子,行八,皇八子一出生就被立為皇儲。
皇太極高興非常,竟開有清一代的先例,在皇宮舉行重大慶典的場所崇政殿,頒發了清朝的第一道大赦令,禦製文中說:“今蒙天眷,關睢宮宸妃誕育皇嗣,故而大赦天下,使萬民鹹被恩澤。”一個初生的嬰兒,就被定為皇嗣,海蘭珠的地位簡直就是無冕之後。
同時,皇太極特意在大政殿舉行隆重的儀式,向中外頒詔宣布這一重要事件,並舉行宴會和演百戲,萬民同賀,大會群臣,盛筵賓客,又頒發大赦令,釋放了許多囚犯。他的理論根據是“自古以來人君有誕子之慶,必頒大赦於國中,此古帝王之隆規”。然而,前7個皇子誕生時,並未舉行什麽大型慶典活動,也未有大赦。之後,莊妃生第九子,麟處宮貴妃又生下第十一子,也未有如此隆重地辦理。
皇八子誕生的慶典,八方朝賀。蒙古各部落的首領均來供奉大量賀禮,朝鮮國王在元旦日,上皇帝皇後賀表、敬獻方物的同時,還上了皇太子賀表,並進獻皇太子禮品,一時間,盛京(今沈陽)城內熱鬧無比。皇太極為表慶賀,數次大宴賓客於崇政殿、清寧宮,著實盛況空前。此時的皇太極,開疆拓土,稱雄於東北,加之嬌妻產子,諸事順遂,可謂春風得意,躊躇滿誌。宸妃更是看在眼裏,美在心頭,喜上眉梢。
但可惜的是,倍受嬌寵的皇八子不到一歲便夭折了,連名字都沒來得取。痛失愛子,使皇太極十分悲痛,但他畢竟是一國之君,還有其餘七個兒子,兩天後莊妃又給他生了皇九子,也衝淡了他的悲痛。但海蘭珠卻從此鬱鬱成疾。皇太極除多方安慰開導外,又厚賜宸妃財物儀仗,同時皇太極仍將立嗣的希望寄於宸妃,盼望宸妃再生育個阿哥。可喪子之痛仍讓宸妃從此臥病不起。
崇德六年即公元1641年九月,皇太極禦駕親征遼西,攻打明朝死守的軍事要地鬆山、錦州。時值兩軍對壘的嚴峻時刻,從盛京來的官員奏言關睢宮宸妃病危,正在錦州指揮戰事的皇太極當即悲痛欲絕,他毫不猶豫地召集諸王、貝勒、貝子、公及各固山額真,命他們固守杏山、高橋。
隨後,十三日一大早,皇太極一行就晝夜兼程趕回盛京。十七日抵達舊邊界駐蹕。
當夜一更時分,盛京遣使來奏報宸妃病危,皇太極聞訊立即拔營,連夜趕奔,真正是日夜兼程;並遣大學士希福、剛林及冷僧機、索尼等急馳前往問候病勢來報。
但馬不停蹄的皇帝還是未能趕在死神之前回到關雎宮,宸妃懷著對皇太極的無限眷戀與牽掛離開了人世,享年33歲。
皇太極疾馳入宮,在愛妃的遺體前聲淚俱下,悲痛欲絕。
他為宸妃的死悲痛到了什麽程度呢?日夜哭泣!
六天六夜不吃不喝,幾次哭暈過去。
此後,“飲食頓減,聖躬違和”,甚至“言語無緒”,以致害了一場大病。
自此以後,他再沒有重返鬆錦戰場,從而也結束了他四十餘年的戎馬生涯。
皇太極親自主持舉行宸妃的葬禮,在這位被稱作清太宗皇帝的堅持下,喪殮儀式從厚舉行。
宸妃的殯所設在盛京城地載門外五裏,皇太極頻繁地率眾王及後宮女眷至此祭祀,每次祭祀,皇太極都親自在靈前奠酒,回到宮中,皇太極堅持不入宮,而在臨時的禦幄中居住,以表示對宸妃的哀悼和懷念。在頻繁舉行的祭祀中,皇太極長時間沉浸在痛失愛妃的悲痛之中,每次祭祀必“慟哭莫酒”,很長的時間裏茶飯不思,甚至幾次昏迷過去。
朝中的大臣見此無不憂心如焚,清初的言臣祖可法、張存仁進勸說:“皇上如此悲傷,於情可以理解,於理卻未免太過了。皇上乃萬乘之身,負有底定天下、撫育萬民的責任,皇上一身關係重大。現在與明朝的交戰正在進行,皇上不能過分沉湎於悲痛之中,應該以江山社稷為重,盡快從悲痛中解脫出來,這才是舉朝上下想看到的。”
宸妃葬於盛京城北十裏的蒲河邊上,皇太極每次巡獵途中都要到墓地祭祀。追封宸妃為“敏惠恭和元妃”,並舉行了隆重的追封禮。這是清代妃子諡號中字數最多的。皇太極追封海蘭珠為元妃,也就是說皇太極已經將海蘭珠視為自己的元配正妻,隻是礙於哲哲,不能給予皇後的名分。
宸妃之喪被視為國喪,皇太極特下詔,崇德七年即公元1642年元旦大典,由於宸妃喪而停止,舉國停止筵宴。在宸妃喪期內,作樂的官吏和宗室,都會召來皇太極的暴怒,被一一革職禁錮。因此宸妃之喪已經成為事實上的國喪,連外藩蒙古、朝鮮等都遣專使來朝吊祭。皇太極親自撰寫的祭祀宸妃的祭文情真意切,愛意綿綿,催人淚下。昭陵妃園寢建成後,宸妃改葬於園寢內。
關雎宮從此沒有了美人身影,悠悠生死兩世界,多情天子皇太極從此失魂落魄,精神恍惚,雖然他也時常提醒自己別忘了作為一位清朝開國皇帝的責任——“天生朕為撫世安民,豈為一婦人哉”,但卻不能從悲傷中自拔。
自宸妃死後,皇太極頻繁舉行祭典,並請僧道人等為宸妃布道誦經,超度亡魂。他每次出獵,必過宸妃墓地下馬佇立,長時間地憑吊默哀,以茶酒奠祭,痛哭不止。大祭、小祭、月祭、冬至節令祭、歲暮祭、年祭。無論怎樣的祭奠都無法抹平心中的悲傷,反而加重了心傷。鬆錦大戰捷報頻奏,關外四座重鎮盡歸清朝,關外障礙既除,揮師入關、逐鹿中原指日可待。然而戰爭勝利的巨大喜悅,也不能衝淡皇太極的悲傷。
對宸妃的思念與難解的憂傷,嚴重損害了皇太極的健康,甚至連日常朝政也“難以躬親辦理”。
在宸妃去世兩年之後,皇太極也逝於清寧宮,享年52歲。《清史稿》記載皇太極是“無疾而崩”,年僅五十多歲怎麽能無疾而終呢?宸妃海蘭珠的早逝,是一個重要原因。
一個以武功見著、馳騁疆場的皇帝,竟有如此真摯的兒女之情,實在令人耳目一新,這也說明了皇帝是人不是神。
現藏台灣故宮博物院的《清太宗文皇帝實錄》初纂本載有太宗祭至愛宸妃海蘭珠祝文原文,較修訂後的《太宗實錄》中此段祭文,要詳細得多,且用詞平白淺顯,顯得格外真摯。
“崇德六年。歲次辛巳九月甲戌朔。約二十七日戊子。皇帝致祭於關雎宮宸妃。爾生於乙酉年。享壽三十有三。薨於辛巳年九月十八日。朕自遇爾。厚加眷愛。正欲同享富貴。不意天奪之速。中道仳離。朕念生前眷愛。雖沒(通“歿”)不忘。追思感歎。是以備陳祭物。以表衷悃。仍命喇嘛僧道諷誦經文,願爾早生福地。”
出色表現
我們在講海蘭珠與皇太極的生死戀情時,似乎忽略了一個關鍵人物,那就是莊妃。她在這個曆史關鍵時刻,是如何表現的呢?她的表現出色嗎?
答案是肯定的,她在緊急關頭的表現很出色,否則就不可能有日後的那一係列重大勝利的到來。
請看,在宸妃剛去世時,皇太極哀傷過度,健康受到極大影響,人也完全沒了精神頭。
莊妃看在眼裏,急在心上。在莊妃的建議下,皇後安排諸王大臣陪同皇太極到郊外打獵,散散心,誰料在行至蒲河時看到的竟是宸妃的墳墓,皇太極自然又是一番傷感。
表麵上看來,皇太極依然在處理朝政,但莊妃心裏明白皇太極的魂兒已經被姐姐給帶走了,說不一定哪天就會步其後塵而亡故。可他死後必有一番你死我活的爭奪,除非早作安排——立皇儲!本來按照當年皇太極那含而不宣的在五宮後妃所生的兒子中擇立繼承人的意圖,這次怎麽也應該輪到皇九子福臨做太子了。
但立儲又是一個極為敏感的話題,因為這會再次觸動皇太極對宸妃以及皇八子的思念,弄不好,失去理智的皇太極甚至還會遷怒提出這一問題的大臣。
努爾哈赤生前曾規定,他的繼承人必須由滿洲貴族公議,從八大議政貝勒中推選,八大貝勒“同心謀國”,其中以軍功昭著的兒子代善、莽古爾泰、皇太極及侄子阿敏輪月執政,朝賀時兄弟四人並排南麵坐——這是一種原始軍事民主製的殘餘。皇太極繼承汗位後,打破了這個框框,皇帝南麵獨坐,獨操大權。唯其如此,皇帝的稱號對於躋身於最高權力圈、很有可能得到它的人們來說,更加具有**力。
莊妃所擔心的一幕還是發生了:
崇德八年即大明崇禎十六年,也就公元1643年八月初九,這位多情天子終於追隨他的心上人而去了。由於皇太極生前沒有指定皇位繼承人,朝中出現了權力真空,造成諸王爭位的混亂局麵。在繁瑣的喪儀背後,一場激烈的權力角逐正悄悄展開。
整個沈陽後宮一片啼哭聲,隻有莊妃不流一滴淚,千鈞重擔讓她根本沒有哀傷的時間,她必須將眼前這複雜動**的一切梳理好,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雄才大略的多爾袞肯定最難對付的角色,十七年前逼迫完全不符合殉葬條件的大妃阿巴亥拋棄一雙幼子而慘死的一幕完全有重演的可能,要知道如今多爾袞是功績顯赫的睿親王,還有一母同胞兄弟阿濟格、多鐸以及兩白旗大臣的支持。
而皇太極親自統領的兩黃旗,絕不會允許帝係從兩黃旗向兩白旗轉移,兩黃旗大臣中的核心人物都把同多爾袞競爭的希望寄托在三十多歲的皇太極長子肅親王豪格身上。皇太極剛一去世,兩黃旗大臣索尼、圖賴、圖爾格、鼇拜等就去肅王家“私相計議,欲立肅王為君”。豪格不僅得到兩黃旗的支持,也得到兩藍旗的擁戴,他本人所統領正藍旗自不必說,統領鑲藍旗的皇太極堂弟——鄭親王濟爾哈朗也對擁立豪格明確表態支持。
隻有兩白旗則針鋒相對地反對肅王。莊妃立刻機敏地捕捉到了,現在可爭取的就是多爾袞及其兩白旗,他或可排除最有能力也最有實力的豪格。
莊妃在幕後究竟做了哪些,史料上沒有記載。但在八月十三日,多爾袞在三官廟就冊立新君一事征求兩黃旗的智囊人物索尼時,這位曾在廣渠門同袁崇煥喋血大戰中把被明軍圍困的豪格救出、同豪格有著生死之交的索尼,卻做出“先帝有子在,必立其一”的表態。這一表態反映出,兩黃旗大臣已經按照莊妃的意圖,在策略上做了相應的調整,從擁立肅親王豪格,退讓到擁立皇太極的兒子,這就意味著多爾袞可以通過擁立幼主而成為攝政王,而成為事實上的皇帝。
為了確保擁立的是自己所生的皇九子福臨,莊妃想到了多爾袞,隻有將他徹底利用好,才能走嬴這一步。
而這時的多爾袞其實早有自己為帝之心,在兩黃旗大臣索尼、鼇拜佩劍闖進崇政殿,以“吾輩食於帝、衣於帝,不立帝之子,寧從死於地下”,逼迫睿王妥協。
莊妃的目的達到了,最終達成一個彼此都能接受的折中方案——以皇太極第九子、年僅六歲的福臨即位。以睿王多爾袞、鄭王濟爾哈朗任輔政。
從八月初九皇太極去世到八月十四,莊妃經曆了風雲巨變、波瀾迭起的六天,對突發事件的從容駕馭也讓莊妃從此真正走上了政壇。八月二十六日(10月8日),福臨即位登基,改年號為順治,莊妃被尊為“聖母皇太後”。
多爾袞對皇位早已垂涎,為什麽關鍵時刻主動放棄?或許是多爾袞從大局出發,為避免內亂而作退讓。但促成這一舉動的,還有一個不可忽略的因素——莊妃的幕後活動。她深知要使尖銳對立的局勢緩和,隻有求同存異,那就是既要滿足兩黃旗大臣立皇子的要求,又要使多爾袞的權力欲望不致落空,解決這個問題的唯一辦法是扶立幼主。
孝莊如何籠絡多爾袞?官修的史書實錄沒有留下任何記載,私家著述也沒有留下更多的記錄。有的研究者認為孝莊向多爾袞獻出了自己。當然,這隻是一種猜測。
解密孝莊嫁小叔
孝莊皇太後是無比緊張的,危機空前:多爾袞根本不滿足同鄭王濟爾哈朗共同輔政,與他的咄咄逼人成對比的,是濟爾哈朗的節節退讓。
順治元年一月,濟爾哈朗就令各衙門:凡需上奏的事件全都“先啟知睿親王,檔子(清初稱檔案為檔子)書名亦先書睿親王”,就這是說,共同輔政已經成為虛話,實際的執政者是睿親王多爾袞。而滿朝臣子紛紛向處於權力中樞的多爾袞靠攏。而沒有投靠的,則遭受懲罰,或被革職、或被革爵、或被奪所屬牛錄、或被籍沒家產,或稱病在家不來上班,相當於下崗了。
孝莊皇太後已經洞察到多爾袞心中的稱帝之念,當年妨礙他獲得皇位的豪格,在順治元年(1644年)就被羅織罪名,廢為庶人,直到囚禁至死,豪格的福晉被他收係入王府,納為新人。與他同居輔政王之位的濟爾哈朗,盡管一開始就很知趣地退避三舍,拱手將權力讓出,但終也被罷職,罷職之後又被降為郡王。
多爾袞命史官按帝王之製為他撰寫起居注,並營建規模超逾皇宮的府第。大軍調度、罰賞黜涉,一出己意,關內關外,隻知有睿王一人,而不知有皇帝。
孝莊皇太後在多爾袞的步步緊逼下,采取了隱忍、退讓、委曲求全的態度。她的方法是,不斷地給多爾袞戴高帽、加封號,不使多爾袞廢帝自立。她在擔心,海內一統後,大權在握的多爾袞還會拒絕黃袍加身嗎?別說是順治還未成年,就是已經長大成人,也難與執政多年、功業赫赫的攝政王抗衡啊!
怎樣才能延緩日益明顯的逼宮危機?多爾袞至今沒有子嗣當然是要充分利用的因素。順治元年十月,加封多爾袞為叔父攝政王,旋又加封為皇叔父攝政王。順治四年,停止多爾袞禦前跪拜。最後,大約在順治四年年底,孝莊以太後的身份下嫁攝政王,福臨稱多爾袞為皇父,諸臣上疏稱皇父攝政王。讓多爾袞成為順治名義上的父親。遇元旦或慶賀大禮,多爾袞與皇帝一起,接受文武百官跪拜。
“太後下嫁”說,自民國以來,沸沸揚揚。小橫香室主人的《清朝野史大觀》,民國五年(1916年)由上海中華書局印行。書中有《太後下嫁攝政王》、《太後下嫁賀詔》、《太後下嫁後之禮製》三條專記太後下嫁之事,並說這是“中國有史以來所未有也”!民國六年(1917年)五月,上海會文堂書局出版蔡東帆(藩)的《清史通俗演義》,其第十八回目《創新儀太後聯婚,報宿怨中宮易位》的上半回,說的就是“太後下嫁”。民國八年(1919年),一位作者署名“古稀老人”寫了《多爾袞軼事》,書中的《太後下嫁》條,談到順治皇帝在多爾袞攝政下“危如累卵”,太後認為“非有羈縻而挾持之,不足以奠宗社於泰山之安,故寧犧牲一人,以成大業”。而多爾袞“涎太後之色”,常入宮禁。太後為了“衛我母子”,“兩人對天立誓,各刺臂作血書,互執一書”,以為憑證。特別是書中安排太後詐崩,在舉行隆重喪禮後,再以皇帝乳母身份嫁給多爾袞,故事曲折,引人入勝。
按照滿族兄死妻嫂的習俗,太後下嫁給小叔子本來就沒什麽引起非議的,可現在畢竟不是在關外。其實漢族在秦漢乃至唐代對太後也沒那麽多的約束,秦始皇的母親趙姬、漢惠帝的母親呂後、唐中宗與唐睿宗的母親武後,都或私下、或公開地梅開二度,享受著人生。
有人說莊妃與多爾袞是“青梅竹馬”,自小就相戀,所以太後下嫁是有感情基礎的。其實,莊妃出生在蒙古科爾沁,多爾袞則出生在滿洲赫圖阿拉,兩地相距甚遠,二人並無“青梅竹馬”的可能。也有人說在努爾哈赤和皇太極到科爾沁娶親時,多爾袞跟著去了,見到少女時代的莊妃,兩人相戀了。實際上,努爾哈赤父子雖然都娶了科爾沁女子,但當時是送親,而不是他們到科爾沁去娶親,所以多爾袞也不可能去科爾沁見莊妃。
那麽莊妃從十三歲起就來到愛新覺羅家,又和多爾袞年齡相仿,是否會產生戀情,史書沒有記載,後人也無法推斷。但是即使兩人之間有戀情,也不能證明孝莊太後就一定嫁給了多爾袞。
如果從愛情角度解釋這樁婚姻,恐怕有點理想主義。福臨即位後,諸臣多次提出給皇帝延師典學,多爾袞都置之不理,有意讓福臨荒於教育,做一個傻皇帝,致使福臨十四歲親政時,不識漢字,諸臣奏章,茫然不解。多爾袞對孝莊的兒子如此狠毒的做法,讓所謂“愛情”一說,是很難令人信服的。
但孝莊皇太後下嫁攝政王一事是否存在,史學界尚有爭議。據說有人見到過太後下嫁的詔書,但在出版的眾多清代史料中均未能查到。
南明抗清將領張煌言在《建夷宮詞》中有一首描繪太後下嫁多爾袞的詩:
上壽觴為合巹尊,慈寧宮裏燦迎門。
春宮昨進新儀注,大禮恭逢太後婚。
慈寧宮是皇太後的居處,春官指禮部官員。這首詩的意思是說,慈寧宮裏張燈結彩喜氣洋洋。昨天禮部呈進了預先擬定的禮儀格式,因為正遇上太後結婚典禮。
張煌言作詩時間大概是順治六、七年間,當時清宮的太後有兩位,一位是正宮孝端文皇後,當時年近五十,不可能嫁給三十多歲的多爾袞,另一位就是福臨的母親孝莊文皇後,她小於多爾袞兩歲,因此詩中所指的太後下嫁,隻能是孝莊。然而這畢竟還隻是一種推測,因為詩歌吟詠,是不能作為史證的。
主張太後下嫁說的還有其它一些論據:其一,多爾袞尊稱為“皇父攝政王”;其二,據蔣良騏《東華錄》記載,詔告多爾袞的罪狀中,不僅有自稱“皇父攝政王”,還有“又親到皇宮內院”,似乃暗指多爾袞迫使太後與之為婚;其三,孝莊遺囑康熙不要將其與皇太極合葬,是否因下嫁多爾袞而有難言之隱。
但有很多清史學家不同意這一說法,認為張煌言雖然是當時之人,但是他並沒有在北京,而是遠在江南。他對清朝的態度是對抗、敵視和,出在敵人之口,記在異鄉之文,不能成為曆史的直接證據。至於帝後分葬,在清代不乏其例。如真有其事,當時私人著述裏應該有所反映,清末民初有大量的前清私家著述印行問世,除了張煌言的詩之外,沒有什麽可以印證“太後”下嫁攝政王的史料,因而下嫁雲雲,是“敵國”(指南明政權)之傳聞而已。
更進一步,有人相信或謂張冠李戴。順治六年(1649年)十二月,多爾袞元妃博爾濟吉特氏病故,次年(順治七年)正月,多爾袞納娶寡居的肅親王豪格王妃。這件事牽扯到多爾袞與豪格的爭鬥,又是叔娶侄媳,有悖倫理,朝野內外,議論紛紛。有人認為,張煌言遠在江南,也許是聽到了誤傳,把多爾袞娶王妃當作娶孝莊皇太後了。但是他的《建夷宮詞》是寫於順治六年,當時還沒有發生多爾袞娶豪格王妃之事。因此,這也解釋不通。
還有,孝莊太後與睿王多爾袞關係曖昧,可能是真,也可能是假,即使是關係曖昧,也不等於太後下嫁了。如果太後真的下嫁了,多爾袞到皇宮內院也就名正言順了,而把這一條列為多爾袞的罪狀,恰好反證了太後並沒有下嫁。所以,“親到皇宮內院說”不能提供太後下嫁的確鑿依據,卻道出了疑點。
但也有人認為此事發生的可能性極大。朝鮮李朝實錄中有一段文字涉及“皇父”,很可玩味:“順治六年二月壬寅,上潮鮮國王)曰:‘清國谘文中有皇父攝政王之語,此何舉措?’金自點曰:‘臣問於來使,則答曰今則去叔字,朝賀一事,與皇帝一體雲。’鄭太和曰:‘敕中雖無此語,似是已為太上矣!’上曰:‘然則二帝矣!’”清廷使臣答朝鮮官員金自點那句話,含糊其辭,閃閃爍爍,正可說明其中有難言之隱,朝鮮大臣鄭太和已看出其中委曲,指出多爾袞已作了太上皇,那麽實際上就是說多爾袞已經當了皇帝的父親,這跟說太後下嫁攝政王是一個意思。
多爾袞死時,追諡為“誠敬義皇帝”,用皇帝喪儀,神位附太廟(祭祖之地),這種待遇,除了皇帝本人,隻有以旁支入繼大統的皇帝的生父才配享用,如果作為皇叔或者輔政大臣,多爾袞是難以企及的,所以我們可以說,孝莊下嫁多爾袞是很有可能的。相信隨著新史料的發現,這個曆史疑案遲早會真相大白。
但我個人比較相信,以孝莊皇太後的機敏、以她對漢族傳統文化的領悟,是不會采取像張煌言的詩中所描繪的方式——在慈寧宮搞太後大婚之禮,而且太後真的下嫁,睿王嫡妃又當如何安置?她的目的是在感情上籠絡住攝政王,而不是製造新的家庭糾紛,即使真有床笫之歡也是在多爾袞“深入皇宮內院”時偶一為之,本來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這就是孝莊的機敏過人的謀劃。
緣何母子失和
結束攝政王獨攬大權的一天終於在孝莊的焦急期待中來到了——順治七年即公元1650年十二月初九,攝政王多爾袞出獵,死於喀喇城,被追尊為“誠敬義皇帝”,用皇帝喪儀。
福臨親政,不到兩個月,即宣布多爾袞“謀篡大位”等種種罪狀,削爵毀墓並撤去太廟牌位,籍沒家產,多爾袞的黨羽也受到清洗。在“倒多”過程中,濟爾哈朗取而代之,成為一個新的權力集中點。孝莊敏銳地發現了這一苗頭,防微杜漸,讓福臨發布上諭,宣布一切章奏悉進皇帝親覽,不必啟和碩鄭親王,消除了可能產生的隱患。
這時,年少的皇帝才得以在太後的安排下理政、讀書,他如饑似渴地吸收漢文化,大膽使用漢官,整頓吏治,開創了清初政治新局麵。
孝莊憑借對突變的政治風雲的把握,把兒子福臨推上皇帝的寶座;又憑借胸中的韜略在隨時都可能出現的逼宮危機中度過了最艱難的七年;而當多爾袞去世後,她則以四兩撥千斤的策略,為14歲的順治小皇帝贏得了親政機會。但孝莊怎麽也沒有想到,等待她的將會是母子失和的局麵。
太後與皇帝的關係絕非單純的母子關係,作為母親,她必須理解兒子是天下之主的現實,她的任何規勸、建議都不能引起兒子的不悅,否則就會適得其反的。
如果天下太平也就罷了,可此時的清王朝離海內一統還差得遠著呢。再加上在順治廢後的風波中,母子倆的矛盾越來越尖銳。為了兒子的皇位、為了清王朝的江山社稷,孝莊皇太後把心都快操碎了,可兒子非但不理解,反而一再向她顯示皇帝至高無上的權威,完全不顧她的難堪。
難以承受的失落和傷心讓孝莊太後無比慘痛。
收拾爛攤子
順治在十八年正月初三即公元1661年,被天花病毒(也稱痘症)感染,病倒在床。
從關外來到中原的滿族,對中原地區流行的死亡率相當高的天花非常缺乏免疫力,豫親王多鐸就是在36歲那年因為出天花去世。每年的冬春之交,順治都要去南苑行宮“避痘”,但順治十七年的冬季卻是個例外,順治不僅未去避痘,反而被董鄂妃的葬禮弄得疲憊不堪,天花病毒乘虛而入。
順治的體質本來就弱,親政後的刻苦攻讀竟累得吐血,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得了肺結核,而按照當時的說法就是得了“癆病”,在抗生素尚未發明的情況下,癆病不可能痊愈,也不可能長壽。順治曾對木陳和尚說道:“老和尚許朕三十歲來為祝壽,庶或可待,報恩和尚來祝四十,朕絕候他不得矣,”並指著麵頰說“老和尚相朕麵孔略好看……此骨已瘦如柴”,當木陳勸順治當“早睡安神”“撥置諸緣”時,順治則說道:“朕若早睡,則終宵反側,愈覺不安,必譙樓四鼓,倦極而眠,始得安枕耳。”由此可見,這個二十多歲的人,就已經虛弱到宛若一盞將盡的殘燈。
從痘症一出現,孝莊就意識到順治應該確立繼承人了,順治也是這樣想的,這是自他親政後,惟一一次母子能想到一起的一件大事。但事實上,母子之間還是存在尖銳的分歧。順治因自己兒子太年幼,所以他決定傳賢;而孝莊皇太後斷然否決,帝係的轉移所引發的問題,比幼主臨朝還要錯綜複雜。最後隻好請德國傳教士湯若望到紫禁城調解。
湯若望對漢族傳統文化、政治體製的了解,讓他能成為順治帝的忘年交。因而當“皇帝使人問湯若望的意見”時,湯若望建議:冊立已經生過天花的皇三子為繼承人。
順治頒布的最後一道命令就是:冊立八歲的皇三子為皇太子,賜名玄燁,為了避免親王輔政所造成的大權旁落,撇開宗室親王,起用最為忠誠的索尼、蘇克薩哈、遏必隆、鼇拜作為輔政四大臣,以明年即公元1662年為康熙元年。
稍後,順治在養心殿去世,這一年孝莊皇太後47歲。據一位參加過順治喪禮的外國傳教士記載,那是個寒冷的日子,太後一身黑色,手扶著欄杆,悲痛萬分地望著宮裏的人把順治生前使用過的物品拋入燃燒的火堆中……
那隨著烈焰焚化其實是一個母親的心,她一腔海深山高般的母愛,和扶植兒子巨大的心血,都隨著兒子的死化為泡影。但她同樣是來不及悲痛感傷,現在,等待著她的是緊迫且義不容辭的再次承擔起教化、輔佐幼主的重任。猶如雪上加霜,在康熙即位一年後,皇帝的生母、24歲的孝康皇太後佟氏病故,千鈞重擔全部落在漸入老年的孝莊一人身上。
造就康熙帝
當時安徽有位叫周南的秀才千裏迢迢趕到北京,請求皇太後垂簾聽政,孝莊嚴詞拒絕了,因為清建國之初曾總結曆史上外戚幹政導致亡國的教訓,規定後妃不得臨朝幹政,孝莊當時雖有足夠的聲望與資曆臨朝,但此例一開,將來或許貽禍後代。因此她堅持了大臣輔政的體製,把朝政托付給四大臣,自己則傾力**小孫子,培養他治國安邦的才能,以便他親政後能擔當起統禦龐大帝國的重任。
讓孝莊感到欣慰的是,這個孫子理智聽話,且聰明異常。康熙時代的到來,對於已經步入知天命之年的孝莊又是一個新的考驗,簡直就象是上天在故意考驗、甚至是難為孝莊的毅力。雖然她決定起用異姓臣子輔政以避免大權旁落局麵的形成,雖然四大臣的忠誓言猶在耳,但她的關於四大臣聯合輔政以便互相製約、避免專擅的設想,已經被擊得粉碎。
索尼年事已高,經常稱病不朝,實際上他還沒老到不能上朝的地步。他是想全身而退。位列輔臣第二的蘇克薩哈出於對動**莫測局勢的憂慮和恐懼,讓他對頤指氣使的鼇拜節節退讓,忍氣吞聲。
鼇拜攬權到了肆無忌憚的程度,安插親信控製要害部門。對於不肯黨附自己的官員,必置之死地而後快。在排除異己方麵,鼇拜比起當年的多爾袞要殘酷得多。湯若望一案的發生就是一個信號。湯若望作為一個頗具影響力的西方人,同清皇室幾代人都有著深厚的交情;他以醫術治愈孝莊皇太後的病、並被皇太後尊為義父。但鼇拜讓這位已經半身不遂的紫禁城座上客,頃刻之間淪為了階下囚。並且還做出了淩遲處死奄奄一息的湯若望的殘忍決定。
當這份判決結果送抵禦前,孝莊太皇太後怒不可遏嚴詞斥道:“喪心病狂!湯若望向為先帝信任,禮待極隆,爾等俱忘卻,而欲置之死耶?!”盡管孝莊太皇太後利用北京地區當天發生的強烈地震——上天赫然震怒,駁回淩遲處死的判決,但湯若望仍然以戴罪之身被抬出刑部大獄,受此案牽連的欽天監官員李祖白等五人均被處以死刑。
無情的現實告訴孝莊太皇太後,大臣輔政與親王攝政在大權旁落這一點上,隻有形式的差異,並無實質的區別。
如何才能遏製鼇拜權力的膨脹?慈寧宮中的孝莊太皇太後在孤燈長燃中,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的不眠之夜。通過深思熟慮,孝莊太皇太後決定以聯姻來孤立鼇拜,冊立索尼的孫女為康熙的皇後、冊立遏必隆的女兒為康熙的貴妃,為日後一舉摧毀專權的鼇拜集團,事先布下了棋子。
康熙五年即公元1666年,鼇拜因三位大臣反對換圈而大發**威,執意要將三大臣處死,在遭到康熙拒絕後竟然假傳聖旨,將三位大臣殺害,此時,鼇拜的專橫跋扈到了索尼也無法容忍,於是他籲請康熙親政,並出麵聯絡蘇克薩哈、遏必隆,又強迫鼇拜一同聯名疏請康熙親政。
然而這份籲請皇帝親政的疏奏卻被孝莊太皇太後給“留中”了,也就是說暫不做處理。直至索尼去世後——康熙六年七月初三,才公布康熙對“留中”疏奏的批示:“經太皇太後諭允,擇吉親政”,但輔政大臣“仍行佐理”。太皇太後甚至以“帝尚幼衝,如爾等俱謝政,天下事何能獨理”,作為“仍行佐理”的理由。
蘇克薩哈因為受鼇拜壓製,乘皇帝親政之機,上奏辭職。請求去守先帝陵寢,“俾如線餘息,得以生全”。實際上是向皇帝抗議鼇拜的專橫。鼇拜也清楚蘇克薩哈的用意,他和同黨一起,捏造蘇哈薩克二十四條大罪,將蘇拘捕入獄,要處以極刑。蘇克薩哈從監獄裏送出申訴,皇帝獲悉,堅決不同意,鼇拜竟“攘臂帝前,強奏累日”,最後,將蘇克薩哈處以絞刑,九族株連,家產沒官。
就連康熙的禦前侍衛都被鼇拜收買,經常在康熙麵前稱讚“鼇拜為聖人”,足以表明康熙的言行已經在鼇拜的控製之中。麵對鼇拜在輔政期間所結下的龐大黨羽、尾大難掉,孝莊知道,不能操之過急。
在太皇太後的導演下,康熙對滿族摔跤興致日濃,以便讓鼇拜產生皇帝玩物喪誌、不足為慮的錯覺。而這時,她的聯姻策略開始起作用了,索尼第二子索額圖已經辭去吏部侍郎,到康熙身邊充當了侍衛,鼇拜的黨羽還不可能把小皇帝完全封鎖起來。
在孝莊的策劃下,康熙以下棋為名召索額圖進宮,君臣在對弈的過程中就已經把擒拿鼇拜的細節安排完畢。
幾天後,鼇拜入宮陛見,正在演習摔跤的十幾名小太監一擁而上,鼇拜猝不及防,摔倒在地,時為康熙八年即在公元1669年五月十六。
魔頭落網,黨羽流散,威脅皇權的鼇拜集團,就這樣未動一刀一槍,連根拔除了。
就這樣,在祖母的幫助下康熙終於實現了真正的親政,誠如康熙所言“設無祖母,無以成立”,“設無祖母,無以至今日”。
盛世之初
鱉拜集團鏟除後,孝莊放手讓玄燁理政,讓他在實踐中得到鍛煉,又一再提醒他要謹慎用人、安勿忘危、勤修武備等。對於祖母的教誨玄燁非常尊重,重大事情無不先一征求意見,然後施行。在他們的攜手努力下,清王朝從動亂走向穩定,經濟從蕭條走向繁榮,為平定三藩、統一台灣和邊疆用兵等大規模戰爭奠定了物質基礎。
太皇太後已經從康熙的初政中看到盛世的前奏:鼇拜專權時期所製造的一起起冤案很快得到昭雪,釀成清初20多年社會動**的圈地也被“永行停止”,而更名田的實行以及對黃淮運的治理等,都為迭經明清之際戰亂的百姓提供了安居樂業的社會環境,為社會經濟的恢複與發展創造了條件,那沉重而又血腥的一頁終於被掀了過去。
從康熙書寫在宮中柱子上的“漕運、河務、三藩”這三件大事,孝莊清晰地看出不到二十歲的康熙已經具有撥揆輕重的能力,在這三件大事中以三藩問題最為棘手。
緊接著,平西王吳三桂、靖南王耿精忠(耿繼茂之子),也都疏請撤藩,以試探康熙的意向。廷議中大多數官員都認為撤藩將會激變,但康熙斷然言道:“彼蓄謀已久,今若不及早圖之,使其養癰成患,何以善後?況其勢已成,撤亦反,不撤亦反,不若先發製之可也。”
吳三桂果然反了,耿精忠、尚之信相繼叛亂,一時間,兩廣、雲貴、四川、江西、兩湖、福建等省,均被叛軍占領。
刹那間形勢的急轉直下,讓朝中的一些大臣卻亂了陣腳。索額圖建議誅殺主張撤藩的大臣作為同叛軍妥協的條件,康熙則斷言拒絕道:撤藩“出自朕意,他人何罪”,從而避免了“誅晁錯,清君側”悲劇的重演。
曆經八年,康熙終於把曆史遺留下來的三藩問題徹底解決了!
康熙又利用鄭氏集團內亂,在康熙二十二年即公元1683年八月十六,兵不血刃地收複了台灣。
盛世的曙光已經出現在太皇太後的麵前,而這一切都是她在皇太極去世後的四十年含辛茹苦、嘔心瀝血、曆艱難險阻所換來的。
那麽孝莊是一個幕後掌政的女主嗎?事實上,在皇太極駕崩前,孝莊的活動很少,直到當上太後以後,才有了接觸政治的機會。而順治康熙兩帝在位期間,她更多的是輔佐而非主政。孝莊文皇後既具雄才大略、挽狂瀾於既倒的政治家氣魄,又淡泊名利、仁慈護下、黜奢崇儉,一心一意撫育子孫成材。
看待一個人,要全麵要客觀,我們全麵而客觀地看待孝莊,就不能不說說孝莊對待多爾袞的態度。
可以說,孝莊對待多爾袞的態度有點太過。如果沒有多爾袞的支持,莊妃是不可能成為皇太後的。很多書上說在多爾袞攝政時期,孝莊對多爾袞是百般籠絡。但在多爾袞死後,順治的鞭屍事件不能說與孝莊沒有關係。
假如這是順治的意思,但隻要孝莊死活不同意,相信順治也不會付諸實施。但曆史上,順治的確是這樣做了,這說明孝莊至少沒有怎麽阻攔,這頗有點“過河拆橋”的味道。
迷霧般的陵墓
至此,為清王朝操勞了幾十年的孝莊總算可以頤養天年了,但長期處於政治漩渦中的緊張情緒已經嚴重傷害了她的健康。
萬年吉祥地的選擇卻令她陷入兩難的境地。從道義上講,她應該歸葬關外的昭陵,可清王朝從火葬到土葬的改革又使得昭陵地宮很難安排孝莊的棺柩。雖然孝莊是可以在昭陵附近另建陵寢的,然而從感情上講,孝莊絕不想在百年之後再回到皇太極的身邊。她深知皇太極最敬重的是她的姑姑孝端皇後,最深情愛的是她的姐姐宸妃。
既然那裏沒有她的位置,又何必要擠在一起呢?而如果把陵寢選擇在順治的孝陵附近,已經淡忘的“太後下嫁多爾袞之說”很可能又會死灰複燃……
上天沒有賜給她一個稱心的兒子,卻賜給她一個可以為之驕傲的孫子。孫子是她生命的延續,是她的全部。不管兒孫是否需要,她都會無時無刻——無論是生前還是身後——留在他們的身邊,為他們出謀劃策,為他們遮風避雨,為他們在這個充滿漩渦的世界中提供一個避風港……
不論他們是否需要,她的靈魂都要永遠守候在他們的身邊。孝莊留給康熙的遺言就是:“太宗奉安久,不可為我輕動。況我顧戀汝父子,當於孝陵近地安厝,我心始無憾。”
康熙二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一,孝莊的血栓再次堵塞,康熙“在慈寧宮侍疾,親嚐湯藥,晝夜不離左右”,甚至傳諭內閣:“非緊要事,勿得奏聞。”
八天過去了,雖經“多方醫治”並未見效,已經嚴重到病危的地步。
無計可施的康熙在十二月初一率領諸王、貝勒、貝子、公、文武官員冒著凜冽的寒風步行到天壇,祈求上蒼保佑太皇太後康複。
康熙在給皇天上帝的祝文中虔誠地寫道:
“臣仰承天佑,奉事祖母太皇太後,高年荷庇,藉得安康。今者疹患驟作,一旬以內,漸覺沉篤,旦夕可慮。臣夙夜靡寧,寢食捐廢,處治藥餌,遍問方醫,罔克奏效,五內憂灼,莫知所措……憶自弱齡,早失怙恃,趨承祖母膝下,三十餘年,鞠養教誨,以至有成,設無祖母太皇太後,斷無今日成立,罔極之恩畢生難報……願減臣玄燁之齡,與增太皇太後數年之壽……”
康熙“匍匐壇下”,“涕淚交頤”,“陪祀諸王大臣等無不感泣”。
然而,康熙試圖以減自己的壽命來換取祖母康複的虔誠祈禱,也未能從死神手中奪回太皇太後的生命。
康熙二十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即公元1688年1月27日,慈寧宮中的孤燈終於燃盡,七十五歲的孝莊平靜地走了,結束了她那波瀾壯闊又充滿傳奇色彩的一生。
按照史書的說法,孝莊文皇後崩逝前曾經表示,不想驚動太宗皇帝的亡靈,同時又舍不得兒孫們,所以堅持不要奉安盛京,而要在孝陵與子孫為伴。
但人們並不肯輕信史書上的記載,認為那是“為尊者諱”,於是拿出一段“太後下嫁”的公案來解釋孝莊文皇後的陵寢之謎。
據說皇太極崩逝後,正值盛年的莊妃(此時已是太後了)或是由於孤枕難耐,或是為了保住兒子順治的皇位,屈尊下嫁攝政王多爾袞。在當時,寡婦再嫁即使發生在普通百姓家,也會遭到議,更何況發生在皇家?為此,清朝皇室便將她的陵寢摒出陵區之外,建在陵區大門外一旁,讓她千秋萬代為子孫看守陵門,充當警衛,以示懲處。
太後是否下嫁,學界現在尚無定論,我們在這裏不想強說其有,也不想斷言其無。但想說明的是,即使拋開太後是否下嫁的問題,也同樣可以解開孝莊文皇後的陵寢之謎。
孝莊文皇後的陵叫昭西陵,表明仍與昭陵是一個體係,也就是說,她這個皇後依舊從屬於太宗皇帝。那麽這座陵寢為什麽不葬進清東陵陵區之內,而偏偏被擱置在大門之外呢?
其實,這也不難解釋。清東陵以順治帝福臨的孝陵為主陵。孝陵位於昌瑞山主峰南麓,是陵區內至高無上的尊貴之位。清東陵與關外的昭陵是不同的體係,絕不能混淆。如果將昭西陵建在清東陵風水牆內,不僅打亂了兩個體係,而且將昭西陵建在任何一處,都卑於其子的孝陵,有悖於理法。這樣將昭西陵建在陵區之外,就既明確了兩個體係的界限,又滿足了孝莊文皇後死後與子孫為伴的遺願。
昭西陵所以建在大紅門左旁,也是有其道理的。清代謁陵製度,是從輩份最高的陵開始。孝莊文皇後的輩份高於葬於清東陵的後代帝後,晚輩謁陵時,自然要先從昭西陵開始。
昭西陵建在謁陵人必經之處的大紅門旁邊,為世代子孫及欽點王公的謁陵提供了極大的方便。清代崇尚左方,以左為貴。昭西陵正好在大紅門左方。陵址之地要求土層厚,土質細膩無沙,顏色純正,昭西陵所在之地完全符合這一要求。以此看來,將昭西陵建在清東陵風水牆外,大紅門左旁,是當時情況下最合情合理的選擇。
好了,我們講完了這個史上有一不二的最傳奇女性孝莊文皇後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