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七釵

最眷愛——富察氏

本章簡介:

在流瀲紫的小說《後宮如懿傳》裏,皇後富察氏被離奇地廢掉,這是符合史實的嗎?乾隆帝是清朝曆史上擁有後妃最多的皇帝之一,他與這些後妃之間的情感糾葛,成了後世一些流言家、小說家、戲曲家感興趣的題材,他們極盡演繹編撰之能事,將他塑造成一個處處留情的風流天子。真實的乾隆皇帝並不多情好色,他的嫡後孝賢皇後富察氏贏得了他一生一世的愛和敬。在人情薄如紙、動輒獲罪的皇宮大內,孝賢皇後具備了什麽樣的品德,才成為了大清曆史上有名的賢後呢?

富察氏遭遇了什麽樣的可怕打擊?她為什麽會連失兩子?她又為什麽會在東巡的路上猝死呢?富察氏是羞憤落水而死的嗎?還是悲痛憂鬱而死的?乾隆果真與富察氏的弟妹私通並生下了富康安嗎?絕世罕有的禮遇到底都是什麽樣子的?乾隆的“廿載同心成逝水,兩眶血淚灑東風”是寫給她的嗎?

名門有淑女

在流瀲紫的小說《後宮如懿傳》裏,皇後富察氏被離奇地廢掉,這是符合史實的嗎?事實上,史實與此剛好相反。在人們的印象中,“多情”、“風流”這些詞已經成為了乾隆帝的專屬詞了,無論是正史還是野史,乾隆皇帝都是一個風流不羈的皇帝,乾隆帝是清朝曆史上擁有後妃最多的皇帝之一,可以說身邊的美女如雲,三宮六院的嬪妃多到了連他自己都不清楚有多少的程度,更不要說采過的民間女子,電視劇《還珠格格》中夏紫薇的母親夏雨荷就是其中一個,由此乾隆一朝也成為了目前編劇和小說家最喜歡編撰故事的一個朝代,他也成了一個故事最多的皇帝。他與這些後妃之間的情感糾葛,成了後世一些流言家、小說家、戲曲家感興趣的題材,他們極盡演繹編撰之能事,將他塑造成一個處處留情的風流天子形象。真實的乾隆皇帝是否真的如此多情好色?我們不得而知。但他的嫡後孝賢皇後贏得了他一生一世的愛和敬,卻是不爭的事實。他在位的六十年,勵精圖治,以其祖父康熙帝為榜樣,營造了一個朗朗乾坤的大好畫卷,被譽為是康熙帝之後清朝的另外一位明君。然而盡管如此,伴隨著他的一些風流韻事也層出不窮,真真假假的一些事情,讓後人無法考證,隻當是茶餘飯後的消遣罷了。

按說這麽多的美女,這麽多的妃嬪,乾隆帝不該總思念著一個人,總是難以忘情於一個人,但他就是不應該了。那麽這個人是誰呢?這個讓乾隆皇帝一生都深愛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嫡妻富察氏,也是史上有名的孝賢純皇後。

孝賢純皇後富察氏,滿洲鑲黃旗人,滿洲鑲黃旗為上三旗中的首旗,由皇帝親統,地位很高,在清代皇後中,真正出身於滿洲鑲黃旗的並不多。孝賢皇後不僅旗籍高,而且出身於名門宦家,世代簪纓。

她是乾隆原配皇後,一等承恩公李榮保之女。康熙五十一年即1712年二月二十二日生。乾隆十三年即1748年正月隨駕東巡,三月十一日,於返回途中死於德州舟次,時年36歲。乾隆十七年即1752年十月二十七日奉安於勝水峪地宮。諡號:孝賢誠正敦穆仁惠徽恭康順輔天昌聖純皇後。

這個能讓乾隆皇帝深愛一生、至死都難以忘懷的女人到底該是怎麽樣的一個女人呢?這實在讓人很好奇,一個女人,一個成功的女人,不是要多有才華,要多強勢,或者要多弱勢,而是能夠臣服一個男人的心,這樣的女人才是成功的,起碼在愛情裏,在婚姻裏她是最成功的女人。

在人情薄如紙、動輒得罪的皇宮大內,孝賢皇後具備什麽樣的才與德,竟能贏得後妃眾多的乾隆帝的真摯情感,成為讓乾隆皇帝一生都深愛的女人?

孝賢純皇後係屬於一個大家族。富察氏是以地命名的姓氏,是滿洲八大姓的佟、關、馬、索、赫、富、那、郎中的第六個。《皇朝通誌·氏族略·滿洲八旗姓》。又作“傅察”,“富爾察”。是一支最古老的女真族。該族世居沙濟(遼寧省新賓)、界凡、葉赫、蜚優城、額宜湖(待考)、紮庫塔、長白山、訥殷等地。所冠漢字姓富、傅、禮、石、譚、馬、沙、付、慶、寧、李等。其中,世居沙濟的漢字姓“沙”;世居訥殷的漢字姓“傅”。“富察氏先世旺吉努,滿洲鑲黃旗人,世居沙濟地方,後金初年率族眾投歸,清太祖努爾哈赤將族眾編為半個佐領,由其統領。”族眾在女真各部的統一戰爭中,多有業績,史料中立傳之人達十數人之多。

富察氏家族早在金朝就有很多著名人物:金肅宗靖宣皇後、睿宗欽慈皇後,蘭陵郡王、東京留守、太祖駙馬蒲察石家奴,平章政事蒲察通,參知政事兼左副元帥蒲察官奴。從清太祖到清世宗時期,富察氏家族人才濟濟,名臣輩出,為大清多建功勳。早在努爾哈赤時期,她的祖先旺吉努就率族眾歸附了後金,在統一東北、創建帝國的多年征戰中,屢建戰功。她的曾祖父哈什屯在太宗朝以軍功官至禮部副理事官,至順治年間,累官至內大臣,加太子太保。她的祖父米思翰在康熙年間任議政大臣,當過七年的戶部尚書,掌管國家的財政大權,曾經大力支持康熙帝的撤藩政策,深受康熙帝的器重。哈什屯和米思翰均於乾隆十三年五月被追贈為一等承恩公。孝賢皇後的父親李榮保是米思翰的第四子,官至察哈爾總管。她的伯父馬齊在康、雍、乾三朝任保和殿大學士達23年之久,時間之長,在有清一代是罕見的。她的另一位伯父馬武任過都統、領侍衛內大臣,官居一品,位極人臣,多年報效朝廷,深受皇帝的倚重。

孝賢皇後出身於這樣一個顯赫家族中名門望族,從小就接受良好的正統教育,嫻於禮法,深明大義,並有一定的文化修養,加之天生的端莊文靜,可以說是一位標準的名門淑女、大家閨秀。

她十六歲時被雍正皇帝指婚給當時的皇四子弘曆。當時的弘曆十七歲,而早在四年前的雍正元年八月,弘曆十三歲時就被雍正秘密立儲了,密詔放置在乾清宮的正大光明扁後麵,但當時的弘曆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立為儲君。可在雍正眼中,弘曆的嫡福晉就是未來的一國之母、統領六宮的皇後,所以富察氏的婚姻仍然是非常富有政治色彩的。雍正帝以其獨有的犀利眼光似乎已經看出了這位端莊秀美文靜的少女,具備成為大清一代賢後的素質。

按照清朝皇子的婚禮製度,嫡福晉是指婚的,而富察氏就是嫡福晉。因而她的父親李榮保在指婚那天,要到乾清門前,麵向北方聽傳旨大臣的傳旨:“今以富察氏李榮保之女作配皇子弘曆為嫡福晉”,在三拜九叩謝過皇恩之後,就要選擇良辰吉日等待弘曆率領大臣、侍衛到她家行文定禮(民間稱方定),在完婚前一天,富察氏的妝奩由她的額娘都送到了弘曆的住所去了。

次日,就是雍正五年即1727年七月十八日,在紫禁城內的乾西二所(弘曆即位後改名為重華宮,今故宮西北側的重華宮,一部分是現在漱芳齋),皇四子弘曆和富察氏舉行了隆重的結婚典禮。史稱“賜成大婚禮”,至此富察氏正式成為弘曆的嫡福晉。

婚後,這對小夫妻相敬如賓,感情篤摯,很是恩愛。直到乾隆二年即1737年十二月,大行皇帝雍正去世27個月孝期已滿,而弘曆已成為了大清國第六任皇帝——乾隆皇帝,富察氏也隆重舉行了冊立皇後大典,開始了皇後生涯。

一代賢後

史書上關於富察氏的記載隻有寥寥幾筆,一是“恭儉,平居以通草絨花為飾,不禦珠翠”;二是“以鹿羔絨製為荷包進上,仿先世關外舊製,示不忘本”。

身為皇後平時隻是佩戴野花、絨花,這種簡樸自然是非常難得的;仿照入關前的做法——用動物的皮革製成荷包進獻給皇帝,以表示不忘祖宗開基創業之艱難,這在滿洲權貴中更是非常難得的。其實就是一般的八旗子弟在入關百餘年後,已經變得安於享樂,早把當年的進取精神消磨殆盡,不會說滿語、不擅長騎射者已經比比皆是,乾隆對這些忘本者采取了嚴厲的懲罰,不精通滿語騎射者不得襲爵。

在這個問題上富察氏同乾隆的確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孝賢皇後身為中宮皇後,主管後宮事務,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但她並不揮霍。她生來就好節儉,反對鋪張浪費。平時,她從不佩戴用金玉珠翠製成的飾件,帽子上插的是用通草絨線做的花。她認為用金線、銀線製做荷包、香袋等物品是極大的浪費,無異於暴殄天物。

一次,乾隆帝在閱讀祖父康熙帝禦製的《清文鑒》一書時,得知滿洲舊俗有用鹿尾絨毛搓成線,代替金線繡在袖口的做法。那是由於滿族居住在關外,生活條件艱苦的緣故。乾隆帝將這個學習心得告訴了孝賢皇後。言者無意,聽者有心。孝賢皇後深受啟發。於是她每年進獻給皇帝的荷包都用鹿尾絨搓成的線縫製,十分簡樸,以此表示她永不忘本之意。孝賢皇後這種節儉之風和不忘本之心,深受乾隆帝的敬佩和尊重。

孝賢皇後孝敬公婆,問安侍膳,恪盡子婦之責,深受公婆的喜愛,與公婆關係十分融洽。孝賢皇後對待自己的夫君乾隆帝更是感情至深,愛護有加。孝賢皇後主持後宮不妒不偏,深明大義,也深得其他妃嬪的敬重。她似乎擁有了一切,無上尊崇的地位,和諧溫馨的家庭生活,她滿足並小心翼翼地維持著這一切。

在富察氏近乎完美的一生中,唯一的也是最痛心的就是連失兩子。她的長子雖然深受皇恩,卻不幸早亡,而在乾隆十一年,已經35歲的富察氏又為乾隆生下了皇七子永琮,即悼敏皇子。

永琮出生這當天正逢亢旱之後大沛甘霖,又值“佛誕”——佛家指農曆四月初八為佛生日——這樣吉祥的日子,讓乾隆皇帝大喜過望,揮筆寫詩道:

九龍噴水梵函傳,疑似今思信有焉。

已看黍田沾沃若,更欣樹璧慶居然。

又在下麵加了注釋:“是日中宮有弄璋之喜”。“弄璋”典出《詩經》:“乃生男子,載寢之床,載衣之裳,載弄之璋”,後人於是把生男孩文雅地稱“弄璋”,這首名為“浴佛日複雨因題”的詩後兩句是:“人情靜驗成和豫,天意欽承倍惕乾。額手但知豐是瑞,顒祈歲歲結為緣。”佛誕日民間有結緣之俗,乾隆祈盼年年浴佛日能結喜緣。

第二年佛誕,永琮周歲,皇天不負乾隆所望,綿綿細雨竟夜而降,乾隆疊去歲韻再賦詩一首:

廉纖夜雨枕邊傳,天眷常承獨厚焉。

饒有對時增惕若,那無撫節慶油然。

醉盤嘉祉微圖籙,佛缽良因自竺乾。

自注:去歲中宮生子,今日適逢周醉。恰憶去年得句日,果然歲歲結為緣。

從這兩首詩看,乾隆這時的心情好極了,他已把承繼大統的希望完全寄托在這個富察氏嫡出的嬰兒身上。

可惜的是,永琮未滿兩歲,又因出痘(天花)於乾隆十二年臘月二十九日身亡,這一年除夕,當千家萬戶沉浸在辭舊迎新的歡樂之中時,皇宮裏卻一片死寂。而已經十五年沒有生養的富察氏皇後因這次的愛子再遭夭折,終至一病不起。

以乾隆在得子時的狂喜,他現在真正是悲痛萬分,諭曰:“先朝未有以元後正嫡紹承大統者,朕乃欲行先人所未行之事,邀先人不能獲之福,此乃朕之過耶屍諡悼敏阿哥,皇七子喪儀應視皇子為優。”

因為既是乾隆自己心目中的繼承人,也是中宮嫡子,加之有特諭指名“皇七子喪儀應視皇子為優”。於是這個內定的小太子(諡“悼敏皇子”,這在清朝皇子中是極少見的特例)之葬儀隆重至極。

富察氏一生中生了四個孩子,其中三個早亡,而永琮是她在時隔十五年後好不容易才孕育的,不論多麽隆重的禮儀也無法彌補一個母親痛失愛子的悲傷。乾隆帶她出去散心,打算借遊山玩水來排解孝賢皇後心中的痛子之情。不曾想這個決定卻造成了他們夫妻的永訣。

東巡猝死

乾隆十三年即1748年正月,元旦剛過33天,乾隆帝就奉皇太後,偕孝賢皇後東巡。

二月二十四日,東巡隊伍來到山東曲阜,遊覽了著名的孔廟。第二天,在孔廟舉行了盛大的祭奠典禮,這一天還拜謁了孔林等。二月二十九日,他們還登上了東嶽泰山。三月初四日,到濟南遊覽趵突泉。三月初六日這天,他們遊覽了曆下亭。三月初七日,再一次遊覽趵突泉。三月初八日,乾隆帝奉皇太後回鑾,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三月十一日,到達山東省邊界的德州,棄車登舟,沿運河從水路回京。當晚亥時,孝賢皇後就病死於船上,年僅37歲。

乾隆帝立即將皇後病死的消息上奏給了皇太後,皇太後親自到皇後船上臨視了孝賢皇後,“悲慟良久”。乾隆帝命莊親王允祿和親王弘晝,恭奉皇太後禦舟緩程回京,自己在德州料理孝賢皇後喪事。

羞憤落水說

孝賢皇後在二月二十九日登上泰山,三月初四日還遊覽了濟南的趵突泉,怎麽會在七天以後就忽然病死了呢?因此,關於孝賢皇後之死因,一直是頗有議論。概括起來,主要有三種說法。

有人說孝賢皇後是羞憤落水而死的。《清鑒綱目》就這樣記載:“回鑾至德州,帝在舟中夜宴,後在他舟聞之,恐滋事變。後素性嚴重,雖在行次,不忘永巷之規。是日至帝舟,因事進諫,語頗激切。時帝已被酒,怒後,頗加詬誶,後羞忿返,失足蹈水死。帝醒,乃大悔。”

皇後朝袍披領《清朝野史大觀》也如此記載:“相傳,傅恒夫人與高宗通,後屢反目,高宗積不能平。南巡還至直隸境,同宿禦舟中,偶論及舊事,後誚讓備至,高宗大怒,逼之入水。還京後,以病殂告,終覺疚心。”

《中國曆史大事編年》第五卷,清近代部分載:“皇後富察氏投水死。十一日夜,乾隆帝東巡回駐德州,於舟中宴飲**樂。皇後富察氏激切進諫,乾隆帝加以詬誶。後羞忿,投水死。皇太後得聞臨視,悲慟良久。”

蔡東藩在《清史演義》裏演繹說:

皇後之嫂(實為皇後弟妹)即傅恒夫人,在皇後千秋節時前來祝壽。酒宴間聯詩。

乾隆起句道:“坤闈設帨慶良辰”,皇後續道:“奉命開筵宴眾賓”,嫂嫂隨續道:“臣妾也叨恩澤逮”,乾隆則接道:“兩家並作一家春”。

酒後乾隆同嫂嫂私通,被皇後察覺。皇後同乾隆從此產生芥蒂。禍不單行,皇後生的兒子永璉,秘密立為皇太子,也因天花病死。

乾隆十三年(1748年)出巡,皇後陪同,死於船上。

這樣,就有了諸如福康安身世之謎的傳說與故事,說福康安為乾隆同傅恒夫人所生。高陽認為:福康安的際遇之隆,清三百年,無與倫比。雖“垂髫豢養”,卻本傳不見記載;雖“多年訓誨”,卻並未招作額駙(其兩兄皆為額駙)。因之,“其中原故,反足深思”。

也有人說孝賢皇後是悲痛憂鬱而死。

永璉、永琮的接連殤逝,給孝賢皇後帶來了極大的精神創傷,使她悲傷憂鬱難以控製,健康狀況越來越差,致使死在回鑾途中。

還有說孝賢皇後是有病而死。這是清廷的官方說法。

乾隆《起居注》載:乾隆十三年(1748)“三月十一日乙未,駕至德州登舟。先數日,皇後偶感寒疾,至是日疾甚,……夜半亥刻崩逝”。《清實錄·高宗實錄》載:“皇後同朕奉皇太後東巡,諸禮已畢,忽在濟南微感寒疾,將息數天,已覺漸愈,誠恐久駐勞眾,重廑聖母之念,勸朕回鑾。朕亦以屙已痊,途次亦可將息,因命車駕還京。今至德州水程,忽遭變故。”

中國第一曆史檔案館的清史專家劉桂林先生依據大量的清宮檔案,對孝賢皇後的死因進行了詳細的考證,認為孝賢皇後因寒疾而死是肯定無疑的。

大孝子乾隆此次是奉母出遊,他的生母孝聖皇後鈕祜祿氏作為皇太後也來了,雖然富察氏貴為中宮皇後,但也是兒媳婦,所以鞍前馬後的照料老太太也是份內之事,可這也苦了富察氏。來回奔波加上痛失愛子還要強作歡笑,免不了疲勞過度,加上車馬勞頓,所以行進在泰山行宮的時候,富察氏終於病倒了,雖然是風寒小症,但富察氏還是虛弱不堪,於是就勸乾隆早日回京。

乾隆便盡早結束出巡,在回京途中,富察氏的病情日益加重,終於,在龍舟行至山東德州的舟次時,富察氏撒手人寰,臨終時,乾隆和她的親生女兒皇三女陪伴在她身邊。這一天是乾隆十三年三月三十一日,富察氏年僅36歲,而乾隆37歲。他們短短的22年的夫妻生涯在愛與痛中結束了。

絕世罕有的禮遇

在大行皇後崩逝的次日,乾隆在停泊在運河旁邊的青雀舫上寫下了痛悼大行皇後的挽詩:

恩情廿二載,內治十三年。

忽作春風夢,偏於旅岸邊。

聖慈深憶孝,宮壺盡欽賢。

忍誦關睢什,朱琴已斷弦。

夏日冬之夜,歸於縱有期。

半生成永訣,一見定何時?

棉服驚空設,蘭帷此尚垂。

回思想對坐,忍淚惜嬌兒。

愁喜惟予共,寒喧無刻忘。

絕倫軼巾幗,遺澤感嬪嬙。

一女悲何恃,雙男痛早亡。

不堪重憶舊,擲筆黯神傷!

同日,乾隆皇帝向全國公布了噩耗,諭旨日:

“皇後同朕奉皇太後東巡,諸禮已畢,忽在濟南微感寒疾,將息數天,已覺漸愈,誠恐久駐勞眾,重廑聖母之念,勸朕回鑾;朕亦以膚屙已痊,途次亦可將息,因命車駕還京。今至德州水程,忽遭變故。言念大行皇後乃皇考恩命作配朕躬,二十二年以來,誠敬皇考,孝奉聖母,事朕盡禮。待下極仁,此亦宮中府中所盡知者。今在舟行,值此事故,永失內佐,痛何忍言!昔古帝王尚有因巡方而殂落在外者,況皇後隨朕事聖母膝下,仙逝於此,亦所愉快。一應典禮,至京舉行。布告天下,鹹使聞知。”

乾隆十三年三月十六日正午,大行皇後梓宮由水路起旱,暫奉通州蘆殿。在京王公以下,三品官以上,及諸皇子齊集舉哀行禮。隨後靈駕從通州蘆殿出發。皇子們與皇後姻親在旁痛哭隨行。

傍晚時分,靈駕至京。四品以下官員;公主、王妃,大臣官員的命婦;以及內務府佐領、內管領下婦女,分班在朝陽門、東華門內和儲秀宮縞服跪迎。大行皇後梓宮進東華門,自寧壽宮西行,入蒼震門,至長春宮,安奉於正殿。

此時,先行還宮的皇帝身著白綢孝服,看視皇子們在靈前祭酒三爵。按照總理喪儀王大臣所議,皇帝輟朝九日,仍循以日易月之製,服縞二十七日;妃嬪、皇子、公主服白布孝服,皇子截發辮,皇子福晉剪發;親王以下,凡有頂戴的滿漢文武大臣一律百日後才準剃頭;停止嫁娶作樂二十七天;京中所有軍民,男去冠纓,女去耳環。至於外省是否與京師相同,恭辦皇後大喪儀的王公大臣們則頗感為難。清朝衙門辦事,恪遵“有例不滅,無例不興”的規矩。

本來,清代皇後喪儀的先例載在《會典》,後世辦理此事,隻須一翻便知。那是康熙十三年五月初三,皇二子胤礽的生母、孝誠仁皇卮赫舍裏氏去世,其時正值三藩之亂,平西王吳三桂大軍連陷湖南常德、澧州、衡州、嶽州、長沙,靖南王耿精忠又響應吳藩,在福建舉起叛旗,天下洶洶,民無固誌。聖祖康熙皇帝惟恐外省各官舉哀服喪,“有惑觀聽”,引起更大的驚恐混亂,遂降旨各省一切喪儀皆免。此後聖祖康熙諸後——孝昭仁皇後、孝懿仁皇後、孝恭仁皇後,世宗雍正孝敬憲皇後的大喪儀,就一律循例而行了,從未訃告在外文武官員、軍民人等照京師治喪。如今奉令總理皇後大喪儀的王公大臣進退兩難的是,照例行事,難免龍顏不悅,而違例提高喪儀規格,又必然遭致誹議。權衡之下,他們決定索性拋開本朝《會典》而援引先朝《大明會典》所載皇後喪儀,聯銜奏請外省一律照京師治喪,理由冠冕堂皇:“大行皇後正位中宮,母儀天下,忽值崩逝,正四海同哀之日”,皇帝自然照準。

於是各省文武官員從奉到諭旨之日為始,摘除冠上的紅纓,齊集公所,哭臨三日,百日內不準剃頭,持服穿孝的二十七天內,停止音樂嫁娶;一般軍民,則摘冠纓七日,在此期間,亦不嫁娶,不作樂。天下臣民一律為國母故世而服喪,就清朝而言,尚屬空前。

尚屬空前的還不止於此。早在乾隆十年,乾隆為去世的惠賢皇貴妃高佳氏擬定諡號時,富察皇後對乾隆說到過:“我朝後諡上一字皆用‘孝’字。倘許他日諡為‘賢’,敬當終身自勵,以符此二字。”乾隆回想起與皇後的夫妻感情以及她對皇太後最孝,對自己最賢,這孝賢給她絕不為過,另外也算是了卻了皇後的一片心願。

乾隆十三年(1748年)三月二十二日,乾隆帝發出了一道賜諡大行皇後為“孝賢皇後”的諭旨,他在諭旨中,對皇後的一生做了全麵總結和高度評價,講了賜諡“孝賢”的理由:

皇後富察氏,德鍾勳族,教秉名宗。作配朕躬二十二年,正位中宮一十三載。逮事皇考克盡孝誠,上奉聖母深蒙慈愛。問安蘭殿,極愉婉以承歡;敷化椒塗,佐憂勤而出治。性符坤順,宮廷肅敬慎之儀;德懋恒貞,圖史協賢明之頌。覃寬仁以逮下,崇節儉以褆躬。此宮中府中所習知,亦億人兆人所共仰者。茲於乾隆十三年三月十一日崩逝。睠惟內佐,久藉讚襄。追念懿規,良深痛悼。宜加稱諡,昭茂典於千秋;永著徽音,播遺芬於奕禩。從來知臣者莫如君,知子者莫如父,則知妻者莫如夫。朕昨賦皇後挽詩有“聖慈深憶孝,宮壼盡稱賢”之句。思惟孝賢二字之嘉名,實該皇後一生之淑德。應諡為孝賢皇後。所有應行典禮,爾部照例奏聞。

此篇祭文,敘事精當,文詞委婉,感人至深,不愧是出於名家之手。

中國古代,極重所謂“諡法”。“諡”者,行之跡也。也就是帝後及大臣死後,要據其生前事跡,評定一個或褒或貶的稱號。《大清會典》規定,皇帝崩逝所上廟號、尊諡,由大學士偕九卿科道等官會議,將所議定之字奏請嗣皇帝欽定;而後妃及王大臣凡應賜諡者,皆由大學士酌擬合適字樣,奏請欽定。如今皇帝根本不理會內閣,徑自降旨定大行皇後諡號為“孝賢”,實無先例。

隨後,乾隆親自護送載著富察氏靈柩的龍舟日夜兼程地趕回了北京,乾隆命令皇後的梓宮不能隨便動,要連同龍舟一同運往富察氏生前居住的長春宮。他想把孝賢皇後在德州病逝時所乘的禦舟保存。

但是龍舟太大,城門洞狹窄,沒辦法通過城門,乾隆就命令把城門扒出一個缺口,當時任禮部尚書的海望想出了一個運船進城的好方法,即搭木架從城牆垛口通過。木架上設有木軌,木軌上滿鋪鮮菜葉,使之潤滑。千餘名人工推扶拉拽,將禦舟順利運進了城內,從而保住了城樓,節省了大量人力財力。

經過萬般困難,富察氏皇後的靈柩終於到了長春宮中。此舉雖然是乾隆極度悲哀之下的不明智舉動,但確實也體現了他對皇後的痛惜和深厚感情。

乾隆十三年三月二十五日,大行皇後梓宮移殯景山觀德殿,乾隆親臨祭酒。在此之前,乾隆每天到皇後生前居住的長春宮靈前祭酒,此後的初祭、大祭禮、滿月禮等到後來皇後梓宮暫奉東直門外靜安莊以後的暫安禮、周年禮、二周年禮等等,每次乾隆都是親臨致祭。乾隆十三年五月二十一日,皇帝素服親禦太和門,遣正使莊親王允祿、副使平郡王福彭親往孝賢皇後靈前行冊諡禮。一直到乾隆十七年冬,東陵勝水峪地宮完工,乾隆親自護送皇後梓宮安置於地宮寶床,至此,孝賢皇後大喪儀才落幕了。

兩眶血淚灑東風

乾隆帝在皇後喪滿之日,飽含悲淚地寫了著名的《述悲賦》。他以深情的筆觸,記述了孝賢皇後生前的懿德嘉行,可以說是句句含情,字字珠淚,《述悲賦》具有催人淚下的震撼力量:

嗟予命之不辰兮,痛元嫡之連棄。致黯然以內傷兮,遂邈爾而長逝。撫諸子一如出兮,豈彼此之分視?值乖舛之迭遘兮,誰不增夫怨懟?況顧予之傷悼兮,更怳悢而切意。尚強歡以相慰兮,每禁情而製淚。製淚兮,淚滴襟,強歡兮,歡匪心。聿當春而啟轡,隨予駕以東臨。抱輕疾兮念眾勞,促歸程兮變故遭,登畫舫兮陳翟偷,由潞河兮還內朝。去內朝兮時未幾,致邂逅兮怨無已。

切自尤兮不可追,論生平兮定於此。影與形兮離去一,居忽忽兮如有失。對嬪嬙兮想芳型,顧和敬兮憐弱質。望湘浦兮何先徂?求北海兮乏神術。循喪儀兮徒愴然,例殿禽兮諡孝賢。思遺徽之莫盡兮,詎兩字之能宣?包四德而首出兮,謂庶幾其可傳。驚時序之代謝兮,屆十旬而迅如。睹新昌而增慟兮,陳舊物而憶初。

亦有時而暫弭兮,旋觸緒而欷覷。信人生之如夢兮,了萬世之皆虛。嗚呼!悲莫悲兮生別離,失內位兮孰予隨?入椒房兮闐寂,披鳳幄兮空垂。春風秋月兮盡於此,夏日冬夜兮知複何時?

乾隆同皇後的感情一直非常融洽,他把富察氏的感情升華到人倫之首來認識的,這體現在悼念皇後富察氏《述悲賦》的開篇,乾隆就提出這個問題:“《易》何以首‘乾坤’?《詩》何以首‘關雎’?人倫之伊始,固天儷之與齊”,在這裏乾隆明確提出夫妻是“人倫之伊始”。

這的確是對儒家綱常觀念的挑戰。

按照儒家的綱常觀念排在第一位的是父子,第二位的才是夫妻,第三位的是兄弟。

但漢族是非常強調血緣親情的,因而在民間所流傳的口頭禪則是“兄弟是手足,老婆是衣服”,手足是斬不斷的而衣服是可以換的,實際上已經把夫妻擠到第三位。

從關外崛起的滿族沒有那麽多的假道學,乾隆的高祖——清太宗皇太極,在攻打錦州時得到宸妃病重的消息,當即放下一切重要事情,日夜兼程馬不停蹄地往沈陽趕,還未到沈陽就得到宸妃去世的噩耗,巨大的悲痛竟使得這位馳騁疆場的開國皇帝昏了過去。至於乾隆的曾祖順治更是因董鄂妃的去世而情緒失控,直到早亡。

乾隆在《述悲賦》中,以詩的語言發泄著內心的悲痛,諸如“縱糟糠之未曆,實同甘而共辛”,“春風秋月兮盡於此,夏日冬月兮複何時”等等不一而足。

其中,那句“悲莫悲兮生別離,失內位兮孰予隨?”,其意是說,我是多麽悲痛啊,這樣生死離別,失去賢惠內助,今後誰來陪伴我呢?乾隆如此之悲痛萬分,足可見,那些野史與傳說不靠譜,完全缺乏曆史依據。

嫡子的接連夭折,賢後的突然逝世,使乾隆帝陷入了極度悲哀之中,他心情煩躁,極易生氣發怒,看什麽都不順心。許多大臣官員,甚至皇子、宗親接連受到嚴厲叱責、治罪。而這期間,倒黴的皇長子永璜(哲憫皇貴妃富察氏所生)在因為毫無悲哀之意,而被盛怒的乾隆斥為不孝,連同其師傅、諳達等一同都受罰。而永璜也因為這次事件,失去競爭皇位的機會,沒有了成為太子的可能,也為後來的顒琰登基埋下了伏筆。

當時,在乾隆看來,所有的兒子都應該痛不欲生,所有的大臣都應該呼天搶地。

當他感到21歲的皇長子永璜、14歲的皇三子永璋對嫡母去世“並無哀慕之忱”,“於人子之道毫不能盡”時,怒不可遏,斥責他們“不識大體”,對嫡母仙逝“全不在意”。

並在王公大臣麵前嚴正申明:“朕百年之後,皇統則二人斷不能承繼。……朕以父子之情,不忍殺伊等,伊等當知保全之恩,安分度日……倘仍不知追悔,尚有非分妄想,則是自幹重戾矣……若不自量,各懷異誌,日後必至兄弟弟兄相殺而後止,與其令伊等兄弟相殺,不如朕為父者殺之……。”如此殺氣騰騰的斥責,自然讓兩個未經過曆練的皇子誠惶誠恐。

與此同時。血淋淋的懲罰也在朝廷上接二連三地出現:

大學士阿克敦因下屬在把孝賢皇後的冊文翻譯成滿文時有誤,而被判處絞監候;

在皇後百日喪期之內,剃發的官員被賜令自盡的就有大學士、江南河道總督周學健,湖廣總督塞楞額;

而刑部尚書盛安隻因未將違製剃發的錦州知府金文淳、山東沂州都司薑興漢判處斬立決,也被賜令自盡,刑部官員竟全部被革職。

實際上,在大清律例中,對國服內剃發並未有明確的懲罰標準,在雍正去世時對違製剃發也未進行治罪,但這一切到了乾隆十三年竟成為可以引來殺身之禍的大問題。

在這種不正常的壓抑與惶恐中,皇長子永璜在乾隆十五年鬱抑而死,時年23歲。

乾隆在皇長子逝後相當悲痛,追贈永璜為定安親王,在乾隆十七年將孝賢皇後富察氏的靈柩入葬裕陵時,永璜生母的靈柩也隨同入葬,乾隆也許是以此來表達對長子亡靈的一種慰藉。

逝者已經獲得永久的擺脫,生者還要忍受不測的天威,這種巨大的精神壓力終於把皇三子永璋的心靈摧毀。

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七月,皇三子亦撒手人寰。

永璋死後,被乾隆追贈為循郡王。

在兩個皇子受到嚴厲斥責的同時,已故皇後的弟弟傅恒被授予保和殿大學士的頭銜,十一月初三傅恒從京城出發前往金川,指揮已經進行了一年半的金川之戰。

傅恒在出師前夕,乾隆親自祭祀堂子;而在傅恒離京之時,乾隆又派皇子及大學士到良鄉為其餞行;隨同傅恒出征的還有乾隆派出的三萬五千名將士。

第一次平定金川的勝利奠定了年輕的傅恒的宰輔地位,傅恒擔任宰輔20餘年,直至去世。

真可謂是愛屋及屋。寵與不寵兩重天。

富察皇後去世後,凡是她使用過的奩具、衣物等,全都保留,一切按原樣擺放。西六宮之一的長春宮是孝賢皇後生前的寢宮。為了能使自己時常回到與愛妻在一起的回憶中,乾隆帝下令保留長春宮孝賢皇後居住時的原陳設,將孝賢皇後生前用的東珠頂冠和東珠朝珠供奉在長春宮,還將孝賢皇後及已去世的皇貴妃的畫像也供在那裏。每年的臘月二十五日和忌辰時,乾隆帝都親臨憑吊。這種陳設和做法保留了四十多年,直到乾隆六十年才下令撤掉,允許其他後妃們居住。

乾隆十九年即1754年,乾隆冬巡盛京(今沈陽)途徑科爾沁(今通遼),遇到了富察皇後所生的皇三女固倫和敬公主,當公主與額駙達爾漢親王色布騰巴爾珠爾一起侍宴時,乾隆帝麵對著24歲的和敬公主,不由得想到了她的生母孝賢皇後,心裏又是一陣酸楚:“同來侍宴承歡處,為憶前弦轉鼻辛。”看著女兒,想起發妻,鼻子酸酸,吃飯也不香。

孝賢皇後是在濟南城得的病,幾天後就病死德州,所以在以後多次南巡時,乾隆帝再也不進濟南城,他怕故地重遊,觸景傷情。濟南是他的傷心之地,他在詩中明確表示:

濟南四度不入城,恐防一入百悲生,

春三月昔分偏劇,十七年過恨未平。

雖然乾隆有一大群如花似月的妃嬪,但任何一個也不可能取代嫡後富察氏。

乾隆帝認為孝賢皇後的死,與她所生的兩個兒子接連夭亡有關。他表示如果真是如此,寧可不讓她生這兩個皇子以保全性命。在他看來,皇後的命比兩個皇子還重要。他的這一想法在臨送孝賢皇後梓宮奉移靜安莊時所做的詩中有充分地體現:

一天日色含愁白,三月山花作惡紅。

溫凊慈闈誰我代,寂寥椒寢夢魂通。

因參生死俱為幻,畢竟恩情總是空。

廿載同心成逝水,兩眶血淚灑東風。

早知失子兼亡母,何必當初盼夢熊。

“夢熊”一詞出於《詩經》“吉夢維何,維熊維羆”一句,後來喻為生男孩。

他在臨送悼敏皇子奉移朱華山端慧皇太子園寢的一首詩中同樣表達了這一想法:

一紓憤懣酹金卮,柳翣行將發引時。

此去想應兄待弟,都來何致母隨兒。

試言邂逅誰能受,疊遇乖張命實奇。

不忍撫棺寄餘恨,孩提莫道未全知。

平時,乾隆帝看見皇後生前用過的物品,去與皇後共同相處過的地方,就會暗自傷懷皇後;每逢節日,甚至有時看到南飛的大雁,都會引起乾隆對皇後的思念。

自孝賢皇後入葬裕陵後,乾隆帝凡謁東陵,必到裕陵為孝賢皇後酹酒,祭祀亡妻。據筆者統計,他一共去了17次,最後一次是嘉慶元年即1796三月初九日,是帶著新即位的嘉慶皇帝一起去的。這是已為太上皇、八十六歲高齡的乾隆最後一次到富察皇後的靈前祭奠,這一年,他們已經陰陽分隔48年,將近半個世紀了,但乾隆帝仍在深深地懷念著孝賢皇後。

乾隆在垂暮之年,憑吊遺蹤,猶泫然淚下,此情可驚天地可泣鬼神了。幾十年如一日地懷念著一個人,這種刻骨銘心的真情,歲月永遠無法帶走,可以說這是一種永恒。其用情之真、之深,令人慨歎。如果孝賢皇後泉下有知,乾隆皇帝一直在惦記著她,相信也該會深感滿足和幸福了。

富察氏去世以後,乾隆皇帝當時沒有冊立新皇後,他不忍心馬上就換人。不管野史怎麽說,正史的記載中,乾隆皇帝並沒有立即冊立新皇後,為的就是剛剛去世的孝賢皇後。乾隆皇帝對她的愛,不僅體現在她生前,在她死後,帶著天人永隔的悲痛,乾隆皇帝幾十年如一日地懷念著故後富察氏,其用情之真、之深,令人慨歎。這是真實的極為罕見的帝王癡情故事。

從曆史上乾隆皇帝留下的詩詞來看,乾隆皇帝在她去世以後,寫下了很多的思念文字,每個字都飽含了他對這個女人的思念和深愛,這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一個女人能有這樣的深愛,死亦無憾,何況又是一代帝王的深愛呢?

有時候我在想,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人呢?曆史的資料裏隻是很正統的簡單介紹了她的出身,她的溫柔賢惠,她的簡樸,她的雍容高貴,她的聰明體貼,並沒有很仔細很詳細地描寫這個幸福女人的外貌及其他愛好。單憑能讓一代帝王乾隆深愛不已,肯定有其過人之處,她應該是愛情和婚姻都經營得極成功的女人。

她不光活在乾隆皇帝的記憶裏,還活在他的心中,一直都在。從這點上來說,孝賢純皇後是清史上最幸福的一個皇後,也是最幸福的女人。

乾隆帝在近五十年的時間裏,一直活在這種追憶亡妻的情緒之中,他親自到靈前祭奠了百餘次,除了有名的《述悲賦》外,還寫了一百多首追憶妻子的詩詞;85歲的乾隆帝最後一次來到孝賢皇後的陵前祭奠,寫下了“齊手帥歸室,喬壽有何歡”,意思是說自己雖然高壽,但是已經沒有歡樂可言了。

在離別近五十年之後,還能有這樣的情緒,即便是現在的夫妻,很多也能做不到。

在嘉慶四年即1799年正月初三,乾隆帝就帶著這種思念去追尋他愛了一生一世的女人,帝後二人後來合葬於清東陵之裕陵,願他們來世再結夫妻。

真愛其實很簡單,簡單到了一生一世永不改變。

真情其實很純樸,純樸到了字字飽含真情卻不需要一點修飾。

從真愛真情到相守百年,是最高的幸福,也是最甜蜜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