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問朝政隻問進貢品

隋煬帝對待有功將士總是少恩無信義,而他對骨肉親人又是什麽樣的態度呢?是否也都疏遠、刻薄?通過一個觸目驚心的故事,我們可否得出一個結論?

虞世基對隋煬帝隱瞞奏報,說明了什麽?

楊廣是怎麽樣當昏君的?

當時是否發生了人吃人的慘劇?

越王楊侗派來求援的使臣,為什麽會被楊廣陷入死地?

當時有哪兩個奸臣聯手,讓朝政日非?

當煬帝得知天下大亂後,他做出了什麽反應?

隋煬帝楊廣在江都最後的日子,為什麽會備受恐懼和猜疑的折磨?

一、楊廣是怎樣當昏君的

楊廣刻薄

虞世基隱瞞奏報

楊義臣獲罪

楊廣是怎麽樣當昏君的

隻問進貢品

王世充獻美女

二、江山被割據

又一個新年的開始

杜伏威也自封了總管

盧明月稱王了

三、烽火連天 笙歌徹夜

元善達送死

兩奸臣聯手

烽火連天 笙歌徹夜

一、楊廣是怎樣當昏君的

楊廣刻薄

前麵我們說過煬帝對待有功將士總是少恩無信義,而他對骨肉親人,也都疏遠、刻薄,蔡王楊智積(注意哦,他可是當年打敗楊玄感的最關鍵人物)常常感到不安。

他患了病,卻不請醫生治。不肯治病,這是一個多麽讓人觸目驚心的細節。

楊智積臨終時,對妻兒說:

“我到今天,終於可以說,我是能夠保全腦袋而死的了!”

這又一句多麽讓痛心疾首的話。

虞世基隱瞞奏報

前麵我們多少提到一些內史侍郎虞世基因為煬帝厭惡聽到天下四處叛亂的情況,所以諸將及各地郡縣告敗、求救的表奏,虞世基都把它們加以刪改處理,不據實上報。

他對楊廣還有一套圓滑的托辭,說什麽:“鼠竊狗盜之徒,郡縣官吏搜捕追逐,快要被徹底消滅了。希望陛下不要放在心上(鼠竊狗盜,郡縣捕逐,行當殄盡,願陛下勿以介懷)!”

煬帝聽了這話,從來都是感覺很受用。所以有時他還用大杖責打那些據實報告的使者,以為人家都在說謊話。

因此隋帝國即使是叛亂遍布海內,造反軍攻陷郡縣,煬帝都不知道(帝良以為然;或杖其使者,以為妄言,由是盜賊遍海內,陷沒郡縣,帝皆弗之知也)。

楊義臣獲罪

楊義臣擊敗並收降河北的賊人幾十萬,他把情況寫表上奏煬帝。

煬帝看後,感歎道:

“朕原來沒聽說盜賊到如此地步,楊義臣降服的賊怎麽這樣多?”

虞世基回答:

“小賊小寇雖然多,但不足為慮,楊義臣不過擊敗幾個小賊小寇,卻來報大功。而且以楊義臣冒功之心、擁兵之巨,這樣的將帥久在朝廷之外,恐怕才是最危險的。”

煬帝又點頭讚同:

“你說的是。”

於是他派人追回楊義臣,遣散他的士兵,地方上的叛亂因此又重新強盛起來。

楊義臣破降河北賊數十萬,列狀上聞,帝歎曰:“我初不聞,賊頓如此,義臣降賊何多也!”世基對曰:“小竊雖多,未足為慮,義臣克之,擁兵不少,久在閫外,此最非宜。”帝曰:“卿言是也。”遽追義臣,放散其兵,賊由是複盛。

——《資治通鑒·隋紀七》

楊廣是怎麽樣當昏君的

任何一個政權裏麵,都是有敢於直諫的忠臣的。治書侍禦史韋雲起就是這樣的人。

他參劾道:

“虞世基和禦史大夫裴蘊職掌機密樞要,掌管國家內外大事,現在四方告急,卻不上報,盜賊的數量實際上已經很多了,他們將奏表修改刪減報說賊少,陛下既然聽說賊少,發兵也就不多,因此雙方力量眾寡懸殊,去征討往往不能取勝,因此使官軍失利,而賊黨卻日益增多。請將他們二人交付有關部門追究處理他們的罪過(世基及禦史大夫裴蘊職典樞要,維持內外,四方告變,不為奏聞。賊數實多,裁減言少,陛下既聞賊少,發兵不多,眾寡懸殊,往皆不克,故使官軍失利,賊黨日滋。請付有司結正其罪)。”

這話說得可謂是一語中的。

大理卿鄭善果即將回應道:

“韋雲起詆毀誣蔑國家重臣,他所說的都不是實話,他誹謗詆毀朝政,妄自作威專權(雲起詆訾名臣,所言不實,非毀朝政,妄作威權)。”

這一忠一奸兩派,到底會怎麽樣呢?

不用懸心,煬帝立刻就給你一個結果:

將韋雲起降為大理司直。

若非如此,楊廣當愧為昏君。

隻問進貢品

煬帝到了江都,凡江、淮各郡官員都要謁見。他在接見這些江淮地方官時,專問進獻禮品的多少。

禮多則越級升官,直到郡丞、縣守之類的;禮少的則隨意黜免官職。

江都郡丞王世充進獻銅鏡屏風,即刻提升為江都通守(副太守);

曆陽郡丞趙元楷進獻珍饈美味,把楊廣吃美了,也立刻給他升了官,當了為江都郡丞。

因此這些郡縣官吏,競相對百姓肆意盤剝,盡量搜括,精心製備,以充實進獻之物。

江淮百姓外受叛亂強寇的搶掠,內受郡縣官吏課賦的逼迫,生計無著,加上饑饉無食,百姓開始采剝樹皮、樹葉充饑;有的人將稻草杆搗成碎末,當食品;有的人甚至煮土吃。

各種能吃的東西都吃光了,就吃人。

人吃人!還記得我在最開始的時候說過嗎?這種慘烈的故事,我們在後麵還要講。

而官府倉庫中的糧食還是充裕如初,官吏們畏懼刑法,不敢取糧救濟饑民。

誰敢擅自發倉賑濟,誰就是想收買民心?

那麽你收買民心幹什麽?

就一個解釋:想造反!

王世充獻美女

那天王世充秘密地向煬帝啟奏說:“江淮良家美女,人人都願意進來服侍陛下。”

楊廣聽了,那叫一個美啊。

當即就喜滋滋地下旨給老王:

如果看到漂亮美眉,趕快花錢下定啊。

那麽這樣的支出怎樣記入帳上呢?總不能說是給皇帝付了嫖資吧?

有了,有了,楊廣的聰明立刻派上了用場:

就寫“皇家另外支出”吧。

管理財物的官吏明知是這麽回事,也不敢說什麽。

帝喜,令閱端麗者,以庫貲為聘,費不可校,署計簿雲“敕別用”,有司不敢聞。

——《二十四史·新唐書·列傳第十 王竇》

就這樣,邀寵有術的王世充悄悄挑選了江淮民間的美女,用船運來進獻,因此更加得到煬帝的寵信。

二、江山被割據

又一個新年的開始

不久,公元617年正月初五,竇建德在樂壽縣設壇,自稱長樂王,設置百官,改年號丁醜。

但直到這時,李淵仍然忠於隋煬帝,盡心盡職,至少表麵上是這樣的。

但其實當他一被任命為太原留守,情況就在發生著逆轉。因為就在這一年,他在太原開始謀劃起兵。

公元617年在史書上被稱為隋恭帝義寧元年,因為這一年楊廣被迫接受了他的部下送的一個大禮物——太上皇。於是他的年號大業也隨之退出了曆史舞台。

但在公元617年剛剛到來的初春時節,這一切都還沒有發生。

這年正月,右禦衛將軍陳棱奉楊廣之詔,前來討伐杜伏威。

小杜則率部眾抗擊官軍。

杜伏威也自封了總管

陳棱堅守著壁壘森嚴的營地,就是一個不出來交戰。

杜伏威急了,就也學古人,給老陳送來了婦人的衣服,並且稱他為“陳姥”。

可陳棱不是老奸巨猾的司馬伯伯,他被激怒了:當即率軍出戰。

杜伏威奮力攻擊,一舉大破官軍,陳棱僅隻身逃脫。

嘻嘻,悄悄告訴你,當初老陳不肯出戰,也並非是欲擒故縱胸有成竹,人家不過也是怕死怕敗啊。

杜伏威乘勝攻破了高郵,率兵占據了曆陽,自稱總管。他給自己封這麽個官銜,是學羅藝的,此時羅藝已自封總管,稱雄一方了。

小杜先給自己任命過了,接著就開始任命別人了。

他任命輔公祏為長史。前麵我們知道,輔公祏一直是他打天下的好助手鐵哥們。

輔公祏本是齊州臨濟人,在隋末與同鄉小杜一起反了朝廷,然後他們“轉掠淮南”。

注意啊,史書在記載他們的英雄事跡時,用的卻是“轉掠”而非“轉戰”,走到哪兒搶到哪兒,戰到何處掠到何處,也確實是絕大多數舉反幟者的共同特點。

小杜分派各位將領攻取江都郡所屬各縣,大軍所到之處,城池都被攻破。

江淮地區的小盜小寇們,爭相來歸附杜伏威。

杜伏威常常挑選敢死之士五千人,稱之為“上募”。他對這支隊伍極為寵信,待遇優厚,同時懲罰也相當嚴厲。請看:

凡有戰鬥,就命令“上募”先進行攻擊,戰罷審查將士,凡背上有傷的就一定處死,因為小杜的邏輯是:背部被擊傷是後退的緣故。

凡所繳獲的軍資財物,小杜都用來賞賜軍隊。將士有戰死的,杜伏威就用死者的妾殉葬。因此杜伏威的軍隊人自為戰,所向無敵。

我們來注意這個細節:將士有戰死的,杜伏威就用死者的妾來殉葬。

作為一個女性,我讀史至此,感覺不寒而栗;並且永遠保留對舉的強烈譴責!

盧明月稱王了

盧明月轉掠河南,到達淮北,擁有的部眾極多,他幹脆對外就號稱四十萬。

盧明月自稱無上王。

看看,比總管進了一步,高了一級啊。

煬帝命令江都通守王世充率兵討伐盧明月。

王世充在南陽與盧明月交戰。

結果,老王又大獲全勝。

盧明月被斬殺,其餘部眾全都潰散。

當然了,沒有逃跑得了

而被俘的也有數萬。

老王得勝而還,楊廣為他大擺慶功宴,而且還親自持酒,賜給老王喝,不斷地誇獎老王功勞大。

這在史書上是極細小極輕微的一筆,但卻讓人感觸極深,因為前麵我們不斷地看一個個功臣,不僅沒有慶功宴和賞賜和誇獎,相反,或降級或處死,一個個下場淒慘。

從早期的魚俱羅與吐萬緒這對黃金組合不必說,後期的楊萬臣等人也難逃此劫數。

可見,官場的潛規則是一個你不得不重視的大學問啊。

也是一個你不得不接受的殘酷事實啊。

三、烽火連天 笙歌徹夜

元善達送死

越王楊侗派太常丞元善達,日夜兼程,曆經千辛萬苦,東躲西藏,跌跌撞撞的,才穿越了敵軍轄地,得以到達江都,向煬帝奏報:

“陛下,李密擁眾百萬,進逼東都,圍得官民氣都喘不過來。他還占據了洛口倉,東都城內已經沒有糧食了,要是陛下迅速返回東都去坐鎮,李密的烏合之眾必然會潰散,否則東都一定會陷落賊手(李密有眾百萬,圍逼東都,據洛口倉,城內無食。若陛下速還,烏合必散;不然者,東都決沒)。” 說著,元善達就欷噓嗚咽哭泣起來。

一路上曆經無數生死驚險,元善達也是真的傷心痛楚啊。

煬帝也為之改容。感動了。

萬不想,事情卻突然發生了逆轉:

隻見虞世基上前進言道:

“陛下,切不可信,更不可行啊!越王年輕,必定是這些人拿他當小孩子,誑騙他玩的。要是象元善達所說的那樣,他元善達怎麽能來到這裏呢(越王年少,此輩誑之。若如所言,善達何緣來至)?”

煬帝想來也有理,於是勃然大怒,罵道:

“元善達這個小人敢在朝廷上侮辱我!”

作為懲罰,楊廣居然派元善達經過瓦崗軍的境地,到東陽去催運糧食。

送死去吧,誰讓你膽敢戲弄於朕!

可憐的元善達,就這樣被趕出江都來,還沒等到東都,在路上,他就被一夥恐怖分子給殺了。

從此以後,人人都不再開口,不敢向煬帝報告賊情(是後人人杜口,莫敢以賊聞。)。

兩奸臣聯手

虞世基相貌深沉穩重,非常會說話,他出語大都能迎合了煬帝的心意,因此特別受到煬帝的親近和喜愛,朝中大臣無人能與他相比。

老虞的親朋黨羽就憑借他的勢力,賣官買獄,賄賂公行,其家門庭若市,因此朝野上下對虞世基都極為痛恨怨憤。

內史舍人封德彝阿附虞世基。但打溜須也是門子學問啊。

從前麵的故事裏,我們早看出來了,封德彝精於此道。

因為虞世基不熟悉為官的要務,封德彝就秘密地替他籌劃:

如何傳布實施皇帝的詔命;

如何迎逢順從煬帝的心意;

群臣的表奏有偏離違背皇帝旨意的,都屏棄不上報;

審理案件、實施刑法,大多引用嚴峻苛細的條文,刻意詆毀;

凡是論功行賞,則極力抑製貶低。

有了封德彝這番背後操作,虞世基得以日益得到煬帝的寵信,而隋帝國的政治也隨之日益弛廢腐敗。

提醒一個:若是追究起來,在很大程度上,我們可以說,這都是由於封德彝的所做所為。

烽火連天 笙歌徹夜

而煬帝此刻已然無法麵對這樣的現實,那天他不過隨便理理政務,一大堆早不知何時呈報上來積壓了多久的奏折,煬帝輕彈落塵,打開第一本看時,卻是奏劉武周斬太原太守王仁恭,聚兵萬餘,自稱太守,據住汾陽行宮,十分蠻橫。

煬帝再看第二道本章時,又奏稱韋城人翟讓,聚集了一大群亡命之徒,在瓦崗寨起事,人數多達萬餘人;與翟讓同郡的單雄信、徐世勣,都同他附和在一起。

煬帝再看第三道奏章時,又稱薛舉自稱西秦霸王,盡有隴西一帶地方。

煬帝再看第四道奏章,也稱杜伏威起兵曆陽,現在江淮盜賊,蜂起相應。

煬帝再看第五道本章,上稱李密兵據洛口倉,那裏所積的糧米,盡行被劫了去。

煬帝一連看了二十多本奏疏,盡是奏稱匪賊反叛情形的,煬帝不禁拍案大叫起來道:“天下如何有這麽許多的反叛盜賊!虞世基是幹什麽的,他該早有聞知,為何竟然不在朕的麵前奏及一個字!?”然後煬帝一迭連聲地傳旨,喚虞世基進殿問話。

老虞會怎麽樣回答,不必說,前麵我們一再地講過他的這些小技倆。他巧妙地讓楊廣相信,這不過是些小亂子,而且平定起來易如反掌。

楊廣並非一點不知事態的嚴重,但他也同時深知無力回天了,此刻隻有抓緊作樂。

不顧天色將晚,馬上就把他的十六院夫人和眾多美人,以及蕭皇後,邀集在月觀裏,大開筵宴。

這時已是陰曆五月底六月初的天氣,滿架子的荼縻,映著月光,雪也似一片白,一陣陣送過動人的幽香。

開到荼縻花事了。

隋帝國的繁華已然到了行將謝幕的時刻。

例行地歌一回,舞一回。

整整酒飲到黃昏月上,煬帝吃得醉醺醺,正這時,忽見一個太監慌忙來報道:“西京代王差一近侍,有緊急表文奏呈。”

煬帝乜斜著醉眼,接過太監手中的表文一看,見上麵又是寫道:

留守西京代王臣孫侑稽首頓首奉表於皇帝陛下:自聖駕南遷,忽有景城人劉武周,殺馬邑太守王仁恭,得眾萬餘,襲破樓煩郡,進據汾陽宮,十分猖獗,前又擄略宮女,賂結突厥。突厥得利,隨立武周為定陽可汗,兵威益震;近又攻陷定襄等郡,自稱皇帝,改元天興。又與上穀賊宋金剛,曆山賊魏刁兒,連結一處,甚是強橫。自今又斬雁門郡丞陳孝思,竊據離宮,大有雄吞天下之心。侄侑懦弱,又無精兵良將,西京萬不能守;屢疏求救,未蒙天鑒。今亡在旦夕,特遣宦臣,麵叩天顏,伏望皇上念先皇社稷之重,早遣能臣,督兵救援,猶可支大廈之將傾,援狂瀾於既倒;倘再延時日,則關右一十三郡,非國家有矣!臨表倉皇,不勝迫切待命之至!

煬帝的醉眼看完了,頓時大聲驚罵道:“朕隻道是一班鼠賊,卻不料竟結連胡奴,這樣猖狂起來!”然後他親臨便殿,再宣虞世基和眾文武百官上殿商議。

虞世基奏稱:“劉武周原係小賊,隻因邊將無才,不出力剿捕,以致於養成了今日這不可收拾之勢。為今之計,必須嚴責邊將,再遣在朝的親信大臣,帶兵前往,保守西京重地,則長安可無虞了。”

煬帝於是問:“如今是何人把守邊關?”

宇文化及奏稱:“關右一十三郡兵馬,皆歸衛尉少卿唐公李淵節製。”

煬帝聽了,不由得大怒道:“李淵原是獨孤太後的姨侄,朕自幼兒和他在宮中遊玩,何等親密,因此朕才將邊疆重權付與了他。可恨這個李淵其實不過是個庸碌匹夫,竟弄得喪地折兵,養成賊勢,他的罪真不容誅了!”

於是傳旨著欽使大臣,齎詔到太原,去囚李淵到江都來問罪。

楊廣又下旨著朝散大夫高德儒為西河郡丞,多調兵馬,保守西京。

煬帝下了這兩道旨意,隻當大事已了,就急急退入後宮去。

蕭後問起西京之事,煬帝說:“朕已遣高德儒領兵前去救援,料想必不難恢複。”

蕭後大驚道:“妾素知高德儒不過一庸懦之輩,劉武周結連突厥,聲勢浩大,叫他如何抵擋得住?”

煬帝笑道:“禦妻不用憂慮,天下大矣,朕有東京倚為根本,江都聊為遊覽,盡足夠朕與禦妻行樂;就算是失了西京,也不過隻少了長安一片土,也不壞了什麽大事,禦妻何必惱恨!且取酒來飲,以取眼前歡樂!”

蕭後聽了,也不敢再說,隻得喚左右看上酒來。

煬帝正擎著酒杯要飲,忽又有一個太監來奏道:

“東京越王,也有表文奏上。”說著,呈上表文。

煬帝乜斜的醉眼於是又看見上麵又寫道:

留守東京越王臣孫侗稽首頓首奉表於皇帝陛下:去歲楊玄感兵反黎陽,蒙遣將宇文術、屈突通,率兵剿捕,以彰天討,幸已敗亡;但玄感雖死,而謀主李密,統有其眾,愈加猖狂。

先奪回洛倉,後據洛口倉,所聚糧米,盡遭擄劫。近又追張檄文,侮辱天子,攻奪東京,十分緊迫。伏乞早發天兵,以保洛**本,如若遲延,一旦有失,則聖駕何歸?臨表惶恐,不勝激切待命之至!

前麵元善達來求援,未果,人也死在了回東都的路上。

洛陽日益告急,越王再次打發人來求援。

幸而這次有證據——那篇檄文。

煬帝這時又看那篇檄文,隻見上麵寫道:

大將軍李密,謹以大義布告天下:

隋帝以詐謀生承大統,罪惡盈天,不可勝數。紊亂天倫,謀奪太子乃罪之一也;弑父自立,罪之二也;偽詔殺弟,罪之三也;逼奸父妃陳氏,罪之四也;誅戮先朝大臣,罪之五也;聽信奸佞,罪之六也;關市騷民,征遼黷武,罪之七也;大興官室,開掘河道,土木之功遍天下,虐民無已,罪之八也;荒**無度,巡遊忘返,不理政事,罪之九也;政煩賦重,民不聊生,毫不知恤,罪之十也。有此十罪,何以君臨天下?可謂罄南山之竹,書罪無窮;揚東海之波,濯惡難盡!密今不敢自專,願擇有德以為天下君;仗義討賊,望水興師,共安天下,拯救生靈。檄文到日,速為奉行,切切特布!

煬帝看了大驚道:“李密算個什麽東西,卻也敢窺伺東京?又出此狂言,朕恨不能生食其肉活剝其皮!”

煬帝意欲調兵救援,細思卻又無良將可用,隻得無奈地長歎一聲道:“天意若在朕躬,鼠輩又安能把我怎麽樣!”說著,依舊拿起酒杯來飲。

爭奈酒不解真愁,喝來吃去,到底還是感覺興致索然。

從此煬帝也自知天意已去,就一味地**形骸,每日裏不冠不裳,越發不舍日夜地在宮中和那群美眉們作樂以遣愁。

現在的楊廣在江都,還是醉生夢死。

他已經心灰意冷了,隻好用消極的方式來逃避這個殘酷現實。

而此時的李淵,卻已野心勃勃,在晉陽準備起兵造反了。

隋煬帝楊廣在江都最後的日子是憂鬱的。

他備受恐懼和猜疑的折磨,既不能忍受帝國叛亂的消息,更不能為帝國采取任何積極行動。

就在公元617 年,他的兩個孫子被北方的對立叛亂者擁立為他的繼承人,其中之一還給了他一個響亮的空頭銜——太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