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楊廣的悲劇性抗爭

楊廣一向以行為的極端荒唐而著稱,那麽他又做了一件什麽樣的極端荒唐的事?而這件事又讓後世如何評價了他呢?而我在今天又如何會評價說:那是一場力量懸殊的悲劇對抗?

煬帝身邊的近臣宇文述和蘇威,誰是忠臣誰是奸臣呢?而忠臣與奸臣的最後結果又如何呢?

這時一些隋廷官員乘統治力量削弱的機會,紛紛起兵割據,稱帝稱王。其中湧現了哪位著名的大人物?

一、楊廣的可悲對抗

一場力量懸殊的悲劇對抗

二、隋廷出現割據

蘇威被治罪

隋廷官員開始割據江山

羅藝自封總管

一、楊廣的可悲對抗

一場力量懸殊的悲劇對抗

陰曆五月初一,隋朝的天空出現了日食,而且是日全食。

一片無邊的黑暗。

無邊的黑暗籠罩了整個隋帝國。

所有人都說這是不詳之兆。

有一個後世廣為流傳的事,都認為這表現了楊廣的極端荒唐。

這是個什麽樣的事呢?

我們先來讀一下唐代著名詩人李商隱所作的一首題為《隋宮》的詩:

紫泉宮殿鎖煙霞,

欲取蕪城作帝家。

玉璽不緣歸日角,

錦帆應是到天涯。

於今腐草無熒火,

終古垂楊有暮鴉。

地下若逢陳後主,

豈宜重問**?

在此詩中,李商隱先生把楊廣比作陳朝的亡國之君陳叔寶,並且反問小楊,到了地下黃泉閻羅殿裏,若是正巧碰到了阿寶兄弟,你還好意思諷刺他作豔詩嗎?

但事實上,楊廣此昏君卻不同於陳叔寶彼昏君。

這是我在這裏要鄭重告訴你們的。

好了,下麵我們先看看楊廣做的那件荒唐事是什麽樣的:

煬帝在日全食發生後,於景華宮征求螢火蟲。

征得了幾斛螢火蟲後,他就在夜裏遊山,把螢火蟲放出來,其光亮遍及山穀(得數斛,夜出遊山,放之,光遍岩穀)。

前麵我說過,楊廣並不是一個大草包,而且他還是想有一番大作為的。

問題的一部分是出在了工作方法上。

對此,在這件事情上,就有著極好的體現——他想與天鬥。

你不是能日全食嗎?我就能捉螢火蟲兒來放光。

一場力量懸殊的悲劇對抗。

二、隋廷出現割據

蘇威被治罪

那天,煬帝向侍臣詢問盜賊的情況。

左翊衛大將軍宇文述說:

“正在逐漸減少,請陛下放寬心。”

毫無疑問,這話煬帝是愛聽的,但他還是不太放心,於是緊接著問:

“比過去少多少?”

宇文述則臉不紅心不跳地編著瞎話回答:

“不及過去的十分之一了。”

但蘇威的臉皮卻沒有這麽厚,他慚愧地躲到了柱子後麵。

煬帝注意到了。

他把蘇威叫到禦座前,又問了他同樣問題。

蘇威這樣回答:

“我不是管這方麵的官員,不清楚天下有多少盜賊,但賊患距京越來越近。”

煬帝剛剛踏實的心,一下子就懸了起來,他不覺緊起眉頭,問:

“你為什麽這麽說呢?”

蘇威鄭重地回答說:

“過去盜賊隻占據長白山,如今已近在汜水。況且往日的租賦、丁役,現在又在什麽地方呢?這難道不是在警戒在提醒說:普通百姓越來越多地變成盜賊了嗎?……

“近來臣看到上奏的賊情都不是實情,都在粉飾太平。……

“這種情況的產生,或許是源於我們的措施失當,因此造成對盜賊的不能及時加以剿滅。還有一個原因,應該就是以前在雁門關遇難時,已經許諾停止征伐遼東,可現在朝廷又要征發士兵,陛下請想,這樣一來,盜賊怎麽能夠平息呢?”

煬帝聽了這樣一番話,一臉不高興,但他沒有說什麽,好象一切就此作罷了。

不久到了五月初五,百官中很多人都上貢珍玩之物,唯獨蘇威獻上《尚書》,立刻有人就詆毀蘇威。

理由:《尚書》中有《五子之歌》,蘇威的含意很不恭敬。

煬帝更加生蘇威的氣了。

過了不久,煬帝就征伐高麗之事的可行性,向蘇威發出詢問。

蘇威正想讓煬帝了解天下大亂盜賊四起的情況,就回答說:

“現在征遼……唉,這事啊,怎麽說呢?一句話:但願不要立即發兵!”

煬帝瞪大眼珠子,大聲質問道:

“你什麽意思啊?”

“臣的意思是:隻要陛下赦免現在正作亂的群盜,稍後朝廷自然就可以得到幾十萬人丁了。到那時,朝廷再派他們去東征。這些人正高興被赦免了罪過,又有了可以出人頭地的機會,自然會競相立功,那時高麗定可平滅。”

本來就對他有抵觸情緒的煬帝,一臉不高興地勉強聽完,就揮手斥退蘇威。

蘇威忙遵命離開了大殿。

旁邊的禦史大夫裴蘊,急忙趁機奏道:

“這也對陛下太不恭敬了!天下哪裏有許多盜賊?”

煬帝正惱怒中,不覺就憤憤地隨口說:

“這老家夥極為奸佞,整天拿盜賊來嚇唬朕,朕恨得幾次想打他嘴巴。哼,暫且再忍耐一下吧。”

裴蘊聽了這話,一下子就洞明了煬帝的心意。

他的陰險主意隨即就出台了。

河南平民張行本在他的授意下,上奏說:“蘇威從前在高陽掌管挑選官員之事的時候,擅用職權,濫授官職。這還不算,他因為畏懼突厥,所以要求返回京師。”

這下子,欲加之罪,終於有詞了。

煬帝隨即就命人進行審查驗證,蘇威罪狀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構成了。

當煬帝下詔曆數蘇威的罪狀、將他除名為民的時候,蘇威幾乎還什麽也不知道呢。

自古牆倒眾人推,落井下石大有人在。

一個多月後,又有人奏報蘇威與突厥暗中勾結,圖謀不軌。

楊廣偏把此事交由裴蘊追究法辦。

結果不必說。

裴蘊判了蘇威死刑。

蘇威無法為自己申辯,隻能是感傷欲絕地謝罪而已。煬帝見了,不覺頓生憫心,於是就把蘇威放了,理由倒是很簡單很真實因而也很感人:“朕實在不忍心就這麽殺了他。”

但把蘇威的子孫三代,都除名為民。

一代忠心耿耿之臣,就這樣離開了權力爭鬥場。

天不佑隋廷,這年秋季剛到,在陰曆七月初八,濟景公樊子蓋又去世了。

隋廷一再失卻能臣幹將。

這或許就是氣數將盡吧。

隋廷官員開始割據江山

這時一些隋廷官員乘統治力量削弱的機會,紛紛起兵割據,稱帝稱王。

當初,煬帝策劃征伐高麗,以涿郡為後方,所以隋軍的器械和軍資貯備都積存在涿郡。

就這樣涿郡人口、物產殷實豐富,屯駐有幾萬隋軍。

另外,臨朔宮裏有很多珍寶。

有了這個條件,這塊寶地很快就備受矚目——各地叛亂的賊寇竟相前來侵掠。

留守官虎賁郎將趙什住等人無法抵禦,隻有虎賁郎將雲陽人羅藝獨自出戰,前後擊敗了很多來犯的叛亂分子。

但隨著羅藝的威望日重,趙什住等人暗暗嫉妒羅藝。

羅藝幹脆一不做二不休,他也要造反了。

羅藝先進行了廣泛的宣講,以激怒他的部眾。

他說:“我們多次討賊立功,城中的倉庫裏糧食堆積如山,卻都掌握在留守官員手中,任憑百姓餓死在他們麵前,他們也不肯散施一點,救濟救濟貧苦百姓,我們子弟兵來自老百姓,如今我們不能救百姓於水火,將來我們靠什麽勉勵將士?!”

藝將作亂,先宣言以激其眾曰:“吾輩討賊數有功,城中倉庫山積,製在留守之官,而莫肯散施以濟貧乏,將何以勸將士!”

——《資治通鑒·隋紀七》

宣講的效果很理想,聽講的人們都極為憤怒。

然後羅藝率軍回城,郡丞出城迎侯羅藝。

羅藝卻趁機把郡丞抓起來,然後他們排著隊列入城。

好威風。

趙什住等人都嚇壞了,都前來聽命。這是一撥窩囊廢,前麵我們就看出來了。

於是羅藝分發倉庫裏的物資以賞賜戰士,打開糧倉以賑濟貧苦困頓的百姓。

這樣羅藝越發有了威信。

涿郡境內無不服從羅藝。

羅藝自封總管

羅藝殺掉不願意同自己一起造反的勃海太守唐(早在楊玄感造反時,我們就發現這個人很忠,姑且先不管他所忠於的人是否值得,但忠誠本身還是值得肯定的)等數人。

羅藝威振燕地,柳城、懷遠都歸附了羅藝。

公元616年,已擁有涿郡及附近諸郡的羅藝,廢黜了柳城太守楊林甫,同時改郡為營州,任命襄平太守鄧為總管,羅藝自稱幽州總管。

這下子,羅藝一舉成為了威振燕地的大勢力。

前麵我們說過,隋煬帝現在心慌得很,在洛陽,他沒有安全感。

我們不清楚他當時了解帝國處境的程度如何,但隋帝國日益被無數地方叛亂者控製;而他的統治作風——有一人因直言而在議政廷上被鞭笞至死;必然使其核心集團設法對他隱瞞這一嚴酷事實。根據一種記載,他的顧問一味地對他含糊其詞和不置可否,甚或幹脆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