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二代間的比武

紅粉鎮的那一處市集中心,不再有人作戰。

重歸安寧,浪靜風平。

淩真收起了那尊劍修法相,火靈歸竅,重新翩然躍至了地麵。

剛一站定下來,計都、羅睺兩名神將幹部,便即單膝跪在了年輕人的麵前。

“肉神將”羅睺恭敬萬分,他滿臉的自信表情,朗聲道:“稟少爺,敵人已死,任務順利完成!”

淩真快速撇了撇嘴,不耐煩的招了招手,隨意道:“看見了看見了,我又不是瞎子。好的,還可以,幹得不錯,接著回那座酒肉歸墟裏去吧,記得下次再喊你們的時候,麻溜點兒出來,別再磨磨蹭蹭那麽拖遝,知道了不?知道就快滾。”

“是,少爺!”

功勞不小的酒、肉兩大護莊神將,異口同聲喊出一言。

旋即,二人皆又遁入了那枚淩瀟瀟手腕上的酒肉墟鐲之中。

這下,便又可以開始整日喝酒吃肉,無拘無束的快意時光了。

神將消失後。

身上袍子已被割裂出許多道口子的淩真,呼吸平穩,慢步走至了尚正氣的屍身邊上。

彎下腰,從那具無頭死屍的身子上麵,很快的就剝下了那一條青衫法衣“青帝”。

將之用力抖擻了幾下,輕聲自言自語了一句:“有了這個就好辦了。”

說著,便把此件青帝法衣,收入了指上納戒之中,妥善保存。

忽然淩真想起了什麽,轉過頭,看向了猶然站在原地,沒有怎麽移動過的那名英武女子。

即那個身披雪絨襖子的東方納蘭。

“喂,東方姑娘,怎麽了這是?傻了?”

淩真得到了劍俠的青衫法衣後,也沒有走近,隻是相隔一段距離,笑著招呼道,“這兒沒你事了,走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就行。”

東方納蘭似乎沒從剛才的戰事中緩過勁兒來,還是默不作聲。

顯得有些癡呆,獨自立在原地。

淩真被迫無奈想邁步走近過去。

來到雪襖女子的身子麵前,微微一笑,年輕人用溫和平淡的語氣,問道:“東方姑娘,我猜,你應該已經沒有和我打上一場的想法了吧?”

東方納蘭用極其複雜的眼神,目不轉睛看著那名青袍客。

其目光中,既有憤怒不滿,也有嫉妒和羨慕。

甚是還有一絲絲的……欣賞之情。

不一而足,可謂精彩。

隻是,對於淩真說出口的這句話。

她沒有任何反駁的餘地了。

自己,確實已經沒了半分再於之比武鬥爭的想法了!

適才的一戰。

淩真操控烈火熏天的騎士法相,與青衫大劍修尚正氣廝殺。

東方納蘭在一旁默然觀戰,實已看得呆了。

想不通這個與自己年歲相仿的青袍公子,為何會如此的神通非凡、戰力強悍?

自己為何死活都做不到這種程度?

“哎哎,姑娘,倒是說話呀!怎的木住了?你是被人點了啞穴還是怎麽了?”

就在此時淩真心中著實好奇,往東方姑娘的眼前擺動右手,試圖讓其開口講話的時候。

滿身雪白的東方納蘭突然激動起來,朝著淩真身後叫了一聲:“爹!”

“哈哈,東方姑娘,你喊我‘甘疊’就好,用不著那麽直接喊爹。”

淩真不過下意識的討了一嘴便宜。

頃刻,他就意識到了事情不太對勁。

後頭必定有人。

便匆忙掉轉過身子,朝後方看去。

隻見那個方向,有兩名絕非常人的高大男子,向這邊緩步走來。

一中年。

一青年。

中年人著雪色長袍,氣態威嚴,雄風赳赳。

是淩真此生難得見到的一位在器宇方麵,絲毫不遜色於父親淩璞的男人。

縱是神明降臨凡塵,隻怕也不過如此!

而那名伴隨其身旁的青年男子,瞧著約莫三十左右的年紀。

一身白衣勝雪,無須,美姿容。

神態氣度皆驚為天人。

五官俊朗,好似神仙畫卷中走出來的人物。

淩真當下衣裳破爛,模樣較為狼狽。

看著來者,其貌太過英俊,端的是人間少有。

下意識的暗中與之對比,竟是誠心誠意覺得比不上對方,有些自慚形穢。

天大地大麵子最大。

天神山莊大少爺一貫都很好麵子。

今天,這實在是個不得已的例外。

雖難以親口承認,但淩真還是十分真切的認為。

此名臉龐俊美非常,極富仙人風貌的白衣青年,是自己畢生所見美男中的頂峰。

還是高無可高的那種!

無論是五官容貌,還是整體上下的那份氣質,不管粗瞧還是細看。

各個方麵,各種角度。

都要淩駕於此時的自己,而且強得還不少。

白袍、白衣的兩人,已經走近。

而穿著雪色絨襖的東方納蘭也快步奔了過去。

抵達至白袍中年人的麵前後。

身材英挺,但仍是比之要矮了半個頭的女子微微垂首,細聲道了一句:“爹你來啦。”

身材雄魁偉岸的中年人點點頭,嗓音渾濁有力,沉聲道:“納蘭,你若日後再到處亂跑,爹下次出門就不帶你了。”

這時的淩真,已無比清楚明白。

眼前的這一位氣度蓋世的雪袍男子,到底是何許人也。

瀚藍洲人族十大高手之一,極北雪原,石破天驚山山主——東方修武!

此人畢生追求武道,以一個純粹至極的“武”字,躋身了八階大道境。

坐擁不死不滅,斷頭尤可再生的“刑天體魄”。

因早年間,比武時輸掉了半拳,而心甘情願將“武神”頭銜,拱手相讓予錦繡王朝的神元藩王淩璞,不貪圖半分虛名。

一座雪山石破天驚,濃匯了近半洲的武運,靈性豐沛,氣數浩然無匹。

凡在此山巔修行之人,修為增長的速度皆會突飛猛進。

而東方修武作為山主,也從來也不會對上山來汲取靈氣的修士,加以過度的阻攔。

隻要情節不太過分,影響不算如何惡劣,拿上一些氣運下山,全然無礙。

不會加以追究責任。

真可謂慷慨至極,實打實是毫不吝嗇的一號“武運富家翁”!

這也就是那句素來流傳甚廣的話,“天下武運出東方”的具體緣由了。

曾有極為擅長堪輿觀氣之人,說過一段頗為誇張,但幾乎已被修士們公認的言論。

那就是,如果瀚藍洲沒了那座石破天驚山,死了那位東方修武。

那麽全體人族的武道氣數,保守估計,至少要暴損三到四成!

東方修武這一人名,對於人族武神淩璞的兒子淩真來說,早已到了如雷貫耳的程度。

不知反複聽過了多少遍,就算老年癡呆時,多半也會記住。

然則,今日第一次見到了真人真麵,淩真這名天神山莊的世家大少爺,卻也還是結結實實為那位東方山主的霸道氣場所折服。

往日隻是聽聞,便已心神往之。

今朝見麵,親眼所見。

方才篤定自己並沒有崇拜錯人!

這等威儀蓋世、英容超凡的頂級豪傑。

放眼偌大一片瀚藍洲,都掐指可數。

實在名不虛傳。

真不愧是能夠被自己父親一遍遍親口提起,時常念叨著的那一位人中龍鳳、傳奇大能!

胸中十分熱烈的年輕人淩真,也顧不上此刻自己身上袍子破爛,主動快步走至前方。

然後,淩真就在那一位個子比自己要高的白袍中年人麵前,甚是恭謙尊敬地欠身抱拳,行了個大禮,朗聲直言道:“晚輩見過東方伯父!久仰大名,今日總算在此得見,心中再無遺憾。”

滿身潔白如雪,氣態極具雄威的中年男子,此時略感不解,兀自遲疑了片刻,問道:“你是……”

立在身邊的雪襖女子東方納蘭,幫著淩真報上了家門,“爹,他叫淩真,是那位天神山莊淩璞的兒子。”

東方納蘭之父東方修武聽到了這句話,吃了一驚,頓時情緒也亢奮起來。

複姓東方的他,猛地抱住了晚輩淩真的雙肩,激動問道:“你當真便是那淩莊主的兒子?!”

淩真自然點頭稱是,並不否定。

東方修武鬆開了雙臂,麵帶不淺的笑容。

已不再是那一副不怒自威的神態表情,而顯得甚易親近和藹。

他好生將淩真周身打量了一遍,仔仔細細。

看得後者有些不太好意思。

畢竟淩真知道,自己經曆適才與青檀劍俠的廝殺,當下姿態,決計稱不上一個帥字。

這副青袍損壞、衣衫不整的戰損樣子,確乎顯得狼狽。

甚至多多少少,有點兒丟淩家的臉了。

“賢侄啊,你為何穿得有些……”

還未等淩真開口,石破天驚山山主東方修武便忍不住主動發問道。

淩真尷尬一笑。

然後一五一十,從頭至尾的把入這座紅粉鎮以後,所發生的一切都講了出來,事無巨細。

其中就包括了自己如何與東方納蘭起了衝突,如何遭到尚正氣刺殺,導致法袍被劍氣割裂等等事情。

毫無保留,通通告知了自己這位向來敬重的東方伯父。

聽罷,東方修武臉色有些嚴肅,他沉聲咳嗽了一下。

東方山主擰緊眉頭,撇過頭,看向自己的女兒。

後者霎時噤若寒蟬,顯然被父親的嚴威給嚇到了,僵若木雞。

一個字都不敢說。

連大氣都不敢出了。

石破天驚山山主到底也還算心軟,是位慈父,已然放過了自家女兒,隻是微歎一聲,接著,轉向對著淩真說道:“我的這個閨女啊,自幼嬌生慣養,都給我和她娘寵壞了,太過跋扈任性,為所欲為!分明還什麽都不是,卻總幻想著自己是什麽江湖上出了名的女俠,唉。我這個當爹的,替女兒,向賢侄賠個不是……”

“哎,不必了,伯父切莫如此!”

淩真有些惶恐,連忙將欠身彎腰,向自己鞠躬的東方修複身子扶正。

不願受前輩如此不規矩的禮節。

見身份尊貴的父親幫自己致歉,作為女兒的東方納蘭把頭深深低埋了下去。

半點兒也不再抬起,她心中無疑是羞愧難當,滋味甚不好受。

淩真瞧了幾眼此等模樣的雪襖女子,胸中,頗為舒坦。

年輕人率真一笑,大度的擺了擺手,笑道:“既然事情都已過去,把話都說開了,那就無需多言什麽了,咱都是一家人,哈哈!”

東方修聞言,為由衷給自己這個晚輩豎了個拇指,讚賞道:“賢侄真是胸襟寬廣,無愧為天神山莊淩莊主的愛子啊。”

淩真受用了這等誇讚言辭,笑了一會兒,忽然好奇的發問道:“不知東方伯父為何會來到紅粉鎮?千裏迢迢,所為何事?”

東方修為勾了勾嘴角,灑然一笑,轉過頭看了一下身邊立著的那名年紀不大的白衣男子。

來自極北之地的老山主和顏悅色,向著淩真開口解釋道:“大概半年前,我便與淩莊主通信交流過了,聊了些日期和計劃,我此行下山的目的,就是去天神山莊拜會一下令尊。若是可以,有機會的話,我希望能在山莊裏……來上一場‘二代間的比武’。”

神元世子淩真聽了這話之後,頓時挑起了眉,有些出乎意料,當即叫了一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