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體內蘊邪魔

桃花宮宮門處。

宮主陸敕怒氣衝衝地大步而行,腳下帶風。

而其右手掌心裏,有色彩極為亮眼絢麗的雷電之氣催生而出。

五指五雷共生,一掌之內,可蘊浩**天威!

此乃道門萬千術法裏,殺力最為強悍無雙的秘術——“五雷法”。

這位一襲粉色長袍的桃花宮宮主,平素都是個甚好說話,脾氣和藹可親的道門高真。

修養和修為齊高。

今朝,他之所以會這等雷霆震怒,是因為他要親自處理自己那個犯下了彌天大錯的弟子。

膽大包天到連天神山莊大少爺淩真都敢惹的孽障,趙修寒!

隻見陸敕麵容鐵青,那張本就不白的長須臉上,此刻,已滿滿的盡是憤怒的意味。

陸敕右手掌心裏的那團雷電,已在莫大道韻的神通控製之下,化成了一根絢麗奪目的雷電長鞭!

此物模樣之驚世駭俗,便似那天庭神人,將濤濤雲海內的怒雷長蛇,直接果斷的拉扯下來了一般。

也唯有這位精通擅長雷法的陸大宮主,能夠做得出此般蓋世的手筆。

尋常道門修士,隻怕終其一生都無法做到陸敕這樣“引雷化形”的神通!

粉袍道長陸敕,單手緊緊握著雷氣滾滾的銳利長鞭,走至了徒弟趙修寒的身邊。

當下那個姓趙的白袍道士,被金光華美的繩子給捆綁束縛了起來,根本連動一下都難以做到。

如同一隻被綁住了所有腳的螃蟹,可憐兮兮,任人宰割。

由於那根縛仙繩本就是陸敕贈予淩真的寶物,故他一下子便幫著弟子鬆了綁。

然後沒等趙修寒說些什麽求饒的話語,陸大宮主便已振甩手臂,一鞭子狠狠抽打了下去。

啪!

雷氣攜帶勁風,力道驚人。

其中蘊含了這位道家真人對愛徒濃重的“怒其不爭”之意。

一下,隻一下,就那趙修寒抽得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

從這陣淒厲叫聲裏,便可明白這個白袍道士有多麽痛苦,那根“雷鞭”抽人的力度有多麽可怕!

陸敕一下接著一下的抽打著,雷電神韻不斷往邊上散開。

他也絲毫不加以收斂,宛如泄憤般**鞭子,鞭鞭皆打在其門下首席大弟子趙修寒的身上。

堂堂一座桃花爛漫,主修清淨的道家宮殿的外頭,有無比慘烈的哀嚎聲,持續回**,經久不衰。

青袍加身的淩真,和陸敕的道侶淩挽髻一起,走向了那個正在悲慘受刑的趙修寒。

來到了旁邊後,淩真兩條胳膊高高架著,看著白袍道士被雷鞭狠狠抽打肉身。

每一下之力度,都強得可怕,挨打者每一下的慘叫也都響得可怕。

這是陸敕陸大宮主,在毫無留情的懲戒自己造孽匪淺的劣徒。

算是某種意義上的清理門戶!

因為那根蘊含有巨大雷力真氣的長鞭,可專門針對修士的三魂七魄,以及本命元神。

故此,趙修寒肉體再如何劇痛,總會在即將昏厥的前一刻,再度被重重落下的鞭子,打得一下子清醒過來。

隨後,再一次墮入地-獄。

反反複複,周而複始,橫豎就是無法真正昏倒。

隻能悲苦無限的硬扛下來自師父陸敕的鞭打,嘴裏發出陣陣慘絕人寰的哀鳴。

淩真立在一旁,如看一場精彩絕倫的好戲。

年輕人輕輕拍手,笑著稱讚道:“陸宮主下手倒是夠狠,不錯,煩請再多用些力氣,讓你的好徒弟多長些記性。”

陸敕聽從淩大少爺的話,果然落下雷電長鞭的速度和威力,都有所提升。

道門大真人修的是鎮殺萬鬼、敕令邪祟之道。

像桃花宮宮主陸敕這等境界的道人,一旦動了真火,那毫無疑問。

其氣勢,注定會十分可怖,鬼神皆懼!

“孽障!你為何要去飼養江河龍王那等殘忍的極品凶獸?你難道不知那種異獸以人肉為食?你養著它,它要吃掉多少無辜的百姓才能住嘴?!”

陸敕邊用力抽打愛徒,邊大聲喝道,“還有,誰給你膽子,居然敢動用我交給你的伏魔陣法來宣泄一己私欲,企圖借著陣法來幫自己殺人,今朝若不是有大玄通觀的觀主仙豪在場,淩少爺現已為你這廝所害,鑄下難以挽回的彌天大錯了!”

言語間的這一鞭,力道極重,神魂俱顫的趙修寒,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每一根骨頭,都在被人用巨錘給敲擊並砸爛,半分完好的都不複存在。

異常生不如死!

身上的那件白色道袍,已經被雷電摧爛,露出了血肉模糊的軀體,滿地盡是鮮血。

淩瀟瀟為少女心性,淩挽髻品質善良,這兩人已經完全不忍直視。

前者用手捂住了雙眼,後者選擇低了下頭,看著地麵。

淩星垂看了一會兒,見趙修寒的慘狀愈發嚴重,便也把頭撇去了一邊。

隻聽得耳朵裏傳來一下下鞭子抽人的聲響,清脆至極。

淩真卻是饒有興致,神采飛揚,鞭子聲越響,嘴角上揚的弧度便越大。

年輕人心裏暗暗思量。

此雷法鞭子實在帥氣得緊,或許可以用那根龍筋作原材料,仿製上那麽一根,作為趁手的一大兵器使用,妙哉!

過了好一會兒,這場師父對待弟子的“行刑”算是結束了。

趙修寒被打得如同死狗一條。

身上幾乎沒了什麽好肉,一地鮮紅,衣衫襤褸。

即使變成了這般模樣,激**的雷氣電力,仍保持著在他體內不斷流動,使其不至於就那樣昏倒過去,喪失意識。

那樣的話,恐怕真會有生命危險!

抽打不下百鞭的陸敕,停了下來,把那根縛仙繩交了過去,恭恭敬敬的去詢問淩真:“淩少爺,這樣差不多了吧。”

言下之意想必就是。

如果再打,就真要出人命,要把趙修寒活活打死了。

淩真到底也非那種窮凶極惡之人。

既然這個姓趙的,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戒,那自己也沒有必須真的趕盡殺絕,那樣未免過於鐵麵無情。

便笑著接過了金黃色的長繩法寶縛仙繩,笑吟吟的對陸敕說道:“陸宮主,這門雷法神通,好生華麗,看得人眼饞,你看能否教我一教?”

陸敕收起了雷氣所化之長鞭,微微低頭,恭謙誠懇的道:“淩少爺若是想學,那貧道定當竭力相助,傾囊而授!”

淩真心情變得很好,微笑著道:“陸宮主的伏魔符籙法陣,當真是強得讓人害怕,我沒什麽見識,那些造化非凡的道門符紙,能否拿些給我瞧上一瞧,這樣下次碰上了,也能應付一二,不至於死得莫名其妙,你說對不對?”

陸敕先是一愣,旋即便心中會意,忙不迭從兜裏取出許多的彩色符籙,以及一本卷起來的小小冊子,微笑道:“這些名叫‘七寶彩煥符’,不單單能控製各類陣法的大道運轉,還可在修士的捉對廝殺過程中,起到出乎意料的神奇作用。這本小小的秘籍裏,有貧道先前寫的關於符籙一道的心得,淺薄得緊,也不知是否能派的上用場,還望淩公子能不嫌棄……”

淩真眯眼笑了笑,一把拿過了那些彩色符籙,和那本記載著大量符門道法的小冊子。

也不客氣,悉數裝入納戒當中,自覺收獲頗豐,欠身朝著陸敕行了個禮,道:“不嫌棄,多謝姐夫慷慨相贈。”

陸敕頓時就愣住了。

姐夫?

這兩個字的稱呼一出,適才一隻緊繃著的那根弦,總算鬆開了。

陸敕旋即大喜,笑得一下子就看不見眼睛了。

陸大宮主的道侶,即淩真的五姐淩挽髻,此時也笑著開口說道:“不愧是我弟弟,那可真是半點兒虧也不肯吃,隻有先拿到實打實的好處了,這才肯喊那麽一聲姐夫。”

淩真哈哈一笑,打量了一遍自己的這個姐姐,又忍不住調侃道:“這段日子五姐過得挺滋潤啊,皮膚氣色都變得那麽好了,果然有了道侶以後就是不一樣,嘖嘖,美容養顏呐!”

陸敕有些木訥,對男女之事的思維從來不甚敏感,所以沒有一下子反應過來,仍在發呆。

而其旁邊,那個發髻紮得十分精美的淩挽髻,一瞬間便明白了弟弟這番話要表達的調侃意味。

淩挽髻當即俏臉微紅,罵道:“耍貧嘴!好些日子沒見,你小子的氣色倒是差了不少,說,是不是又偷偷跑去那種不幹不淨的風塵之所了?”

淩真仰頭一笑,坦率直言:“偷偷去?嗬,笑話!本公子去青樓從來都是光明正大的去,什麽時候偷偷去過?”

淩家八姐淩瀟瀟聽了這話,飛快白了自己這個沒教養的臭弟弟一眼。

不願再去瞧他,看了都覺得惡心。

少女心氣的她,若是知道那日琴淮城紅夢樓裏,淩真半夜瞞著自己,和蘭家姐妹喝花酒的事情。

那無疑,是要更加生氣不悅的。

所以淩真至今也從沒跟瀟瀟姐提起過,那一晚在樓內究竟發生了些什麽。

甚至連年輕人自己都不想多去回憶。

陸敕似乎才反應過來,淡然道:“貧道前段日子研製出了一種叫做‘延年道修丹’的美容丹藥,給挽髻服下後,確實有較為顯著的美白效果,想來,是她氣色變好的主要原因吧。”

仙豪的道侶淩星垂一聽這話,精神萬分,十分殷切的追問道:“當真如此有效嗎?”

曾經與淩星垂一塊兒在山莊通天月桂上生活的淩挽髻,嫣然一笑,得意的道:“當然啦四姐,阿敕的煉丹水平可厲害著呢!”

“那太好了,那種丹藥可還有嗎?分我一些吧,看五妹你白了那麽多,真羨慕死我了。”

“好嘞好嘞,過會兒我就把剩下的延年道修丹都給你。”

“都給我了?那你怎麽辦?”

“沒事,我讓阿敕再花點時間煉製便是了。”

“好啊,我五妹真是天底下第一好的姑娘!”

“哎四姐,咱都是一家人,這麽說就客氣了啊。”

淩真在旁邊聽著淩星垂和淩挽髻之間的對話,其樂融融的笑道:“你們這對姐妹啊,真有趣,一個喊自己的道侶叫‘豪哥兒’,一個則叫‘阿敕’,你們何不換一下,阿豪和敕哥兒,我覺得更好聽些。”

淩星垂和淩挽髻這一對淩家的親姐妹,一齊轉頭向淩真,她們極有默契的異口同聲道出了三個字:“要你管!”

淩真撇撇嘴,隻得擺了擺手,“好好,你們愛咋叫咋叫,我這個當弟弟的管不著,也不敢管,哈哈!”

淩星垂哼了一下,“剛才你咋咋呼呼的樣子,不是挺凶的嗎?怎麽一收了陸宮主的東西,就立馬變得沒那麽硬氣了?”

淩真開懷一笑,“有道是吃人嘴短,拿人的手軟,況且陸大宮主可是我五姐的道侶兼師父,那地位,那分量,我本就沒理由,也不應該那麽硬氣的。”

說完便向陸敕彎腰行了一個不小的道門禮儀,“姐夫,剛剛是我的錯,在這裏向你賠個不是!”

粉袍宮主陸敕笑逐顏開,立馬回禮,表示根本無妨,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淩真回誇過去,“陸宮主不愧是修道境界登峰造極之人,這氣度忒大,是我太過小氣,以小人之心度……道門真人之心了!”

這會兒,紅袍大天君仙豪靠近了過來,向著陸宮主行禮,欠身言道:“事出緊急,我為了救人,這才出手破陣,不慎毀壞了陸兄你的伏魔陣,實在萬分抱歉。

陸敕再度表示無礙。

那陣法著實害人至極,出了這等事情,就算不被仙豪毀掉,他陸宮主,毫無疑問也定會親手消除陣中的一切道法。

“不知仙豪兄此番來我桃花宮,是有何要事麽?”

陸敕正色發問道。

仙豪僅是輕笑了一下,拍了拍陸宮主的肩膀,“沒事就不能來看望一下我好朋友了?陸兄,我可饞你的桃花釀很久了,還有那種一喝就令人飄飄欲仙的酒神酒,我就喝過一回啊,這輩子都忘不掉了,宮裏可還藏著些吧。”

陸敕連忙點頭,開口笑道:“有的有的,桃花釀管夠,酒神酒的話,也還存著幾壇,夠喝的了。”

在一邊的淩真耳朵尖,驀然聽到個“酒”字,就跟淩星垂聽到“美白”二字一樣興奮,笑著直言道:“才幾壇?那肯定不夠啊,光是四姐夫和我兩個人,就能都喝沒了,要不五姐夫你再臨時抱佛腳的釀一些出來?”

白衣“少女”淩瀟瀟當真有些聽不下去,便湊近在淩真後腰眼處,用手指掐了一下。

淩真哎呦一聲,轉身瞪眼,提高嗓門問道:“你掐我作甚?!”

淩瀟瀟嘟著嘴,很是不滿的道:“每次都這樣,喝之前信誓旦旦,說自己酒量多好多好,是酒中仙人,可結果呢,還不是回回都醉得不成樣子,喝酒傷身,少喝為妙。”

淩真知道八姐這也是出於為了自身健康著想,於是用手掌,狠狠的又搓了幾下白衣少女的腦袋,道:“瀟瀟姐你的好意我領了,但是哈,今兒是個例外,難得我四姐、五姐,還有四姐夫和五姐夫都在,這種大場合,我若是不撒開肚子了喝,那豈不是顯得不給他們麵子了?放心,我大不了邊喝邊運氣,然後喝一會兒就把酒液排出去便是了。”

四姐淩星垂毫不留情的出言笑道:“如此這般,那你豈不是要一個勁兒去茅房了?”

淩真瞪了下眼睛,“我就算一次都不去,也能喝趴你信不信?”

淩星垂一臉不屑的“呦呦”了兩聲,把玉手搭在紅袍天君仙豪的肩膀上,站在道侶的身後,仰著白皙的下巴道:“喝贏我又有什麽了不起的?有本事喝過我的豪哥兒呀?”

淩真興致一起,頃刻被激發起了鬥誌,意態昂揚的大聲道:“好哇,你可是你說的,我這小暴脾氣,非喝給你看不可!”

青袍年輕人張揚的衝仙豪道:“四姐夫,你是仙中之豪,那我今日就非讓你見識見識,什麽叫真正的‘酒中之豪’!”

仙豪沒有言語。

淩真又一副天下為敵我無敵的架子,朝桃花宮宮主陸敕說道:“五姐夫,我知你尤其會釀酒,但喝酒的本事就真的不太擅長了。今個兒,你若真心喝不動了,就把酒杯往下一扣,不用多說什麽,我就心照不宣,知道你不行了,好不?”

老實巴交的陸敕陸大宮主陪著笑,卻還沒來得及開口,其道侶淩挽髻已然高聲道:“我說九弟,你是來這桃花宮裏做客的,還是來跟人比賽喝酒的?跟個土匪似的。小酌怡情,大飲傷身的道理你沒聽過嗎?!什麽都要比,怎麽不比比煉丹,不比比道法?”

淩真歪著腦袋,在親姐姐麵前,慣來都是一副混不吝模樣的他,笑嘻嘻的道:“拿自己的短處,去挑戰他人的長處,你當你弟弟腦子是傻的不成?”

這時,那名被雷鞭打得滿身是血的道士趙修寒,居然很神奇的站了起來。

這一情況。

令在場的幾人都大感詫異。

陸敕身為其授業恩師,以及出手施展刑罰之人,更是無比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隻見這個通體皮膚綻開,一道道鞭痕傷口呈鮮紅顏色的年輕道士。

此刻,顫顫巍巍的勉強自地麵爬起。

剛一站起,就朝著青袍公子淩真鞠了一躬,很深的一躬。

如同血人一般的桃花宮首席大弟子趙修寒,用十分有力的嗓音叫道:“對不起淩公子,我為剛才所作所為向公子道歉!”

淩真扯了扯嘴角,著實被這個姓趙的搞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糊裏糊塗的也不知發生了什麽,滿頭霧水。

正當淩真準備簡單說一句:“事情都已過去,本公子不願多做計較了。”

刹那間,趙修寒發狠,陡然淩厲出招。

以迅猛至極的速度,遞出了一掌。

罡氣凶狠,直指淩真的胸膛要害!

眾人皆驚駭萬分。

幸有仙豪反應及時,一把拉開了遭趙修寒出手偷襲的淩家大少爺。

道法通玄的紅袍天君仙豪,在盡力救下淩真後,鐵青著臉,用嚴肅認真,且帶著些許仇視的眼神,死死盯住一擊未成的趙修寒。

仙豪沉聲說道:“大家當心,此子妖孽,體內……蘊有邪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