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審訊
今日，神元藩王府邸所在的天神山莊裏，殺入了一頭十分罕見，可謂“與眾不同”的巨型石靈獸。
光頭，體型極其龐大魁壯，足有兩丈多高。
渾身上下，皆由堅硬岩石組成，兩顆眼珠子呈現宛如凝血的猩紅顏色。
它握著兩柄鋒銳的九環大砍刀，似入無人之境。
有著沙場上不可一世，猶如威風戰神般的姿態！
眾王府侍衛們，人人竭力作戰，包圍住了那一頭膽敢擅長重地的巨獸石靈。
可人數即使再多，包圍圈再嚴密，都難以擋得了它。
人擋則殺人。
佛擋，它也要殺佛！
天下武道境界共分八境，其中作為修行之人煉氣的第一境，叫做“修身”。
此境分體力、精力、神力，這三個逐步登高的階段。
體力，可搏殺虎獅山熊，即能對付了普通的山野猛獸。
精力，能完成百人敵，可力戰幾十個持械的戰士。
神力，這一階段的修士，可虐殺下品級別的凶獸，若是碰到了中品的凶獸，那就需奮力苦戰一番了。
很顯然，今日殺進山莊裏的這頭石靈，保底，也該有中品的資質！
隨著不斷舞動鋒利雙刀，被它砍死之人，越來越多。
負責抵擋刺客的親兵營戰士們，漸漸心中悲哀，他們都清楚的意識到。
這是一頭殺人水準極高，戰力極強的“上品”凶獸！
那可是能夠與二階辟穀境大圓滿修士相提並論的可怕存在。
人間絕罕！
握著雙刀的那頭石靈獸，眼中血紅可怖，邊殺人邊大喊著：“讓淩璞出來見我，讓淩璞出來見我……”
戰事之嚴峻。
堪稱火燒眉毛。
就在眾人焦頭爛額之際。
一名綠衣加身的灑脫年輕人，以仙人踏風般的絕快速度，衝至了此處。
毫無疑問，正是淩璞淩老爺唯一的兒子。
山莊大少爺淩真。
他身處半空，嘶聲大喝道：“一群廢物，連沒用的石靈都殺不掉！王府養你們都是吃幹飯的嗎？！”
眾侍衛皆抬起頭，望著腳踩虛空的那位地位尊貴的年輕淩少爺。
這位公子英姿挺拔，身材精悍絕倫，恍若神仙般風流瀟灑，全身皆找不到一處瑕疵。
令人視之便目眩神搖，心生無限崇拜，忍不住想要下跪，用匍匐在地的姿態，來恭敬迎接淩公子的駕到！
淩真出手。
他先是側身躲開了石靈獸那一記右手刀砍，挾風雷之勢，猛然間踹出了一腿。
罡力迅疾，真正勢不可擋。
隻是這一下，就輕易把石靈那柄殺力雄渾的左手武器，給踢飛了出去！
那石靈怪物左手，被此記巨力震得劇痛，發出了一聲慘烈哀鳴。
這記哀鳴，也等同它死前，自行敲響的可憐“喪鍾”。
淩真飛速踹掉了那一柄巨大砍刀後，來到巨獸的頭頂上方，左腳在其那顆光頭上盡力一蹬。
由無數堅固石頭組成的傳奇凶獸，又叫出了一串慘絕聲音，魁梧身軀被踹得往前不由自主傾倒！
淩真借助此下蹬腳的力道，在半空中身子順勢騰起，做了個靈動至極的後空翻動作。
他抵達石靈巨獸身後位置。
滿身氣機浩浩****，似大江大河奔騰不息。
淩真淩空懸停。
年輕人浮空站立，眉心火光現出，化出長劍一柄。
山莊大少爺雙手緊握烈焰翻騰的本命火神劍，兩眼圓瞪，震聲喝出兩個字：“碎開！”
一劍豎劈，直直斬落。
順利切開了那頭巨型石靈獸的整個後背。
被劍招斬中的上品凶獸，轟然倒在了地上！
巨大軀體砸出塵囂無數。
有士兵匆匆上前去看，靠近乎臉色一變，大驚，趕緊報告道：“少爺，石頭裏有……有個人！”
淩真躍至地麵後，聽聞此言，一挑眉，暗自道了句“果然”，吩咐道：“把那人從裏麵提出來。”
眾兵聽從其言，挖開碎石，真正那名隱藏其中的“刺客”，被順利抱了出來。
石內所藏者。
竟然是個穿著深黑色衣裳的年輕女子！
容貌俏麗，五官十分標致。
臉上，雖沾了很多髒髒的塵土，但還是能看出此女的皮膚極白，如同珍貴美玉。
“探一探她還有沒有氣。”
淩真輕飄飄的淡然道。
士兵用手指一探，道：“稟少爺，還活著。”
“中了我全力一劍，還能活著，看來這刺客有點東西。”
淩真摸著下巴笑道，“這等窮凶極惡之徒，交給你們恐不好拿捏，速度把這女子帶去牢房，關入審訊室裏，本少爺要親審犯人！”
————
嘩啦！
一大盆的陳年老醋潑了出去。
澆在了黑衣女子的身上、臉上。
昏暗屋內，女子身不由己的坐在木椅上，嬌柔身子被麻繩纏裹，手腳也都被鐐銬固定住。
很緊，無法掙脫！
被陳醋潑醒後，她勉力睜開眼睛，抽抽鼻子，皺眉低聲道：“這什麽味道……”
“是醋，老陳醋。”
淩真怡然自得的站在女子身前，“一會兒，我會用這醋，來灌你的腸，給你小肚子灌得大大的，一肚子的酸水！”
那黑衣女子顯得有些惶恐，瞪著眼睛道：“你，你……”
“我什麽我？放尊重些，叫我……淩哥哥。”
淩真有些玩味的笑道。
女子絕口不言，隻是一味的怒瞪，似要把淩真活活瞪死。
“真是小氣，為了治你背上的劍傷，本公子可用了不少好藥，一點兒也不懂得感恩。”
淩真搖頭點評道，“唉，你就是個白眼狼！”
女子現在才意識到了後背中的那一劍，瞬時有痛感傳來，不甚強烈，在接受範圍之內。
她眯著眼眸，沉聲道：“黃鼠狼給雞拜年，斷然沒安好心。我背上的傷，不就是你砍出來的嗎？！在這兒裝什麽好人，假惺惺！”
淩真哈哈一笑，走近過去，用一根指頭挑起女子的下巴，語氣輕薄的道：“有點意思，說吧，叫什麽名字，誰派你來的？”
女子咬著牙，死活就是不說。
淩真歎了口氣，走至屋內西首處，從刑具堆裏，挑了一柄割肉用的鋒銳小刀，又重回女子麵前。
他用手中細刃，在女子胸膛正中央部位，豎著割下了一刀。
這一下的力道，拿捏得分毫不差。
破開衣裳，卻沒傷及半分皮。
既準且快！
黑裳前襟部位裂開。
雪白的光景頓時浮現，浮雲不再遮望眼。
峰巒疊嶂。
美不勝收！
女子驚聲尖叫了出來，像一隻受驚的小兔。
淩真眯起眼，盯著在黑衣內被深藏許久，總算重見天日的那片“雪白”。
年輕人笑吟吟道：“如果不想先濕身、再失-身的話，就麻煩快點把名字和幕後主使說出來，說實話，饒你不死。”
女子眼中滿是驚恐，她猶豫了一會兒，終於放棄了無謂的抵抗，開口道：“我叫蕭裙，是北方寶霖國國師蕭念北的女兒。”
淩真聽後，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道：“我猜猜，因為我爹十幾年前帶兵滅了你們寶霖，所以你要報仇，專程來山莊刺殺我爹，以複國仇，對嗎？”
蕭裙小雞啄米似點點腦袋。
“那為什麽你爹他不來，派你一個小姑娘過來當刺客？”
淩真挑眉又問，“區區一個弱女子，勢單力薄的，居然就想著殺掉錦繡王朝的神元藩王，堂堂一代武道戰神？是不是有些太瘋狂了？”
蕭裙抿了抿嘴，道：“我剛出生，寶霖國就亡了，自幼陪著爹爹顛沛流離，過盡了苦日子，半個月前，我意外偷聽到爹爹和朋友的對話，這才知道，我爹他原是寶霖國師！我與爹爹大吵了一架，因為他武藝很厲害，劍術也很高，可不管我怎麽去勸，他就是不肯為國家複仇，隻願當一個普通人，我受不了他的窩囊勁兒……”
“所以，你就撇下你爹，一個人來了這裏？”
淩真挑起了單邊眉毛，“你這大孝女。”
蕭裙“嗯”了一聲，繼續壓低嗓音道：“我偷拿了他放在桌上的一張甲等傀儡符，附身在了石靈獸的體內，來到天神山莊，想親手殺掉淩璞，為寶霖國死去的千萬人複仇！”
淩真簡單的“哦”了一下，“我懂了，你剛才一邊砍人，一邊大喊著讓我爹現身，是打算等我爹靠近的時候，解除傀儡符，給他來個突然襲擊，是嗎？”
蕭裙無言，似乎默認了。
“不愧是國師之女，也不算蠢到家了，不過……”
淩真忽然彎下腰，平視著蕭裙，“我不信你說的是真話。”
蕭裙頓時愕然，啞口片刻後，辯解道：“我說的都是實話啊！”
淩真搖搖頭，“你這話有問題，定是你有所隱瞞。蕭念北他是個什麽樣的人我不清楚，但你，明顯不對勁。”
蕭裙立時變了臉色，雪白膚色變得愈發煞白。
“我一割開你衣服，你就害怕的什麽都說了，連身子都怕丟的人，怎會有天大的膽子來刺殺藩王？你不知這是必死的嗎？”
淩真肅然道，“所以有沒有可能，你知道就算來了這兒，也有可能不會死？”
蕭裙飛速搖頭，當即開脫道：“我不知道，決計不知道！”
“你又暴露了。”
淩真臉上露出不淺的笑容，“那麽著急否認，看來你是真的知道啊，演技還是太差了些，有空多練練。”
淩真直起身子，朗聲衝著外頭吩咐：“把我叫人專門做的那條鞭子拿過來！”
過不多時，侍衛拿來了一條滿是倒鉤刺的特製軟鞭。
此乃數位匠人，辛辛苦苦熬了一整個通宵，才製作出來的一件“好”東西。
淩真遣退了眾侍衛，自己握著軟鞭，靠近一些，並陰惻惻的道：“現在說實話，免去你皮肉之苦。”
蕭裙看著鞭上的倒鉤刺，渾身微微顫抖，但依舊咬著牙，堅持道：“我真的已經把實情都說了，你還要我怎樣？！”
“不老實，該抽。”
淩真也不多廢話，開始用特製的倒鉤鞭，抽打起了黑衣女子的身體，鐵麵無情。
啪！
啪！
啪！
一下接一下，幹脆且利索。
來自女人殺豬般的慘叫聲，在刑審室裏悠悠回**，煞是恐怖。
抽到三十幾下的時候，蕭裙身上已幾乎不剩什麽好肉。
衣裳破潰，傷口處血肉模糊，猩紅一片！
有一滴滴**落到地麵，滴答滴答。
那是蕭裙的血液，流至木椅邊沿，滴在了地上。
“我淩真，人族武神淩璞之子，從不是什麽憐香惜玉的人，你要殺我爹，那可是殺父之仇！我更沒理由善待你，快說，還隱瞞了什麽？”
淩真語氣十分嚴肅，不容置疑。
蕭裙被抽得隻堪堪剩半條性命，說話的氣息衰弱，慢慢抬起頭，道：“其實我要殺的，不是你爹，是你……”
淩真感到挺奇怪，“哦？殺我？可我分明是昨天才剛出的關啊。”
“對，我就是知道你昨天出了關，所以，特意來殺你。”
蕭裙慢慢的道，“是靈威元告訴了我你出關的具體時日，我早早的埋伏在了山莊外麵，待你一出關，立時便大鬧天神山莊。靈威元作為三星九曜十二幹部之首，沒他的命令，其他的十一人就不會動，我有那頭上品石靈獸護體，尋常小兵奈何不了我。他知你性格，一貫喜歡出風頭，剛出關，打贏了南宮冰凝後，定會抓住這個賣弄的機會，屆時我就可以殺了你，讓你們淩家斷子絕孫！因為你娘姚櫻體弱多病，已經生不出孩子了……”
淩真思考片刻，點了點頭道：“對，四年前我隻有二階辟穀境，照常理來說，出關後也應該不會強於二階多少，加上你隨時可從石頭裏出來，防不勝防，真的很有可能殺死我啊。這門算計，倒是足夠歹毒……”
蕭裙低垂著頭顱，已然徹底默認。
“隻是，你低估了我，沒想到，我現在已有三階憑虛境小圓滿的境界，還沒能施展偷襲，就被我一劍砍昏了過去。”
淩真臉色十分凝重，“照你的這個說法，山莊裏的幹部之首靈威元，倒成你們寶霖國的臥底了，一潛伏就是這麽多年，有點不可信，你總要給我個理由，讓我信服你的說辭吧？”
滿身鞭痕的蕭裙，垂首解釋道：“靈威元，他本名蕭靈威，是我爹蕭念北曾經的開山大弟子，因為是孤兒的緣故，無父無母，所以跟了我爹姓。你若是不信，不妨去看看他的腳底板，用朱砂紋著兩個字，複霖，‘光複寶霖’的意思。”
淩真目光死死凝視著黑衣女子，“你知道他這麽多的重要信息，你被抓了，他不就完了嗎？臥底了那麽多年，一朝功虧於簣，豈非太可惜、太冒險了？”
“因為我有後手。除了最開始我招供的那些虛假信息外，靈威元還告訴我，你淩真這人，是個極愛女人，極度風流的花叢老手，十四歲逛青樓，十六歲，差不多快‘百人斬’……我若真被抓了，不妨委身於你，待夜深人靜，你熟睡之際，取了你的性命，一樣能報仇。”
蕭裙冷笑道，“但我確實錯看你了，你不好色，揭穿了我的謊話後，直接親手動用酷刑，完全沒有要和我同-床共枕的意思。計劃已經失敗，我活不活著都沒有意義了。”
淩真放聲而笑，“連十四歲逛青樓這種破事兒你都知道啊，那就是靈威元他主動帶我去的，第一次！此事，天底下隻有他一人知道，看來那廝確實是臥底無疑了。蕭裙，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爹呢？”
身上肌膚都被倒鉤割爛，形同血人的蕭裙，神情悲哀，“我爹早就死了，他自覺複國無望，在鄉下的屋子裏上吊死的，那張品質極好的傀儡符，正是他的遺物，已被我用掉了，可惜沒能發揮什麽作用……”
“現在說的都是實話了？”
淩真肅聲問道。
蕭裙嗬嗬笑了幾下，“我現在還有騙你的必要？我已把我爹培養的大弟子都供出來了，萬事皆休，求你，能給我個速死嗎？我要去見我爹。”
淩真把那條軟鞭一圈圈纏了起來，“那你叫聲‘淩哥哥’來聽聽。”
蕭裙動了動嘴巴，絕望道：“淩哥哥……我求死。”
淩真笑了笑，不再理睬這個黑衣刺客，獨自往門口走去，頭也不回的邊走邊道：“想死？我偏就不讓你死！”
出了門，淩真對守在外頭的幾名士兵道：“裏麵那個姑娘受了點刑，傷勢不輕，上好藥，好生伺候著。”
“是，淩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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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蕭裙口中套出了臥底的真正身份後，在淩少爺的吩咐下，天神山莊除靈威元之外的十一名護莊神將，堵死了莊園內的所有出口。
莊子東麵、南麵、西麵、北麵四個大門，分別有八個神將負責死守，每個門各兩名站崗。
另外，莊主妻子姚櫻的住所一個。
淩家八女淩瀟瀟的海上天宮一個。
最後一員神將，三星九曜之一的“地火星”徐圭，負責守護在山莊大少爺淩真的身邊，盡忠職守。
出入口，全部埋下了重兵。
辛苦臥底十年有餘，腳底板的確刺有“複霖”二字的叛徒靈威元，現已如甕中之鱉。
插翅難逃！